随随便便要让黛玉叫他霆哥哥,四爷若是知道,不气炸了才怪呢!
小主子是个小醋坛子,可这四爷虽然喜怒不形于色,心中的醋劲儿可也是大着的。
见侍卫等都走了,也有丫鬟将院落重新收拾了,几个小丫鬟打水洗地,将血腥气尽洗干净,三春方从室内出来,神色之间都隐隐有些诧异,探春拧起眉头道:“这公子好生无礼,好端端的受伤也罢了,怎么偏生竟逃到了林姐姐院落里?”
黛玉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南宫霆面善,便道:“你们好生玩,我去找四哥问问,我怎么不记得认识他呢?”
匆匆到了胤禛院落里,便听到一阵说话之声,似是胤禛和那南宫霆的声音,黛玉怕是他们议正经事,不觉顿住脚步。
胤禛已经在里头听到了,启窗看着黛玉道:“怎么来了不进来?进来罢,正好四哥也有事情跟你说。”
黛玉蹙着两道罥烟眉走进胤禛房里,却已经见到南宫霆垂手站着,不满地道:“四哥,他是坏人,说玉儿赖皮。”
胤禛对她一笑,道:“你很小的时候原是见过他的,一手棋艺也是南宫老先生启蒙,你在南宫老先生跟前,悔棋已经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自然霆是记得的。来,他是南宫霆,南宫家的继承人,从此以后,将听命于你。”
黛玉不懂地看着胤禛,道:“什么是听命于玉儿?玉儿又没有什么吩咐是要他们去做的,干嘛要听命于玉儿?”
说着更加不满地嘟嘴道:“玉儿是女儿家,要与三春姐妹们一同玩耍的,内院怎么能叫外男走动的?”
胤禛不能久站,便伸手扶着大案,道:“傻丫头,他这一回倒是真的受了伤,才进京中就给一干人追杀,逃到了这里来,只因不知道咱们府中的院落,所以才不小心闯了你的院落,并不是有意为之。”
说着想了想,才道:“按理说,他也不算是外人,也不用很是避讳。”
黛玉听了,便大方地对南宫霆道:“好罢,就瞧在你总是允许我赖皮悔棋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回罢!”
南宫霆失笑道:“倒是不曾想到,过了这几年,玉妹妹的性子倒是未曾大改,若是爷爷知道,必定欢喜。”
听南宫霆提起南宫子,黛玉便问道:“老先生还好吗?什么时候进京来,我跟四哥会尽地主之谊的,你们放心好了。”
南宫霆挑起眉头看着胤禛,道:“难道我堂堂江南首富,竟还要四贝勒爷尽地主之谊?”
胤禛并不理会他的话,只对黛玉柔声道:“你不用管他,他在京中有极多的生意要顾及,若是你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
黛玉听了倒是有些明白了,如明珠莹光一般的眸子看着南宫霆,脆生生地道:“这么说,南宫公子会听玉儿的话了?”
南宫霆苦笑道:“也算是罢,谁叫当初我们南宫家,欠了林大人一个天大的恩惠。”
说着看着胤禛,神色若有所思,道:“我这一回来,还带了一位当年林夫人的手帕交,不知道四爷打算怎么安置?”
胤禛心头一震,黛玉却是一呆,听到是贾敏的手帕交便十分欢喜,道:“是哪位姨姨?玉儿认识吗?”
胤禛手却微微有些颤抖,可是神色未改,语气一如既往地道:“听你的意思,倒是不知道是哪位?”
南宫霆瞅着胤禛平静的神色,不紧不慢地道:“是我姑妈,风若烟!”
胤禛神色陡然大变,竟如一道霹雳击在心头,哑着干涩的嗓子道:“你说,是风若烟?她尚在人世?”
[娃娃福晋:第044章 初会妙玉]
话说上回听到南宫霆的姑母风若烟亦随南宫霆进京,胤禛竟是如此激动难耐,有一种说不出的黯然神伤,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黛玉毕竟还是个孩子,哪里能明白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况且胤禛亦从未提起过,竟和金陵的南宫家还有瓜葛。
黛玉拽着胤禛微微颤抖的手,撒娇道:“四哥,你们在说什么?玉儿不明白。”
说着疑惑地问道:“霆的姑母,不是应该姓南宫么?为什么却叫风若烟呢?好生奇怪。”
南宫霆笑道:“这也有个缘故的,只因怕露了身份,故而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改名换姓,亦不住在南宫家了,所以对外面的人说已经死了。风若烟,不过就是姑妈的另一个名字罢了,说起来,除了南宫风是她的名字之外,余者皆是她随心所欲取的。”
黛玉听了不免抱怨道:“这姓氏,都是爹爹所赐,怎么还有人能改来改去的呢?”
说着兴匆匆地对胤禛道:“四哥,外祖母不过就是因为玉儿叫林黛玉,所以总是想叫玉儿住在老人家身边,那明儿玉儿也改名可好?改个名字,外祖母就不知道有玉儿了,玉儿也不用离开四哥了,好不好?好不好?”
胤禛不觉一笑,道:“傻丫头,这名字难道竟还是能改来改去的?乖乖,不要想这些东西,风……风姑娘改名,原是有她的苦楚,哪里是你这小丫头的小脑袋里能想到的?难道你竟不愿意要四哥给你取的名字吗?”
黛玉听了,立即大抱着胤禛的腰笑得娇憨:“原来玉儿的名字是四哥给取的,玉儿才不要改呢!”
胤禛低头看着黛玉水嫩剔透的小脸,沉吟了片刻,方柔声对黛玉道:“玉儿,明儿里咱们家多几个人住好不好?”
黛玉听了娇笑道:“四哥,这是你家啊,当然是由你做主了,要是再多两个姐妹一同玩耍就好了。”
说着登时瞪大了杏眼,娇叱道:“不准有敏慧格格一样的人住在这里,不然玉儿回江南找爹爹去,不跟四哥住了。”
说得南宫霆哈哈大笑,胤禛也忍俊不禁,笑得南宫霆扯动了伤口,“哎哟哎哟”怪叫起来,嚷道:“我的伤口!”
黛玉粉脸生晕,羞得小手指使劲戳着胤禛,娇嗔道:“你们都笑话玉儿,玉儿不理你们了!”
见黛玉抬足要出去,胤禛却抓着黛玉的小手,轻声道:“玉儿坐在一旁等四哥,回头还有事情要你去吩咐管家呢!”
黛玉听了,虽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要自己知道他们的大事,却还是乖乖地投身进胤禛平时处理公务的太师椅上,不过坐久了小肩膀会酸痛,便索性缩身窝在太师椅上,双腿微微蜷着,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黛玉将小脸放在扶手上,晶莹剔透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小脸上堆满了俏皮灵慧,鬓边的一枝玳瑁梅花簪吐着一串小米珠,摇曳不停。
瞅了黛玉一会儿,胤禛才问南宫霆道:“令姑母,什么时候到?”
南宫霆笑笑,想了想,才道:“随后就会到的,只怕也就是在这两日了,不过,还带了一个小妮子来,想必也能顺了玉妹妹的意思,又添了一个女娃儿陪她玩耍。”
胤禛眉头一皱,本来这三春暂住在这里,他心中已是十分不喜,不过也都是怕黛玉一个小女孩儿孤单,故而才由着三春陪着黛玉上学,如今风若烟却又带了一个女孩儿来,未免叫他心生不悦,他可不想堂堂禛贝勒府,尽是小女娃儿的居所。
看到胤禛皱着眉头,南宫霆大概也猜测到了一些端倪,便忍不住笑道:“说来,这个小妮子,还是要叫你一声舅舅的。”
胤禛听了一怔,随即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也罢了,只是倘若性情好尚可,若是性情和玉儿不合,爷亦不愿。”
“竟是都拿着小玉妹妹来说,也好,她的名字叫妙玉,原也是姑苏人氏,只从小没了父母,遁入了空门,全是姑母教养长大,故而性情冷淡,倒是极冰雪伶俐的女孩子,模样也生得极好,文墨也极精通,只是未免忒矫揉造作,最是孤僻清高,很不喜欢别人打搅。说来,年纪倒是比小玉妹妹大了几岁,自然不会跟小玉妹妹生气。”
胤禛略有些诧异地扬高了眉头:“是个小尼姑?”
南宫霆说了一大截子话,正端着茶润口,听到胤禛这么问,不觉“扑哧”一口,将口内的茶都喷了出来,洒了一地。
连声咳嗽了几声,南宫霆道:“说什么小尼姑的?妙玉原是带发修行,依然青丝万缕,可不是那些女秃驴。”
胤禛若有所思,黛玉已经脆生生地问道:“霆,那妙玉,嗯,玉儿不知道要叫她什么啦,是要陪玉儿玩儿的吗?”
南宫霆笑道:“是啊,小玉妹妹,你可愿意不愿意有个年纪比你大一些的女孩儿疼你?”
黛玉欢喜地坐直了小身子,道:“玉儿好喜欢姐妹一同玩耍的,要是妙玉一个人孤孤单单,玉儿陪她玩儿!”
胤禛咳嗽了一声,才对南宫霆道:“既然如此,回头就吩咐金佳去收拾院落,妙玉的就设成佛堂,你既然明白她性子,倒是你提点金佳一声也好。至于,风姑娘的房舍,就住在萱晖堂,你看可好?”
南宫霆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便点点头,笑道:“住在你家里,我还有什么担忧的?随你安置就是了。”
黛玉一旁听了,小脸上若有所思,萱晖堂?那不是?为什么四哥会让南宫霆的姑母住在那里呢?
胤禛却没见到黛玉的沉思,只是问南宫霆道:“你进京的消息,没人知道,怎么竟会受了伤的?”
南宫霆摸了摸鼻子,竟难得地红了脸,干咳了一声,才诺诺地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街上见到了有人欺压百姓,所以便动了手,本来以我的功夫,怎么可能受伤?只是为了救一个小丫头,才不小心挨了一道。”
见他无意多说,胤禛也并不多问,点了点头,才看着黛玉问道:“玉儿在想什么?”
黛玉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淘气地笑道:“玉儿在想,回头请管家伯伯怎么打扫萱晖堂。”
南宫霆极为诧异地道:“管家伯伯?好家伙,什么时候金佳晋升为伯伯了?他也不过才三十岁而已。”
黛玉挥挥小手,道:“管家伯伯是未老先衰,瞧,我怎么瞧着,管家伯伯都和坏伯伯差不多,不知道是坏伯伯吃的好东西太多,还是四哥饿到了管家伯伯?年纪差了这么大一截子,却在玉儿眼里一样,不过还是管家伯伯比坏伯伯好啦!”
胤禛只是一笑,南宫霆却是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管家伯伯?什么坏伯伯的?坏伯伯是谁?”
黛玉小嘴里嘟囔一句,很是不高兴地道:“谁叫皇上伯伯要欺负四哥,只有坏伯伯是坏的,玉儿不要疼他!”
说着便起身道:“四哥,玉儿去请管家伯伯办事去了!”
见胤禛点头,她便开心地去找金佳士伦,唯独心中还存着那小小的疑惑,萱晖堂,为什么给风若烟住呢?
四哥的额娘,不就是德妃娘娘吗?不过德妃娘娘不疼四哥倒是真的,似乎四哥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啊!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上一次在承德的避暑别宫里说四哥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可是为什么萱晖堂只给风若烟住?还有,鬼影哥哥为什么要在外头呢?妙玉为什么该叫四哥是舅舅呢?
这些谜团,一直萦绕在黛玉的小脑袋里,不过她也没去问胤禛,她怕会点醒四哥的伤心事儿。
跟三春提起会有一个年纪比她们大一些儿的仙姑住在这里,别人也还罢了,唯独惜春最是欢喜,道:“会有佛经吗?”
见惜春对佛门如此热忱,黛玉倒是不觉一怔,随即笑道:“妙玉是佛门中人,想必会携带不少佛经的。”
惜春满意地点点头,道:“这就好了,在佛门中求取清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从前智能儿来,只能偷偷给我带她抄写的一二本佛经,字迹歪歪扭扭的,竟是像小狗爬出来似的,好生难看。”
黛玉迎春等人正要劝她,却听得宜人掀了帘子进来笑道:“快去瞧瞧,果然那妙玉姑娘竟真是个标致人儿。”
黛玉听了,忙与三春同到了正厅,果然见到一个白衣蒙面的女子携带着一个道姑正品着茶。
那白衣女子也还罢了,浑身素色,虽有出尘之致,却未免太过素净,在富贵人家极是忌讳的。
不过那个道姑倒是让黛玉等人十分欢喜,只见她和迎春差不离的年纪,只是身量高一些,一张瓜子脸,眉若远山,眼如秋水,身材亦是有些瘦削,可是却另有一种极为灵秀的气度,俨然闲云野鹤一般,十分清冷。
那妙玉起身与黛玉等四人厮见,冷冷的一句话不说,倒是惜春拉着她的手问些佛门中的事情。
黛玉却是动了动可爱的小俏鼻,扑到那白衣女子怀里,嚷道:“桃花姨姨好坏坏,改了名字都让玉儿不知道了。”
白衣女子揽着黛玉娇软的身子,轻笑道:“好灵敏的小狗鼻子,原以为你不记得了,却还是记得的。”
随后过来的胤禛听到这句话,不觉浑身一震,哑着嗓子问黛玉道:“玉儿你说,是桃花姨姨?”
黛玉将头从白衣女子怀里钻出来,笑脸对着胤禛道:“四哥快来,是桃花姨姨哟,玉儿闻得出来,可是桃花姨姨好坏。”
[娃娃福晋:第045章 西窗共话]
知道桃花夫人便是南宫风,风若烟,胤禛不免有些埋怨知晓事情的林如海夫妻,竟不告诉自己。
至少她依然活在人世,已是一件极大的幸事,想到此处,胤禛便上前大礼见过桃花夫人,却让南宫风闪身避开,淡淡道:“四爷贵为皇室贝勒,更该明白膝下有黄金的道理。风若烟不过一金陵商贾之女,不敢受贝勒爷如此大礼。”
胤禛心中一酸,明白桃花夫人是不想让三春这些外人知道其中的事情,只得忍住心中的酸苦,站直身子,神色亦是淡淡地说道:“玉儿已经吩咐管家将房舍收拾好了,只要吩咐人将夫人的行李搬进去便妥当了。”
桃花夫人点点头,却低头柔声问黛玉道:“玉儿,姨姨住在哪里?”
黛玉歪着头看着胤禛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心中也情不自禁地疼起来,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难道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吗?好半日才对桃花夫人道:“四哥让管家伯伯吩咐人打扫了萱晖堂,姨姨就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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