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祀亦笑道:“这次木兰狩猎,都打了极多的猎物,尤其是皇阿玛收获最丰厚,所以皇阿玛吩咐给四哥送一些来,也让小妹妹尝尝我们大清帝王打来的野味。”
黛玉红唇一嘟,冷笑道:“这有什么了不起?我的辟邪厉害多了!”
听着黛玉赌气的言语,知道她还气愤康熙打自己板子的事情,胤禛眸子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辟邪听到黛玉说牠厉害,登时高高昂起了头,在秋日里口中却喷着一丝热气,十分得意!
这就是了,牠可是万兽之灵,一声长啸亦能震得狮虎瑟瑟发抖,更何况那些猎物,皆能做牠腹中之食。
胤祀却是不当一回事,看着黛玉对胤禛笑道:“瞧着小妹妹一个人倒是寂寞,我却记得金陵薛家有一个丫头倒是生得娴静端庄,且又比小妹妹大了几岁,作伴倒是好的。倘若四哥有意给小妹妹寻个伴读,小弟这便打发人去接了来可好?”
胤禛冷冷地道:“难不成八弟说的,竟是当年弄得皇阿玛大发雷霆的凤女金身?”
胤祀却很随意地道:“是不是凤女金身,谁也不知道,算算年纪,也有十岁了,据说有牡丹之姿,也不知真假。”
“不用八弟费心了,寻常商贾之女,原也不配给玉儿做伴。”就是那个抓了金算盘的胖妞儿罢?
胤祀听了这话,不觉一怔,神色微微有些松动,瞧来论起性情沉着,他的确尚不及胤禛。
胤禛心中一声冷笑,当年德妃和胤祯会当薛宝钗是凤女金身,何尝不是他在其中调唆?将胤祯推到了风头浪尖,此时想让自己收了薛宝钗给黛玉做伴读,不过就是想让康熙和太子忌恨自己,而他渔翁得利,这一点心思若是他胤禛看不出来,也枉他年长他三岁,亏得胤祯还处处当八爷一伙人是融洽的好兄弟。
忽而一道淡淡的清新剪影逶迤而来,胤禛和黛玉都是身子一颤,黛玉扑了过去,笑着撒娇道:“姨姨来找玉儿吗?”
胤禛自然不想让胤祀等人知道桃花夫人,便也迎了上去,淡淡地道:“怎么过来了?”
桃花夫人揽着黛玉,眸光在胤祀一行人掠过,语气冷冷地道:“本来想找玉儿聊天,哪里想到外面如此罗唣!”
胤禛听了这话,知道她嫌胤祀一行人打搅了禛贝勒府的清净,因此只是淡淡一笑。
胤祀目光在桃花夫人身上一顿,轻笑着问胤禛道:“这位夫人是?怎么竟不曾听四哥说起过?”
不等胤禛回答,桃花夫人已经冷冷地道:“南宫风!”
听到桃花夫人竟一言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胤禛不禁脸色微微一变,黛玉亦是诧异地抬头看着她。
胤祀似乎也听说过南宫风的名声,但是也仅仅知道南宫家的当年的大小姐名叫南宫风,据说此女曾嫁过人,后来夫君死后她便掌握了南宫家和夫家的商贾动脉,富甲天下,只是二十几年来一直都是销声匿迹,却不想竟在胤禛府上出现,想到此处,忙上前含笑施礼道:“原来夫人竟是江南首富南宫家的大小姐,胤祀这厢有礼了。”
南宫风语调冰冷如风中碎玉:“八贝勒贵为皇子,贝勒之尊,南宫风不敢当此大礼!”
说着便与黛玉回房里去,一面走一面嗔道:“小丫头,回来了只想着你四哥,也不来姨姨这里。”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如一剪绿云的背影,剩下的爱新觉罗兄弟皆是各怀心思。
胤禛倒是不畏惧母亲的名字让康熙知道,也许,这就是母亲故意为之。
是啊,该当让皇阿玛知道了,也好让他真正打消了娶那拉氏的心思。
他一心想指婚那拉氏又如何?他胤禛如今有娘亲永远站在自己的身边。
胤祀却一直都是若有所思,有了南宫风,就是掌握了南方商贾的动脉,比之金陵皇商薛家,更容易吸引人。
瞧来,他还真是低估了胤禛的势力。
谁能想到,他竟能与南宫家拉扯上一些瓜葛。
黛玉却在一路之上喋喋不休:“姨姨,为什么要让坏人知道姨姨的身份呢?”
见南宫风不答,又忿忿不平地道:“姨姨,坏人很坏的,要是他们知道四哥和霆的瓜葛,不是太容易让人忌恨了吗?”
南宫风驻足瞧着黛玉,轻笑道:“玉儿,你要记住了,有时候呢,势力也该当露上一些,不然,人家可都当你是软柿子。”
黛玉蹙眉道:“可是姨姨,四哥和玉儿很好很好的,要是坏人知道,岂不就是愈加忌恨四哥了?”
南宫风淡淡地道:“玉儿,你也要明白,即使你四哥没有争斗之心,却也已经是在风头浪尖,他们更会来欺负你的四哥。”
说着仰头看着朗朗天空,呢喃道:“露了南宫家,就是让这些人知道,胤禛不是任由他们捏扁揉圆的,再来罗唣,也有一定的势力与他们对峙。也是要让他知道,我南宫风还活在世上,正在冷眼看着他的儿子欺负我的儿子!”
最后一句话,又充满了冷若冰霜的寒气,满是恨意浓浓。
听了南宫风的话,黛玉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小小的她,可从来不曾听过如此的勾心斗角,身为兄弟,竟要你争我夺,不争不夺便是死路一条,忙往南宫风怀里钻了钻,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娇声道:“可是玉儿很讨厌这些坏人,明明没有像影子哥哥那样戴面具,可是瞧起来,却像是带了面具似的。”
南宫风淡淡一笑,略带一些赞赏地看着冰雪玲珑的黛玉,年纪虽小,心地纯善,可是却更能看透人心。
这就够了,不用她去沾染那些是是非非,不用她去沾染那些勾心斗角,大家伙儿,都能护着她周全。
[娃娃福晋:第053章 晴天霹雳]
出了禛贝勒府,到了胤祀府中,胤祯愤愤不平地道:“八哥你好意接那丫头去陪着八嫂,你说老四摆什么谱?竟然不允许!”
胤祀一直都是在默默沉思中,听了他的话,随即淡淡地笑道:“这样岂不更好?总算叫我们知道老四的软肋了。”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让两人坐了,吩咐丫鬟送上上等的铁观音来,袅袅的茶香,氤氲了从禛贝勒府得到的拒绝。
胤祯眸子中精光四射,想了好一会,才问道:“八哥你是说,那姓林的丫头就是老四的软肋?我瞧只怕未必罢!老四素来都是七情不动,鲜少为什么事情动摇,况且那丫头不过就是林如海的女儿罢了,虽然因为皇阿玛的瓜葛略疼她些儿,可是到底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难不成他竟还真能因为这个丫头,才拒绝皇阿玛的指婚?”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小丫头倒是真替他办成了一件大事。
那拉氏万万不能让胤禛娶了去,不然对自己,就将成为自己登向帝位的极大威胁!
胤祀听了倒也罢了,胤禟却是凝思了一会,迟疑了片刻才道:“我们最捉摸不透的,也就是皇阿玛和四哥了。八哥,十四弟,你们想啊,那江南道盐课御史之位可是个极大的肥缺,皇阿玛谁都不指派,偏偏指派了林如海。如今林如海的夫人去世了,却又将女儿寄养在四哥府里,可不是奇哉怪也?”
胤祯不断点头道:“正是,若是那林如海存有一点儿私心,那老四可就是得了极大的助益了。”
胤祀踱了几步,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瞅着胤禟道:“那金陵薛家的丫头有多大年纪了?”
胤禟听了这话笑道:“问那丫头做什么?薛家如今已经大不如以前,竟不曾有个出挑的管家人,反正八哥是不能得了她,我也不要她的,若果然论起年纪,似乎有十岁十一岁了罢?模样儿只听着十四弟说生得极好,我却也并不知道。”
说着眉头微微一皱,笑问道:“难不成四哥真想收到了府里的?可是八嫂可不见得能愿意呢!”
胤祀笑道:“你却也拿我来取笑,仔细你八嫂知道!”
说着背着手在房中踱了一圈,才笑对胤祯道:“十四弟和那丫头年纪倒是差不离,如今十四弟定了完颜家的小姐,今年大婚。年年都有选公主郡主的伴读,那薛家的丫头长到了十三岁的时候,必定是要待选的,到时候十四弟跟德妃娘娘说一声,讨了她去,皇阿玛也没什么不同意的道理。”
胤祯却摇头道:“我讨了她做什么?说她是凤女金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要她,倒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拨弄着拇指上的扳指儿,款款地道:“况且不过就是个伴读,商贾出身实在是太过低贱,也不配我要了她!”
胤祀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淡淡一笑,便不说话了。
胤禟击掌笑道:“如今我们在这里头疼,倒是十分好笑,不过就是一个丫头罢了,何必弄得让皇阿玛如此忌讳?”
胤祀和胤祯听了登时大惊,随即略有后悔道:“这话极是,如今我们势力不足,可不能让皇阿玛忌讳什么!”
胤禟将身子倚靠着窗口,剑眉挺秀,一双精明的眸子丝毫不逊于胤祀心中的层层算计,只管细细地打量着胤祀的神色。
胤祀和胤祯也是静静地不说话,半日胤禟才笑道:“如今咱们该让咱们挂心的,倒不是那个姓林的小姑娘,却是那位清冷傲然的南宫风南宫夫人。她虽然这么些年籍籍无名,却是掌握了天下商贾动脉的江南霸主。”
胤祀深以为然,点头道:“不错,我们这么些年,真的是太低估了老四了,没想到,他竟和南宫家的人有瓜葛。”
胤禟挑眉一笑,合掌道:“不是我们低估了四哥,而是四哥实在是太懂得深藏不露的道理。”
胤祀对胤禟也是一笑,才道:“我们很该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太子殿下才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千古不变的至理!
胤禛之所以如此稳当,还不是处处不让太子殿下忌讳?若是能挑拨了他们的情分,那么将是他最大的收获!
随着胤禟与胤祯,踏着秋日的落叶往太子的毓庆宫走去,路边两旁树木的落叶簌簌而落,空中有一种萧瑟的气息。
胤祯年少,腰间佩戴了一枚青龙古玉,穗子上却连缀了几枚小玉环,行动起来叮咚作响。
胤禟目光轻扫,偶然在胤祯身上一顿,忽而心中一窒,刹那间疑惑丛生。
为什么,这枚古玉似乎在哪里见过?
细细回想了半日,仿佛是胤禛家的林姓小姑娘为了搭配今日的穿着,纤腰上挂着这么一枚一模一样的古玉。
记得当日里胤祯似乎说过这是德妃娘家传给了德妃的,胤禛和胤祯出生之时身上都佩戴了一块。
可是,从小到大,却从来不曾在胤禛身上看到过相同的玉佩,怎么却会在那女孩儿身上呢?
胤禟正自寻思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不免吸进了一些尘埃,不禁连声咳嗽起来,涨得脸通红。
胤祀笑着拍他肩膀,道:“九弟你想什么这样入神?还没见到太子殿下呢,你倒是咳嗽起来了。”
胤禟笑着摇摇头,一同进了宫中,自然先去给康熙请安。
康熙正在批阅狩猎这些时日以来堆积的奏折,头也不抬地问道:“朕吩咐给老四的猎物,可都送到了?”
胤祀急忙道:“回皇阿玛的话,已经送过去了,四哥亦是十分感激皇阿玛依然记挂于他。”
康熙听了这话,方才紧皱着的眉头才轻轻松开,道:“这个老四,脾气执拗,跟朕小时候竟不曾有半分不同,原就是该打他一顿板子,他才能长些记性。猎物的事情也罢了,只他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胤祀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温和地道:“四哥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才去的时候,正和林家的小妹妹赏花呢!”
胤祯亦笑道:“正是,四哥活蹦乱跳的,什么事情都好着呢!”
康熙听了,不觉想起贾敏临终前的信来,对黛玉,也不免多了一份惭愧,便高声吩咐李德全道:“李德全,将朕打来的野味,额外赏给那玉娃娃一些,还有那江南进贡的中秋之礼,也选些精致的给她玩罢!”
李德全忙答应了一声,忙忙地去料理,亲自送过去不提。
提笔批了一本奏折,康熙忽而想起来,问道:“你们从老四家里来,可见到有什么和往日不同的?今年狩猎,唯独缺了他一个,既受了伤,又落了单,朕心里也好生过意不去,别叫他心中怨恨了朕才是。”
与胤禟相视了一眼,胤祀忙笑道:“四哥虽性子乖僻些,可是到底为人敦厚,并不敢怨恨阿玛的。”
胤禟也笑道:“正是,皇阿玛只管放心罢,如今四哥只怕倒是自在着的,用这些时候,竟和江南南宫家的人结交起来。”
猛然听到江南的南宫家,康熙神色骤然一变,朱笔上一点朱砂落在奏折上,点出一瓣鲜红的桃花。
半日才颓然地放下手中的朱笔,那名单薄柔媚如春风中桃花的伊人,却早已不在了啊!
想起那桃花一般的女子,沧桑的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久违了的万缕柔情。
江南的春风,不仅仅吹绿了江南的彼岸,也吹动了青年男女的心湖。
淡淡的桃花香,弥漫了幽幽的太湖水,衍生了他青年时候的一腔心事。
可惜,身为帝王的意气风发,却不懂得那小小的青桃中,有着浓浓的酸涩在口内散开。
当心底的桃花,在那一年凋零,浓烈的爱,也成了一种负担,一种沉痛,更有一种心如死灰的哀伤。
胤祀偷眼觑着康熙陷入沉思的神情,声音也放轻了起来:“皇阿玛可还有吩咐?”
康熙回过神来,已经掩不住眼底的一点枯涩,微微摇头淡笑道:“朕已经没什么吩咐了,你们都下去罢!”
胤祀几人急忙行礼告退,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康熙忽然问道:“老四和南宫家的那一位结交的?”
想了想,胤祀呆了一会子,才笑道:“是南宫家的南宫风夫人,只是听说已经销声匿迹二十余年了,传出来的消息都说已经死了,可是儿臣亦不曾想到四哥竟会认得这位鼎鼎大名的江南霸主夫人。”
康熙手中正执着一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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