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必定不会如此说。
只那宝玉闻得那清灵绝世的林妹妹竟已册封为香玉郡君,又指给四贝勒胤禛为嫡福晋,便大哭大闹个不停。
袭人左右劝不住,又见宝玉哭得一双眼睛都肿了起来,又恐贾母见了责怪自己,只得软语微微弯了身子劝慰宝玉。
那袭人当年虽给辟邪抓了数道抓痕,可是却因宝玉悄悄将自己用的金创药与她敷了,故而淡淡的也不是很明显,且她模样原本生得柔媚娇俏,如今略施脂粉,便将疤痕瞒天过海去了,在一群丫鬟中,虽比头等的丫鬟略次些,倒也是个美人胚子。
“咱们家虽十分尊贵,可是却脱不了包衣的身份,如今林姑娘可是极尊贵的郡君格格,那就是有身份的旗人了,且有如此的好姻缘,赶明儿咱们见了可都是要以大礼参拜的,二爷不说替林姑娘喜欢,却在这里闹什么?”
袭人语音娇柔婉转,浑身更是透着一股似水的温柔,凝视着宝玉的目光也如水一般,翻滚着的,皆是温柔和倾慕。
柔声劝慰着宝玉,柔滑似水的青丝更是似有若无地掠过了宝玉俊秀的面庞,阵阵桂花的香气,随着她的吹气如兰,让宝玉为之心动神消,再看着她只是家常的妆扮,大红棉纱小袄儿,松花软绸裤子,散着裤腿,耳畔两个小玉坠子如同秋千一般,将一张白腻的脸蛋烘托得愈加娇媚动人,宝玉的骨头早已酥了。
见宝玉已有些松动,袭人心中一喜,因借口与宝玉换衣裳,忽见宝玉裤子上湿了一大块,心中一动,伸手至其大腿间,更是冰凉一阵沾湿,不由得唬了一跳,她年纪原比宝玉大了两岁,如今渐解人事,见此形容,心中便略明白了,只羞得红了脸,娇声道:“竟是做什么了?从哪里弄出来的脏东西!”
若按常理,明白的丫头子更不该问这话,她却偏提问出来,宝玉如何把持得住?遂与她将云雨之事偷试了一番。
袭人素日原也是个有争荣夸耀之心的丫头,心比天高,不甘低贱,遂半推半就便成就了好事,幸喜不曾有人撞见。
日后宝玉更疼袭人比别个不同,袭人更待宝玉尽心,且因为此事,更对宝玉所喜欢的女子,不管是主子姑娘,还是同样身份的丫头子,似有若无之间,皆有极大的排斥之意,在宝玉房中更是有恃无恐,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件云雨之事宝玉虽不曾放在心上,倒也是将黛玉之事略解了一些,这日听说有一位绝色的表姐来了,忙到贾母房中。
果然见到一位少女端坐在母亲身边,但见她衣妆华丽,气度端庄,翠眉朱唇,肤光胜雪,容颜竟如春日牡丹初绽,自有一种富贵丰美,若是别人做客,该面有腼腆之色,可是这位少女却是神色平静,落落大方,言辞亦不甚多,但是一字一句,却是斟酌有度,极有分寸,烛光一照,更显得如姣花软玉一般。
一时厮见寒暄了一番,贾母一面收着薛姨妈送上的土仪礼物等,一面含笑道:“怪道昨儿个灯花爆了结双蕊,却应在今日。”
宝玉看毕宝钗形容,便觉得果然名不虚传,不禁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忙上前作揖行礼。
那从未见过的薛家姨母,年纪比自己母亲略小一些儿,可是容颜却甚是相似,更是一把揽着宝玉在怀里摩挲不停,含笑道:“这就是宝哥儿罢?果然生得好清俊模样儿,又这样聪明伶俐,明儿个孝顺老太太,比十个孙子都强!”
薛姨妈言谈举止甚是爽利,一字一句也极伶俐不失礼,极多的话说得贾母欢喜无限,忙吩咐留了她一家住下。
虽然贾母是客套,可是又因外头贾政吩咐人来告诉留薛姨妈住些日子,薛姨妈又是有所求而来,故而便在梨香院住下了。
因那薛姨妈听说贾母的外孙女林黛玉如今是香玉郡君,且是四贝勒的福晋,不免暗暗求了王夫人,好走四贝勒的门路。
那宝钗初至贾家,处处小心谨慎,且容貌丰美,品格端庄,难得是温厚的性子比三春只好不差,送礼亦是极丰厚,迎春是一副翡翠棋盘玛瑙棋子,探春是一幅颜真卿的真迹法帖,惜春却是一幅米芾的烟雨图,一时间上下博得赞叹声不绝。
见王夫人也因宝钗口碑极好而略有些洋洋自得,贾母心中又念着黛玉,这日一早,便打发人去请黛玉,小姐妹们聚一聚。
可巧黛玉才从胤禛口内知道父亲身上不大好,正在整理行囊打算胤禛空了就回南去,闻得贾母打发人来接,又有王夫人嫁到薛家的妹妹进京来,特特送了一份厚礼给自己,便罥烟眉忽而一蹙,曼声道:“告诉来人,就说我这两日要回南去,并没有工夫再过去,再者无功不受禄,禛贝勒府上也并不缺这些东西,好生退回去罢!”
慧人忍住笑答应了,亲自去料理。
她言辞风范颇有当年贾敏之风,且秉性聪明,虽是退礼,却依然不让人感到失礼,故而这些事情多是慧人料理。
黛玉这里略理好了行囊,方重新梳洗了一番,自去书房中找胤禛去。
见黛玉踏雪而至,摇摇而入,恰如风中烛焰,行动之间婀娜多姿,不禁会心一笑,低哑着嗓子道:“怎么过来了?”
黛玉将冰冷的小手放在胤禛温暖的大手中,咕哝道:“四哥忙了好些时候,都没有陪着玉儿出去赏雪。”
胤禛不禁又是一笑,握着她的小手呵气,道:“我可是记得不知道是谁说过,喜欢坚硬的冰块,可不是软软的雪花的。”
含笑的胤禛,愈发显得脸庞温润如玉,眸子中也泛滥着淡淡的温柔,闪着能温暖人心的光彩。
他手上的温暖,似乎能从自己的手中透入心底,满满的,都是浓浓的不可思议,自己冰冷的小脸,似乎也热了起来。
粉脸上满是娇嗔的神色,语音更是扬得高高的:“四哥坏了哦,拿玉儿的话堵玉儿的嘴!”
小手拽着胤禛的衣袖,黛玉便往外走,得意地道:“四哥不疼玉儿,玉儿会生气,姨姨也会生气!”
“好,四哥答应你带你去赏雪游玩。”
这个小家伙,竟拿着娘亲来威胁自己了,可是这威胁啊,依然让自己嘴角泛滥着止不住的笑意。
也许,唯独在这小家伙跟前,看着她娇妍纯净的俏脸,才能让自己放下所有的防备罢!
胤禛闲散地走在黛玉身后,看着她娇俏曼妙的身影踏雪生姿,一根红丝绳松松地挽着发髻,如雪地红梅一般格外好看。
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耀着冰雪,偶尔塌陷了一角冰碴,却更透着一股寒气,不过那种晶莹剔透的美感却是容易让人赞叹。
黛玉今日穿着一件杏黄色的宫装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绯红色的坎肩儿,裙上却是一枚青龙古玉压裙,让胤禛眼波一闪。
“玉儿,这枚玉佩,四哥似乎不曾在你妆盒中见过,是谁给你的?”
黛玉随身的东西,他件件都极上心的,甚至黛玉有多少首饰多少衣裳,只怕他比黛玉还要明白些。
这枚青龙古玉,是德妃的娘家物,胤祯也有一枚,她却哪里来的?
是娘亲给她的么?还是另有其人?当年的事情,仍旧让他云里雾里的,并不是很清楚,如今,是要掀开了么?
娃娃福晋 第059章 求次
听到胤禛提起腰间的玉佩,黛玉顿住了脚步,歪着头想了想,道:“是去找妙玉玩儿的时候,见我喜欢,她便给我了。”
说着素手拈起玉佩,在她柔嫩的指尖,更显得古朴别致,甚是雅淡。
果然是妙玉,胤禛沉吟了半日,才道:“难怪道当年霆说按理她该叫我舅舅,却有这样的缘故。”
这件事情,调查了这么些年,别人虽有些仍在云里雾里的,其实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底细,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娘亲身边进了宫里的,但是偷龙转凤却是摆在了眼前的事实,是毋庸置疑的。
当年偷龙转凤出去的那个女婴,也是自己的妹妹了,若是她有了女儿的话,论起年纪来,倒是和妙玉仿佛。
说起来,妙玉是自己的外甥女不假,更是德妃嫡亲的外孙女了。
原是皇室金尊玉贵的凤凰女,却只因是女儿身,轻而易举的便被康熙遗弃在民间,反而让他这个在民间出生的入了皇室玉蝶。
胤禛沉吟了一会,如今妙玉倒是跟着娘亲长大,只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呢?
为什么从来不曾停娘亲说起过呢?她如今下落又是如何?
不管如何,与她那份血缘是抹杀不掉的,皇阿玛可以不在意,他这个兄长却要在意。
皇阿玛如此重男轻女,宁可不要女儿,也要让自己上了皇家玉蝶,虽然心中感激,却也不忿。
因为离别的,岂止是自己和娘亲?还有德妃娘娘和她亲生的女儿啊!
倘若那个妹妹活在皇宫中的话,想必也和胤祯一般让德妃娘娘爱如珍宝,哪里能如自己这般淡漠。
黛玉好奇地睁大眼睛,眨巴着盈盈小波瞅着胤禛,软软糯糯地撒娇道:“玉儿也要知道是什么缘故!”
胤禛捏捏她柔嫩的小脸颊,道:“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
小家伙,越来越会撒娇了,甜腻腻的语音几乎溺死了人,渐渐的,她那种绝代的风华也日益显露。
顺手理了理她颈中的大毛风领,将鹤氅连带着的雪帽与她戴上,粉红的面料衬托得她一张芙蓉面愈加的清妍好看。
黛玉由着胤禛给她打理,不住地撒娇道:“四哥最好了,玉儿要知道嘛!”
玉佩是妙玉给自己的,上一回,似乎在那位十四阿哥腰间也瞅见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她心里都记着了。
四哥是姨姨生的,德妃娘娘又认为四哥是她儿子,妙玉要叫四哥是舅舅,又有一样的玉佩。
也就是说,当年是偷龙转凤的事情?
不然德妃娘娘不会认为四哥是她亲生的儿子。
可怜这德妃娘娘,在后宫多年,这个她所不疼爱的儿子,她竟不知道并非她所生。
皇上伯伯真真是谋算甚深,将四哥带进皇宫中,便交给了佟佳皇后抚养,一应大小事情,德妃更不会晓得了。
她亲生的女儿,竟致流落民间,母女不得团聚,她这个做额娘的,更不知道她生的是个女儿。
瞧来,当年事情的罪魁祸首,依然是坏坏的皇上伯伯啊!
胤禛笑看着黛玉甜甜腻腻的嗓音跟自己撒娇,却依然不为所动,让黛玉很是气馁。
算了,玉儿最乖了,明白个大概,就不要太好奇了,便娇声俏语道:“四哥要带玉儿去哪里赏雪啊?”
胤禛忽而神色肃然,轻笑道:“只怕今日咱们赏不得雪了!”
袖中一方面纱已经罩在黛玉的面上,淡紫色的薄纱轻灵绵密,遮得黛玉容颜如淡雅山水,若隐若现。
黛玉听见了也老大不高兴地道:“有外人来了吗?真是坏,这样的冷天,还来打搅玉儿和四哥!”
“娃儿,又在朕背后说朕是坏人呢!”
声如洪钟,不是康熙,又是何人?
只是黛玉聪颖,因见胤禛将面纱给自己戴上,便知还另有旁人。
果然只见康熙披着一件明黄的大氅踏雪近前,身后数道修长的人影,却是胤祀胤禟胤祥胤祯等人。
容易让人瞧见的,却是康熙身后还带着一身华贵旗装的那拉氏。
胤禛带着黛玉上前见过康熙,神色淡淡地道:“皇阿玛怎么有空过来了?”
康熙的目光却是四面望着,似乎想在禛贝勒府中瞧见那一道如花的桃花影。
黛玉若有所思,娇声道:“皇上伯伯今儿来是找四哥呢?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本来就是坏人,谁叫他打四哥,还怕自己说吗?
现在,还带着那拉氏过来,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更坏了三分。
康熙听了不觉莞尔一笑,笑容中似乎也略带了一丝苦涩,只是却将这份失意掩藏在慈祥的笑容中,不愿意在儿子们眼前显露,便笑道:“娃儿,朕听说你烹得一手的好茶,朕就来讨两盅尝尝味儿。”
黛玉咕哝了一句道:“宫里什么样的好茶什么样的能人是没有的?偏惦记着我们家的一点子茶水!”
说得胤禛微微一笑,温润的眸光,让康熙等人皆暗自心中诧异不绝。
原来,冷面胤禛,也有如此温柔和煦的笑容。
康熙更是心中暗叹,从什么时候起,便不曾见过胤禛打从心底发出来的笑容了?
胤禛让着康熙到了书房中,父子诸人皆坐下,黛玉便自带着慧人看着风炉烹茶,又吩咐丫鬟送上了几色内造的糕点。
虽然康熙话中要黛玉亲自烹茶,可是黛玉沏茶,从来都是她与父母以及胤禛母子才能尝到,别人就免了,故而她只拿着手帕子依靠着门框瞅着慧人忙碌,脱下了鹤氅雪帽的她,虽戴着面纱,亦是风流袅娜,灵气逼人。
忽听得一阵花盆底踩在地上错落有致的声音,便知是那拉氏过来了,黛玉的粉脸登时沉了下来。
果然见到那拉氏盈盈含笑的站在门前,轻声道:“万岁爷使唤我过来瞅瞅,给玉格格打下手。”
那拉氏静静地凝视着黛玉,数年不见,当年是个女娃儿,如今也不是艳绝天下,更不是珠围翠绕,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灵气,并没有因为封了郡君,晋了四贝勒的嫡福晋而损折半分,依然淡雅高贵,不见半丝烟火气。
她,并不像一些人说的任性刁蛮,处处黏着四贝勒。
听到那拉氏的话,将她满眼的目光亦收入眼底,黛玉淡淡地道:“来者是客,自有丫鬟们料理,不必麻烦球球敏慧格格了。”
她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什么神仙,生在人世,喜怒哀乐,她心中皆有。
自然,不喜欢那拉氏,也不用处处虚与委迤。
那拉氏虽然年长黛玉许多,可是毕竟不及黛玉冰雪聪明;
她虽德慧兼备,可是毕竟有着世俗女儿的规矩要守着;
虽然虚度年华将近十年,满心的苦水无处倾诉,还得小心翼翼对待着黛玉。
只以为,黛玉才是禛贝勒府的当家主母!
看着茶已经沏好了,黛玉便对慧人嫣然笑道:“慧人姐姐送过去吧,是姐姐的功劳,我可不能当成自己的。”
慧人白了黛玉一眼,轻轻端起云龙献寿雕漆茶盘,只放了一碗茶。
宜人这方另取一个大些儿的茶盘,端了五盏茶,姐妹两人一同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