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官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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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官上任-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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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天龙的心情却是平静的,也是沉重的。他从告状的实践中,已经摸到部分领导贪钱、贪权、贪色、贪名的脉搏,让他们替老百姓说句公道话谈何容易。就此罢休,他既不情愿,也不甘心。第二天他和胡占礼登上了开往省城的大客车。

  他俩两上省城无果而终,心里冷冰冰的,觉着既惭愧又窝囊,对不住群众的信任,辜负了乡亲们的希望,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感。从此以后他除了管好小组的事以外,对村里的事很少过问。

  万能胶胡希能对元气大伤、日益消沉的王天龙看在眼里,乐在心中。从那儿以后更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根本不把人民群众放在眼里,党支部、村委会也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天龙今天突然间又冒了出来,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得夺了自己的权。是他引而不发、卧心藏胆?还是欲擒故放、布好的圈套?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唉——。”胡希能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着说:“真丢人,真现眼。”后悔当初不该不听领导的话,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威信,才落到今天既蹲腚又摔脸的可悲下场。

  大约一个多月前,县委书记杨万新担心沙湾村直接选举出意外,曾两次把胡希能叫到办公室商量对策,劝他说:“不必那么认真,组织几个人填填选票交上来得了,这样做最保险。”

  可是自己就是不认那壶酒钱,还自以为是的说:“请领导们放心,保证出不了意外,我在村里经营了这么多年,这点儿把握还是有的。”当时他也不是瞎吹一股烟儿,因为在预选摸底中他的得票率遥遥领先。可是,他哪里知道?天算不如人算。

  常言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而胡希能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好猎手,而是一千多名的父老乡亲。群众早已看破了他搞预选的目的,不约而同地在预选中投了他一票,以坚定他认真选举的决心。而今天的结果翻了个,一种上当受骗的滋味油然而生。

  “唉——。”他心里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睡不着他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电灯,披好衣服走出来。

  “当、当。”

  “啊!都两点了,还是想法睡一会儿吧!”他劝着自己走到半截柜旁,拿出两粒安眠片放进嘴里,端过水杯喝下去。然后又回到床上,想借助药力好好地睡一觉。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药力终于起到了作用,两只小眼慢慢地粘在了一起,进入似睡非睡的梦境里。

  “王天龙、王天龙、……。”唱票员大声的读名声、计票员画道时粉笔和黑板发出的“哧、哧”响的磨擦声,震的他耳朵嗡嗡响。他双手捂着耳朵用力喊叫着:“你小子是怎么搞的?光给他画道儿道儿,你小子是他什么人?光给他添笔画。”说着举拳向画道人砸去。

  “哎吆!”不偏不斜的砸在了墙壁上。他霍地坐起来,使劲睁开眼,漆黑的夜晚啥也看不见。“噢,原来是个梦”。

  清醒过来的他觉得身上湿漉漉的,再也睡不着了。他穿好衣服下了床,走出来坐在大沙发上,伸手从茶几上拿过烟抽起来。瞅来瞅去满屋里就他一个人,连妻子也同自己貌合神离,没有了共同语言。“唉——,怨谁呢?”他问着自己。 

  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香烟巴儿子、烟灰在烟缸里渐渐的鼓起来,烟雾也在三间大中厅中飘来荡去,形成了一溜白云。只有放在西北角的大座钟,仍然不知疲倦地发出“滴嗒、滴嗒”的响声。

  “哎吆!”胡大黑惊叫了一声的同时,拿烟的右手抖动了一下,夹在手中的烟头掉在了地上,而夹烟的中指被烙了一个小水泡。“哎,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了啊!人要背了运、倒了霉,喝口凉水也倒牙!”他看着小水泡嘟囔着。

  丢人现眼,现眼丢人,自己丢了人还不算,还让领导们陪着现眼。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他们?连本村的群众都信不过的“三级人大代表”还有没有资格再当?和领导的“深厚友谊”受不受影响?特别是这个书记还有没有资格再干下去?似乎也成了问题,他咋能不担心、不后怕。

  他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突然划破的脸上无意中流露出一点奸笑,随即走到里间屋大立柜的前面,伸手从大立柜顶上的板缝中抠出一个小钥匙,打开了大立柜内的小抽屉,从中拿出一个小红塑料皮的日记本,打开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像得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自言自语地说:“各位领导们对不起,只要你们敢不仁,就别怪我行不义。”

  “吱扭。”门被推开的响声把他吓了一跳,没顾的向外看就迅速地把小抽屉推进去,随即锁上拔出小钥匙,立刻又关上了大立柜的门。

  “喵、喵。”一只小花猫从门缝里挤进来,他提留着的心才稳下来,不由自主得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小熊猫”。

  他折腾了一夜也没有睡个安稳觉,可是,赵桂芹母女俩却睡的特别香。对胡希能的失败,赵桂芹有点儿幸灾乐祸,认为罪有应得。而胡丽娜对她父亲的败北却没有往心里去,反倒在内心里为她的好同学、好朋友王虎父亲的当选激动不已。在她青春骚动的心里,对王虎有一种难以琢磨的莫名其妙的亲热感。

三 勇 挑 重 担
三    勇 挑 重 担

  王天龙听到门卫小孙说:“章书记不行了。”的消息,心中“咯噔”一下子。人命关天,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迅速和小孙一起快步向舞台后的屋中跑去,其他四位新当选的村委也快步跟过去。

  王天龙走到斜靠在沙发上,双目紧闭的章书记面前,右手向他的鼻子眼的下方伸去。他换了一口气说:“大家不必担心,章书记没大事,都放心吧!”随后轻轻地喊道:“章书记,章书记你醒醒,天凉别感冒了。”

  章英玉慢慢地睁开双眼,看着站在面前的王天龙有气无力地说:“噢,你大概就是王天龙吧!”

  “章书记,是我。” 

  他虽然常来常住沙湾村,但是,和过去相比工作作风完全变了样。深入群众少了,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简称“三同”不见了。他每次到沙湾村后,胡希能就派专人伺候,不离左右,一般百姓根本和他说不上话。

  他对王天龙反对建砖厂,在“绿色风暴”中带头告状的事,虽然也有所耳闻,但是,并不十分了解,误认为他是个“刺头”。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改变了他的看法,尤其是王天龙的即席讲话,使他心胸受到震颤,灵魂受到洗礼,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感叹声。

  他对王天龙在众人面前让他下不了台的事仍然耿耿于怀,心中不悦地问:“你来干什么?”

  王天龙心平气和地说:“我们几个人看见您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放心,就走进来看看您。” 

  他又问:“人都走了吗?” 

  “都走了,就剩下我们几个人。天不早了,天气又凉,您老还是回屋休息吧!”王天龙关切的提醒说。

  “行!”他说着站起来。又累又饿又渴的他两腿发软,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倒下去。王天龙赶紧向前一步双手扶住他,关切地问:“章书记,您老哪里不舒服?用不用请医生?” 

  常言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他听了王天龙关心体贴的话语心里热乎乎的,微笑着说:“天龙,我没有大事,你们都回去吧!”

  王天龙看着他缓过劲来,说:“既然章书记说没有事,那大家都回去吧!”

  王天龙仍然放心不下,主动留下来,再次关切地问:“章书记您老现在觉着咋样?需要不需要请位医生给您看一看?”

  章英玉小声说:“不用请医生,可能是起快了,头有点晕。” 

  王天龙真诚地说:“没事就好。那我送送您吧!”

  他犹豫了犹豫说:“那就谢谢你了。”

  “章书记,您老是长辈,尊老是咱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帮助您老既是我应尽的义务,也是我的责任,没有必要那么客气。”他说完扶着他走出来,向他住的宿办室走去。

  提起章英玉老书记沙湾村里年龄较大一点儿的人都知道,他对沙湾村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二十年前,他常来沙湾村调查研究,和干部、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乡亲们都很尊重他。和前两任老书记关系密切,但是,不像现在的酒肉朋友,互相利用的经济关系,而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上下级同志关系。所以,他退下来以后,把沙湾村当成自己的联系点儿,常来常住。

  善于钻营的胡希能看到“奇货可居”,在村委会大院的西北角,专门为他盖了三间北瓦房。不仅装修豪华,还配备了各种高级的办公桌椅、沙发、彩电、冰箱等,第二年夏天又安装了两个空调。

  逢年过节,胡希能也总忘不了带着田翠花和各种礼品去他家探望,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关系达到了彼此不分家的程度。就这样年近七十的老党员、老干部,在改革开放的今天不知不觉的上了胡希能的贼船,粘上了万能胶,成了他借用“打鬼”的钟馗。

  王天龙把章书记扶进屋里,让他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白开水,双手递过去说:“您老先喝杯开水暖暖身子,我再去给您老要点儿吃头儿来。”

  他接过水杯说:“那敢好。先谢……哎,不说谢你的话了。快去吧,我真的有点儿饿了。”

  “章书记,那就对了,再谢就谢远了。”他说着走出去。不大一会儿,王天龙从饭店里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肉杂烩和两个大烧饼,放在茶几上说:“章书记,趁热您老快吃吧!也不知道对不对您老的口味?”

  他笑着说:“挺好、挺好,我就喜欢吃肉杂烩。天龙,你也饿了吧!你从那个厨里拿出一个碗来,咱俩拨开一分为二,反正我也吃不完。” 

  “章书记,我吃过了,您老就快吃吧!”他说吃过了也不假,在饭店里老板做菜时,干吃了一个大烧饼。

  章英玉看着他憨厚、诚实的面孔,原有的不满和敌意渐渐地消失了,主动和他攀谈起来:“天龙,你今年多大了?都干过什么?”

  王天龙说:“章书记,我今年四十六岁,初中文化,在部队里入党,退伍后,又在省建筑公司干过几年保管员,农村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就回村务农了。” 

  “噢,我说你与一般的农村青年不大一样呢,原来在外面经历过风雨,见过世面,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王天龙听了淡淡的一笑了之。他今天面对这位老前辈、老党员,计划把藏在心中的许多困惑不解,请教个明白,琢磨了琢磨说:“章书记,您老是一位德高望众的老党员、老领导,我们都很尊重您。您老过的桥,比我走的路多,晚辈有什么不对之处,请您老多批评。我这个人是个犟驴脾气,说话多有不妥,望您老原谅为盼!”

  “天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必挂在心上。”随后话题一转说,“现在你选上主任了,往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相互帮助吧!”

  王天龙激动地说:“章书记,谢谢您的理解和信任,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希望,积极工作,好好地为大伙儿服务。我也知道自己有不少毛病,也想改,可就是改不掉,看到不在理的事憋不住,总想说道说道。俺娘骂我是天生的犟种一个。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有同感。”

  “你说的也不错。人的秉性除遗传因素外,是长期形成的,改也确实不容易。老话说人一改脾性都到死的时候了,说的也是改脾气难。”

  王天龙说:“章书记,我入党时激动地一夜没有睡好觉,非常自豪,别人也很羡慕。可现在人们把入党不当回事,你问他们为啥入党?您猜他们怎么说?”

  “我猜不准。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活跃,胆子又大,说什么话的可能性也会有,不足为怪。”

  “不瞒您说,听了您准生气。他们说,‘人家请俺入,俺就入呗。’这是说的啥话?真叫人气得慌。这事当然也不能光怪他们,连部分老党员也不好意思提了,不少人说现在有“三权”(*,财权,物权。)的官,几乎没有不吃喝嫖赌贪的。我也感到困惑,不知您老怎样看待这个问题?”王天龙试探着问。

  章英玉想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回答,只好满天过海地说:“天龙啊!党风不很正,有些干部*,削弱了党的威信,这是事实,但是,也不能由此而否定党的伟大。改革开放就好比开窗换空气,难免进来几个苍蝇、蚊子,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必大惊小怪。”

  王天龙认真地说:“章书记,我也曾向乡亲们这样解释过,可是他们就是不认这个理,还说‘不是进来几个苍蝇、蚊子,而是进了满屋子。’” 

  他听了心情也开始沉重起来。是啊!近几年来不少的党员干部贪污*,收贿受贿,买官卖官,生活糜烂,已经达到了令人难以容忍的程度。他想到这里脸上不由自主地发起烧来,赶紧收回自己的思路,勉强的说:“多了也不要紧,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消灭它一个八、九不离十没问题。作为党员,我们得有信心才是啊!” 

  “可人们说,派去打苍蝇、蚊子的人经不住诱惑,也生蛆蛸白蚱、招苍蝇、蚊子了。有的和他们穿上了连裆裤,有的成了他们的靠山、保护伞。有的人甚至说,现在的官是槐树狼将老鼠,……。前天调走了‘张百万’,昨天调来个‘甄敢贪’,今天换成了‘夏三烂’,吃喝嫖赌贪样样都俱全,不知明天再换谁?群众心里苦难言,瘦猪养成肥膘猪,再换还得花本钱。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容你不相信。” 

  他把嚼砕的饭菜咽下去,狠了狠心说:“那不会下猛药?用3911、1059喷撒,看他们能往哪里跑?” 

  “唉——。”王天龙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老百姓说再猛的药也净假的,中看不中用,虫子都吃上瘾了。就是有真的药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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