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笑眯眯地摸出玉魄扇,十分和煦地问道:“丫头,你刚才称呼我尊上什么?”
白倾:“……”
恰巧此时,寒剑小子掐着时辰似的甩来飞剑传书,我只挪近了半步,白倾瞬息闻弦歌而知雅意,飞手将那份疑似情书的信件收藏起来。丫头盈盈地行了个礼,笑吟吟道:“尊上,寒剑的事情办完了,说是有时间陪我看星星看月亮,白倾这就要动身前去,尊上告辞。”
我甚是嫌弃地挥了挥手:“赶紧走,赶紧走,整日在我面前展示恩爱。”
白倾笑容更深,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我可能听不能但是子琦绝对心知肚明的话,但是收到我身后子琦隐隐甩来的目光,丫头十分有眼色且圆润地离开了。
我十分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北海的景致大多也已经看过了,接下来要去哪里玩呢?”
一旁的子琦收拾着桌椅之物,听了我的话,轻笑着回答说:“去凡尘界看一看,尊上意下如何?听闻如今的凡尘界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许多仙友都不禁感慨那里的变化,譬如说不用马拉的车子,或是会飞的铁鸟,都是十分新颖奇特的物件。”
我顿时有些兴趣,这漫长的岁月当中,也曾前往三千大世界与亿万小世界中四处游历。算起来,上次前去凡尘界还是数千年前,也不知今时今日的凡尘变了多少。
当下兴趣使然,我招呼了子琦准备回水晶宫与水君道别。只是,刚走出不到半里路,远方北海水君府邸的方向,就传来一道声震九霄四海的龙吟。
作者有话要说:
☆、【冰蛛为祸】
我与子琦匆忙赶回水晶宫时,已经是半盏茶之后。
负伤的水族侍卫哀哀叫唤,水军府邸内的医官手忙脚乱替伤者治疗,玉石台阶上东一撇西一撇撒着鲜血,腥味儿四溢。好在府中的掌事仙君有些手段,不过片刻就已经稳定了局面。
我见不得这血腥场面,侧过脸嘱咐身旁的子琦前去相助。万年前,我与青帝设下赌约,不但赢了青帝心,连带着让子琦也学了不少青帝的法诀,其中“青帝唤灵诀”与“生生造化术”颇有奇效。那老头儿虽然性情略微暴躁,但也是个赌品甚好之辈,愿赌服输,教得很是认真。
此时得了我的法旨,子琦连忙跟随其他的医者仙官前去相助伤患,“青帝唤灵诀”之术法一经催动,方圆数百里内所有的海底植株纷纷沁出淡然的生机绿芒,随施法者摧引没入伤患体内,既可镇痛,又能疗伤。
掌事仙君松了口气,朝着我与子琦行了两个重礼,恰巧我正想寻个人解释一下方才的动乱起因为何,唔,掌事仙君来的很是时候。
来得很是时候的仙君抹了把汗,甚是自责地说了起来:“尊上恕罪,我等并非有意打扰尊上与子琦仙友,只是……”他有些为难地望了眼后殿的方向。此时,我方觉察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北海水君竟是丝毫未曾露面,只是将这位可怜的掌事仙君推出来善后。
我有些了然地看了看水晶宫后殿,问道:“莫不是水君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掌事仙君苦着一张脸,踌躇了半晌,终于说道:“……是雪雉殿下,他放出了镇压在九霄镇龙狱中的北海冰蛛!”
本尊上不由得张了张嘴。
北海冰蛛这个东西,听起来算不得什么,但若是细细论教起来,只怕能排进三界六合八荒凶兽榜的前二十。冰蛛身躯庞大,又居于深渊暗海之中,速度极快,擅长吐丝缠窒敌手,最最令人头疼的是,这冰蛛最喜成群结队外出捕食。早年间,冰蛛也曾祸害水族为恶一方,直到千年前天族降下法旨,无数仙君法尊出手,才遏制住北海冰蛛祸乱苍生的趋势。
当时北海冰蛛之首被法旨镇压,伏于北海镇龙狱之中,其余冰蛛四下逃窜,被天族战士并四海水君麾下的水族勇士斩杀大半,余下的一些被镇压在了龙狱之中。
这冰蛛天生巨力,又能吐丝缠窒,连海中巨鲸虎鲨都不敢轻易招惹,其中冰蛛之首更是道行通天。镇压数百年后,我那个师侄许小子也已经得了万兵之首的龙心剑,他四处游历大荒积攒善功时,曾受约前往北海赴宴,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家伙触动了镇龙狱的机关,竟是放出了北海冰蛛之首。
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许小子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淋漓之时祭出了万兵之首才彻底斩杀冰蛛,但也因消耗过大无力支撑下去,才误打误撞将鲜血溅在衡天尺上,继而开启了灵霁幻界的入口。
当年北海惨遭冰蛛肆虐,水族伤亡大半,彼时尚未继承尊位的北海水君在此番血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才凭借着丰厚功勋一步一个脚印登上了龙族宝座。虽有天族战士相助,但北海水君也花费老大的功夫才强行收复,也因如此,养了上百年的暗伤。
那十来只冰蛛并为首的冰蛛之首被封在九霄镇龙狱中,大半冰蛛死在了刑罚之下,只有道行最强的冰蛛之首与一两只极为顽强的冰蛛存活了下来,并不时冲击着封印。
许小子祭出万兵之首龙心剑斩杀冰蛛头目,北海也少了个悬梁的利刃,余下的那几只顽横的冰蛛只需关押在九霄镇龙狱之中,便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听掌事仙君说,昨晚雪雉被罚在后殿面壁,气愤难当,砸了大半个寝殿。
但是北海水君忙着善后,诚心诚意地向我们几人赔礼周旋,哪里有时间去好生劝慰雪雉。这一冷落不要紧,倒是让雪雉愤然之下破殿而出,也不知怎么兜兜绕绕,就误闯进了九霄镇龙狱。残余的北海冰蛛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只需使个迷摄心神、引出愤怨的术法,就骗得天真的雪雉打开了九霄镇龙狱的外层封印。
而我与子琦隔着老远听见的那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正是发觉到破封之后四处残杀水族侍卫的冰蛛的北海水君所发。
掌事仙君愁得脸都挤在了一处,“冰蛛破封而逃,君上难辞其咎,可是现在君上只顾着以自身修为维持雪雉殿下的性命,哪里有时间接取诏令前去缉拿逃散的冰蛛。”
我也叹了口气,不是为别的,而是感慨总算让自己找到了动手的机会。
子琦随医官仙众救了大半的水族,余下的一小部分,只需医官出手即可。我听了掌事仙君的话,拉着子琦的袖子就往后殿赶去,北海水君脸色惨白惨白地坐在后殿内的床榻边上,日前还活蹦乱跳的雪雉小子此时已经奄奄一息,神魂将散未散。他脸色甚是难看地朝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尽可能用眼神表达着他的歉意。
我没有多说什么,挥手让子琦上前救助。
当年不败战绩的誓约赌注中,有一招青帝独门秘法“生生不息术”,以自身修行为主再佐以灵药奇物配合救助,能够达到活死人肉白骨之功效。曾经淬玉宫中有位女侍前往南疆采药,不幸因容貌之故被南疆蛮族看上,几经生死折磨甚至容貌尽毁才得以逃回淬玉宫。
子琦为了救人使出“生生不息术”,三日后活蹦乱跳的女宫人请了我的玉魄扇去屠了村,南夕国风声鹤唳了百年才慢慢恢复欢声笑语。
如今这雪雉小子的伤势,却是比当年的宫人还要重上几分,尤其是中了冰蛛剧毒发黑的脸,简直在夜晚中难以看清容貌。
我有些责怪的瞪了眼北海水君,瞪完之后,方想起一个道理,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不是雪雉胆大妄为,又怎么会招来此时的祸患?
他若是可怜,那外殿中无辜受灾的水族岂不是更可怜?
我叹了口气,抬手封住了雪雉的穴道,以草木灵株生来就有的天地赠福法诀迫出了雪雉体内的冰蛛毒素。虽然他那张黑漆漆的脸白了不少,可是小家伙眉心之中依旧若隐若无地存着些许黑气,我收了手,道:“他这个毒,我驱不干净。”
北海水君惨白的脸愈发难看起来,哀声道:“尊上……”
我道:“本尊上没兴趣诳你,如果没有解药,我确实解不了冰蛛之毒。”
北海水君听懂了“解药”二字,当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只是还没迈出两步就已经瘫了下去。我抬手扶了一扶,将他安置在床榻上,道:“水君,容我这个老家伙说句公道话,雪雉小子放出冰蛛,这才有后来垂死的因果,能否存活皆看天意。再则,你如今身为一海统帅,不但不率先解决冰蛛叛逃之事,而是想着法子先护住自己的小舅子,这般厚此薄彼只怕会让北海水族寒心。”
水君身躯抖了几抖。
我又道:“还好本尊上与子琦做客西海,我这把老骨头也想锻炼锻炼,那些个叛逃的冰蛛就由我出手,当然,你也须出力相助。还有,彻底祛除冰蛛毒素的解药,我也略略知晓它长在何处,你我快些联手解决冰蛛之后,我蹑风驾云前去采摘,水君你留下善后,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得知消息的天族就该赶过来了。”
北海水君长长一叹,勉强撑着身躯朝我鞠了一躬,道:“谨遵尊上法谕。”
子琦望了我一眼,张嘴要说些什么,我十分快速地抬起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道:“子琦,你的‘生生造化术’须得一气呵成,即便术法过后,雪雉小子的身体情况也须由你以‘青帝唤灵诀’维持生机。你好生呆在北海水晶宫,等我回来。”
我想了一想,又添了一个“乖”字。
子琦不说话了。
凡我草木植株,虽逢水而生,但也记得水满而溢的道理。
这里面,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个道法,凡事不可过度。但是,天生万物,自有异常,喜欢过度水泽之地的草木也不是没有,便是这汪洋大海之下,就生着无数异种同族。我虽是个陆地的植株,但好歹也从洪荒年间熬到如今,且熬出了一个女帝阶位,当下飞身跃出海面,以帝君之力牵动万千同族心绪,洞察逃亡冰蛛之去向。
海底的一棵金枝玉叶琉璃树向我报告说,刚刚有两个巨大的蜘蛛从身旁经过,一路逃向南方。
我招呼了北海水君派来相助的水族侍卫们,直冲冲驾云朝南方追去,不到半盏茶功夫就已经将其成功围堵。玉魄扇迎风抖成百丈大小的巨扇,随我法诀催动,掀起无数滔天巨浪。海中的族群多数已经得到神卫们的叮嘱,朝向安全的地方逃窜,剩下那些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的家伙,本尊上也略略拿捏了分寸,免得误伤无辜之辈。
冰蛛眼光毒得很,见我手下留情,专门朝水族聚集之地逃窜,我数次的攻势不免落了下风。
那大家伙兴奋地尖叫一声,竟是跟随撤离的众多水族逃亡而去,我磨了磨牙,无明业火硬生生逼了出来。
漫天飞舞旋绕的粉色桃花瓣如鱼儿般灵活地没入海中,几个摆尾,就已经出现在巨蛛身旁,许是我此番出手带了些许杀气,冰蛛尖叫声中隐隐带了些惧怕。
下一刻,灵活的花瓣被术法催动指引围上了冰蛛,速度更是陡然变快!
巨蛛被无数飞速旋绕的粉色花瓣层层包围,一时间只能看到曼妙的光华与愈来愈多的血红颜色,冰蛛的尖叫声连绵不绝,从高亢渐渐到低沉。整个猎杀过程不过片刻时间,一只为祸多年的冰蛛就这样神魂俱灭在我的桃花阵中。
周围一群水族神卫看得瞠目结舌。
天族的那群家伙很快赶了过来,我想起师侄许小子的事情,因此为了避嫌隐匿而去。半路中还不忘以传心术告知子琦,让他说与北海水君自己前去采草之事。子琦十分担心,甚至言语当中恨不得立即赶过来陪在我身旁,但依旧被我一句轻描淡写的“乖”安抚下去。
说起来,我得知祛除冰蛛之毒的解药乃是大荒南方苗疆密林深处的某种植株一事,也是十分巧合。那个因为容貌之故惨遭毒手的淬玉宫人,拿着我的玉魄扇血洗了蛮族村落,报完折辱之仇后,那个丫头就开始满大荒寻找恢复容貌的天材地宝,折腾了近百年时间也不知她从哪里得知用以毒攻毒之法回复容貌,但又怕一个不慎情形加重。
那丫头厚着脸去讨了司药仙姬,也就是许小子他娘亲的琉璃盏,借助娲皇宫至宝将四海八荒花木虫鱼试了大半,才推敲出南方密林深处那极似宿瑶花的紫色灵株就是冰蛛之毒的克星。
我那时存了个念想,暗暗把灵株的方位记在心底,心中暗忖指不定将来那一日就会用到。今时今日,我愈发敬佩自己当初的先见之明。
从北海驾云前往南疆,这一来一回,须得三日功夫,三日之内,子琦应该能维持住雪雉小子的生机。虽则我不太喜欢那个四处惹祸需要有人善后的小子,但是看在水君的薄面上,本尊上权当是救死扶伤积攒善缘。
九霄云端绰绰郁郁,我估摸着差不多已经飞了几个时辰,略略按低云头,朝地上望去。这一望不打紧,倒是让我瞧见了身下的半空当中有一头张牙舞爪腾飞而行的紫鳞巨龙。四海龙裔这个种族与九重天有莫大的渊源,我那位师侄许小子的真身,就是银鳞龙身,只不过九重天上的天族血脉,生来具有王者烙印,遮掩不住,祛除不得。
所以当初许小子激活龙族血脉之时,天界殿下的身份也随之暴露出来。
像是天地开辟时定下的道理,除天帝血脉的龙族以外,大荒之内的四海龙种没有一个长着王者烙印。故此到了后来,区分龙族与天族的关键,就是查看龙族真身是否具有王者烙印。
云下的这头紫龙未有烙印,唔,是个四海龙种。
我一边驾云,一边匀出些许心神回忆四海八荒的龙族有哪些是紫色鳞片,率先浮现眼前的就是玄戚。当年我与他两情相悦的时候,那人为了讨好我,曾有一段时日现出紫鳞真身驮着我游览大荒四海。玄戚的容貌生得俊朗伟岸,为人性情又良善的很,很是合我的胃口,所以当时初次相遇时我才主动寻了玄戚问路。
换做是胡子拉碴的衡武星君……不好意思,本尊上还有些急事。
我猛地摇了摇头,把玄戚的容貌踢出脑海,心中暗骂自己,说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来回想以前那团子乱糟糟的事情。我低低叹了口气,看来忙完北海之事后,本尊上要好好调养精神,争取早日恢复过往的简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