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尽头,守在门口的两位侍者弯下腰,神态恭敬的拉开了那两扇大门。
刹时间,宴会厅里息了喧嚣,无数双眼睛向我们投来。
“呵呵,”关天澈微微笑着,温和的笑容好似三月春风,宾客们脸上的惊诧也在这瞬间兵解。我用余光看着天澈,他似乎很习惯这样高高在上的受人膜拜,神色没有一丁点儿异样。我却有些忐忑,不安的眼神四处乱飘。
与人群里一双苍老的眼睛交汇时,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的低下了头。
是苏启晨。
我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种情境下再见面…
我咬紧嘴唇,机械的跟着天澈的步伐向前移动。
人群闪开一条缝,作为宴会的主人,西博彦正朝我们迎面走过来。
望着那张完美如拜占庭教堂里面的神像的脸,我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难得关总肯赏脸莅临,我西某人真是祖上有德,三生有幸。”西博彦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一点儿屈尊的意思。
一只手始终插在白色西服的口袋里,烟色的衬衫领口半敞,栗色的头发懒散的梳在脑后。
如盛开在破败城墙上的白色蔷薇——高贵美丽,却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痴痴的看着,心开始乱跳。
“呵呵,承蒙西帮主成全,关某才有这样的机会。”关天澈不被不吭的回敬道,像是耀武扬威般,把我搂进了他怀里。
他这话…
似乎别有深意。
果然,西博彦的脸变色,他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被身边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拦住。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这么恭维下去,我们还吃不吃饭了?”那人笑嘻嘻的说着,别看他生的猥琐,声音却清透动听。我盯着那人的脸,总觉得在哪里看过这张脸。
“周区长说的是。”关天澈答道。
我心下了然。
原来是本区的区长。
我看了一遍在场与会宾客,果然出现在西博彦宴会上的非富即贵,全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来,西博彦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看到西博彦的嘴角微微抽搐,终还是忍了下来。
“西少爷,你过来一下…”周区长把西博彦叫走了。
得此空当,天澈领着我开始那套上流社会的社交。
★
舞池里人来人往,衣着华丽的男女一缕手握高脚酒杯,淡金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流转,头上温润的灯光照在上面华丽得好像水晶。
清一色的谈生意,拉关系,或是女人围在一起比拼身上的珠宝首饰。
我感到自己似乎变成了极其不谐调的木偶,除了紧跟天澈的步子,没有其他选择。
终于我的忍耐到达了极限,我轻轻拉了拉关天澈的袖子。
他停下了交谈,神情温柔的看着我。
“我…我有点儿头晕,”我万分窘迫的说着,对方眼中那玩味的眼神让我不舒服。显然,他在推敲我的身份与地位。
“我想去窗子那里透透气…”我说着,言外之意并不想打断他们。
而天澈却对那人说了声抱歉,拉着我的手正大光明的穿过人群。
我的脸更烫了。
“天澈,其实你不用陪我…”我唯唯诺诺的说着。
天澈停下脚步,正要说什么。
“呵呵,天澈贤侄,你还记得我是谁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拉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趁机围了上来,把关天澈围在中央,刚好挤掉我的位置。
我皱起眉头,怨恨的看着这不长眼的老头。
“您是…赵叔叔?”天澈似是吃了一惊。
“呵呵,看来我这个贤侄总算没白认。我们得有十多年没见了吧?”老者欣喜的说着。
“是啊,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的那个中秋节。”关天澈继续说道。
老者见关天澈并不反感,叙旧的兴致更浓说道:“呵呵,是啊是啊。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一转眼十年就这么过了。你们也都长大了,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
“不知贤侄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家秀秀?”
“秀秀?”关天澈皱起眉毛,问道。
“嗯啊,就是小时候特喜欢跟你在一起玩儿的那个秀秀?”老者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关天澈沉吟片刻,说道。
话音未落,老者便把那个抢走我位置的年轻女子推到了天澈面前。
“秀秀啊,我说什么来着,你澈哥哥一定记得你。要知道,你们小时候感情是那么好…当时我把你送出国,你足足哭了三天三夜呢。”
我吐了吐舌头。
这老头拍马屁不着边际。
哭三天三夜?没累死,就得活活干死。
“澈哥哥好。”那个叫做秀秀的女孩一边说一边腼腆的冲天澈一笑。
我酸溜溜的看着秀秀,真是做作得让人作呕。
“你是秀秀?居然长得这么标致…真是不敢相信。”
出乎我的意料,关天澈居然说了这样的话。
我看看那羞得满脸通红的女孩子,又看了看男人的脸。
失望的垂下了眼睛。
从男人那张完美的脸上,我看到了欣喜的神色…
原来,有人偏偏喜欢做作与恶心。
我忽然感到自己像个笑话。
我毅然转过身,抱着双臂走出了人流。
我笔直的走到窗口,推开半月形的窗。
外面的新鲜空气夹杂着初春的寒意涌了进来。吹在人脸上如刀子割,却让我感到爽快与惬意。
我低着头,望着脚下的车流发呆。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做梦也没想到,有个人从刚才开始便在大厅的一角注视着我。
方才那一幕亦系数落入了他的眼中。
淡紫色的眼睛一暗,西博彦拔腿就往窗口走去。
“像你这样吹风,会生病的。”
听到这淡如莲香的嗓音,我急忙抬起头来。
作者题外话:更新了~~呼呼,小寒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 …,感冒真难受。祝大家周末愉快!周末也不要忘了给小寒投PP哟,嘻嘻~~
116 ◇情动◇ shall we dance?
听到那淡如莲香的声音,我猛地抬起头,对上了西博彦关切的眼神。
我挤出了一抹笑容。
“有点儿憋闷,想透透气。”我说道,话音刚落,我转过身打了个大大喷嚏。
西博彦关窗的手忽然停在半空,转而脱下自己的外衣。
我吓了一跳,外衣上还带着他的温度与淡淡的薰衣草香。这味道让我想起了那个建于薰衣草花田上的白色房子,想起了那个令人尴尬的梦。
我掩饰着内心的慌乱,眼睛四处乱飘。
“你跑来陪我合适么?你可是宴会的主角。”我问道。
西博彦淡淡一笑,转过身望着远处的热闹非常的人群。
难得一场繁华似锦,佳期似梦。
可是有人如鱼得水,畅游四方,有人就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没有合不合适,只有适不适合。”西博彦说道,似乎有些答非所问。
我望着他的侧脸,发现烟色真的很适合他。
衬着他的眼睛清澈得宛如两汪清泉。
“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有点儿闷呢。”西博彦笑道,长长的影子把我整个笼罩在其中。
我仿佛被他的笑容感染,嘴角忍不住上翘。
忽然间,我想起了什么,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总算摸到了那件东西。
此物正是第一次见面时,他遗失的打火机——那枚刻着滴血的荆棘鸟图案的银质打火机。
我神秘兮兮的摊开手掌,西博彦看到打火机时,喜形于色。
“我以为我把它弄在了飞机上…原来被你捡去了。”西博彦接过那打火机,如获至宝的说道。
“是啊。或许你都不记得了,我们第一见面你找我问路。等你走了,我才发现你掉了这个。”我说道。
“之后几次见面太匆忙,我记性又不好,所以拖了这么久才还给你。”我尴尬的说道。
“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西博彦把打火机揣到怀里,笑道。
“嗯…”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了,西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么?”我问道。
“说。”
“上次在苏家,”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嘴,“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妹妹…”
“我不是要打听什么,只是最近我遇到了些疑惑……我以为只有你能帮我…”我说道。
西博彦一愣,旋即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嗯,你尽管问。”西博彦大度的说道,紫色的眼睛望着舞池。
这时,唱片机里放出了舒缓的华尔兹,宴会厅的大灯暗了下来,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相互结伴,在舞池里施展着自己优美的舞姿。
“你确定她真的不在了?”我问道。
紫眸男子沉吟片刻,鲜红的嘴唇半张,“坦白说,我并不确定。”
“不确定?”我皱紧眉头。
“嗯。妹妹出事时,我正在国外。等我得到噩耗赶回时,父亲已将妹妹下葬。父亲说妹妹的尸体受到高温的灼烧,变得无法辨认…他不愿我看了徒增伤感。”西博彦默默说道。
“所以,你其实是不完全相信的吧?”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不甘。
西博彦幽深的看着我,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用力点点头。
“你一定很爱她…所以这么执着。”我倒抽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
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裂,伤口涌出鲜红的血。
是怎样的爱,让他不惜超越兄妹之间的伦常?
又是怎样的爱,让他这么锲而不舍的寻找…
我忽然感到心酸,那无力感如同一只沉沉的重担,压在我胸口,让我喘不动气。
面对这个既是亲人,同时又是恋人的男子,我的内心掀起了太多波澜,不知该如何是好。
“My fair lady,Shall I h*e the pleasure? ”正在我不知该如何把我们的谈话继续下去时,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外国男青年朝我走了过来,恭敬的弯下腰,左手做了个极其优雅手势。
邀约的姿势。
我摆摆手,笑道:“I'm afraid I will disappiont you ”
那年轻人做了个失望的表情,却没有勉强,而是把攻势转向另一位也在当壁花淑女。
对方很愉快的答应了年轻人,两人迅速融入了翩翩起舞的人流中。
我眼馋得看着,恨不得也飞下舞池。
我撒了个谎,在学校时我曾是国标舞大赛冠军。
我这么做,不过是不想给关天澈迁怒于自己的机会。
我抿着嘴唇,眼睛围着那鲜活靓丽的场景转,脚居然不受控制跟着那美妙的音乐打起了拍子。
西博彦见状轻笑,他缓缓弯下腰,同时牵起了我的右手。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脸上却溢满了笑容。
“你干嘛?”我取笑着,心底却又有着期待。
“My lady,Would you honor me with your hand for a quadrille ?”西博彦说着,他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都说我不会了。”我拒绝道。
西博彦却不理睬,反而有几分霸道的说道:“Say you'd love to。”
“我真的不会跳。”我一边摇头,一边笑道。
“I don't believe 'd love to dance!”西博彦一口否决。
他故意放大了音量,热得一些在场下围观的男女纷纷朝我们所在位置侧目。
我被他磨得没办法,终究勉勉强强的点了一下头。
“well;sir;I'd love to。”我边说,边把西服外套还给了西博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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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情动◇ I'll never dance again
我跟随着西博彦的手,同他一起站在了舞池正中央。
空气里有淡淡的薰衣草香,让人沉醉的香气。
正好此刻,喇叭里曲子换成了新的。西博彦示意让我把手放到他肩上,我犹豫了片刻,余光看到那一簇簇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眼神时,我毫不犹豫的放到了他肩上。
而他则轻轻握住我另一只手,同时环住我的腰。
温热的手掌,传来彼此的温度。
悠扬的萨克斯风响起,“Should've known better than to cheat a friend,And waste the chance that I've been given,So I'll never gonna dance again。The way I danced with you,never without ur love……”(我本不该欺骗朋友的,我错过了本应该把握的机会,所以我打算不再跳舞,以不去重温与你走过的舞步,从此失去你的爱!)
宴会厅的圆形小舞台上,幽暗的灯光,歌者痛彻心扉的嗓音伴着音乐飘入了我的耳朵。
“so I'll never gonna dance again,the way I danced with you…”西博彦缓缓的重复着那句歌词。
我仰视着他那如紫水晶般瑰丽迷人的眼睛,里面噙满了热泪,真的很像暗夜里闪闪发光的水晶…
然而却美的凄迷,让人不忍去看,不忍去想,甚至不能回想。
如深秋,本该随着秋风陨落的枯叶却执着得不愿化作尘埃。
尘归尘,土归土。
既然爱得如此痛苦,又何必执迷不悟?
何必这么执着?
我感到眼眶一热,别过视线,转而盯着他尖削的下巴。
西博彦却紧了紧胳膊,让我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如两株并蒂而生的植物。
渐渐的,周围的舞者纷纷停了下来,忘记了舞蹈,而是注视着我与西博彦的独角戏。
舞池里色彩斑斓的灯光熄灭,只有一盏白色的大灯紧紧追逐着我们,旋转,相拥,再旋转,再相拥……无休止的轮回,每一次却都不一样。
仿佛那首曲子是为我们量身定做,每一个节拍都是这么和谐;仿佛我们天生为彼此而生,每一个动作都是这样协调。
“I feel so unsure
as i take your hand and lead you to the dance floor
as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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