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第43部分

王爱云忽想起什么，给秦倩玉出主意：“茶水去邪秽，拿茶水洗洗脸，管保什么都没有了！”

“对对！我怎么忘记了，快来梅儿，替我洗洗！”

那边忙乱起来，万芳只道素素只是闹着玩，不想多呆在是非之地，拉了她道：“趁这时候不吵不闹，咱们快走吧！”

素素心里憎恨秦贵妃，哪容得下秦倩玉的羞辱？小小惩戒绝不手软，后边的事等闹出来了再说，不过她也不愿意带累万芳和闫氏，便顺从地跟在她身后准备离开。

正文　第七十三章打架

第七十三章打架

谁知站在万芳身后的卫美珊忽然跑来拉住素素的衣袖，说道：“别人可以走，你不能走！你得等等，若是秦小姐的脸没事了，便没事，若是真长出什么来，你得担责！”

万芳和闫氏怔住，素素冷冷地看着卫美珊，看得她不自禁地退后一步，离素素远些，却仍然不放开手。

卫美珊这么做自有她的打算，以前有过接触相处，她很清楚素素为人，素素足够骄傲，不屑于遮掩说谎，她心里宁愿相信素素所说是实，巴不得秦倩玉毁了相貌！宫里秦贵妃肯定会追究此事，她是在场的人脱不了干系，就算不会拿她怎样，但何苦惹贵妃不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贾素素这么大个挡箭牌在，足够吸引得完秦贵妃姐妹俩所有的恨意，她可以轻松抽身出去，悠然观虎斗，何乐不为？所以不能让贾素素跑掉！

卫美珊这举动在秦倩玉那里却成了忠心和仗义，不禁大为高兴，赞道：“卫三，好样的！你与我做一边儿，只有好处——回头我带你进宫见贵妃娘娘，让她赏你！”

万芳过来拉卫美珊：“放开素素，她要回家了，她嫂嫂该找她了！”

卫美珊听得秦倩玉那句话，不免有些得意，紧抓着素素不放手，又扬起一双细细的柳叶眉半讥讽半认真对万芳说道：“常德郡公夫人，你也太厚道了，别忘记贾素素曾勾引你夫君，亏你还能这么护着她！”

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敢说出这样的话，万芳脸白了，不认识似地看着卫美珊：“再怎么说以前都曾一起玩笑过的，你……你太过份了！”

卫美珊错过万芳的眼睛，面色不改：“我说的是实话么，也是为你好！”

素素沉默着，缠在手上的帕巾已经当众扔在地上，卫美珊料着素素再大胆也不敢空手抓只虫子出来拍在她脸上，况且还要解开小香囊，有那时间她还不跑开远远的？

却没想到素素等她们说完话，伸手将万芳推开些，直接把那只装虫子的小香囊朝她砸过来，卫美珊惊叫一声，赶紧松手后退，被一块稍突出地面的青砖卡住后脚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贾素素上前拾起香囊，拎着丝绳将香囊只管往卫美珊脸上甩打，细麻布缝制的香囊很快渗出暗绿色浆汁，染上卫美珊的脸，卫美珊左避右挡，惨叫连声，素素把香囊一扔，吐出一口恶气道：

“这些虫子制成药材很珍贵，可惜全浪费在你们两人身上！我可不喜欢找虫子，你记着，我的解药价钱很贵，另外赔我一袋虫子，就到魏家菊园来挖！看到那几丛墨菊没有？专挖墨菊根部，不是每一棵菊花根部都有菊蝶，你不会找，就得挖很多次，魏家的人肯不肯让你挖，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隔挡在藤墙花丛间的小小花苑里打了两场架，亭里亭外六七个姑娘看得目瞪口呆，卫美珊顾着拿帕子擦脸擦手，惨叫声稍停，四周便不闻人声，寂静一片，仿佛这地方不属于办喜事的热热闹闹的魏府，不知谁说了句：

“哎哟！我母亲怕是要寻我了，得赶紧回去！”

小姐们立刻骚乱起来，一个跟着一个想走。

“是啊我也该走了，舅母该怨我不懂事，四处乱跑！”

“刚才还人声嗡嗡笑声不断，现在怎么都听不到了？人都哪去啦？”

“我正想着呢，静得不寻常！快走！”

许八娘把目光从素素身上收回，也摇了摇梁迎春的手，憨声道：

“姐姐，咱们走吧！”

梅儿替秦倩玉把脸冲洗擦抹干净，又重新扑抹了脂粉，秦倩玉从亭子里跳出来拦着众人道：“谁也别走！我们堂堂京城贵女，被贾素素这等民女欺负了，你们忍得下这口气吗？”

众女走不脱，王爱云就看着贾素素说：“素素，你认个错吧，别带累了我们！”

素素淡淡地看着王远秀的堂妹王爱云，说道：“你闭嘴，我认什么错？我贾素素不过一民女，如何连累得你们？若谈连坐之罪，也只会是秦倩玉带累你们，因为你们同是‘京城贵女’！”

秦倩玉怒道：“贾素素，还敢说你无错？你一民女，敢打京官之女，今天我不把你交到京兆府去法办，我就不叫秦倩玉！”

素素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你还想闹，我奉陪！走吧，见官去！”

卫美珊却蹭上来对秦倩玉说：“不如进宫见贵妃娘娘吧，她哪肯去见官？一出魏府就有许大将军的侍卫将她接走了，咱们拦不住！”

一提这茬秦倩玉更加火大，定给她的夫婿，她都没得着任何好处，凭什么要护着别的女人？而且还是她忌恨的贾素素！

秦倩玉瞪视着素素：“不要脸，都被人退亲了还要死缠着！难怪许靖不喜欢你，自己送上门不值钱，懂不懂？皇上和贵妃娘娘疼爱我，为我赐婚，过不了多久便是我与许大将军的婚期！我正告你：许靖是我未婚夫婿，你若敢再纠缠于他，我绝饶不了你！”

素素眨了眨眼：“难怪一上来就没头苍蝇似地追着我打，原来是这么回事！许靖现在不过是我贾素素的侍卫，侍卫是什么？看家护院的，如此而已！既然他是你夫婿，我不妨先跟你说明，许靖做我侍卫没有俸禄报酬，白干活！所以，你日后别追着我要银子！”

秦倩玉又给她气到要吐血，卫美珊却不安好心：“若没半点私情，堂堂大将军何以肯为你看家护院？你趁早收手，别不自量力，论美貌，你不及秦小姐，论家世，你有吗？论年纪，秦小姐比你年轻！”

素素鄙夷地看着卫美珊：“以前怎看不出你是个跳梁小丑？礼部侍郎调教出这样的女儿，简直丢大齐国的脸！你想听我有什么私情？无可奉告！不准拿我跟秦倩玉做比较，云泥有别，如何比得！很想知道许靖为何做我护院是吧？这个可以告诉你们——是皇命使然！”

众贵女顿时肃然敛容，末几交头接耳，窃窃细语。

秦倩玉不能置信：“贾素素，假传皇命，是要论罪的！”

“我可不像你，张口就是贵妃行赏，皇上赐婚，无须为我担心，这一件假不了！”

秦倩玉涨红了脸：“你凭什么？”

卫美珊神差鬼遣，跟着补上一句：“贵妃之妹都没有这等殊荣，你却凭什么能有？”

自从被定为皇后人选，有太皇太后的宠护，皇帝的溺爱，圆圆不需要受太多拘束，但该学的仪态礼节教养每天都不能少，且她天性温良柔和，善于学习，惯会包容，可以说满十八岁之前，她没有主动攻击或得罪过任何人，厌憎喜好只在心里，不会轻易出口，不是她软弱，而是觉得没必要张牙舞爪，祖母说过，有理不在声高，她一直奉行。

变成素素之后，面对洪氏的轻视诋毁和郑四的欺凌，她学着用素素那一套还击回去，却碍于自身的约束，未敢太过肆意妄为，而现在面对秦倩玉和卫美珊那两张看去美丽清纯实则哆哆逼人鬼厌神憎的脸，她愿意丢弃所有的涵养，只想扑上去把她们撕烂。

但她还是维持了自己的端庄仪态，冷冰冰看着卫美珊说：“许靖为我看家护院，你说是有私情，那么皇上赋予我这等殊荣，你又觉得会是什么意思呢？卫美珊，我看你是活腻了！”

卫美珊很聪明，顿时噤声，脸色变得惨白，却被没脑子的秦倩玉一把推开，秦倩玉指着素素嚷道：

“你休得胡言乱语！皇上与贵妃娘娘相爱情深，他心里眼里只有贵妃，再没有其他人，怎么可能与你有私情？”

贾素素被刺激到了，终于忍无可忍，双手揪住秦倩玉的头发，用尽全力把她摁进花丛里，一边骂道：

“蠢东西！没脸的蠢货！”

秦倩玉不甘示弱，使劲抓住素素不放，两人其实年纪相当，素素略高，秦倩玉却稍胖，因而有点力气，两人互相揪抓着，滚进花丛，谁也脱不了身。

隔着一条幽径，两道绿屏，便是那泓深碧的池水，池中有一艘宽大的石舫，石舫外形雕镂精巧，里边布置华美豪奢，软榻绣毯，珠帘纱幕，皇帝李泰本欲在此小眠片刻，无奈先是跑来了秦倩玉几个，砸的砸杯子，骂的骂主人，吱吱喳喳吵闹不休，他没法安睡，又不肯惊扰游客，毕竟这不是他的皇宫，人家办喜事呢，图的就是热闹，而他又爱这满园菊香，很有点当年昭华宫的味道，不舍得匆匆离去，只得将就着些。

睡不得就不睡，起身召外边作陪的许靖和郑敏修进来饮茶闲话，下棋论棋，隔着一层珠帘，不时抬头望望怒放的菊花，清风徐来，芳香怡人，正是沉思手谈的好时光，哪知外边吵嚷声越来越大，居然还扯到皇家人，贵妃提了好几次，李泰侧耳细听之下，沉了脸，让冯贵去找魏府人，尽量将客人引往别处，周边肃清，小姨子吵架，累到皇帝姐夫出手帮着避人耳目，偏那两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并不领情，越吵越凶，结果打了起来！

正文　第七十四章伤心

第七十四章伤心

素素拼了命，好不容易将秦倩玉摁住，刚抽出一只手狠狠扇了她两记耳光，马上就被秦倩玉掀翻，秦倩玉骑坐在她身上，却不扇耳光，而是从头上拔出金簪子，握紧了狠狠往素素脸上扎去，万芳见状惊叫出声，赶紧推着两名仆妇上前，心知已是来不及了，素素必定要吃大亏！

却见人影闪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耳听得秦倩玉痛呼连连，再定睛瞧看，情形瞬忽变了，秦倩玉被甩开几步远，四仰八叉躺跌在泥地上，头上钗环尽散，而素素仍在花丛里，一位穿天青色锦袍、英俊魁伟的年轻男子正半俯下身，双手小心将她托扶起来，声音沉稳温和，任谁都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殷殷之意：

“觉得怎样？哪里痛？有没有伤着？”

在场女子中有大半数人没见过许靖，只是被这从天而降的美男惊得呆怔住，忽听见许八娘喊了一声：“大哥哥！”

贵女们顿时精神大振，赶紧又多看几眼：哎呀原来这就是许大将军啊！果然名不虚传，俊伟如天神，怪不得秦倩玉和贾素素为他大打出手，就是为他打死了也值得啊！

卫美珊只顾傻傻地看着许靖，全然忘记跌在她脚下的秦倩玉，扶都不待扶一下，秦倩玉气恨交加，正要发作，又听见一个刻意压低的尖细男人声音：

“圣驾到！”

众贵女震惊，不及去探看圣驾从哪里来，纷纷低头跪倒在地，秦倩玉也顾不得身上痛，急忙翻身爬起来，挨着卫美珊跪着，头垂到了地上。

一声圣驾传入耳中，素素浑身颤栗，若不是许靖把持着她，几乎又要跌回花丛去，她僵硬着身子，由许靖半扶半拉到万芳身边跪下，垂下头的同时，两串眼泪不争气地滴落下来，许靖扶她跪稳了才走开，泪水不可避免地洒落在他锦缎袍袖上。

曾几何时，做梦都盼着能听到郭公公这把声音，郭公公和冯贵，是皇上身边贴身相随的人，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有皇上。

圣驾不往昭华宫，那段时日，她在寂寞里将对他的爱意深深窖藏，思念尽量不带忧伤，更多的是回忆以往的甜蜜和默诵美好祝愿，祖母说，带着甜蜜和感恩想念爱的人，他就会感受到幸福，会健康快乐，相反，如果带着忧伤和怨艾，他会痛苦难过，气运会减弱，就容易生病！

她要他幸福，不愿他痛苦难过，她要求不多，只想和他夫妻一世活到老，爱护他，照顾他，给他做好吃的……她一直以为他喜欢她为他做的一切，不管他冷落她多久，终究还是要回来，因为需要她照顾，想念她做的菜了，那晚上他们都很高兴，他吃了很多，撑着了……那是她最后为他做的一顿晚餐，仿佛料到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做得十足用心。

他的温柔里带着一丝陌生的情意，那是假像吧？故意哄她高兴，免她生了戒备之心，其实她几曾戒备他？从她知道要做他的皇后起，就将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完全交付给他，绝无半点保留！

他不曾爱过她，从来没有，他喝她茶杯里的水，抢她咬到一半的果子吃，将她整个儿抱在怀里，但他们从来都是衣装整齐，他不触摸她身上敏感之处，甚至，没亲过她的嘴唇！

秦贵妃言语如利刃刺穿了她的心：夫妻不是这样的，相亲相爱的人在一起，可以毫无顾忌，为所欲为！

她是有过怀疑的，可笑她那时不能接受，不肯承认！

素素低垂着头跪在地上，心痛如绞，几不能呼吸。

刚经历一场打斗，一缕散发遮住她半边脸，却没影响她的视线，当一方明黄色袍角蓦然撞入眼中，她再次受惊，神游天际的思绪飞速回归，竭力想安定自己，仍然禁不住颤抖着，犹如寒风中飘零于枝干上的枯叶。

李泰声音依然从容优雅、温醇好听，皇帝喜怒轻易不形于表色，那是从小经过训教的，但他天生有一副动人的嗓音，相信任何女子听到都会为之着迷。

“斗狠打架，还不知羞耻跑到别人家来打，坏人喜庆之意，毁人园林花木，这是闺阁女子所为？贾素素，你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奇才，福郡王只说你会这样那样，倒没说你会打架，是你先动的手，为什么打人？”

四周静寂，依稀可听到落叶着地的声音，贵女们低着头一动不动，万芳手心里握出了汗，卫美珊不为人察觉地挪近秦倩玉，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样跪着也能省点力气。

秦倩玉哇一声大哭出声：“皇上！贾素素打了臣女，她下狠手把臣女打伤了，请皇上为臣女作主啊！”

李泰瞥了冯贵一眼，冯贵走近两步对秦倩玉说：“秦小姐噤声！万岁在此安静赏景，本不欲人知，你们如此吵闹，已是惊了圣驾！”

隔着两层绿屏，李泰被她们吵得实在不耐烦，又不只是两个女子，那样抓来训斥一番就算了，侍卫说环绕边上看热闹的七八个呢，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