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颜!”名可秀见她不说话心中一乱,抓住她手,顿时见到满布红点,不由心悸,“你这是怎么回事?”
“可秀,没事!”卫希颜终于回过神来,笑道,“你别急,这病是唬人的!”
名可秀高悬于空的心突然落下去,不由紧紧抱住她,“你这人,吓死人了!突然听到你病了,还以为你遭了梁师成那些人的暗算!吓得人家连日连夜从江南赶过来!”
卫希颜满心欢喜地抱住她,只觉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就饱满了,“可秀,我想你!快要想死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想你想死了!”
名可秀噗哧一笑,心中顿如被蜜水浸润般甜蜜温柔,忽又白她一眼,嗔道:“不许说死啊死的,让人听着心发抖!”
“可秀!”卫希颜鼻间闻着她熟悉的馨香,心底突然腾起溢出丝丝满足,唯愿就这样抱着这人一生一世便好。
若得相思,便得相忆。若得相忆,便得相惜。
可秀、可秀、可秀!
似感受到她情思的炽烈,名可秀深深和她相拥,紧密相触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这人砰砰脆响的热烈心跳,一声一声直敲人心魄。
“希颜!”名可秀不由昵语轻吟,禁不住日日夜夜累聚的思恋,抬唇向她吻去。
绵绵相思在一瞬间引爆。
两人纠缠难分,彼此越拥越紧,恨不能将对方嵌入到自己身体中去……唇吻入名可秀修长玉润的颈,舌头细舔而下,右手下滑扯去她腰带,身上外袍原本仅是披着,被名可秀挥手便拂去,纤指挑向她中衣……
喘息中两人移倒在榻上,一阵翻滚,衣物便去了大半。名可秀情眼迷蒙中倏然看到她白臂上的斑斑红点,不由“啊”一声按住她手,“希颜,你手臂!”
“没事!”卫希颜微喘,“我自己用药弄的,再过几天就消了!”盯着她胸前雪玉,脑子里斑斓纷飞,俯身便要吻去。名可秀却扯了衣服挡在胸前,面上犹带红晕,“希颜,今天不行,等你好了再说。”蹙眉道,“看你这样,我心疼。”
卫希颜满腔情火顿时被浇了盆冷水,不由暗叹自己自作孽,伏在她身上不舍得起,“可秀,你真是折磨我!”
名可秀轻声一笑,手指抚到她背上光滑肌肤,隔着遮在胸前的薄衣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情思不由一荡,赶紧扯过中衣给她套上,“希颜,早生歇着可好。我连续奔一夜,有些乏了。”
卫希颜立时心疼了,爬起来便欲下床,“我去给你煮东西!”
“希颜,我不饿!”名可秀一手拉住她,穿好贴身衣服,拥住她道,“这样就好!希颜,抱着你,我就欢喜了!”
两人并头躺于榻上,静静相拥。卫希颜细述了唐十七和云青诀之事,这才向她道出十二年前唐烈和云青珂之间的感情,名可秀静默一阵,忽然将头埋入她颈中。卫希颜感觉到温热泪水,不由紧紧一拥她,一手轻抚她背。
名可秀喉咙有些哽涩,突然紧紧搂住她,“希颜,不许离开我!”她想起娘亲过世后,父亲的痛入骨髓和茕茕孑立的悲楚,不由得一时恐惧,紧紧搂住她,喃喃道,“希颜,不许比我早死!”
卫希颜回抱她道:“可秀,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顿了顿,又笑道,“还有,我这人生命力比蟑螂还顽强,放心吧,一定会长命百岁!”
名可秀被她那句“蟑螂”逗得一笑,掐她一下,“哪有这样形容自家的!”这一打趣,倒是让她因唐烈和云青珂的悲烈感情带来的忧伤消了大半,又想起大哥名清方,不由得黛眉微蹙,叹道,“大哥他……哎,若被爹爹得知真相,怕是要打断他腿。”
卫希颜忽然轻笑道:“若你爹爹知道了你和我在一起会如何?也打断我腿?”
名可秀低低一笑,突然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激得卫希颜身子一麻。
“希颜,爹爹若是知道我爱上你,一定会杀了你!”
卫希颜心中一震,双眉陡然一扬,笑得傲气,“看来我要加紧练功才是!”
名可秀笑倒在她身上,“傻瓜!”笑声一收,眸光凝注她,专一深情,清冽语音温柔却决然,“希颜,爹爹若要杀你,我便也不活了!”
卫希颜胸口一热,唇角扬起,“你放心,我没这么好杀!”顿了顿,想起妹妹,又道,“可秀,等我将汶儿接出宫,就弄出一桩意外事故,让这世上再也无茂德帝姬和驸马卫轲,然后,我便带着汶儿去江南定居,和你相守一生,永不分离!”
流水心法
名可秀赶得一夜路,实是疲累,两人说了阵话,便在卫希颜怀中睡去。
卫希颜却不舍得就此睡去,手指轻轻柔柔在她脸上抚摸,沿着起伏柔和的线条专心勾勒;继而,嘴唇温柔贴去,细细啄吻她光洁的额头,玉润的面颊,秀美的鼻梁,粉色的唇瓣,一遍复一遍,乐此不疲,直到天将发白,方拥着她含笑睡去。
待她醒来时,春阳高升,名可秀已走,枕边唯余清香几缕。
『希颜,恐你醒后,不忍离,遂不告而别,别气,事完即赴京。秀』
卫希颜看完信笺不由苦笑,她和名可秀总是聚少离多,哀怨了一阵,不由又骂名重生当甩手掌柜,一想到名重生,便突然想起名可秀昨夜说的那句话,心下立时打了个激凌。
她用力拉下铃绳,小厮送入餐食,草草用过后,便开始冥思武功进境。
名可秀昨夜的话让她凛然生惧,她自是不惧生死威胁,天若要亡她,她便有胆与天斗,但她惧名重生的可怖实力,若是一招便被拍飞,她还凭什么去追求名可秀?
练武!提升!她心中斗志陡然扬升,就如前世佣兵训练时迸发的的好胜和不屈,若要不为人欺,便必得比人强!
她的凤凰神功已晋至第五重,但白轻衣曾提过,凤凰神功晋入第四重后,再想精进已是难矣,每晋一重便如天渊之别,非得天合地合机缘得时方可悟进,便如修禅般,苦修未必能成,而是灵机一动,道心突悟。那一晚她对名可秀情动于心,因情思触动而得窥灵境,『虚空凝气』方合巧练成!
但她的虚空凝气运用还不纯熟,若无法晋级,她便须在熟能生巧上下功夫,以求圆润贯通,再生机变!若是能将虚空凝气和云家的惊天一剑结合起来,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威力?
想到这,她不由热血沸腾,跃跃欲试。所谓以战养战,武技唯有在实战中才能有望飞速提升,但找谁来当实战对象?雷霜?雷御?唐青衣?转了几圈,她突然想起名可秀曾提起名清方的学武天赋更胜于她,不如找名清方,还可提前熟悉名重生的武功心法。
她再度拉下铃绳叫来小厮,吩咐道:“贺城,将那盆从界身巷拍来的兰花放到院墙上去晒晒太阳,不要阴蔫了,待太阳落山后再搬回院内。”
“是,大人!”
……
当晚,夜色渐渐入黑,烛光微闪中,名清方平凡面容显现于灯下,“希颜,甚么事?”
卫希颜瞅了他一眼,每次来都换一副面容,真容经年不见阳光,会不会已苍白如纸?待这些事了后,一定得让这家伙卸去易容,多去晒晒阳光,否则顶着一张白惨惨的脸,怎么配得上她的汶儿?
“突然摆上兰花,出甚么事了?”名清方皱眉再次问道。
卫希颜扬眉笑道:“无事,想和名大哥切磋一二。”话音落地,食中二指并指为剑,虚空凝成一道白色剑气,刺向名清方。
名清尚自惊诧,剑气已袭肩头,凛冽生痛,显见不是闹着玩的,他上身微晃足下一移右掌竖剑斜入,两道剑气交接,却只发出极其轻微的一道嗤响,宛如烛台灯花微爆,外间未能闻得声响。
卫希颜虚空剑气突然化成一道弧圈,圈住名清方上半身,处于其中的男子顿觉周遭空气似乎沉滞下去,身子如被千斤所坠,连带眼珠转动都缓慢下来。名清方心中一震,流水心法施出,顺势而为,你静我静,身躯便如瀑底磐石般凝沉入水。卫希颜顿觉虚空剑气如被深潭大力吸入,似欲坠堕。
她剑指陡然飞旋,虚空真气化弧为龙,龙跃深潭,矫龙摆尾,看你还能凝沉不动!
流水心法,你动我速!名清方之剑如深藏瀑底的千年寒铁,带着冷凝的气息突然划破深潭,如闪电如疾雷刺入龙头,寒森剑气直逼卫希颜眉前。
卫希颜暗赞一声,虚空矫龙飞散倏忽凝为一道涡漩,仿照密林内破四大药杀手的龙卷风漩,拉错空间,错裂黑铁剑气……名清方流水心法因势利导,你错我亦错,错有错招,黑铁剑气化气为雨,错旋间丝丝雨线突又化为气漩,在卫希颜虚空剑气的涡漩内形成一道更小却更激烈的风漩。
卫希颜不由暗道一声妙!名清方以气漩破气漩,她若再无动作,虚空之气便将被名清方速度更快的内漩所控不能自已!
卫希颜目芒光彩闪耀,前番我静你更沉,我动你更速,如此,此番你动我反静如何?
虚空气漩突然在名清方剑雨气漩愈旋愈快时沉了下来,宛如老牛拉破车般,慢吞吞的一丝丝涡圈挪移,越来越慢,越来越沉,仿佛流转的时空于突然间被锁凝滞,缓慢地、缓慢地、慢下去……
摇曳的烛火焰尖便突然停顿在空中,仿佛时光已停顿在这一刻。
名清方只觉右手掌剑越来越沉,如剑挑千钧,不堪重负,不由自主地缓滞下去,周遭空气沉闷欲窒,那种凝滞似要纠入到心肺,让人窒息欲死。
他目中光芒忽然爆起,星辉闪闪中又突如深潭幽水沉寂下去,流水心法沉凝,名清方恍如老僧入定般垂眉而立,空山幽寂,万年孤独……卫希颜脑中突然闪过梅岭孤香,白衣寂然,心神一黯,忽地扬眉浅笑,剑指一收,凝沉欲滞的空间顿然回复清明,让人心胸一畅。
“好!”
这一番打斗,不过盏茶功夫,两人俱是凝气于空,较技虽然激烈惊险,却无半分声响泄出室外。
“名大哥方才所用便是名家心法?”
“流水心法,因势利导!你静我沉,你动我速,因势利导,顺制于人!”名清方深邃目光中隐含赞赏,“希颜虚空剑气遁滞虚空,我的流水心法虽然因势利导,却未讨得了好去,佩服!”
“彼此彼此!名大哥的流水心法因势利导,差点乱我心神,希颜亦是佩服!”
“流水心法既为武功,亦为道心!”名清方缓缓道,“水既柔如丝缦,亦可水滴石穿。水沉则为潭,水急则为湍,水漩则为涡,水狂则为涛,水势之变万千无穷。流水心法便是取水之势,随势而为,再因势而导,最终制敌于胜。”
他顿了顿又道:“希颜最后一招输得半筹,非为虚空真气之势不足,而在于道心不稳,方为我流水幽寂之势所趁!”
卫希颜心服点头,忽道:“方才若是名宗主又如何?”
名清方沉吟片刻,道:“希颜,父亲他,便为势!”
卫希颜心中一震,不由凝立在地陷入深思。名清方轻启房门走出,静静融入夜色。
此后一连数日夜晚,两人均有默契地进行灯下较技。
卫希颜对流水心法的感受越深,对创此心法的名重生之赞佩就越深!果然,这就是她和宗师级人物的差距啊!
以水之流,形我之势,借力推力,造我之势,任尔万千,唯我之势。
她反复凝思体悟,忽有所得。凤凰真气讲求天道自然,借势生势、以势造势岂非亦为自然?
『自得于松风,不拘于芥子。』不拘于芥子!若是纳天地于芥子又如何?
卫希颜目光陡然光亮如星。
***
梁师成这段日子极是心烦。
自半年前在御花园中初见那卫轲,他便觉得心神不安,仿佛掩埋在心底深处的那道恐惧突然间又窜了出来,让他出自本能地感到危险。以他的性子,宁可错杀,亦不可枉放!遂借助郓王对那卫轲的嫉恨,火上浇油,顺水推舟,但意外的是万无一失的袭杀居然失败,童贯黄雀在后又被名花流少主名可秀破坏,实是可恶!
更可恨的是不知那卫轲进宫后向官家进了什么谗言,竟让皇帝对他起了几丝防备之心,才会在王黼同邻之事上龙颜震怒,呵责他闭门思过,逼得他不得不谨言慎行,心下对那卫轲更是生了两分恨心。
还有那茂德帝姬也让他觉得危险,若将她嫁给蔡鞗,那书呆子不足为惧,翻不起浪;但元夜灯会上大力促成的婚事却被蔡鞗中毒打乱,最终让卫轲那小子渔翁得利。他对此也曾怀疑过,但无凭无据,无端端怀疑进言反而会让官家对他生出嫌隙。
其后他想出温泉验身的妙计,那小子却突然得了个什么兰花过敏症沾不得水,让他的谋算顿时落空!究竟是巧合?还是那姓卫的小子神机妙算,预先猜到他们的图谋而先行一步?
梁师成从不相信巧合,于是相继派探子和杀手前去探查,谁知隔夜之后,派去之人的尸体却突然呈现在他的少保府中。
梁师成惊惧下怒不可遏,下令将护院的侍卫一连杖毙了数人方才罢手,又下令加派高手四处守卫在他的卧房四周,晚上方敢入睡。
但他梦里总是惶惶,似乎一闭眼就能看见那美绝天颜智谋诡绝的女子唇边让人心栗的笑意!他悚然自梦中醒来,右手便不由自主地摸向心口那道剑痕,二十年前那惊悚一剑似乎仍在心底震颤,每忆及那道如地狱神佛般索人魂命的剑光,他便禁不住背心直冒寒气。
那卫轲,难道真是那两人的女儿?
梁师成坐在花室中沉思,幽淡清雅的兰花香让他精神微微一震,召来下人沏上一壶银毫,慢啜细饮,观赏园中各式珍品奇兰,心境慢慢自前数日的狂躁中平静下来,又饮得一口,目光扫到花圃里正静静松泥的聋哑男子,心想这曲过的花艺是越来越好了,回头让管家将月钱再提升一串。
他沉思了一阵,心忖不管卫轲是不是那两人的女儿,他想娶帝姬便由他娶去,若是新婚之夜发生点甚么变故……
梁师成眼睛微微眯细,看似忠厚木枘的面容上,渐渐浮起一抹阴沉笑容。
***
宣和七年四月初十,皇帝御驾自鲁山下汤皇泉返京。
此时,距离茂德帝姬大婚之日尚有五日。
卫希颜的“兰花过敏症”已然康复,帝驾返京即到宫中向皇帝请安,徽宗见她脸上、颈上和手臂的红点均已消失无踪,大为欢悦。
是夜,名清方突然再度潜入卫希颜城南小院,郑重道:“希颜,你三叔说梁师成可能会在大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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