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琼高兴地拍了下桦灼:「得好友如斯,一生无憾。」
「哈哈,你这个钱眼子,别来拍我马屁,我都给你记着帐呢。」黎桦灼拽着月琼走到院子的桌边坐下。洪喜马上沏了上好的茶出来。
和桦灼在一起,月琼没空胡思乱想了。吃着枣糕,他问:「怎么没给我买辣鸭头,我好久没吃了。」
黎桦灼伸出手:「吃辣鸭头可以,给银子。」
「没有。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哼,你这个钱眼子。安宝给你买什么,你就吃什么。」
「是是是,黎大人息怒,小的知错,小的吃枣糕。」
「哈哈。」
见公子的心情好了,洪喜洪泰安心去准备午饭。刚走两步,就听公子喊:「洪泰,桂花酿还有没有了?我想喝。」
洪泰回身,一脸难色:「公子,桂花酿已经没有了。」
「啊?」月琼惊讶,他记得还有两坛的嘛。「那米酒呢?」
「公子,米酒也没有了。」
「啊?米酒也没了?」
黎桦灼开口:「最近府里的气氛紧张,等稍微松些,我让安宝给你买米酒去。不然让行公公发现就糟了。」
月琼立刻笑着说:「没有就没有了。喝茶也是一样。安宝总是出府给我带好吃的,我怎么还好意思让他涉险。不喝了,改喝茶。」接着他对洪喜洪泰道:「熬些燕窝粥给桦灼安宝也补补,要胖大家一起胖。」
「好咧公子。」
月琼的胃口不错,虽然灌了一肚子鸡汤,可到了中午他还是吃了一碗米饭,喝了一碗燕窝粥,吃了好多菜。见他如此能吃,大家似乎都很高兴,又有那么一点点紧张。洪喜洪泰的伺候更是让月琼觉得太过小心,鱼刺他还是可以自己挑的嘛。
满足地打个饱嗝,月琼把心中的不安压下去。半个月了,送嫁的官员和宫人已经启程回京,公主那边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不见她刁难哪位公子或夫人。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担心。严刹态度的变化同样让他紧张,当危险来临时,他能走得了吗?
日子又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已进入六月,江陵热了起来。公主入府有两个多月了,她依然每天在她的「秋苑」拒不露面,依然没有给严刹递「红贴」,而月琼依然过着每晚和严刹「偷情」的日子。不过月琼不会认为这是「偷情」,没有情又哪里来的偷?让他高兴的是最近的十来天严刹每晚都只是拿胡子扎他,把他的肚子摸到皮疼,没有「折磨」他,也没有让他拔萝卜。
秋苑,「安分」的公主古飞燕听着嬷嬷和侍女打探来的消息。
「公主,西苑的楼舞、东苑的昌虹、柳满昕、江仓岩目前是府里最得宠的三位公子。原本南北苑有几位夫人也较为得宠,不过有人偷怀孩子后,这两苑的夫人就失了宠。那名偷怀严刹孩子的夫人被严刹灌了堕胎药撵出府了。夫人中以北苑的古香琴和黄文娇最美艳,秦夫人出事前,两人也很得严刹的宠。」
「这些人里哪个跟着严刹的时日最久?」
「回公主。这些人中跟了严刹最久的是西苑的公子楼舞和南苑的公子涟水。都是三年多。不过若说最久的当属西苑的公子月琼。他跟了严刹八年,严刹封王前就跟着他了。不过严刹封王后,他也随即失宠,严刹每次有了不顺心之事才会召他侍寝,每回都把他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算是王府中最不得宠之人。」
古飞燕一听,来了兴致:「最不得宠的?」她眼珠子转转:「既然最不得宠为何还留在府里?」
「据说是他跟着严刹最久,严刹出于旧情吧。而且他还废了一只手,算是个废人。」
「废了一只手?」古飞燕深思片刻,「本宫记得严刹跟解应宗失和就是为了一名侍君。你去查查是不是他。」
「是。」
「还有其他什么可疑之人吗?」
「回公主,西苑『湘苑』的黎桦灼是府里唯一一位从不侍寝的男宠。他和『林苑』的月琼关系最好,两人经常在一起。」
「噢?」古飞燕笑了,「严刹竟会留一位不侍寝的公子在府里。他有何特别之处?」
「这个黎桦灼是被他的父兄送给严刹的。侍寝当天他发病,严刹不但没有把他送出府,还允他留在了府里,再未召他侍寝。」
「这个有趣。改天单独把他叫来,让本宫瞧瞧。」
「是,公主。」
古飞燕起身,在凉亭里走了两步,问:「这两个月严刹确实都是在『松苑』过夜的?」
姚嬷嬷立刻回道:「据奴婢查探,严刹这两个月确实是在『松苑』过夜。昨夜他书房的烛火燃了一宿。」
「听说严刹每晚都要人侍寝,这两个月他却没有召过一人,你们不觉得可疑?」古飞燕冷笑,她太清楚男人的欲望了,怎会忍得了?
「严刹与公主刚刚大婚,就算憋得慌他也得忍着吧。」管嬷嬷道。
石嬷嬷接着禀报:「厉王府的管家是严萍、东西南北四个院又有各自的管事。严刹身边有三位贴身侍从──严墨、严壮和严牟。严牟曾出府半年不知去向,公主大婚前两天他才回来。不过他回来的前一天,严墨提前回了府。李休和周公升是严刹的谋士,深得严刹的信任。他身边常跟着的人还有熊纪汪、任缶、严铁这三人,似乎都是他的副将。」
「府中的侍卫由谁负责?」
「回公主,府中的侍卫由严铁负责。据说是个和严刹一样杀人不眨眼的心狠之人。」
古飞燕眼里浮现歹毒:「心狠?严刹在不在府里?」
「回公主,严刹一早就出去了。」
「这正好。吩咐下去,让四苑的公子夫人来向本宫请安。」
「是。」
第九章
「洪喜,能不能不喝鸡汤了,我现在闻着都想吐。」捂着鼻子,月琼眉头紧皱。严刹还是天亮前就离开,不过自从他回来后,他就没有再睡不着了,反而一日比一日睡得死。
「公子,您想吐?」洪喜一听紧张了。
月琼点点头:「洪喜,不喝鸡汤了成不成?你给我煮点酸梅汤之类的,今早起来就有点恶心,现在闻着鸡汤更恶心了。」
洪喜洪泰的脸上是月琼看不懂的惊喜,洪喜语无伦次地说:「我,我马上去给公子熬酸梅汤!」说完,他就跑了出去。
见洪喜跑那么快,月琼暗想:熬了这么多天的鸡汤,洪喜也想吐了吧。把那碗让他恶心的鸡汤推到一边,他捂着鼻子站起来,「洪泰,你和洪喜喝了吧,最近都别给我熬鸡汤了。」
「好,好,公子。」洪泰也很是莫名的激动,上前扶住公子,「公子,您去歇着吧。」
「歇着?洪泰,我刚起来没多久,还不困。」月琼奇怪地看看他,「行公公给你涨例钱了?这么高兴。」
洪泰傻笑:「公子胖了些,我看着高兴。」
月琼无奈地笑笑:「我要成了胖子一定不饶你和洪喜。」洪泰还是傻笑。
来到院子里坐下,五月的江陵非常舒服,不热不冷,风暖暖的,吹得他想睡。忽然胸口涌上一股恶心,月琼忍了忍,没忍住。
「呕!」
「公子!」
「月琼!」
四个人跑到了月琼的身边,月琼捂着胸口,又连连吐了好几口,把早上吃的饭都吐出来了。
「洪喜,去拿水;洪泰,快去找徐大夫。」正好过来的黎桦灼边给月琼拍背边对吓傻的两人道。洪喜打了个激灵,急忙去拿水,洪泰则疯了般地朝外跑。
「西苑所有公子马上到『秋苑』给公主请安。」突然,一道陌生的妇人声音传来。跑出去找徐大夫的洪泰被侍卫拦了下来。洪泰看到行公公被侍卫架着,脸色瞬间变了。
「你是哪个院的?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做什么?」前来西苑传话的管嬷嬷厉问。洪泰退了两步,马上冷静下来。他刚要回话,行公公这时开门:「嬷嬷,院子里住的虽然是侍寝的公子,可王府里的规矩一向是只要他们不惹事任何人不得刁难,这也是王爷的规矩。嬷嬷是公主身边的人,要听命行事;可奴才是王爷的人,同样也要听命行事。嬷嬷突然带了侍卫到西苑,王爷会怪罪的。」
哪知管嬷嬷扬手就给了行公公一个巴掌,骂道:「跟老身说规矩,老身可是在宫里服侍了公主二十年,比谁都懂得规矩。厉王府的主子是王爷,也是公主,主子的话奴才只有听的份,哪容你多嘴?」
说罢,她对身后的两位侍女道:「去把院子里的公子全部叫出来,不听话的,给我掌嘴。」
「是。」
两位侍女各带了两名侍卫走了。待管嬷嬷转身去找刚刚那名不懂规矩的奴才时,才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
「哼,都是些不懂规矩的奴才。」
「什么?所有人要去给公主请安?」接到洪泰的消息,黎桦灼惊喊,就见月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被吓到了。黎桦灼急忙安抚他:「月琼,别怕,这里是厉王府。」
月琼干呕了几下,急道:「洪喜洪泰,安宝,你们赶快把细软包袱全部收拾好。咱们今晚就逃。」
「月琼!」
月琼握紧黎桦灼的手:「桦灼,听我的。你我不受宠还算安全,但要活命就必须得走。」
黎桦灼似是要哭了,他紧紧握住月琼的手,咬咬牙:「好!我跟你一起走,要死,咱们也死在一起。」
月琼的心里惶惶然,公主趁严刹不在的时候召见他们,他摸上自己的脸,心惊胆战。
「呕!呕!」
「公子!」
「月琼!」
黎桦灼看看院外,怎么没有人来啊!
东西南北四个苑门口的花圃边大批的侍卫手拿武器与另一拨侍卫对抗。严萍、严墨、严铁站在那里一脸肃然。而公主身边的四位嬷嬷、六位侍女则是一脸怒容地瞪着他们,她们的身后是公主的十五位贴身侍卫。四苑被抓出来的三十五位公子夫人瑟缩地站在王府侍卫的身后,月琼的脸煞白,黎桦灼扶着他,他低着头,捂住嘴,突然好想吐。
蔡嬷嬷指着严萍的鼻子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公主有令,命各苑的公子夫人前去请安。你们居然敢抗旨不遵!」
严萍不卑不亢地回道:「嬷嬷,不是老奴抗旨不尊。公主身分高贵,夫人公子们没有公主的召见不得私自拜见,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在宫里都是这个规矩。公主下了旨老奴自会遵从,可嬷嬷带了这么多侍卫前来,不像是来为公主宣旨的,反倒像是来抓人行刑的。王爷不在府里,老奴身为管家自然不能让府里出什么乱子。」
严萍瞟了眼身后吓坏的公子夫人们,又道:「大家都是奴才,都是听从主子的命令行事,没有谁的身分就比谁高贵。公主要召见公子夫人们,老奴自会带了他们去拜见公主,可这无缘无故地胡乱抓人,老奴可就不能答应了。」
「好大的胆子!」
一道厉声传来,被黎桦灼扶着的月琼身子抖了抖。黎桦灼吓坏了,两只手扶住他。就见身着华服的公主古飞燕缓缓走了过来。容嬷嬷立刻上前指着严萍告状:「公主,他纵容家奴拦着奴婢,不让奴婢带人去向您请安。」
古飞燕冷冷地扫视了严萍众人一眼,停在了那群明显是公子夫人的人身上。大致看了一圈,她缓步走到严萍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不仅打在严萍的脸上,更打在四苑公子夫人的心上。挨了巴掌的严萍没有退开,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严墨和严铁握紧了拳。
「怎么,不服?」古飞燕开口,「本宫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来,原来是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拦着了。」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立刻上来两名侍卫押住了严萍,严墨和严铁刚要出手,就听古飞燕道:「你们要谋反吗?」两人牙关紧咬,收回了手。
古飞燕又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严萍的另半张脸上:「本宫打了他,你们要打回来?」没有人出声,不是不敢,而是碍于身分,不能。
见此情景,有几位夫人已经吓得哭出来了。古飞燕露出一抹残虐的笑:「都给本宫跪下!」押着严萍的两名侍卫踹了他一脚,严萍跪下了。严墨和严铁额上的青筋暴露,两人缓缓跪下,身后的侍卫接着跪下,最后公子夫人们害怕不已地全部跪下。
「本宫不过是见几个低贱的奴才,居然都有人拦着。是谁给你们长了胆?」古飞燕缓步走向夫人公子们,严墨和严铁摸到了脚踝处的匕首。
夫人公子们抱成一团,随着古飞燕的走进而发抖。月琼捂着嘴,拼命忍着涌上的恶心。黎桦灼同样在发抖,月琼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
「都把脸给本宫抬起来,让本宫瞧瞧你们的狐媚模样。」
月琼的身子更抖了,额上冒出了冷汗。他跪在最后面,缓缓抬起头,垂着眸。黎桦灼抬起了头,看向公主。公主正在审视第一排的人,没有看到黎桦灼看她的眼神。
古飞燕抬起一位夫人的脸,啧啧两声:「长得果然狐媚。」尖长的指甲滑过她的脸,一道血痕出现。那位夫人吓得只是哭,不敢出声。
「呕!」
突然,一道胆大的呕吐声传来,古飞燕抬眼看去。严墨和严铁小心抽出了脚踝的匕首,跪得离月琼很近的行公公身子紧绷。
月琼咬紧牙关,黎桦灼的额上也出了汗,搂紧摇摇欲坠的他。古飞燕直起身子:「刚刚是谁吐了?」月琼左手紧抓着衣摆,低着头。
「没有人承认?」古飞燕朝刚刚发声的位置走了过去,「本宫再问一遍,刚刚是谁吐了?」月琼的手发颤,他缓缓抬起了头,和古飞燕的眼神相撞。
「喝!」
看到月琼的一瞬间,古飞燕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大变。待她看清之后,她的眼中是残虐,是狠毒,是恨,是嗜杀。她几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月琼。月琼困难地仰头看着她,脸色惨白,可神色却异常平静。
古飞燕的手摸上月琼的脸,月琼颤了一下,没有躲开。拇指抚上月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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