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官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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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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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一扛,厉声道,'对诚心挑战的人留手,是轻忽和蔑视!士可杀不可辱!手下留情是践踏武者尊严!!'

逢魔红日

语毕,鸱鸢抬手,刀柄绕手腕转了一圈,锋头往地上一顿,双脚分立,左手掌心按住刀柄末端,右手搭上左臂,凝息伫立,只见土刃相接处散出丝丝缕缕的白烟。

经年见此异状,又感脚底颠动,鼓鼓震响如同滚水闷锅,已知他将全身真气汇集到左臂,再经由斩马刀放出。

忽闻一声沉喝,鸱鸢左掌运气压下,斩马刀受力插下,九尺刃身入地直没柄头,地面瞬时四散裂开,迸射的白光顺着裂缝四散游走,闪电般逼向敌方。 '尸五爷'将'玄罪'横于眼前,左手出食指中指轻托剑刃,指腹顺着刃身由剑托抹向剑尖,指腹过处,金光倏然而生。待来袭刀气近至十尺内,他挥剑对着地面奋力一扫,凌厉的剑气斜削入土,两股猛力在地下迎头交会,随着一声轰响,上窜的气流冲破地表,掀起如巨浪般的土石,一层越过一层,翻涌直上,狂风乱沙掠过方圆百里。

经年退后一步,稳扎脚跟,抬头仰望涌上半空的土石如山崩般铺盖下来,磅礴的气势一如泰山压顶,扬起一波又一波沙尘扑卷向四方。经年感到阵阵热浪袭来,蒙脸擦过的尘土颗粒似从火炉中溅出的星屑。她既不挡开也不运气护体,聚精会神地注意烟尘中缠斗的两条身影。

鸱鸢和'尸五爷'一招一克之间双双跃向对方,刀剑相接,斗得难分难解,鸱鸢发刀越来越狠,'玄罪'剑招越来越刁,过尽百合,局势仍是两相僵持,胜负难定。

这时,北头天边突来几道紫电直纵疾下,经年偏头望去,正是皇城的方向,又见乌鸦鸦的浓云后间歇泛出红光,越来越盛,正待思索之际,乍见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此刻未近卯时,月头正高,这太阳升得着实怪异。

经年喃喃道,'月昼之象……'记得文献记载,形魔现世也恰逢日月同天的奇景,心头一突,对着'尸五爷'叫道,'五爷!速战速决!'

'尸五爷'闻声侧转,避开一记旋扫,脚尖点在斩马刀刃面上,借力使力往上空腾跃,手臂轻抖,'玄罪'登时金光大盛,他单手翻掌隔开拍向侧门的'封血',剑刃平贴斜伸过来的斩马刀,顺着刀背一路擦下,在近刀柄处一压一撑,将身子托送上去。鸱鸢只觉得方才那轻轻一压,似有千斤重,双臂陡然下垂,再要回招已是不及,只见眼前金光交错,密如罗网,压根看不清剑路,索性弃守转攻,在剑招上身的刹那间拼着一股蛮劲挥刀横砍。

'尸五爷'不挡不让,硬生生承下重击,只听'铛'一声,刀刃被崩一个缺口,五爷的臂上也现出一条血痕。鸱鸢心中暗自惊悚,想这'封血'堪称刀尊,而 '尸五爷'连气也不提,光靠肉躯竟能将它崩裂,方才那一斩的确如斩上硬石,而'封血'莫说削铁如泥,区区石头又算得了什么?照此来看,'尸五爷'肉身岂不是比生铁坚石还硬上数倍?

见他翻落在地,鸱鸢正待盘刀卷风扫过去,突觉全身一震,剧痛转瞬由胸腹传遍四肢百骸,只见玄黑铁甲泛出金光,'碰'地四分五裂,弹脱身外。鸱鸢身体失衡,落下半空,撞上地面之前,他以斩马刀为支缓下坠势,侧翻半圈,单膝跪地,一手抚上胸前,剧颤不止。碎裂的战甲当当落地,就见一道血光由鸱鸢的左肩延伸到右肋迅即喷涌而出。

这时经年从远处赶来,见此状,急忙跑到鸱鸢身侧蹲下,刚想伸指点穴止血却被他一手隔开,只见他反指自点穴道,封闭伤周气脉,咬牙迸声,'对败兵之将,同情更是羞辱!'

经年站起身来,退后两步,笑道,'哎呀呀,我没听错吧?你是承认自己败了么?'鸱鸢偏头吐了口血沫,'我不是输不起的人!实力悬殊,这场较量,我败得心服口服!'经年轻哼一声,退到'尸五爷'身边,抬起他的臂膀查看,见那道浅痕渗出血珠,遂以袖口轻拭,看向鸱鸢,叹道,'能伤到五爷,你也该满足了。'

鸱鸢冷哼一声,'不避不挡,故意受招,是刻意炫耀亦或是安慰手下败将!?'他不满意的是从一开始'尸五爷'便没出全力应战,就连最后一招,也是手下容情,但这般战败却比死更叫他难堪。

奇经年注意到他持'封血'的手越握越紧,也知道这皇子自尊自傲,此番落败定觉不堪,搞不好斩马刀这么一横,这可怎么得了,她忙开口,'好了,你败也败了,咱们之前的约定还作数吧?'

书鸱鸢闷咳几声,又吐了一口浓血出来,见经年迈前一步,伸手阻止她接近,淡淡道,'有什么条件尽管开!'经年摸了摸额头,对他这逞强好胜的性子也颇是无奈,想自己也是出于对晚辈的关爱才不忍心看他这么一口一口地呕血下去,人家不领情就没办法了。经年摇了摇头,双手一摊,'说实在的,咱不贪财不贪权也没啥仇家,说到好处么,你也给不了多少,这样吧,你就好好保重自个儿,别让咱再多背桩杀生的罪事如何?'

'尸五爷'那几剑意在卸去战甲,最后那一击也避开了要害部位,只是想让鸱鸢认清自己的斤两,虽然下手重了些却不至于要命,经年会要他好好保重,也是怕他自刎了断,却又不好说得过于露骨,但鸱鸢自觉尊严受损,微怒回道,'以死逃避非是鸱鸢的作风,不劳你烦神,换个像样的条件!'

经年哈哈一笑,用手挠了挠后脑,本还想再打哈哈,斜眼间扫到当头红日正缓缓向圆月偏移,原本银晃晃的明月也受到红光侵蚀,逐渐变色,当下面容一变,正色道,'那你听好了,我开的条件就是——放弃王位,永不相争!'

鸱鸢一愣,没料到她竟会提出这种与切身利益无关的要求,讪讪然一笑,'呵……皇兄果然好本事,连个甫入宫不久的御官都能对他死心塌地,笼络人心之高招,我是自愧不如。'经年不想多说废话,只关心他的答复,催促道,'答应?不答应?一句话!'

鸱鸢仰头大笑,抬手卸下头盔扔到一边,轻撩散落在眼前的灰发,长舒了一口气,'如今的圣皇形同傀儡,承认与否对我再无意义,何需执着于王位?'说话之时,眼皮半垂看着地面,经年听出他话中带着一抹悲哀,却不点破,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便静静等待,只听他压着嗓音低诉,'保护不了自己的人立身战场丝毫不惧,本该领兵迎战的将领却为一己私利弃手下兵士于不顾,擅离沙场,谁当为王,早见分晓!'

经年听他言下之意是无心于王位,松口气之余又听他提什么战场,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想问他却又不知从何问起。鸱鸢低着头,半天没听见声响,不由抬眼望上去,见经年眉心紧皱,单手托着下巴,开口说了个'你',又不知如何接下去,当即明白她在犹疑什么,漠然道,'皇兄带着大批人马反上皇宫,不知这会儿杀得怎样,红日升天,时间也拖够了。'经年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呵呵……原来你是来拖咱后腿的,啥时候三皇子变成任人呼来唤去的小厮了?'虽说就算他不来,这边也决定等天明了再出发,但经年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倒还真有些愤愤然,一想到这鸱鸢胳膊肘往外拐就不顺气。

鸱鸢不为所动,拄着斩马刀站起身来,'激我无用,以此换得你们去向,为这一战,小厮也当得甘愿。'经年看他攀着斩马刀吃力起身的样子,又听到他这一番话,不由动容,嘴唇一张正待开口,忽闻一声马嘶,随之传来急促有力的马蹄声,就见黑体白鬃的悍马狂奔至主人身前,前肢一屈,马胸覆地,似乎知道主人受创严重,不便踩踏上马。

鸱鸢微微一笑,笑容中难得掺了一丝暖意,只见他伸手拍拍马头,侧身趴在马背上,待他调整好坐姿,'狂座'才慢慢立身。鸱鸢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和一筒竹简甩到经年手上,'将这二物交给皇兄,有令牌在手,能收纳大半兵力,那竹简上记着战死众将的户籍家室,叫皇兄莫忘了隔季点拨银两以维持生计。'他控兵严苛,对待下属也极其残虐,但该做的事却一样也没漏做,只是不屑对外声张罢了。

令牌对于将领意义非常,交出令牌即相当于交出兵权,经年默默地将令牌和竹简收于怀中,见他轻扯缰绳掉转马头,欲往的方向却是与皇城背道而驰,不禁追上数步,问道,'你要去哪里?'她自然知道以鸱鸢的个性绝不会折返皇城,经此一事,对于太子,他无疑是个威胁,殿下即位绝不会留个隐患在身边,回去,不是被驱逐便是入狱,更甚者还得赔上一条命,皇威无情,经年早见识过。

鸱鸢上身前倾,半靠在马脖子上,偏头看向'尸五爷',不回答经年的问话,只有气无力道,'帮我卸下这一身重担,不知多久没这么轻松过,待鸱鸢好好喘口气,尸五爷,下次我便毫无顾虑放手一搏,你可还会接受?'

'尸五爷'侧身将'玄罪'往地上一插,鸱鸢知道插剑的举动是对武者怀有敬意的表现,当即一笑,整个人软趴在坐骑身上失去了知觉。'狂座'跺了跺前蹄,朝着经年这边喷出一口气,转头径往下坡道小跑而去。

经年叹了口气,见'尸五爷'拔出'玄罪'送过来,五指一张,将剑收回体内,拉着他顺着来时路往回走,边走边琢磨是要和'尸五爷'直接往皇城去,还是先折返阎王寺,若卢怀任是个不相干的人,她则没这层顾虑,偏偏那个刑天本是陈木,两个人曾是至交,现在这会儿,经年既不想牵累旁人一道趟这趟浑水,又觉得怎么也该知会一声。

正踌躇间,卢怀任远远迎面而来,见到经年招了招手,一路奔到近前,粗喘几口,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总算是赶上了,要迟来一步……小妹子……你铁又要丢下大哥单溜了!'

经年眼珠一转,眯眼笑道,'怎么会呢?大哥你多心了,经年不正打算回去么?'她刚刚打定主意带卢怀任同行,是考虑到以此人的个性哪怕是孤身一人也会直闯虎穴,与其这样不如带在身边保险,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句话自有它的道理。

卢怀任斜眼瞥她,满目的不信任,经年知道是自个儿老是诓他,把他给诓怕了,虽说是出于谨慎戒备,到这会儿确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好像那人家的真心当驴肝肺,也怨不得他人猜疑,只抓抓后脑,干笑道,'卢大哥,咱们是回去跟还情姑娘打声招呼,还是直接赶路?'说罢抬头看天。

卢怀任道,'甭打什么招呼了,那姑娘说日昼之象会持续一天一夜,那啥形魔就在这时段引肉体魔化,趁热打铁,等到他元神合一可就难制咯!'经年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乐道,'看来那姑娘对大哥你透露不少事儿,我还以为她啥都不会说呢!'说这话时,注意到卢怀任眼神一暗,也没放在心上,转而对'尸五爷'道,'五爷,咱们要加快脚程了,您不会怨经年给您找麻烦吧?'见五爷稍用力反握她的手,微微一笑,对卢怀任点了点头,三道身影拔地纵起,'嗖嗖嗖'跃下坡头。

还情手捧灵碑站在阎王寺塔基下,看着逐渐交会的日月,鲜血不停地从脚镣隙缝渗下,溃烂的皮肉深可见骨,但她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仿若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依旧昂首挺立,突然,灵碑泛出一片红光,若隐若现,时明时暗。还情举碑到眼前,看着碑身浮现一行字——'代劫立功,此地罪程将尽。'

还情嫣然一笑,满目柔色,将灵碑抱入怀中,低叹,'陨星乃是天命,相会即是缘起,是造化弄人,亦或是人心迷障,谁……才能堪得破?'

(我已收尾,前面章节陆续修改中,会酌情锁定,希望大家谅解,下次更新会在整体修完后一次发上来,我会努力,不让大家等太久……请大家多多包涵!对于一直苦苦等文的大人们,小的感激之余怀着无限愧疚,实在是很感谢大家!!)

封魔(上)

再说经年一行自土窑镇直穿而过,沿途只看到满地散落着箩筐,斗笠等物事,想来上京赶集的摊贩旅客早逃的逃散的散,就连镇前的村落里也瞧不见半个人影。

出了土窑镇,又往南跑到一个岔路口,这口子风大,沙尘阵阵掠过,经年停步朝脚前望了望,回头对卢怀任道,'看来殿下带着大批人马打这横道上过来。'说着横臂从左到右一比划。

卢怀任顺着她的指向扫过去,就见土道上陷着一排排马蹄印,风卷着沙一层铺过一层,把那印子遮得浅浅的,就像浮在地面上一般。他看向隐约现在红光中的皇城,心下焦急,直道,'咱们赶紧去,那公子爷哪是打仗的料,可别先被人给打了!'

经年倒是不怎么担心,近来西境边界战事不断,前不久兵部又拨了两师兵马前去支援,主要兵力用于对外征讨,城防便相对薄弱,如果没有几分把握哪敢贸然兴兵造反?

况且殿下的后台可不单单只有一个贤丞相,那股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恐怕连殿下自己都毫无所察。

经年不经意想到玄影,几段回忆在脑中闪过,心里头着实奇怪,且不说元天师和刑天这两妖孽兴风作浪,殿下都走到造反这份上了怎的还不见那批保皇派出来护驾?

但见卢怀任够直脖颈朝前张望,心知他这么急可不光为了殿下,也不多废心思瞎琢磨,开口道,'赶早比赶迟……'话说了一半嘎然而止,后偏头望向东边。

卢怀任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还没看出什么道道来,又听经年低语,'有人过来了。'

卢怀任竖直耳朵,果然听见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由远到近,声音越来越响,不出半刻,远远看见一人策马狂奔过来,在漫天红光的映照下,即便距离甚远,眉目也能分辨得清楚,来人正是先前遭受重创的诸葛守。

经年见他跨在马上,身子随着剧烈的颠簸七摇八晃,像是随时会被颠下马来一般,心想:这才过了几天,小道爷内伤外患,不休养个一年半载的哪成?这会儿居然还敢玩命狂奔,真好胆色。

这么想着,脚已经迈上前,卢怀任和'尸五爷'跟在后面,一起迎了过去。

这时,诸葛守也瞧见了他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驱马跑到近处,陡然身子一歪,双手松脱了缰绳,眼见就要滑下马背。

经年单脚猛一蹬地,一跃腾到马头上方,兜手一捞,把诸葛守夹在肋下,侧翻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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