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樱花伊然
第一部分
爱是那风吹不走的笑容 第一部分（1）
一
喂，哥们，五年没联系了，还活着吧？告儿你一特好消息，姐姐我刚中一彩票，不多，就五百万，正烧着呢，怎么着，不高抬贵“脚”，出来跟你姐喝点儿小酒？
那天，我咬着一个苹果从厨房出来，正准备去拿遥控器开电视，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于是我边吃苹果边看这短信，边看短信边想这他姨妈的到底是谁？操，我最烦丫这群人了，明知道你想不起他，却故作神秘，也不打上名字。非得等你问：你丫谁啊？然后他才宣布神舟上天似的特自好地告儿你：我就是那谁谁谁啊，小样儿都忘了我啊，不够哥们啦哈哈哈。
操，我又说粗话了。想想以前，我可真纯洁得跟一白天鹅似的，别说见男生，想一想都能脸红，现在我发现由于这张嘴，一般的纯情小男孩在我面前走不了三五个回合，不是晕倒就是扑倒。其实这都怪来姐姐教的，她一天到晚我操啊牛逼啊不下20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流氓近了，我就不能受点儿影响吗？有一回来姐姐急冲冲地打来电话，劈头就说：小颐儿，我操他大姨妈的大姨妈又来了，所以不能陪你去打球了你一个人去吧路上小心啊这几天打劫的真他妈地多！然后“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我举着电话走了半天才绕明白前大姨妈非后大姨妈，跟这种强人做朋友，IQ 都会提高很多啊。我就琢磨着哪天去参加一次开心辞典，一定要让小丫考官说出那惊世骇俗的一句：恭喜你，我也不知道您答对了还是答错了，您回答得太有难度了，其实我智商很低的……
你丫谁啊？我回了一条短信。
我呀，霏霏，我们这么好的姐妹你怎么忘了我了，不够哥们啊，哈哈。
这话多新鲜呀，我们这么好的姐妹那怎么三年五载都没联系过？既然没联系我怎么可能不忘了您霏霏小姐？您又不是刘嘉玲，刘嘉玲我从没联系可我知道我就是要记着她点。
问为什么啊？回答刘嘉玲是梁朝伟的马子啊，小伟哥哥不是小女子少女时代的梦中男人么，不过到中年妇女时代估计就改年纪大了的周杰伦了。
我继续回着短信：哦，霏霏呀，我早猜出是你了，开始逗你玩儿呢！怎么着，真发财了啊，王府饭店的清蒸鲍鱼妹妹我可是吃不习惯的啊，你可别吓我，我胃比较虚，一般喝点儿千年王八汤也就可以了。
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没想起来她是谁，因为我朋友里面叫霏霏的太多了，有一个人叫李霏霏，那是我二舅。
呵呵，朵朵你还是这么贫哦，自从我离开了天伦王朝，咱小一年没见了吧？今儿正好得空，姐姐想请你搓一顿，一嘛联络联络一下感情，二嘛展望一下未来。你在家吧，等着啊，姐姐这就去接你。
一说到天伦王朝大酒店，我就想起来了，这家伙不就是程霏霏么？我以前的同事，那时候我们都是西餐部的服务员，在同一个领班手下当班，我一直认为她是姐几个里面最漂亮的，而且还唱得一好嗓子的流行歌，有个德国老头曾塞给她100马克的小费，说Baby你就像百灵鸟一样可爱！三个月后，百灵鸟辞职了，不知去向，不过按我们领班的话说是大概变成了凤凰，抖了抖羽毛，翘了翘屁股，抬头挺胸高高兴兴飞向幸福美好的生活。
就我们家小区，有人在树底下捡到一个10克拉的钻戒，所以现如今我相信什么奇迹都有。
那这姐姐不会真的中了五百万吧？不过，既然发了财为啥不去吃意大利餐不去泡鸭子反而想起了我这落难朋友？喵，别不是欠人五百万吧？想找我借钱的话可是没有的啊，我现上班的酒店要从三星级跳到五星级，正在装修，放了我们3个月的假，我在家吃父母的小2个月了都。
２个月了，我每天像猪一样的生活，晚上不睡，白天不起，上完厕所老忘冲水，老爸一手捂着脸一手跟在我后面哗哗地冲水，黑着一个脸，又不好意思说我……哎呀，不说了不说了，这厕所的事儿跟别人一说我还真不好意思呐。
刚化完妆，就听见霏霏在楼下狂喊，朵朵朵朵我到了呀，下来吧下来吧！果然是悦耳的百灵鸟美声唱腔，害得我们家养的公狗都莫名其妙地兴奋了几下，不过紧接着的几声小汽车破破的喇叭声也够破坏气氛的，我赶紧戴上遮阳帽，咯噔咯噔地跑到电梯间说了声阿姨您好然后做直线下降。一出楼门，只见程霏霏从驾驶室里伸出一个戴墨镜的头来，挥舞着前爪子，满脸欢畅地朝我招手打招呼。
我坐进副驾驶，装模作样地四处观察着，说：我靠，正宗天津夏利，何时买的这般如此高级的车？哦，还有手刹呐？
霏霏扭过身来打了我一下，笑道：朵朵你还是这幅刀子嘴豆腐胸哦，小姑娘怎么嫁得出去？
此话刚落，我们两人像有谁指挥似的对视一眼，一齐喊起来：今年过年不嫁人，不嫁人啊不嫁人，不嫁人啊就是那个姑娘偏——偏——不——嫁——人！
这是我俩以前的一句顺口溜，在无数春心萌动的夜晚站在酒店空无一人的员工通道高声歌唱，边唱边跳。仿佛这歌声就能唱过我们那看似无忧无虑却在隐隐约约中感到忧伤的年月。一天，我清楚地看见霏霏唱完跳完后眼泪在她美丽无比的脸上慢慢地流下来，那一幕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掉眼泪，但我知道一定不是为了她自己。
有一首歌，可以唱得荡气回肠泪流满面，这首歌叫作成长；还有一首歌，可以唱得辗转反侧物换人非，这首歌叫作爱情；而成长岁月里的爱情，我想起霏霏那滴在美丽无比的脸上慢慢滴下来的眼泪。
这天真他姨妈的热！说着，我拧开一瓶水喝起来，霏霏正小心地倒着车。
就是啊，这才5月呢，天儿就这么热了，大七八月的我们这么过啊。你看我这车连空调也没有。
我说：一块二的。
我就说我没看错人呢，霏霏边说边捶了我一下，接着说，姐姐我正有一个伟大光荣正确的设想呢，得了，吃饭时再跟你详细说说。
霏霏一打方向盘，车掉过头来。到门口的时候，我朝门口的保安调皮地敬了一个礼，在保安大叔的微笑注视中，车子驶出欣园小区，拐上二环朝着方庄开去，那里有北京南城著名的美食一条街。
二
重庆辣妹子鸳鸯火锅店。欢迎光临，两位里边请。
这地儿我和霏霏以前来过好几次，霏霏还在天伦王朝上班的时候，方庄这儿有个开书店的老板猛追霏霏，霏霏就常带着我们一帮姐妹来方庄玩，先是去他店里抄书。霏霏叫我们别客气但姐妹没一个动手，一心直口快的姐妹说这年头了老捧着一本书不是显得你特傻，就是显得特爱装，搞得老板好不尴尬，好像就是他成心让人变傻似的，于是他说那我带你们去吃东西吧，姐妹们马上说好啊你早该这样了！
于是，我们大队人马跟在书店老板后面，硬是吃遍了方庄美食一条街，不要说火锅店了，连麦当劳叔叔肯德基爷爷必胜客哥哥，还有家乐福超市里三块钱一碗的酸辣粉大娘，都没放过。
我们一个个吃得珠圆玉润的，体重一天比一天见涨，可是霏霏和书店老板好像没什么进展，连吃饭时都没见他们坐到一块。
我这人心善，总觉得挺对不住人家的，挺影响食欲的。好在几个礼拜后书店老板终于自动消失了，我也不必在良心自责中白吃白喝了，如释重负。后来我路过方庄时发现竟然连他的书店都不见了，变成了别人开的一廉价理发店，洗一个头只要5块钱还带45分钟的按摩，想想霏霏可真够狠的。
霏霏自己可没觉得，她说她总忘不了这家火锅店，后来一次次把我拉来，她说这里的百叶特别好吃。
我给霏霏一人要了两份百叶，然后羊肉片青菜什么的点了一大堆，火锅一上来，就在空调喷出的呜呜冷气中开吃。
五百万呢？可以拿出来吓唬吓唬咱这些平头小老百姓了吧？我夹起一片白萝卜，在麻酱里涮了涮，送到嘴边时对霏霏说。
可不是吗！霏霏头发一甩，说，我要不说中了五百万请你吃饭，这么大的太阳，你小样儿会跟我出来？
这话多新鲜呀，难道不是无产阶级之间的感情最坚贞吗？因为我们穷得只剩下感情啊！
霏霏一瞪眼：谁跟你无产阶级啊，算命的说我今年福星高照，财源茂盛达三江，马上就能变成万恶的资本家。可我听说有钱人过的都是神仙般的日子，一想到以后每天吃的是穿山甲，穿着的是绫罗衫，我这胃，就痛……说完，霏霏做了一个夸张的胃痛表情，逗我笑了好一阵。
笑完，霏霏变得落寞起来，她说，其实不是穷得只剩下感情，是穷得快谈不起感情了啊！
好像真被生活所迫似的，神舟七号都准备上天了，神州大地欣欣向荣，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霏霏拿出烟来递给我，纤纤手指拿着打火机给先我点燃，然后轻轻地吐出一个烟圈，慢慢地说：姐姐倒想到了一个法子，咱两姐妹共同去做，五百万挣不来，买烟买化妆品的钱还是有的。
经过５分钟的了解，我概括出来的霏霏的设想很简单：把她的车拿到西客站去拉人，当出租车挣点钱。
那不成了报纸上说的黑车了吗？我问。
胡说！咱们明明是红车，如假包换的红色夏利。霏霏高声大气地了驳斥我，挺有自信的。
她接着告诉我，她一个哥们在汽贸市场工作，可以弄到出租车的顶灯、打表器等等，还可以帮忙在车门上印上“XXX出租公司”白字，总之，全套方案搞下来，霏霏的这辆夏利就是一新出生的十元起价每公里一块二的出租车。
难怪我开始说个一块二您那么兴奋呢！我说，接着问霏霏：那需要我做什么啊？
需要你这张尖牙利嘴啊！霏霏拍了我一下，我不高兴了：利嘴就利嘴了，我哪里尖牙啊？霏霏没理我，继续描叙她的构想：我这车肯定不能在西站出站口那排队揽客，只能由你在站台上或者出站口先给我拉客，然后带到我的车上。我这车不要交管理费不要交出租车公司的份儿钱，只要撒开四个轮子跑，利润就出来了。
而且，姐姐也有良心，如果看上去不像老板官员的，不像有钱人的，我也就不绕圈儿了，但如果是什么地方官员小老板什么的第一次进京，姐姐我开着车绕死他们，绝对不追求利润，整个儿一谋求暴利！
听您这话好像有很深的仇富情结似的。我笑着看了霏霏一眼，说，就您这，也算是不安定因素吧？咱穷是穷了点，可不能给政府添乱，和谐社会不是？
霏霏笑了笑说我呀，只能算社会不安定因素之一。
不过，霏霏，这好像是要招公安叔叔的事情吧！我胆儿小，到时候可别连累我妈！我突然想起来，收起笑容严肃认真地说。
我靠，那帮孙子敢扣姑奶奶的车？霏霏突然加大声音说道，我一下岗工人，靠自己的勤劳勇敢加智慧给将来的儿子挣点儿奶粉钱谁他姨妈地管得着？姑奶奶风里来雨里去的，凭什么把好大一部分收入喂给那些永远见不着的肥头大耳的家伙？拿了我们的钱又不好好给我们办事，又不是我亲儿子是不？人不仁我不能不义么？
我吓了一跳，眼望四周暂无异常情况，才敢小心得翼翼地对霏霏说，你小声呀，要公安叔叔听见真把你铐了，估计你丫只能靠美色脱身了。
霏霏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这两天上火，早上也忘了吃牛黄解毒片了，火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
我想起她刚才的话，笑道，你还下岗工人呢？想当初，不是你自己从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高飞的么？
你还真以为那是好地方啊！霏霏白了我一眼，一个月拿个千多块钱，天天受着亿万富翁的气，你不觉累？姐姐我可是真受不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算真开出租车也比呆在那地方心情好点儿！
我突然觉得霏霏是一个很有追求的人，我只关心火锅，霏霏却从火锅经朱门酒肉臭一直延伸到路有冻死骨，她一女孩儿，哪来的那么多道道？应该是受了身边高人的渲染吧？她的最后一句话真是说得我黯然神伤。
三
一连几天，我们的战绩都不错，霏霏说我长得漂亮，那些男人一见腿都软了，还不是任我摆布的份？别说是带他上车了，直接把手伸进他们的口袋了掏了钱包都不知道。
不过腿软了，还有一个地方……硬着呢。霏霏笑嘻嘻地跟我开玩笑。我说死霏霏，瞧你那风骚样，想勾引别人犯罪呀？和谐社会这么多纯情处男这玩笑可开得有点儿大了啊！
说真的，我一直认为霏霏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哪来这么容易的事？来姐姐说得好，现在的男人美女见多了，没尝过也在心里意淫过，就我这号人物，只怕没什么诱惑力了，天啦，我是拉他们上车，又不是拉他们上床……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即使你是美女，面对一堆野兽的时候，你也没辙。
这个车站每隔一会儿就有一列火车轰隆隆地进站，每当我看着那些黑压压的人群，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猪仔啊小羊羔啊向我涌来，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情感，不是感动，也不是烦恼，而是淡淡的忧伤，我强烈地感觉得他们不是乘坐某一趟火车来的，好像是谁突然吹了一声口哨，于是他们从地底下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了，三五分钟之后又不知谁吹响了口哨，所有的人都回到地底下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空空的站台。
想不清楚说不明白，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来？又走得那么坚决，只留下我一个人，看着这个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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