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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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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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悦盛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先不要打岔。他说:“我去找这位姓倪的先生之前,曾去查过他的信用卡帐号,发现陈医生所说的倪先生给他钱的那个月,倪先生的曾取出一笔二十万的款项。”
如果一个人近半年来的消费每个月都保持在一定的水准,而突然在某个月多出一笔支出,而又没有添置物业或其他大宗的物件,这就很奇怪了。至于赵悦盛如何拿到倪先生近半年来的信用卡消费报表,我问及时他只是脸红了红,便左右言他,逼急了他终于和我说:“他出差时,我曾寄了一封信给他预约,但见面时他好似全然没有收到这封信,而他住的房子,是从海归后租的。”
这种情况下,要知道陈医生有没有吹牛,只要去调查他说倪先生给他二万块的那个月的收支情况就行了。而按医院的同事说,陈医生那个月一下子把一年多来欠同事的麻将钱一次性还清,前前后后大约有一万多块。
一个守太平间的医生,就算他有捞外快的心,也没什么捞外快的法子。
再说,就算他有捞外快的法子,也不定就有捞外快的本事,要知道,我们称守太平间的医务人员为医生,更多的时候是出于一种尊重而不是真的他有医生资格。
赵悦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捞出一张电汇单子的复印件放在桌面,然后去了洗手间。
这是一笔十八万的邮电汇款,虽然赵悦盛还没说为什么拿出这张单子,但我却也能想到,他大约的意思,就是认为,这十八万跟陈医生的两万块,刚好就是一笔二十万的款子,而倪先生又有一笔不知用于何处的款项,刚好也是二十万。
但这张电汇单的落款人并不姓倪,按身份证号码来看,应该是西北地区的,而他汇钱的邮局,也刚好是一个城乡结合部的邮局,收款人的地址,也是西北地区的某个大约很难在地图找到的村落。我没有对民工兄弟有什么岐视的意思,但我不得不说,从这张汇票来看,不折不扣的就是一个发了财的民工兄弟寄钱回家建房子的事。
这实在很难和这个南方城市里的女死者,殉职的潜水员,还有车祸的王玉珏拉上什么关系。所以欧阳士秋惊呼起来:“弄清这件事,对我来说无疑比寻找所罗门王宝藏更难!”
他皱起眉头,盯着那张电汇单,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说“越来越多的资料,越来越多的假设,每一条线索看起来都和其他有关,但渐渐的又好似没有关联,但我明明知道它们应该有交集却又不知哪里!天啊,你们越推下去,我感觉越糊涂!”
我带着怜悯的眼光望着他道:“我打赌,世兄,小说人物中,相对于诸葛亮、福尔摩斯、杜邦、勒科克来说,或者你应该更喜欢小兵张嘎、白雪公主吧?也许是圣斗士星矢?”
欧阳士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本来悦盛进来时,我就该走了,真的是好奇心杀死猫,好吧阿晓,如你所愿,上次你一直吵着要的那条徵墨,送你就是。”
我嘿嘿地笑了起来,所谓术业有专攻,欧阳士秋听不明白并不奇怪,一个专业英语八级的北方人,听不懂潮汕方言是很正常的事,我便也不再取笑他,拈了一个饺子扔进嘴子,笑道:“其实,刚才的资料,说的是不同的两条线,听我从头道来吧。”
毫无疑问,赵悦盛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一定通过某种他不愿启齿的方法,拿到姓倪的先生半年来的信用卡单据,否则他不可能推出那二十万不知去向。而赵悦盛一定是在倪先生的信箱里得到这些单据的,因为他寄过一封信给倪先生而对方却没收信,那么倪先生一定不是经常检查自己的信箱。
欧阳士秋点了点,表示认同我的推断,我很有些得色,却不料后来和赵悦盛说起,才发现我的思路是对的,但细节错了。但此时我并不了解这一点,于是我继续向欧阳士秋解释。
而提到许工,是因为如果他不是“潜水员不愿下水”的风波缔造者,他是不可能给赵悦盛线索的,那怕是一条狗屁不通的谜题。因为他是一个退休的老人,如果他不是缔造者,他便应完全被排除在潜水员们“攻守同盟”之外,这种事总是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风险。
欧阳士秋一拍大腿说:“明白了!”又念了句戏文:“真虎將也!吾當生致之。”
这下轮到我不明白了,楚方睛笑道:“三国演义里长板坡赵子龙七进七出,景山顶那曹操的台词。”
我点头道:“世兄,你还不算笨到无药可救,不错,因为许工是缔造者,他才有资格去因为怜悯赵悦盛也好,表现一点未泯的良知也好,或是潜意识里对程式公义的坚持,去留给赵悦盛那道题。”
楚方睛这次却没有认同我的意见,她问道:“为什么你和赵哥老是认为许工是潜意识里对程式公义的坚持呢?为什么不是对结果公义的坚持?我更倾向于后者。”
赵悦盛洗了手出来,听到这话冲楚方睛树起大拇指道:“这说了这么半截,你就想到这种可能了,你不干我们这行,真浪费了。”
我不解的道:“我们开始以为许工维护的那个人,不是排除了吗?我认同许工应是风波的缔造者,但他们不是说,是为了给殉职的潜水员更快的拿到怃恤金吗?”
楚方睛插话道:“不错。这是一个合理的理由。但它也只是一个合理的理由。”
看欧阳士秋一脸不解,我才向他解释,楚方睛的意思,是许工可能借着合理的理由蒙骗了潜水队的工作人员,为他本身不可告人的理由做幌子。
楚方睛打断我道:“不是可能,我可以确定,必定是这样。”
她的理由是:怃恤金的发放,早于我们解开谜题的时间。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古董(24)
赵悦盛道:“对,就是这样子。”
欧阳士秋急急问道:“悦盛,这张汇票是怎么回事?”
赵悦盛咬牙切齿地道:“天网恢恢!”
前几天,赵悦盛西北地区的同打了电话来给他,提起那名杀害黄威姐姐的凶手的家里,建了一幢三层的小洋楼,并且,缀学了两个月的小孩,重新回学校读书。这在那个山区,是一件大事来的,所以赵悦盛的同行便打电话来问,那名凶手是否还做了其他案子并隐匿了财物?
赵悦盛很重视这件事,马上展开调查,结果发现,凶手杀害黄威姐姐之前的两年里,一直在一家建筑工地当工人,甚至他杀人的前两天,还和工友们在讨论怎么向老板索要拖了大半年的工资。
而凶手杀死女死者之后,身份证,信用卡都没有拿,只是拿走了包里的近千块现钞。
可见这不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分子,并且他的工友提供的线索,也确定了他基本没有其他作案时间的可能。因为他犯案的前三个月里,他们一直都坚持下班后就找老板理论工资的问题,加上吃住都在一起,所以这点不存在其他疑问。
建一幢三层的小楼,在西北山区,其实也就一两万左右,正当赵悦盛和他的同事以为大约那是凶手还没成为凶手之前的,赚下的血汗钱时,但那远方的同行告诉赵悦盛,一定有横财!否则不可能这两个月来,每次卖囟味的担子一进村子,那凶手的妻子就第一时间去买猪头肉和酱牛肉,这和以前恨不得一分钱分成两半花、逢年过节买两条五花肉拜完祖先再剁碎一条包饺子,另一条风干成腊肉等平时招呼贵客的生活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转弯。
欧阳士秋摇头唉声叹气说:“淫为恶之首啊,这女人丈夫出事了,为了养活孩子,出卖自己的身体,伟大的母性啊……”话没说完,我们三个一起向他叫停,他仍不明白,我只好问他:“西北山区的消费水平你了解吗?从他丈夫被捕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就是她想这么搞,二个月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的。”
赵悦盛苦笑道:“不是两个月能不能赚到这么多钱,就是她想这么做,也得有这个本钱才行,你难道以为,凶手的太太是宦官家庭细皮嫩肉的小姐,然后家道中落坠入风尘?”说着他掏出一张照片,是那凶手一家三口的合影,右边那女人,如果赵悦盛不说,我绝对不会猜她会是五十岁以下的。但事实上,她只有三十出头。
我们一时间都无语了,楚方睛轻轻地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和赵悦盛这下子就不认同了,都说那这凶手的工友怎么没去杀人?欧阳士秋打断我们道:“别争了,争啥?悦盛你继续讲,听完了,阿晓你帮想想有什么思路,我就整理一下,把这背景当噱头,把镯子卖多几个捐给贫困地区的同胞,是最实际的做法。”
赵悦盛点点道:“我那同行,见我不信,问了凶手这家人近来没有亲友来访,便去邮局查是否有汇到他家的款子。”
这种山区,是没有银行的,钱物如果不是通过托人带,就只能通过邮局电汇了。
这么大的一笔款子,很快就查了出来,于是赵悦盛的同行,便把这张汇票的复印件传真过来给他。
我苦笑起来,在山区查一笔十八万的款子,就好查,在这个南方的大都市,那怕是一个城乡结合部的邮局,怕也很难给柜台的工作人员留下什么印象。赵悦盛只望了我一眼,便明白我的思路,他说:“对,你想得没错。但我刚说了:天网恢恢!”
寄钱的人,想必不太愿意引起别人注意,所以他去了城乡结合部的邮局,因为那里的邮局没有闭路电视。但他却没有料到,当时柜台当值的工作人员,偏偏是西北地区出来的,更没有料到,这位工作人员,恰好就是和凶手同村,在山村里,同村的没有不认识的,而寄钱的人,那位工作人员见了他的地址想和他打招呼时,却发现不是村里人。
我一拍桌子对赵悦盛道:“你刚才的推论可能有一点错,就是关于凶手不拿女死者信用卡的事。”
楚方睛也接口道:“对,或许他早就行,这张信用卡停用了。”
我补充道:“也许凶手不知道这张信用卡停用,也许他不是高智商犯罪。但我可以确定,这张信用卡是一张附属卡!”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古董(25)
这时赵悦盛的传呼机响了起来,复了电话过去,却是太平间那陈医生在传呼台留言找他。
赵悦盛一放下电话,脸色便变得很差。
我对那位陈医生没什么太好的印象,望着阳台外初升的旭日,打趣道:“不是尸变吧?”
赵悦盛苦笑说他也不知,吩咐在沙发睡觉的欧阳士秋记得出去时帮我关门,我们抹了把脸便向医院赶去。
一路上赵悦盛忧心忡忡,我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全然不见方才的神采飞扬。
上班高峰期的马路上,有太多的摩托车几乎是亡命的穿梭来去。赵悦盛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突然道:“老陈,就是那天你挡了他一脚的老陈,曾经把玩过镯子,那个镯子……”
我有点惊愕,赵悦盛明显看出了我的疑惑,拉上手刹车,无奈地道:“实话说,并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死板。”他指的是,在法医把尸体送太平间,随行的同事提着作为证物的那个镯子,而陈医生曾隔着塑料袋把玩了一会那个镯子,直至赵悦盛到场后发现止制。
“我很有点担心。”赵悦盛有些茫然在望着前面,红灯,如某种怪兽的独眼审视着车流。
转过两条路口,很快就要到医院时,赵悦盛的传呼机响了起来,却是老陈留言,说在附近的一间茶楼等我们。赵悦盛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尽管我们都不想提起,但毕竟,这个镯子,很有些奇怪。
独自坐在茶楼的老陈,我们一眼就发现了他。
如果不是在一个中式传统茶楼,而身边又尽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同胞,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认为老陈是一个Vampires。但他不是,事实上,他对我们说:“我成了Herd。”(注:此非指血畜,是指借了高利贷。)
他一本正经向我们这么说,全然不理饥肠辘辘的我正在向面前的猪红粥奋斗。
当一小块完整的猪血从我鼻孔里又重归碗里时。我苦笑的接过赵悦盛递来的纸巾,问老陈道:“那么,你不甘于Herd的身份?想成为Leader?或是Kindred?”
赵悦盛把前倾的我拔得靠在椅背上,脸上有些责怪我开玩笑开得不合时宜。
“好吧。你绝对和他没有什么深交,否则他刚才来就应想到你的目的而向我借钱了。”我把纸巾放下,止住要开口的赵悦盛,正色道:“要多少?你有什么可以卖给我们的?”
老陈面对我的单刀直入很不习惯,显然他认为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而生气了,甚至他用那留了很长指甲的发白的手按着桌沿想站起来,但他终于忍气吞声地还是留在座位上。他避开我嘲弄的眼光望着赵悦盛。
我点上一根烟,慢吞吞地对他道:“别看他,不用看,每个月发工资的前一天,他身上绝对不超过两包烟钱。赵悦盛可以帮你什么?你是自愿成为Herd的,不是吗?否则早就该去报案了!等那班Vampires,算了,我不习惯说英文,就是你的高利贷债主找上你时,你说什么都迟了。”
老陈把眼光移到我脸上,但这吓不倒我,他很快地就低下头,小声说了一串号码。
赵悦盛眼睛一亮,对我道:“那具尸体的编号,我曾和你去看,从水库里捞上的尸体。”
曾有两个人,想以亲友的名义去病院太平间瞧那尸体,因为其中年纪较大的那位记不起女死者的名字,只是说她死时戴着一只镯子,并形容了那只镯子的样式。陈医生因为他们没有办手续而拒绝了。
“什么时候?”赵悦盛很有些不快的问。
“你和他去的前两天。”
赵悦盛咆哮起来,拍着桌子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到现在尸体火化了,才来和我讲!”
老陈哆嗦了一下道:“但我又不知他们叫什么……”
“跟我回去做拼图!”赵悦盛一把扯住老陈的衣领。
老陈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我向周围的人赔了不是,又示意服务员没什么事,才坐下来对赵悦盛道:“别激动了,去洗把脸吧。”
赵悦盛刚一走开,老陈便凑过头来低声道:“我有那年青人的资料。一万块,但你要答应别和赵队说是我卖给你的!”
我翻了翻白眼道:“有他资料关我屁事?我又不是警察!再说这年青人又不一定和这案子有关。”
“有关、有关!”老陈谄笑着从我烟盒里掏了根烟点上道:“他曾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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