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无几之人中,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我爷爷。
我爷爷伸手,眼中亦是无法掩饰的精芒,“拿来!”
瞬间,四面八方皆是一片声海,“拿来……拿来……拿来……”
董瀚麟仰天长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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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何以成魔
董瀚麟不是不心疼他的妹妹秋爱婉,否则又何必十年前去寻找她?
董瀚麟不是不爱惜他的女友童菲菲,否则又何必说那些悄悄话去?
董瀚麟不是不认同他的弟弟楚小天,否则又何必打断另外的办法?
我知道董瀚麟是一个重情重义、顶天立地的铁血英豪,可他何尝不是一个年纪轻轻、有向往有追求的男子汉?
但、他背负了,就放不下,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执着以成魔,他便仰天长笑,笑尽一生酸甜苦辣,笑的无人敢近,这番狂笑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又有不同感悟。
我以为,这是担当!
泪流满面的童菲菲,以为这就是决绝!
敢爱却无言的童飘飘,以为这就是英雄!
刚刚相认却未道切不断亲情的秋爱婉,以为,以为这就是董瀚麟对自己一辈子无法回头的自嘲!
可他面对的千千万万不解,这便是狂妄!
狂妄需要资格,这里的每一个人,何人没有少年轻狂?董瀚麟用这种轻狂碾压着每一个对手的心灵,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你笑什么?窦瀚麟!还不快把照妖镜交出来?”窦玄身后一位头戴五花金陵冠,身穿火红大袍,道士打扮的窦家人恶狠狠的问道!
“笑什么?”董瀚麟拧起眉头,一边思量一边答道,“我一笑你们太贪婪,你们要此宝何用?”
那恶道一愣,“是宝谁都贪,我没满嘴仁义的屁话,可眼下来人哪个不是为此宝而来?”
董瀚麟摇摇头,“我二笑你们太蠢,你们打打杀杀岂当性命是儿戏吗?”
“窦翰林,你我都是窦家人,性命早就不在自己手中,你放什么狗屁?”
董瀚麟又笑,“我三还笑你们看不明白,对生命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问,那恶道就答不来了,不仅仅是他,连所有人也低头思索。
我身旁秦苏已经呆了,呢喃着他的感悟,“此宝何用?此宝对董瀚麟有何用?他已经无人可敌了!性命岂是儿戏?性命不是儿戏!性命的可贵,才是最高无上的法宝啊!那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秦苏看了看秋爱婉,把目光落在了童菲菲的身上,“我心里也有一个值得珍惜的人,她比我重要!我师父授我道法,待我恩重如山,师恩也重要!我身边的朋友各个皆可为我两肋插刀,我如何不是?情谊对我而言也重要!”
“那既然有这么多重要的东西,还要一块破镜子干嘛?”秦苏脚下一个踉跄,指着董瀚麟怀中的照妖镜失声道,“那就是一个俗物!是一个废物!”
秦苏又抱头蹲在地上,“他能看的明白这些,为什么还不要命的护着镜子?是什么还高于这一切?天道?遥不可及!成仙?那不过是笑话!天啊!高于这一切的到底还有什么?”
“难道,难道是……”秦苏恍然记起董瀚麟的所有绝望,“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却绝不是为了自己!”
“舍生忘死,背负沉重,哪怕是成魔也在所不惜,那、他还能是魔吗?那我要杀的是一个好人?不!我要杀的是一个高尚的人!可我……可我秦苏还自诩什么维护天理,可笑、可笑啊!”
秦苏忽然懂了董瀚麟,万人之中,也只有秦苏能懂,他们却不懂!
秦苏一头撞在地上,他的信仰又崩塌了,他是一个拥有执着的人,只有彼此执着才能懂!我也不会懂!
董瀚麟的每一句话问的都是自己,又何必管那恶道的答案呢?
董瀚麟一持照妖镜,亮给众人看,“照妖镜就在我的手里,天下乞儿,全来拿吧!”
在董瀚麟的眼中,所有的人都是可怜人,可他,更可怜,但是他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弃了脆弱,我慢慢记起三少城中那个偶偶独行的人、那个月光下发呆的少年,那个遍体鳞伤却一言不发的幼儿!
不知不觉间,和董瀚麟有过过往的人已经湿润了眼眶,这一壮举,委实天下无人能及,不管胜败如何,董瀚麟,早就赢了!
我爷爷不知在思索什么,叹了一口气,“拿来!”
不!不!不!!!我内心再咆哮,你还不懂吗?董瀚麟是好人!他是要办惊天动地大事的人!
董瀚麟正色道,“老爷子,你的养育之恩我董瀚麟无以为报,只能用照妖镜来报答您了!”
这句话说的稀奇,可爷爷却微微一笑,“我何尝不可怜你这孩子,但、你不行!”
估计除了这二位谁也没懂话里的含义,浣北海怒道,“董瀚麟,你到底交不交!”
诸葛易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听董瀚麟提到报答二字,一想肯定想到了照妖镜,这不是要把照妖镜交给集英殿吧?那诸葛易就不肯干了!也赶忙出口,“把照妖镜给我,我保你不死,你和菲菲的事情我也同意!”
诸葛易连童菲菲也搬出来了,可惜依旧不能撼动董瀚麟的决心,现在这两方势力都有自己要挟董瀚麟的资本,就那窦家人没有,急的一干人这就要涌上来抢了!
窦玄眼珠一转,“大家且慢,且慢!”
窦玄身边的恶道气极了,“窦玄,你是不想要照妖镜了吧,你不要我来!”
又被窦玄拦下,“等等、等等!”
这一下又没人出手了!甚至更安静了!
洞外正对一片树林,清风一吹,拂过董瀚麟的发梢,董瀚麟微微闭住了眼睛,山坡之上峭壁绝立,我们身在洞中,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董瀚麟笑道,“我谁也不给,要战便战,废话就无需多言了!”
顿时惊的这二百多人一阵骚动,浣北海对我爷爷说,“嘿嘿,既然这样,总要有个人去拿照妖镜吧?”
浣北海立即令两旁人出战道,“张天恩!凌杰西!”
这俩棒槌听浣北海叫自己顿时楞住了,只听浣北海说道,“你们二人去把照妖镜抢过来,一起去,抓紧时间,不必讲什么公道了!”
这俩人一听,那是吓的肝胆俱裂啊,张天恩一手捂着菊花一手拉着凌杰西,二人顶着军令如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回去你处罚我们吧!”
“你们……”这一幕可把浣北海给呛住了!
诸葛易哈哈大笑,“集英殿也不过如此!旭儿……”
一旁的诸葛旭吓的吴钩当的一声就掉到地上了,连忙捡起来脸跟猴屁股似的,“我我我……”
诸葛易一看诸葛旭连点气势都没,肯定是打了退堂鼓,等诸葛旭一服软,那人可丢大发了,连忙改口,“萝儿!”
诸葛绿萝退了一步,脑袋也垂了下去,“师父,我和诸葛旭先前与董瀚麟打过了,我们俩……皆不是对手!”
顿时气的诸葛易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了么?
引的窦家人集体哈哈大笑,恶道笑的弯了腰,马上脸色一紧,“你们两家的人真是废物,窦玄,你是咱们的领头羊,去给他们露两手!”
我见那窦玄此刻正在假睡,知道那窦玄正在默默的调理自己刚才被我表哥打伤的反噬恶果,被恶道一拍,又听让自己上,一口口水就呛住了,胸口直抖,窦骨连忙帮他拍后背,窦玄吐了口口水,里面还混着口腔内一些残血,被那恶道看见,惊的大叫,“窦玄,你他妈的这么怂,怎么还吓的装吐血了呢?”
我估计窦玄心里正骂呢,你大爷的,没见刚才老子都被打出来了吗?还让我送死!
这一刻,又没人出手了!董瀚麟傲立当场,一夫当关万夫莫摧,披靡之下,羞的那些手下败将不敢抬头!
恶道哼了一声,“我看你也就是吹吹牛逼,老子上!”
当下那恶道拖着火红的道袍,手中晃了一把金钱剑,步到当场,“窦翰林,我今天就要杀你,我手中宝剑一挥,恶鬼就会出现,我一做法,你千里之外也得丧命,我得让你知道,你到底死在谁手里了!我就是窦……”
“哪来的废话!动手吧!”董瀚麟杀机一现,猛的冲了过去,恶道一举剑,那窦家人之中又跃出两人,一个倒是长的平庸,但身体一看就像蛮牛,应该是学的硬气功,另外一个长得就比较奸诈了,手里拿着一对小锤子,锤子一面尖尖,一锤,正好打开头颅的天灵盖!似乎是走炼尸一道的!
这两人早就按捺不住了,现在的情形那就是谁先抢到谁先跑啊,这两人自负有点本事,当然要出手试试了!
我觉得他们可笑,那么多高手不敢上,你非要上?怎么活到今天的!但又怎么不是贪图宝物,让双眼都瞎了呢?
这两人一个跳在半空杀来,一个从恶道的肘下穿去,分为上中两路杀来,配合的也是紧密,董瀚麟毫不动容,跳起一脚先踹在那壮汉的胸口,也腾空而起,甚至比那跃起的混球还高,董瀚麟以掌为刀,狠狠的当空拍下,这一掌又快又狠,直接打的那人脖子里咔嚓一响,脖子都缩进肚子里了,哪有不死的道理?
这具尸体落下的时候,董瀚麟又猛然接过他手中的两只小锤子,分别用力一掷,最近的壮汉嘭的一下脑袋就被打出一个血窟窿,倒地而亡,另外一只锤子也快的堪比流星,恶道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已经嵌进大半只锤子,两眼一翻死了!
董瀚麟落地,地上多了三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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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棍之大成
张天恩摸了摸额头的冷汗,与凌杰西对视了一眼,还好,还好刚才没逞能,否则躺在地上的就不知道是谁了!这可比回去挨顿骂强多了,故此二人露出会心的笑容。
但落在浣北海的眼中却是一怒,肯定是在骂他们没出息,想到这里才大踏步的走了出来,“董瀚麟,我看这天下的小辈之中,已经无人能及你一半的本事,就是论胆量、论气魄,老夫也甘拜下风!只是,照妖镜乃我们中华的瑰宝,也是咱们鬼媒传家宝,放在你那里,终归不合适,那老夫就以大欺小,向你讨教讨教吧!”
浣北海到底的本事如何?记得浣北海自己说过,当年集英殿和诸葛世家一场赌气战里,他没有出现,若是出现了,自信也有本事一个人撂倒所有对手!
想来浣北海很厉害吧!
但是董瀚麟的本事,我却更加坚信他能赢,秦苏颤颤巍巍的叫道,“师父……”
我一拉秦苏,莞尔一笑,“放心,董瀚麟一定没事!”
“屁话!我担心的是我师父!”
“……”
浣北海连夸带赞的说了一堆好听话,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谈论了半天照妖镜的重要性,最后让他的出场理所应当,浣北海往出一站,集英殿方面所有人都是牛气冲天了不起的厉害,大放厥词说什么老前辈出马,董瀚麟你莫要猖狂,使得诸葛世家方面抬不起头来。
董瀚麟见对方已经不再是那些愣头青,终于对浣北海点点头,“浣老前辈,瀚麟从小便听说过您的大名,更知道您是集英殿仅剩的老前辈,瀚麟不想伤了集英殿的根基。”
这话已经让集英殿众人不悦了,可浣北海还是笑容满面的点点头,“孩子,你有心了,就凭这份孝顺,老夫也不想伤了你!咱们既然都是学道术的人,干脆就用道术拼斗一下如何?”
这句话说的远在洞中的我都有点鄙视浣北海了,你想这浣北海学道多少年了?在道术上的掌握,可谓是知根刨底,要是提出武斗,董瀚麟年轻气盛,浣北海吃亏,要是提出道术比较,那才是真正的以大欺小了呢!
浣北海还有些风范,提醒了一句,“老夫的本事,出自巫师一脉,所用的手段你或许没听说过,这便提醒你了!”
董瀚麟点头,“前辈有心了,这巫,女子学的是蛊术,男子不可学,前辈放的是降吗?”
“此言差异,人人皆说蛊婆放蛊,这男人亦能放蛊,只是蛊术对男子弊端太多,顾此鲜有提到,老夫老家湘西土家族,男子放蛊亦是常事,所以老夫也会放蛊!”
原来浣北海还是少数民族!
“受教了!”董瀚麟对浣北海一拜,浣北海大大方方的说道,“老夫出手了,瀚麟不准备一下吗?”
这道家除去巫术中的降术、蛊术,怎么可不用到符纸木剑等等法器呢?董瀚麟自信道,“前辈出手吧,瀚麟接着便是!”
既然董瀚麟都这么说了,浣北海当然不会再做作了,当下掏出一罐骨粉,打开盖子,手指一抖,在身前倒了一点粉末,可能是那骨粉太多金贵了,倒出的可是不多!
窦玄是玩降术的大家,看着这些骨粉就瞪的两眼放光,忽然眉头一拧,对浣北海叫道,“老家伙,你是在开玩笑吗?这……”
“嘘!……”浣北海轻声示意窦玄莫要说破,却是把秦苏给急坏了,“我师父要用那招了,专门坑不懂行的人!”
我急忙问道,“那是什么?”
“这一罐骨粉称之为五阴粉,乃是用一个惨死的妇女、一个夭折的孩子、一个自然死亡的老人、一个病死的青年、一个意外死亡的阿婆,五人的骨粉制成,可以说是集男女老少青、酸甜苦辣悲五种人、五种感情集合在一起,配以咒语迷惑敌人的东西,本身没有什么威力,真正的杀招是……他老人家的本命蛊虫!”
什么!浣北海要先用这种和迷幻烟一类的东西迷了表哥,然后再用本命蛊虫来害人?
诸葛易正巧与天命师的对话也被我听到了,虽然声音极低,可我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看来这窦家血脉又有进化!
只听天命师说道,“这次董瀚麟亏吃定了,我与北海兄关系不错,所以知道他的本命蛊虫可了不得,这蛊虫之中千万类别,零零总总有百大类,其中又有十三只蛊威力无穷,浣北海的金蚕蛊可称之为首!”
我虽然心急,但是想到那天命师的话我都能听到,董瀚麟必然听的更加清楚,却见董瀚麟毫无异样,嘴角偷偷露出一丝笑容来!可笑啊,没想到天命师已经提前把这杀招给透露出来了!
浣北海将那骨粉给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