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非常昏乱,胡思乱想地走入自己房中。太太安柏问他:「怎样,她对你怎么说?」
狄刚这才想起自己是去管教女儿的,他自己非但一声未责备过她,反而说了一些同情她的话。便随口应道:「已骂了她一顿了。」
第二天是假日,狄刚的一个老友秦岸携了妻儿从英国来看他,这秦岸是他在越南作战时的亲密战友,两人一同出生入死,一同杀过许多敌人,也一同在战地强奸过妇女。现在秦岸在英国与友人同做生意,也发展得很好。
狄刚的家很大,秦岸夫妇和孩子便在他家住下来。妻子和安柏上街去了,狄刚和秦岸则出去喝了一回酒。午后,狄刚在公司料理一些事情,司机送秦岸回家休息。准备晚上才一同出去吃晚饭。
秦岸回到狄刚家,屋内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幽静。他也不在意,要走进自己的房中,忽然瞥见一间屋内,一个极美的少女裸睡著。这少女不用说正是紫茵。
秦岸几年来未见过紫茵,虽然料到是她,却未想到她已长得那么成熟,那美丽的胴体像带有无穷的吸力,虽然明知站在那里偷看是不礼貌的,但他的脚步却不能移去。
秦岸非但停在房外。而且不自禁地慢慢走入房内。
直到他距离床沿只有三尺,紫茵才像突然发觉,回过脸来。
她的脸庞本来就长得甜美,配合著她那秀丽无伦的胴体,更觉十分迷人。秦岸只感呼吸急迫。完全忘记面前这人是他老友的女儿。
紫茵轻轻噫了一声:「是你!」她丝毫没有惊愕和恼怒的表情,反而展颜一笑。
这样。对于秦岸已是足够的诱惑了。他毫不犹豫地坐到床上来,如饥似渴地搂住紫茵的身体。
紫茵不反抗,也不作一声。秦岸在她清香的裸体上狂嗅狂吻一番后,才觉紫茵静得出奇。
他禁不住抬起头来向她一望。
陡地,他打了一个寒颤。紫茵的相貌并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嘴唇紧闭,两眼射出一股凌厉的仇恨的光芒……这种光芒彷佛在什么地方接触过。
一种极深的恐惧从秦岸内心涌出来。他想逃避,已经太迟了。
……
狄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听到屋中满是哭声。他的妻子安柏扑进怀中,露出无限的恐惧:「太……太可怕了。」她哭泣道。
「怎么一回事?」
「秦岸……死了,他死在……紫茵的床上。」安柏断断续续泣不成声道:「那死状……好可怕!」
狄刚急走两步,踏入紫茵房内,只见秦岸的妻子脸上满是泪痕,呆呆地坐在地板上,盯著床上丈夫的尸体,好像因哭得太多,一时趋于麻木。
狄刚把视线投向床上,但很快把头侧转,不欲再看。原来秦岸全身赤裸仰脸躺著,鼻子和眼睛都不见了,只剩下三个血洞。
「还我的丈夫来……还我的丈夫来!」秦妻一见狄刚。似疯狂一般扑向他。狄刚急忙后退。
「这到底是怎样发生的?」狄刚问。
「是你女儿引诱他,又杀死了他!」秦岸的妻子声势汹汹地道。
「是紫茵?」狄刚在潜意识中吃了一惊,但他的理智很快便把这惊恐纠正过来:「不可能的事。紫茵在哪里?」
「没有见到她。」安柏说。
「既然不见她,怎能够诬赖是我女儿干的?」狄刚理直气壮地道。
「一定是你女儿,不然秦怎会躺在她的床上,而且衣衫不整?佣人说,他们见过紫茵回到房中。」秦妻一口气加以指责。
「不能这样武断。你镇定一点,让我们先报案。」狄刚话刚说完,后面便听见一个亲切的声音道:「爸爸,什么事?」
狄刚一回头,见身穿运动装的紫茵正持著一个网球拍,兴致勃勃、满脸天真走进来。
一见女儿,狄刚从心里生出欢悦,见她这种神态,更增加了他的信心,对秦岸的妻子道:「你瞧,她像是会杀人的人吗?」
秦妻向紫茵望去,见她满脸透著健康的红润,两眼在美媚中带著纯真,「这像是杀人的人吗?」秦妻自己心中也生出疑问。
紫茵好像这时才瞥见床上的尸体,惊叫一声:「碍…」掩脸不敢观看。
狄刚拍拍女儿肩膀,叫她先去母亲房中歇息,转头才上前细看秦岸的死状,心中暗暗思忖:「是谁与他有这样深的仇恨?让他死得这样惨?两眼和鼻子都不见了。从鼻上的创痕看来,不是被人用刀平切去的,而是用别的方法切脱的,倒像是用牙齿咬去。」
想到这里,狄刚心中一惊:「什么样的人,可以和秦岸如此接近,咬去他的鼻子?」
一抹阴影从狄刚心头掠过:也许真是紫茵所干的,如果是她,她为什么要如此?难道真有些什么不祥的成分?
他把头用力摔了一摔,要把这种无聊的念头摔去。
经过警方调查之后,探长认为并无证据可证明是紫茵杀死秦岸的,因此只能视为一宗悬案。
秦岸的妻子伤心地携带孩子们回去英国。
一天午后,狄刚在房中闲坐,天色有点昏暗,窗外正下著淅沥的细雨。
他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谁?」
没有人应声,但是有个熟悉的身影一直走进房中来,狄刚认出是秦岸。
「老秦,你来得正好,我无聊得发慌,让我们喝杯酒!」他忘记秦岸已经死去。
秦岸沉默地坐在他对面的一张沙发上。
「你看起来很不高兴。是被女朋友抛弃了吗?」狄刚打趣道。
「别那样得意,那件事已东窗事发了。」秦岸脸色十分凄苦。
「东窗事发?你指的是什么?」狄刚诧异无比。
「我们在越南作战时那一桩违背良心的事。」秦岸缓缓道:「由于怀疑有一个敌人的奸细混在一条村子中,但村里所有的人都不肯说,我们便把村中所见约五十人,不分男女老幼都用机枪扫射杀死了。你还大叫痛快,记得吗?」
「那些事情已过去很久了,还提它做什么呢?」狄刚有点不高兴。
「可是现在有人来找我们,要替那些人伸冤呀。」
「谁?」狄刚惊问。
「你的女儿紫茵。」秦岸一字一顿地说。
「别胡说,哪有这种事?」
「是真的。不骗你。」秦岸非常严肃地说。
「你为什么要怀疑紫茵,有什么证据?」狄刚问。
「证据?」秦岸苦笑了一下:「这不就是证据吗?」
他向自己的鼻子一指,原来不知何时,他的鼻上已出现一个大洞,两眼也是两个大洞,那容貌好不可怕。
「碍…」狄刚本能地向后一缩,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秦岸,你的老友啊,我的眼睛是你女儿挖去的,鼻子是你女儿咬去的……现在你明白了吧?」秦岸的眼洞上流下了两行红色的泪。
狄刚的身体索索发抖,喃喃道:「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报复,报复我们以前滥杀无辜的罪行。紫茵……她是冤魂的化身!」秦岸愈说,声音愈大,似乎在屋中震荡,狄刚掩著耳朵,要尽量避开,一惊而醒,原来是一个梦。
「真是一个怪梦!」狄刚起来,怔怔地望著对首的沙发,彷佛仍见到秦岸坐在那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狄刚、妻子和紫茵同坐在一桌,狄刚不期然向女儿多望了两眼。
紫茵似乎敏感地感觉到了,她抬起头来,甜甜她笑道:「爸爸,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一件事情,真可笑。」
她把一件小事情,娓娓复述,果然十分有趣,连妈妈安柏也逗得笑了起来。
一家的气氛非常和谐融洽,狄刚感到安慰。对刚才梦境所见的,渐渐置之脑后。
一天午后,天气甚热,狄刚在外面归来,正想回房去歇息,女儿紫茵忽然开了房门,站在门边。「爸爸。」她非常甜蜜地叫了一声。
「什么事?」他回过头去,望见紫茵。她穿一件浅灰色上衣,钮扣却全部敞开著,下面是一条短裤,两条美丽的腿全露在外面。虽是这样随随便便地站著,却透露无穷的青春气息,说不出的有多迷人。
狄刚不由自主地向紫茵走去。在一刹那间,他忘记了对方是自己的女儿,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在他面前发射出高度热力的女人。
紫茵让狄刚进入房中,把门虚掩上。
「狄刚,喜欢我吗?」紫茵不叫「爸爸」,却直呼其名。把腰肢挺起,使她的曲线更显得玲珑突出,光滑肌肤在灯光下令人目眩。
狄刚只觉喉头乾燥,他忍受不了这种挑逗,徒然向她扑去。
紫茵狡滑地躲开,让他直扑到她的床上。
「还认得我吗?狄刚?」她腻声道。
狄刚回过头来,见紫茵的肤色变为深棕色,她的鬓边插上一朵野花,一笑时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左颊有一个酒涡。这神色令他忆起一个人,脑中像电光闪了一下。又像是给铁重重一击,他吃惊地坐起来。
「你是金花?」
「为什么不是?幸亏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紫茵这时已完全变成另外一个女人,从姿态到表情都完全改变了。
「我……我要出去。」狄刚急站起来,要夺门而逃。
「说走就走,没那么容易!」金花只伸手轻轻一推,便把他的肥大身躯推回床上。
「记得我当年落人你们手中时,你怎样对待我?」她冷笑问。
狄刚的脑中浮起多年前在战地时的一件事:有个越南村女叫金花,他们怀疑她是敌人的间谍,把她关起来,用酷刑迫供。但虽说是为了「公事」,实际上是在用各种方法玩弄这个女人,虐待她,欺凌她,令她羞愧和痛苦得无地自容。
金花至死无供出任何一句情报,看样子她确是无辜的,死前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有一天我会报复!」
她含恨而死的样子,曾令狄刚颇为不安。但一个战场上的老兵,很快地就忘记了。
现在金花又出现在狄刚眼前,叫他那得不惊慌?
他恐怖战栗,不知如何是好。
但说也奇怪,当他向金花望去时,她的容貌却又改变了,霎时恢复紫茵的形象。
「我到你家里来,是为了报仇雪恨,不仅是为我自己,也为当年许多无辜被你杀害的人。你满手血腥,自己知道。」紫茵说著,在房中来回走动,眼中喷射著仇恨的光芒:「我自小放荡不羁,就是为了破坏你的家声,现在我还要你丧生在你最亲的人手上!」
「你……你……」狄刚的身体索索发抖,话语也说不清楚。但仍在寻求反击和逃走的机会。
「我要你死在你妻子安柏手上,让你们彼此都尝到极大的痛苦。」紫茵咬牙切齿地说。
狄刚突然提起床上的枕头向紫茵劈去,在她闪避的一刹那,又欲夺门而出。
紫茵早料他有此一著,一步跳到门边,把他拦住,两手将他一推,又推回到床上。狄刚平日力气如牛,这时刻却一点也发不出来。
他见逃走既不可能,便大声叫喊:「快来人呀,救命呀。」他知道妻子和女佣都在家中,希望她们能闻声而至。
「你叫妈妈来,正合我的心意。」紫茵一笑,慢慢走近他身边:「爸爸,你为什么这样害怕,我是你的女儿,你忘记了吗?」
这几句软绵绵的话语,加上那甜甜的笑容,狄刚一时间如受了催眠一般,呆在那里。
「我爱你,你是我在世上最敬爱的人。」紫茵说著,已坐在他的膝上,两手分搂著他的颈项,低头去吻他。
狄刚恍若浑忘了一切,热烈地反应著。紫茵格格发笑,腰肢像水蛇般款摆个不停。
就在这时候,狄刚的太太安柏刚好来到门边。
她在房外,清清楚楚看见女儿紫茵和丈夫狄刚搂在一块。紫茵上衣敞开,媚眼如丝,配著她那俊俏的模样,莫说男人见了魂销,女人见了也要妒羡。而狄刚则陶醉在她的怀中,完全不像一个父亲的模样。
安柏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脑子轰然一声,一股热血冲了上来,整个胸膛像要爆炸。十多年来,她对紫茵的一种恐惧,在陡然间显然了。直觉上。她早已觉得紫茵是她的敌人,而不是她的女儿。想不到果然如此!
她一转身,直向后园跑去。妒火使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心里在骂道:「小妖精!这小妖精不但在外面搞得满城风雨,回到家中来连自己父亲也要挑引,真是一个贱东西!我一定不能饶她!」她在后园取了一把铲子,直奔回屋中来。
如果这时紫茵与狄刚已停止了那种亲热的动作,也许安柏会改变她的初衷,最多把他们痛骂一顿。但狄刚和紫茵非但没有停止亲吻和爱抚,而且态度更加狂放,旁若无人。
安柏再也不能忍受了,她怒吼一声,加快脚步,把铲子正对紫茵的背脊插去。
眼见那铲子就要插进紫茵的背部,在这紧急关头,紫茵忽然把纤腰一转,令狄刚的身体移了过来,变成狄刚的身体向外,而紫茵的身体向内,安柏虽然眼见此种变化,可是来不及收回铲子的去势,只听狄刚痛极大呼一声,鲜血染红了衣襟,身体向后慢慢倒下,跌在地板上。他指著安柏道:「你……你……为什么……害我?」
安柏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突然丢了铲子,伏在丈夫身上痛哭。
狄刚痛苦呻吟道:「她……她……不是我们的女儿,你……你中计了……」
安柏惊问:「她是什么人?」
狄刚身上的鲜血汨汨流出,痛苦万分道:「她是一个……我以前害死的女人……诞生到我们家里来是为了报复……」
安柏声音颤抖道:「那么……她是一个鬼魂!」她抬头向紫茵望去,紫茵纵声狂笑起来。
「冤有头,债有主,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的。」紫茵说人著,忽然纵上前来,抢过地下的铲子,安柏本能地向后闪避,躲过一边。
紫茵的铲子却不是向她袭击,而是用利铲对著狄刚的右手腕切下,狄刚惨叫,手腕给切断了。
「我不要你立刻死去,我要你慢慢地死!」紫茵冷笑著,又举起铲子向他膝盖袭去。
于是,狄刚的脑海闪过以前的一幕:那个女人金花,给捆缚在一张板凳上。她在万分无奈下,要求速死。可是狄刚和其他几个法国兵士却带著恶作剧的笑容望著她。狄刚说:「我们不要你立刻死去,要你慢慢地死!」接著,他们便开始对她尽情地戏弄,令金花求生不得,欲死不能,那种痛苦之状,看在他们眼中,并未引起同情,反而换来一串串的狂笑。
现在紫茵模仿他当年的口吻来对他说话。狄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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