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安又惊又怒,连向汗娃开了数枪,打中她的肩部和腹部,汗娃身受重伤,依然在痛苦中发出怪笑声:「你逃不去的……不但带不走你的心上人……而且……你本人也会葬身此地……」
汗娃说著,举枪向一些铁笼的门锁射去,把它们打开,一面发出奇怪的暗号,所有笼中的怪兽,顿时都起了响应,站起身来,准备夺门而出。
麦安见形势危殆,又向汗娃狂射数枪,汗娃终于倒在血泊中,不能言语。麦安冲过去,解下她腰间钥匙,立即打开米娃的铁笼,可是一探米娃的气息,已经香消玉殒。
麦安泪痕满面。他抬起头来,见有几个铁笼的怪兽已经踏出笼边,很快会向他们迫近。他不能再迟疑,只得背起米娃的尸体,离开那第二层洞穴。走出洞门时,开枪打下壁上的两盏大油灯,洞内立时著起火来。他把第二层洞门关上,让里面烈火熊熊,烧死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免得在人间作怪。
回到第一层洞穴,他也是用同样的方法,令洞内起火燃烧,然后逃出壁橱的入口,将洞门永远关闭。
麦安找了一个地方把米娃安葬,在坟边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著「爱妻米娃之墓」。虽然只有几天的相处,他和米娃已说过,他们是「丈夫和妻子」。
几天后,他终于离开了黑森林,却带著一段毕生难忘的记忆。
全文完返回目录页读者留言参阅读者留言如有任何意见:四人夜话第一辑之十8原著:余过英国人说的:颠倒世界一名大学生因交通失事后,来到一个完全颠倒的世界……一切规律皆异于寻常。
我们习惯于这个世界,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一切。
殊不知在这个世界的背面,还有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我们并存著。但由于光线的结构不同,使这个世界的人,无法见到那个世界。同样,另一个世界的人也无法见到这个世界。但彼此是那样密切,而且相辅相成,循环不息。在这个世界的人,一生的过程是由小到大,从婴儿逐渐变成老年。在那个世界的人却恰巧相反,他们一生的过程是由大到小,从老年逐渐变成婴儿。
这说法很荒谬,是不是?好像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当你见到那个世界时,就不能不相信。
在英国,有个青年名唐行之,是个大学生。一天,由于驾车失事,与人猛烈碰撞,他的脑子受到震荡。当他醒来时,发现他身边既没有车子,也没有任何人。
只是一片静寂。
四周凉风习习,空气清新。他坐起来,发觉自己躺在一片郊野上,入目红花绿树,风景不差,但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不久,听见一阵笑声。五六个中年男女一面谈话,一面从他身边走过。
「喂,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唐行之站起来。
「这是大原村。」一个中年男人微笑说:「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伦敦。」
「伦敦?」那人想了一想:「没有听过这个地方,一定在很远了。」
唐行之还想说什么,其他人催促那个男人道:「不要多说话,迟了就赶不上汤家的诞生礼了。
「是的。」那男人答。他回头对唐行之道:「你要不要一同去参观诞生礼,我们一面走,一面谈。」
唐行之道:「很好,我和你们一起走。」
他和那几个中年男女一同向西行,那个中年男人告诉他,名叫宋天。
他们来到一个房子面前,那屋子前有花园,款式古雅淡朴。
房子中一男一女出迎,经介绍知是汤家夫妇,他家就有人要诞生了。
他们一同向屋后走去。那里另有一个后园,已有十余人在那里,互相谈笑,充满了一片愉悦的气氛。
他们都面对一堆黄土,像是在期待什么。
宋天对唐行之解释道:「这土堆经过十个月的怀胎,逐渐隆起,现在就将瓜熟蒂落,一个新人会从其中诞生出来?」
「什么?」唐行之惊讶道:「你说有一个人会从泥中诞生?」
「是的,这是天然的规律,你为什么惊讶,难道你不是从泥土中诞生出来的吗?」
「我……」唐行之说:「是从母亲那里诞生出来的。」
「大地就是我们的母亲。」宋天微笑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
忽听土堆格勒一声,众人叫道:「要生了,要生了!」
未几,土堆内部颤动了几下。汤家夫妇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互相对望一眼。
汤先生道:「我就快做爸爸了。」
土堆由偶然的颤动,逐渐变成剧烈颤动,大约经过二三分钟,泥土忽然爆开,在众人欢呼声中,露出一个赤裸的人体来。
那是一个满面胡子的老人,他讪讪地从土堆中坐起,对这世界全不认识。
「是个男的。」大家欣喜叫道。
汤家夫妇过去把他扶起。「欢迎你,我的儿。」那土中的老人忽然张口哭起来,彷佛因对这世界的陌生而哭泣。
「先把他的脐带割断吧。」一个女宾把剪刀递给汤太太。
汤太太接过剪刀,把那老人身上和泥土相连的脐带剪断,于是那老人能从土堆中行出来。旁人递过一套衣裳,让老人穿上,让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歇息。
「恭喜你做了爸爸。」其他人齐向汤先生祝贺。
「多谢,多谢,一个月后,我们要摆弥月酒,那时还要请各位光临。」
「这儿子叫什么名字?」汤太太笑著问他。
「叫做阿伦吧。」汤先生说。
「好,就叫做阿伦。」汤太太对那老人亲昵地道:「乖儿子,不要哭了,这世界有妈妈爱护你,前途正有无限的幸福等著你哩。」
一群友人向汤氏夫妇告辞,不再打扰他们。
唐行之和众人一同辞出,心里充满疑惑,禁不住向宋天问道:「这老人是怎样诞生出来的?」
宋天笑了笑:「这和任何人出生一样,是上天的安排,我们也不知道原因。」
「那么汤先生怎知道泥土中有个人要诞生呢?」唐行之问。
「通常凡是想要生孩子的夫妇,会在他们后园中种一棵生育树,日常用特别的肥料去栽培它,那就是夫妇的精子和卵子,用容器储藏了,浇在那生育树上。那生育树如开花,就表示那土地已经成孕,接著那土堆慢慢隆起,愈来愈高,等到十月期满,一个新人就会诞生出来。难道你对这些完全不懂吗?」
「呵……」唐行之支吾以对。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一个什么世界中。
「你不如到我家去吃饭吧,我介绍你认识我的父母。」宋天是一个好客之人。
唐行之无可无不可。他随宋天走了数分钟,到达另一所房子。一个小童站在门外。
宋天指著那小童对唐行之说:「这个就是我的父亲。」
唐行之几乎噗哧的笑了出来。
无论唐行之怎样想像,也断不会想到一个小童竟是一个成年人的父亲。
「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宋天诧异地问。
「呵……不,你刚才所说的是……」
「我说这是我的父亲。」宋天指著那小童正颜地再说一次。
「这……这……不大可能吧,他年纪这样小,最多不过十来岁,怎能生得出你这三四十岁的儿子?」
「你错了,我父亲年纪并不小,他已经六十多岁啦。」
「六十多岁还像一个小孩的模样?」唐行之再一次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我不明白你指一个『小孩』是什么意思,这里每一个老人都是这样的,年纪老了,身体便愈来愈小,器官愈来愈稚嫩,这是正常的现象。」
「呵,你的意思是年纪愈老愈像一个小孩,而刚才那个新生的『婴儿』,却反而是个满脸胡子的老人,这真是一个荒谬的世界,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唐行之默默地想。
宋天的父亲非常好客,延待唐行之进屋内。
屋内的装饰倒没有什么特别,一个小女孩抱著一个洋娃娃满脸天真,从屋内走出来,宋大指著她道:「这是我的妈妈。」
唐行之已有心理准备,不再像刚才那么惊奇。
想叫她一声「老太太」,又觉得不对,便对她尊称一声「伯母」。
小女孩道:「你好,为什么以前没有见过你呢?」
「妈,他是从外地来的,真奇怪,他对这里的各种风俗习惯好像全不明白。」
「恕我唐突问一句:你们两位老人家结婚已有多少年?」唐行之仍禁不住心中的好奇。
「我们?」小女孩甜甜她笑道:「今年我们都已六十多岁,结婚已快五十年啦。」
「五十年?」唐行之问:「那就是说,你们十多岁就结婚了?」
「是的,这里的男人女人,大多在十三四岁就结成夫妇。难道你们那地方不同吗?」
「天儿,拿我们的结婚照片给他看。」小男孩对宋天说。
宋天听从他父亲的话,到屋内把一本相册拿出来。小女孩接在手中,打开第一页,见一个年纪老迈、满脸皱纹的女人。她微笑道:「这就是我初出生的样子,你瞧,又丑又笨!」
她翻开第二页,是一个头顶光秃秃的老人。
「这就是他,我的丈夫刚出世时的情形。」小女孩指著小男孩道。
翻开第三页,一对老人开始在一起拍照。
「这是我们青梅竹马的情景。」小女孩脸上挂著笑,充满美好的回忆。
翻到第六、七页,二人脸上皱纹渐少,手牵手亲密地倚偎在一起。
「这是我们新婚时所拍的,那时候他十五岁,我十四岁。说起来,就像昨天的事一样,日子过得真快呵。」
「我们婚后很快乐,」小男孩插嘴道:「在卅岁那一年,我妻子觉得需要有个孩子。我们便种了一棵生育树在后园中,经过数月的栽培,那土地怀胎了。我们兴奋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又过了十月,那土地生出一个儿子,便是这个天儿。」小男孩笑咪咪地指著宋天说。
这时,小女孩翻到相册的一页,是宋天刚出生时的情景,是一个满头白发、脸孔瘦削如猴子的男人,现在站在旁边的宋天看起来却是丰满、健壮、有力,与以前判若两人。
「我明白了,这里的人起初愈活愈健壮,后来愈活愈矮校和我们生长的过程刚好相反。」唐行之心想。
小女孩继续把相册翻下去,忽然出现一张极小的幼儿照片,躺在床上,把小指头放在口中,津津有味的吮吸著。
「这个是谁?」唐行之禁不住问。
「这是天儿的爷爷,也就是我丈夫的父亲,他已八十多岁了,但是他精神还是很好的。」小女孩说。
「他能自己行走吗?」
「不能了,要别人抱著他,只能饮牛奶或果汁,因为他已老得没有牙齿,连说话也不行了,只是咿咿呀呀,加上手势表示他的心意。他脾气不大好,别人如果不了解他的意思,他会放声大哭。」
「我能不能见见他?」唐行之好奇地问。
「自然可以,他在房内,我把他抱出来让你见见。」小女孩把相簿放在一旁,走进屋内把一个只有三四磅重的极小的幼儿抱了出来。显然,他比起那张照片上的情形又缩小了一些……年纪愈来愈老了。
幼儿两眼张开,精神依然很好,望著唐行之呀呀地说个不停,又用手势比画。
「他要你抱他哩。」小女孩道。
唐行之把幼儿接过,那幼儿立即笑了。
「老伯,你好。」唐行之恭敬地说道。
幼儿手舞足蹈,乐不可支,似乎为别人尊敬地叫一声而感到高兴。
唐行之觉得他只有数磅重,如果再老些,身体不知会变成多小?便问道:「你们这里的老人,是不是都很长寿?」
「是的,活到一百二十岁,一百三十岁也不稀奇。」小男孩道。
「那么,他们的身体不是小得……」
「小得和一个火柴盒般大校我们为他们特备一种睡床和饮食的器具,放在特别的『老人盒』中养育他们。几时我和你去老人院参观一下吧。」宋天笑道。
唐行之又聊了一阵,便随宋天前往其他地方参观。
出门依然是安步当车,所经都是乡村山道,犹幸风景优美,不觉路长。唐行之不禁问道:「你们这里没有汽车代步吗?」
「汽车,什么是汽车?」宋天问。
唐行之很奇怪:这人居然不知汽车为何物。便解释道:「有时我们到远的地方去,不想步行,便要乘坐一种东西代步,你懂吗?」
「呵,我懂了。」宋天笑道:「你的意思是骑花花。」
「花花?」
「你不知道什么是花花?喏,来了,前面那个就是花花啦。」
唐行之抬头一看,吓了一惊,见一只身长丈余的老虎,正向他们迎面而来。后面跟了一个小童,在踢老虎的屁股。
唐行之惊道:「不好了,快逃呀。」
「逃?为什么?」宋天问。
「那不是老虎吗?你不害怕?」
「你是说花花。」宋天笑得前仰后合:「花花是这儿最温驯的动物,想不到你也怕成这样。」在这时候,那跟在老虎身后的小童,腾身而上,骑在那老虎背上,缓缓而行。
「这就是我对你说过要来代步的动物了。它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不信,你踢踢它的屁股看。」宋天道。那小童骑著老虎,走过他们身边,微笑向他们点点头。唐行之半信半疑,上前摸摸那老虎的背脊。(W//RS/HU)小童笑:「你太斯文了,就是踢它一脚也不要紧。」
宋天为了示范,同老虎后腿上踢了一脚。那老虎吃痛,负著小童飞跑而去,宋天哈哈大笑。
他们继续向前行,又见了几个骑虎之人,原来老虎十分普遍,被当作马儿使用。
不久,他们经过一个「养老院」。宋天道:「我们进去参观一下。」
养老院中,有许多大小如肥皂箱的无盖盒子。
每一个盒子里面,都住著一个极小的人。身高大约数寸,像婴儿一样,咬著一个奶咀。
唐行之惊异万分:「这是什么人?」
「他们都是最老的人,在一百二十岁以上。由于身体愈来愈小,家庭无法照顾,所以送到这安老院,让给护士看管。」宋天道。
正说话间,一个护士含笑走来,用一个特制的铗子,把盒中的小人钳起,放在一个托盘上,然后在一个碟子上加了温水,把小人身上裹著的毛巾除下,放在碟子里洗澡。
那些小人任人摆布,脸上笑嘻嘻的,倒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神色。毕竟,他们都是十分世故的人,活了一百多年,所谓什么世面都见过啦。
「如果他们活得再老一些,怎么办?」唐行之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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