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场面,本来要在日间拍摄比较完善的,但丁雁坚持在晚上拍。问他原因,只说是「天性如此,一到白天,便懒洋洋的,没有办法施展体能」。
这部电影放映了,丁雁声名大噪,他的收入比以前做歌星时更多了。
有很多女人崇拜他,围绕在他身边,对他献媚,可是丁雁视若无睹,依然我行我素,在不拍片的时候,便静静踱步回家。虽然成了名,他始终没有搬迁,仍住在以前所居的一间小屋中,依琪有时会来他家中,陪他谈笑,这是丁雁最大的乐事,他们不仅在草地上踢石子时才见面了。
但丁雁想不到,由于出名,却卷入一个重大的事件中。
一天,丁雁从片场出来,冷不防后脑被人用枪口指著,三个黑布蒙面大汉迫他跳入一辆车内。
这时是凌晨四时,丁雁对事件莫名其妙,悄悄问道:「依琪,你在我身边吗?」
在耳边响起蚊蚋一般的声音道:「不用作声,我在这里,且看这些人是什么用意再说。」
丁雁道:「懂得了。」只要依琪在他身边,他就感到十分放心。
在他身旁的一个大汉喝道:「你说什么?」
丁雁摇摇头道:「没什么。」
驾车的大汉道:「小邝,不要粗暴。丁先生是我们的贵宾。」
丁雁见这驾车的人比较斯文,便问:「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一个神秘的地方,暂时不能透露。」那人道,「但你放心,我们绝非对你不利,而是请你去救一个人。」
「救人?」丁雁如丈八金刚摸不著头脑:「我懂得救什么人,又不是医生?」
「丁先生不要多问,到了那里自然清楚。让我自我介绍,我姓布。」那人说。
车子开到一处私人庄园,姓布的做了一声暗号,门便开启了。车子直驶入内,里面是一片空旷地,面积好大,有一架私人飞机停在那里。汽车驶至飞机前停下。
机上一人问:「布秘书,来了吗?」
「来了。」姓布的答道。
他们纷纷下车,那「布秘书」礼貌地请丁雁登机。
丁雁心内纳闷,这人被称为秘书,不知是什么货色。又要登上飞机,显然所去的地方甚远。但这时在枪口之下,不由他反对,只好举步登机。
机上除了机师外,还有一人,是穿军服的,布秘书称他为秦上尉。
飞机不久便起飞了。到了天上,那些人大概觉得已非常安全,便由布秘书对丁雁解释此行的目的。
布秘书道:「我们都是中美洲P国总统府的人员,不是什么歹徒。这一点,丁先生可以放心。」
丁雁「哦」了一声,心里诧异更甚。
「现在一切都不妨明说了。丁先生必须记住,事情不论成功与否,都要守口如瓶,决不能对别人说起。」
丁雁点点头。
「很好,丁先生的为人,我们信得过。由于这与总统的声誉大有关连,所以非谨慎不可。」布秘书顿了一顿,说:「总统在二十年前有一个外遇,风韵迷人。总统对她甚好,可惜不能给她什么名分。不久,他们生下一个女儿,名叫若珠。这女儿自小已是美人胚子,年纪愈长愈出色,比母亲还要美艳,总统对她爱如珍宝,不在话下。
「这两年,P国政治不宁,反对政府的派系很多。其中一派叫黑虎派的,实力很强,手段也辣。他们知道总统心里最爱的便是这个女儿,上星期竟派人将她绑架了,声言要总统宣布退位,以为交换。如果总统在十天内不答覆,他们便把若珠杀死。
「总统心内如焚,退位之事自然绝无可能,但怎样才能救出女儿,令他煞费思量。一来这女儿是外遇生的,不便公开其事,不能派军警去救援;二来就算派军警前往救人,也无济于事。黑虎派思虑周详,他们把若珠小姐藏在他们的总部,一幢高廿四层的大厦内。大厦顶层与地面都有他们的守卫,不仅如此,每一层都有关卡,要想层层攻上去,不知要费多少工夫,而黑虎党声明,只要顶层或下层一遭受攻击,他们立刻将若珠小姐杀死。这事情十分棘手。总统的亲信人员连开了几天会议,毫无良策。
「本人在无意中看到报章消息,说丁雁先生有飞檐走壁、高空纵跳的绝技,不用借助降落散绳索或任何工具,能在高空数百尺跳下,不会受伤。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由丁先生来协助救援工作,说不定会事半功倍。总统已接受我的意见,由秦上尉带领几个弟兄,今晚来观察丁先生拍片的真实情景。看过之后,更增加我们的信念,这次行动一定成功。」
丁雁摇摇头,苦笑道:「你们把我看得太高了。要我拍电影还可以,真正的突袭救援行动,我怎么行?」
「不行也得行,」布秘书面色一沉:「我们现在已无法可想,什么也得试一试。」
丁雁向众人环望一眼,见秦上尉按住腰间的佩枪,其他各人都是脸如寒冰,知道实无可推拒,叹口气道:「丢掉我的性命无所谓,只怕连累你们的总统千金!」
「这一点我们已详细考虑过,由于你并非军队中的一员,我们所发动的也不是正面袭击,能够得手固然好,即使不能,也不致令叛徒杀害若珠小姐,最多不过……」
「最多不过是牺牲我一人,是不是?」丁雁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
布秘书抱歉地笑了笑,说道:「实情是如此。在军事学上有所谓『弃兵保帅』的策略,换句话说,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打一打算盘,是值得的。何况,这一次行动不一定会牺牲,因为你有特殊的体能,我们还会给你穿上最新的全身避弹衣,连脸上也有特殊面罩保护。现在问题是,你如果抱住若珠小姐,是否还能够像平常一般纵跳自如?」
「没有把握。」丁雁冷冷道。
「到了那里,我们会让你实习一次。以一个高塔、假想的敌人大本营,让你把一个女兵抱著跳下来。」秦上尉说。
丁雁道:「妙啊,先用一个女兵试验,这也是『弃兵保帅』的策略。」
布秘书等人知他意存嘲讽,也不驳他。
飞机抵达目的地,天色已亮。原来是一个空军基地。丁雁被安排在一个房中休息,等候实习。门外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守著他,实际上等于软禁。
大约下午二时左右,布秘书来通知他,去演习救援行动,丁雁道:「自天无论如何不行,一定要到晚上,体力才能施展。」
布秘书查过他以前的纪录,知他白天从不拍片,显然没有说谎。而将来真正救人的时候,也要在晚间进行,索性在晚上演习也好,便答应了他。
晚上八时,依琪的声音又在丁雁耳边叫起来:「丁大哥,就照他们的话去做吧。虽然这工作很危险,但你性情忠厚,福大命大,不用担心。」
九时许,演习正式开始,丁雁穿上全副避弹衣,头上也戴了防弹罩,登上一架军用直升机,由秦上尉亲自驾驶。另外还有三个空军人员,各在机上有专门职守。
机场有一个讯号塔,在这次演习中就作为是若珠被困的大厦。讯号塔的上层有一个小室,距离地面二百余尺,离塔顶约一百尺,一个女兵在该处被囚禁,等候救援。
直升机飞近讯号塔,突然下降,接近那小室的窗口,丁雁早已全神准备,依琪的两个「隐形朋友」也已来了。
秦上尉喝一声:「去!」
丁雁距离那窗口约十余尺,直升机比窗口略高,角度恰到好处,丁雁全力向前一纵。
以他本人的体能,实无把握一定能跳进窗内,但在隐形朋友的帮助下,情况就不同了。
他的身体直向那窗口扑去,「喀啦」一声,玻璃被撞成粉碎,里面有两个守卫在看守「女囚」,假设地面有人袭击,他们奉令便将女囚「射杀」。
但丁雁来势迅速,他们来不及行动,丁雁已开枪扫射(子弹当然不是真的),两个守卫中弹倒地,丁雁冲上女囚身旁,用一块预备好的歌罗方手帕掩住她的鼻,令她暂时昏迷,以免受惊过度。然后把她拦腰抱起,向窗外跳出。
塔内各层守卫已发现直升机,开枪向它发射。直升机一面还击,一面飞走。守卫者绝未料到有一个人抱著女囚犯从高处直往下跳,等他们弄清是什么事情时,要开枪已来不及了。
丁雁并没有直堕到地面,在离地数十尺处,由两个「隐形朋友」扶持著他,忽然向横飞行,直到「安全」的地点才落下来。秦上尉的飞机此时再度飞下,把丁雁和女囚一同载走。
演习顺利完成,那女囚无损分毫。她醒来的时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的全不知道?」
布秘书跑来向丁雁祝贺,秦上尉也对丁雁的表现由衷的佩服。最令他们不明白的,是丁雁在向下急跳之际,何以能在中途转折横飞,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除了归之于「天生异能」之外,实无从解释。
布秘书道:「本来我对这计画还有几分怀疑,现在看过你的表演,真正了不起,我再也不担心了。我们决定就在今晚半夜飞赴目的地行事。」
丁雁冷淡的应了一声。
虽说有隐形朋友帮助,想到要真正的去闯龙潭虎穴,还是有点暗暗心惊。
他记著依琪,轻轻叫了两声,不闻回应,这令他非常诧异,刚才她还在协助他的,一下子又到哪里去了?在今晚这样重要的时刻,如果依琪不在身边,他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他遵照布秘书的嘱咐,回到室内,闭目小憩,以便保养精神,进行未来的突袭任务。
十时,十一时,十一时半过去了,依琪始终没有出现。
丁雁心急如焚,十一时四十五分,布秘书来催丁雁出发。
丁雁道:「不行,我忽然感到心中不宁,还要休息半个钟头。」
布秘书脸上变色:「什么话,我们和各处都联络好了,每一个环节都不能中断,一定要依时出发。」
接著秦上尉也来催促。不论丁雁怎么说,他们连拉带推,把他带出房中,硬要他穿好避弹衣,登上直升机。
丁雁暗暗叫苦,如果依琪不在,等于说那两个隐形朋友也不在,叫他怎样救人,这不是白白赔上性命?
可是他不能用这种理由向布秘书解释,没有人会相信他。
十二时正,直升机启程了。目的地是黑虎党巢穴M市,预算行程十五分钟。
丁雁心情紧张,满头是汗,他不停地叫:「依琪,你在哪里?」
虽然声音不大,旁边的空军人员也听到了。「你在说什么?」
「呵,这是我的习惯,每当紧张时,我会自言自语。」丁雁掩饰道。
不久,M市的建筑物已在望了。其中最高的一幢便是高廿四层的「中心大厦」,也是若珠被囚的所在。
秦上尉通知机上人员:「各位注意,还有两分钟就到目的地了。丁雁先生,请准备行动,检查一切。」
丁雁急得快要发疯,不知如何是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叫了一声:「丁大哥……」
这一声,比世界最美妙的音乐还要好听。丁雁喜得几乎跳了起来:「依琪,是你吗?」
「对不起,临时发生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所以来迟了,我……」
「什么事?」丁雁觉得依琪有点吞吞吐吐的。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唉,」丁雁为之失笑:「在这个紧要关头,你为什么问起这种问题?」
「我要问……迟了恐怕来不及了。」依琪的声音带著腼腆,和往日大不相同。
「我……自然非常非常喜欢你。」丁雁诚挚地说。
「那就够了,」依琪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道:「记著埃」
秦上尉在惊驶座发出通知:「……现在……接近目标,丁雁先生……准备行动……」
直升机正飞到中心大厦的上空,迅速降落。总统千金若珠是被囚在第十九层,不高也不低,不论从上层或下层进攻,都不能马上抵达,这正是黑虎党认为万无一失的安排。
丁雁站起来,他已穿好了避弹衣、避弹罩,手提枪械。依琪的两个隐形朋友,习惯地在他左右两肩一拍,表示「准备好了」。就在这时,直升机降至第二十层附近,秦上尉喝道:「去!」
丁雁如箭离弦,直向第十九层的窗口跳去,「喀啦」一声,玻璃粉碎,丁雁冲入室内,甫告站稳脚跟,便即开枪扫射,凡是有男人的影子,不理是谁,都开枪射去。
屋内有三个男守卫,都猝不及防,应声倒地。
可是布秘书的救人计画,百密一疏。
在若珠小姐身旁,站著一个白衣护士,她正为若珠量过血压,这时用小刀削一个果子给若珠吃。
由于她身穿白衣,和若殊的长裙颜色相同,又都是女性,两人站得很近,丁雁一时不能贸然开枪。就在这片刻迟疑间,给了那护士一个机会,她是个忠心的黑虎党员,应变迅速,随手把削生果的一把锋利小刀,向若珠的心房插去。
若珠惨叫一声。丁雁扑上前去,用枪杆把护士打倒,对她开了两枪,回头看若珠时,见她花容惨淡,一手掩著胸膛,尽管这样,她的容貌还是惊人美艳,令丁雁呆了片刻。
若珠摇摇欲坠丁雁一手扶著她,问道:「小姐,你支持得住吗?」
若珠苦笑一下,双眉紧蹙,微咳了两声。她手掩的地方,鲜血在渗出来,原来那刀子直没入柄,插得好深。
这时不容丁雁再多考虑,叫道:「小姐,请相信我,闭上眼睛。」
他不敢再用预备好的歌罗方手帕,立刻把她抱起,向窗外直纵。
像演习的时候一样,大厦各层虽有守卫,但都未料到一个人如飞将军般从天而降,下坠之势又急,他们要开枪也来不及了。
丁雁降至四五层左右,便平飞至左边另一座较矮的房子。在两个隐形朋友协助下,跳过一幢楼宇又一幢楼宇,远离黑虎党势力中心。
与此同时,政府军特种部队也自地面和天空发动对黑虎党总部的攻击,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人质已经离去,特种部队可以放手大干,不久把黑虎党机关打得落花流水。
丁雁抱著若珠,连奔带跳,仍然是十分平稳。他直跑到一个指定的公园停下。秦上尉的飞机飞下来,把他和若珠载走。
机上人员立即抢救若珠,替她止血。但那刀子所伤的正是她的要害,若珠已香销玉殒,返魂无术。
丁雁呆在那里,虽然这次意外并非他的过失,心头也像给大铁锤重重击了一下,不自禁的悲从中来。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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