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她有时是带点抑郁的,但她本来个性就是如此,不能说有什么变化。
卢敏请求把那扑克牌收起来,警探说:暂时还不行,要留作证物。待事件完全澄清后,才发还给他。
卢敏认定女友殷海伦的死与赌场老板有关,但是并无确凿的证据。
殷海伦没有留下对任何人的指摘,彷佛有难言之隐,或者不愿她的爱人因为她去报仇而遭遇额外的危险。
验尸官发现殷海伦不是处女,但却不能证实她受过强暴。殷海伦与卢敏早已有过鱼水之欢,并非完璧。
事件彷佛将不了了之。卢敏为了替女友伸冤,决心要好好调查一下。
他搬进殷海伦的住所去居住,这是殷海伦租来的房子,他照样付租,把原来的陈设原封不动地留住,就像海伦在生时一样。
第二步,他到殷海伦做事的那家赌场去玩扑克,乘机与那些廿一点女郎及赌客混熟,以探听海伦生前的遭遇。
但是所有的人似乎都守口如瓶,不愿提到殷海伦的事,这使卢敏的疑云更深。
卢敏私人的积蓄有限,常去赌场的结果,两三个月下来,它手头已渐感拮据,这使他非常懊丧。他对著案头的海伦的照片问:「海伦,你有什么冤情,快对我说啊!不要让我茫无头绪的每天活在烦恼中。」
他望见她留下来的遗物,就是她死时手持的一副扑克牌。瞧见这个纪念品,更觉神伤。
晚上,他不经意地把这副扑克牌取出来玩弄,说也奇怪,这副牌一到他手上,彷佛很纯熟,他可以洗牌、切牌,花样百出,动作优美,就像职业赌徒一样。
他试用另一副普通纸牌一试,情形便完全不同,他又变得笨手笨脚,和平时无异。于是他隐隐感到,海伦这副纸牌有特异之处。
这晚上,卢敏梦见海伦。她还是那么秀丽动人,但是表情略带哀伤。
「你把那副纸牌的红心『Q』好好地放在袋中,会为你带来幸运的。」
卢敏醒来,疑幻疑真,但他记著殷海伦的话,把那红心「Q」扑克牌特别抽出,放在袋中。
这天,他又到赌场去消遣,看看有什么线索。
起初是玩廿一点,他不经意地下注,也不在乎输赢。但非常奇怪,接连几手,都赢了。他隐约觉得,幸运之神今天在伴著他,于是他试著把注码加大,果然大赢特赢,不到一个钟头便赢了数千元。
他见手风这样好,又改去「沙蟹」桌上碰碰运气。玩「沙蟹」的人赌本比较大,起初在场的赌客瞧不起他。卢敏紧记,有红心「Q」发来的时候,他便出钱。
有一次,对手中有个小胡子绅士持一对「A」,另有个相貌丑陋的汉子持一对「K」,两人都自恃有必胜把握,凑巧卢敏有一张红心「Q」,在自动如注,小胡子和丑汉不动声色,心中暗喜。
第三张牌发下来,卢敏竟得了一对「Q」。丑汉和小胡子分别得了一张「3」和一张「4」。
卢敏叫一百元,丑汉加到五百元,小胡子更加到一千。卢敏照跟。
第三张牌,卢敏又得到一张「Q」,牌面上共是三张「Q」。然而小胡子拿到一张「A」,连底牌是三张「A」;而丑汉也拿到一张「K」,连底牌也是三张「K」。
这一来,形势可紧张了。卢敏叫了一千元,丑汉沉不住气加到二千。小胡子又加到四千,卢敏把所有筹码都推了出去。
他心中也知道对手决非善类,否则没有理由在三张「Q」面前仍会加注的,他心中暗叫:「海伦,海伦,你要帮助我。」
第五张牌发下来了。
卢敏两手颤抖,把一张牌叠著它,轻轻拉开一看,那牌的数目字是圆形的,起初还以为是「8」,再看清一下,不觉心花怒放,原来是另一张「Q」派来了。
丑汉和小胡子一望他的牌面,面色铁青。把牌一堆,认输了。这一手牌,卢敏共赢了万多元。
接下去,卢敏又赢了几手大牌。这一天是满载而归,赢了足有数万美元之多。
当他离开赌场后,便有人报告赌场老板高权。怀疑卢敏是个老千。
高权吩咐手下,下次卢敏再来时,立刻报告,由他亲自出来和他对赌一周,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过了两天,卢敏果然来了。
这次,他不玩廿一点,直接去参与「沙蟹」局。高权也接到消息,从写字间出来,笑道:「小伙子,你上次手风很顺,今天我的兴趣也来了,和你玩两手。」
「欢迎之至。」卢敏笑道。
在三小时的赌局中,卢敏依然手风很好,又给他赢了二三万元,连高权也毫无办法,只觉得他傻里傻气,并无特别高明的地方,说他出老千,却又不像。
高权身边有一个智囊,名叫胡里,绰号「老狐狸」。他在旁边观察到卢敏有一个特点,只要一发现有红心「Q」这一张牌发来,他便精神一振,连下大注,而那一手他总是赢钱的居多。他建议,布置一个赌局,把纸牌的红心「Q」抽出,试试他有什么表现。
高权同意他的计划。当两天后,卢敏再来时,高权便把他接到贵宾室内,说已安排了几个贵宾,要和他玩个痛快。
卢敏无可无不可,他的目的本是要接近高权,调查他的秘密,所以对他的安排,一切都无异议。
贵宾室内,陈设华丽,有几个半裸体的女子,来回侍候,一个个年轻貌美,对客人十分殷勤。
几个所谓贵宾,卢敏都不认识(其实都是高权手下的人),卢敏也不计较。
牌局开始,桌上的纸牌是少了一张红心「Q」的。卢敏只在等待这一张牌的出现,然而没有,他觉得很失望。
卢敏盼望的红心「Q」总不来,由于注码大,他虽然随便跟跟,也不觉输了数千元。
高权见他不起劲,故意用言语逗他道:「怎么,老弟,今儿好像没有什么兴致?是不是嫌这里设备不好?」他高声叫一个女侍过来:「冬儿,好好招呼卢敏先生。」
冬儿大概是这里最漂亮的女侍,身材饱满,线条优美,那半裸的衣裳,把她的最突出的地方更夸张出来。高权对她态度异常轻薄,不时去扭她的腰肢和臀部。冬儿逆来顺受,顶多是娇嗔一下。
她对卢敏却是十分客气,不时露出关切的表情,因为她明知这是一个老千局,而卢敏却是他们心目中的肥羊。
她把卢敏所要的酒捧过来,在他脸上一亲道:「我真喜欢你。」卢敏正感错愕之际,她却很轻声地在耳畔说了一句:「回家去吧。」
卢敏不明白她的用意,向她望一眼,冬儿又对他眨眨眼睛,便带著笑脸走开,卢敏隐约地知道她是在警告他。但想想:这些人除了要他的钱外,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便不动声色,照样赌下去。
有一手牌,卢敏拿到一张「Q」,他略作加注。说也奇怪,他一加注,第二张又来了另一张「Q」,牌面凑成一对。
高权已有一对「A」,一明一暗,这一手牌他见卢敏跟下来,便存心要「吃」他一注大的。
第四张牌是无关紧要的。卢敏出注三千元,高权跟三千外,反大三千,卢敏再跟。
第五张,卢敏又来了一张「Q」,高权却来了一张「A」。
这时,卢敏的牌面是三张「Q」,高权则是三张「A」。
这形势对高权是明了不过了,他知道这手牌是稳赢的,因为整副牌只有三张「Q」,并无第四张,那第四张早已被他们抽起。
高权望著对方露在牌面的三张「Q」微笑,他自己却持有三张「A」,已具必胜的把握。
问题只在出钱多少,要怎样才能赢足卢敏的钱。
这时,卢敏只叫一千元。
高权点上一根烟,略一考虑后,跟进一千,再加一万。
此际要考虑的却是卢敏了。明明有三张「Q」在牌面,对方仍能拮抗,分明具有实力,问题是他是真的具有三张「A」,抑或装成具有三张「A」的样子而已。
假如就此被他吓走,心有不甘。卢敏下意识地把自己那张底牌拿起来看一下。
这一看,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但再细看之下,却是千真万确,那底牌是一张红心「Q」!
换句话说,与牌面合起来已是匹张「Q」。
卢敏思索一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刚才明明记得底牌是一张「4」的。
不过这时候他也无须考虑了,他说:「我的筹码不够,容许我无限量加注吗?」
高权暗想:「这小子居然想吓唬我,正是求之不得。」便也笑道:「欢迎之至,你尽管加好了,这里是没有限制的。」
卢敏照跟一万,再加五万元。
高权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笑道:「你要『偷鸡』?不行,除了跟你五万之外,我再加十万!」
卢敏很奇怪,这家伙为什么从不考虑我有四张「Q」。当时点头道:「好,我照跟!」
高权哈哈大笑,把底牌揭开:「你输了吧?」
卢敏也把底牌翻开:「我是四张Q!」
满屋子的人一时为之膛目结舌。
卢敏的四张「Q」整整齐齐摆在那里。
高权这一手牌是输定了,他的面色气得铁青,怒目向「老狐狸」注视。胡里吓了一跳,赶快查看刚才抽出来的一张红心「Q」在那里,但无论如何找不到。
原来他们总共预备了四副扑克,在洗牌时暗中把红心「Q」抽出,可是四张抽出的红心「Q」现在都不见了。
他向高权打个眼色。高权将纸牌一推,道:「对不起,我失陪一阵。」
他走进里间密室,胡里也跟进来向他报告,说那几张预先取出的红心「Q」已不翼而飞。
高权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蠢材,一点点小事情也办不好!」
胡里哎哟一声,满嘴鲜血,一只牙齿被老板打了下来。
他伸手掏手帕揩拭,就在这一刹那间,几张扑克牌随著他的手帕一齐拉了出来,掉在地上,赫然是几张红心「Q」。
高权瞪大了眼睛。胡里也瞪大了眼睛……心里暗暗叫苦。
细细算那红心「Q」的张数,却依然是四张,没有减少。
「那小子一定是出老千,那张红心『Q』是他自己带来的。」
「出去检查一下那副牌。」高权狠狠地将手中雪茄抛掉。
回到贵宾室,他向卢敏望了一眼,冷笑道:「我们发觉刚才那副扑克可能有点毛病,要检查一下。」
胡里道一声「对不起」,便将那副扑克牌通通翻开。找出那张红心「Q」,仔细察看它的花纹和构造,却与整副纸牌的一模一样,并无可疑之处。
「奇怪。」胡里搔搔头皮说。
「没有什么奇怪,一定是那小子出老千。」高权老羞成怒,指著卢敏道:「替我搜他的身。」早有两个保镳之类的爪牙走进来,将卢敏抓牢,在他身上检查。卢敏忽然想起,袋中有一张幸运纸牌……红心「Q」,不觉暗暗吃惊。
卢敏虽欲挣扎,但那两人力气甚大,一人拉住他一条臂膀,把他架得牢牢的。胡里上前搜查,把他的日记簿掏了出来。卢敏那张幸运扑克牌就夹在那日记簿中,他知道这一定会引起很大的误会,令他百辞莫辩。
但说也奇怪,那日记簿内并没有什么扑克牌。
胡里把他全身搜遍,一点也没有发现,不得不把他释放。
卢敏冷笑道:「原来你们这样小气,输了一手牌,就诬赖别人是老千。」
高权气得面色铁青,一时说不出话来,胡里说道:「我们知道你出了老千,迟早会把你的证据找出来的。」
「那么,对不起,我要告辞了。」卢敏说。
「以后不准你再到这里来!」高权终于怒吼。
卢敏回到家中,细想那手牌的确十分奇怪,那底牌为什么会从一张「4」变成一张红心「Q」?唯一的可能是自己袋中那张红心「Q」跌了出来,换去那张底牌。
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有鬼!
一想到「鬼」字,卢敏心中一阵敏感,拿下日记簿来看一下,「拍」的一声,一张纸牌轻飘飘地跌了下来……这不是自己经常带在身上的红心「Q」吗?
刚才搜查的人找不著,现在却又重新出现,这真是越来越像有鬼了。
唯一的解释是,海伦的幽灵在暗中帮助了他,把他从大败的边缘挽救过来,还赢了高权一大笔钱。
这之后,卢敏暂时没有再到高权的赌场去玩。
但那赌场却发生了很大的新闻。好事者传出来说:高权不知走了什么霉运,赌场内天天赔钱,每天输十余万起码,以廿一点来说,赌桌天天输,很多时候,都是通赔,客人皆大欢喜,来赌的人越来越多,而高权额上的汗珠则越来越大。
高权多派几个得力助手,在赌场监视赌博进行的情形,怀疑有人故意捣蛋。
但一切进行十分正常,并没有特别奇怪的牌,也没有出老千的人,不知怎地,赌场方面总是输。
高权撤换了所有的「荷官」,情形依然不变。大家把高权的赌场改了一个名字,叫「送礼」赌常来者皆送礼,人人都有分,大赌大送,小赌小送。闻风而至者越来越多,赌场内外水泄不通,后来者要排队等待进常在同一地区的其他三四家赌场都十分妒忌,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吸引那么多的顾客。高权却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其实他在半个月内,已输了数百万,眼看要破产了。
到了这地步,「老狐狸」向高权献计说:「一定要出术,再不能任赌客赢下去了。」
高权认为有理,便派出以胡里为首的五个经验老到的人出任「荷官」,务要多开多「杀」,以便赢回一些老本。
这天,高权以老板身分亲自看胡里主持一个廿一点睹桌。赌客们料想高权输急了,多换换人,转一转「手气」,也是近乎情理的。
胡里所持的扑克牌,是暗中有记号的。他手法快,如果发现来到庄家面前的是一张不好的牌,他会借发牌的姿势,把它纳入袖中,神不知鬼不觉。总之,他能控制自如,纵然不派廿一点,也会派出相当高的点数。
头一手牌,他发了庄家一张「K」,心里微笑,预算下一张牌,只要发一张十点,或「A」,就是稳胜之局了。他先问五位赌客要不要牌,再轮到自己时,牌背暗号显示是一张小牌,而小牌下面多数是一张「十点」。于是他微笑著说两句闲话,分散赌客的注意力,然后迅速地把那张小牌纳入西装长袖之中。
胡里认出下一张牌,是一张「A」,心里大喜,这回是廿一点。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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