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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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夜话- 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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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和你的妻子离婚,把两个孩子也交给她,然后,我们一同共过新生活。」何妙道。

阿锺迟疑了片刻,又低头望望何妙,热吻了她一番,叹道:「唉,不知怎的,我今天的心完全在你这边,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第二天,阿钟对她说:「我已和我老婆说过,昨晚吵了一大场,不过她终于答应了,她愿意离开我,要我给她十万英镑的赡养费,她明知我没有这许多钱,这是故意为难我的→文·冇·人·冇·书·冇·屋←。」

阿锺感到很为难,谁知何妙笑道:「只是金钱的问题,那太容易了。十万英磅,我可以筹措给你。」

阿锺不知她用什么方法,何妙也不说明。她离开了他,到一个僻静处,掏出那把钥匙道:「钥匙呀,这是我第二个愿望,请给我十万英镑,让我交给锺大哥吧。」

她祷祝完毕后,以为那黑色门户又会出现,可是并没有。

她再默祷一次,依然没有效果。

猛然想起:父亲说过,这钥匙要看见什么东西,才能要什么东西,我眼前没有十万镑钞票,自然叫什么也不灵了。

于是她想到一个方法。这天是星期一,乡村的银行每周一次,必从城里把一车现款运来,时间约为下午二时至三时。她特地跑到银行的门边去等候著,果然在二时一刻,有一辆汽车把几箱钞票运来,三个护卫人员小心翼翼打开车门,准备把钞票搬进银行去。

何妙躲在一棵大树背后祷告道:「请给我十万镑现款,好让我得偿所愿!」

语声刚毕,一扇黑色门户出现在面前。何妙兴奋地用钥匙开启,里面有数箱钞票放在那里。她把它搬回家里,关上房门,偷偷数一数,恰巧是十万镑,不多也不少。

她高兴得合不拢嘴,晚间把阿锺约了出来,把这笔钱交了给他。

有了钞票,阿锺自然把离婚手续办好了。他妻子哭哭啼啼,带了两个孩子到南部一个城市去居住,阿锺便恢复自由,与何妙公然出入,共赋同居。何妙的父亲何邦见女儿决心这样,却也无从劝阻。

人的心情是很易转变的,何妙在没得到阿锺时,觉得他无一处不好,但既得到之后,却觉得他和别的男人也没有两样,在某些地方上,反不及年轻小伙子有趣。她与他终究有十余岁的距离,在好些事情上,彼此不大相投。她开始后悔了,一天对阿锺说:「我不想再和你相好,你去找回你的老婆吧。」

阿锺对何妙这种态度感到非常愤慨。令他痛苦的是,他现在已离不开她了。他一再恳求她不要作出令他难过的事。

何妙除下鬓边的花朵,以为缺少那花朵的法力,阿锺便不会再缠住她。那知到了这一阶段,她拿去花朵也已无用,阿锺对她已感情深种。

何妙背了丈夫,在外面与一些小夥子鬼混,闹得声名狼藉。阿锺出于妒忌,常常将她殴打。有时把她打得青一块、红一块,令她十分难堪。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了。一天早晨,当阿锺起了床,站在窗前远眺时,她便把钥匙拿出来,悄悄道:「我已不再喜欢这男人,请吧他调走,离我远远的,愈远愈好。」

她说完,又见到那熟悉的黑色门口,用钥匙开启,只见里面放著一碗汤。似乎有人叹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接著一个女声道:「把这碗汤给他喝了,他就会离开你了。」

何妙把汤端出来,是一碗杂菜汤,还是热的。她把它摆在餐桌上,又将早餐拿出来,叫道:「阿锺,吃早餐了。」

阿钟见妻子对他这样温柔,喜出望外,毫不犹豫地把那汤喝完。喝过不久,他便怔怔地沉思著,用陌生的目光望著何妙。

「你在想什么?」何妙试探地问道。

「我在……想起我的孩子,以前我们一起吃早餐,是非常快乐的。」阿锺追忆地说道。

何妙知道那碗汤已奏效了,便道:「为什么不去找他们,你知道你前妻住在什么地方的。」

「你不反对吗?」阿锺问。

「你去好了,我正求之不得哩。」

阿锺再望何妙一眼,觉得这女人幼稚又庸俗,毫无留恋之处,便即日收拾行囊,离家而去。

阿锺到南部找到他的前妻和孩子,两夫妇复合,和好如初。他又回来一次,把田地房舍卖去,决定永远在南部居祝何妙把他摆脱,只觉十分轻松,但是那钥匙的三次功用,她已全部用过。如今她依然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农家女,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她把钥匙还给父亲,何邦听了她的叙述,摇头叹气:「又是一个没用的孩子!」

他把钥匙转交给小儿子何奇,虽然也详细告知他使用之法,但对此已不寄厚望,因为小儿子一向有点傻气,人是忠厚的,可惜过分老实,什么都不会动脑筋,给他这把钥匙,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果然,何奇接了钥匙后,从来没有想到要使用它,只把它收藏在柜中。

一年两年过去了,何邦问他有没有使用过那钥匙,何奇总说没有。何邦摇头,便提醒道:「如果你见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又无法得到的,记得使用钥匙吧。」何奇道:「我过得很快乐,没有什么更想要的东西。」

这样一直过了五年,何奇已廿二岁了。一天,有辆蓝色轿车驶过,停在何奇的家面前,一个老妇人匆匆忙忙来敲门,问道:「这里附近有医生吗?我的丈夫心脏病发,十分严重。」

何奇告诉她,村中本有一个医生,去度假了。这里住得最近的另一个医生也在三十哩之外。

老妇人神色惨然道:「我的丈夫只怕……难于挨过那个时刻了。」

何奇道:「我去看看他。」

他走近车子,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躺在车上,气若游丝,离毕命之期不远。他的妻子过来抱著他,禁不住饮泣。

何奇见她哭声悲切,很像自己死去的妈妈,令他也悲从中来,跟著她一同哭泣。

以前心中从来没有什么要求,这时他第一次觉得,唉,多么渴望能够救活他。

忽然想起,爹爹说过,如果他真正想要什么东西,便去使用那钥匙吧。他心中一喜,对老妇人道:「你不用担心,我能救活他。」

他立即奔进室内,取出那把钥匙,对著那病重的老人祈求道:「我希望能把这位老先生救活,让他无病无痛,直活到一百岁。」

他祈求完毕,眼前立即出现一扇黑门,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怪的现象,他右手颤抖著,将门启开。只见里面放著一支紫红色的树根,长约三寸,带著一种奇异的香气。一个女声道:「把这树根放在他鼻上,给他一闻,病就好了,以后每逢病发,便闻一闻树根,可保无事,并且延年益寿。」

何奇把树根取出,那黑门便即消失。老妇人看不见这一切,不知他做什么。何奇来不及向她解释,把那树根放在老人鼻上,让他嗅到那香气。说也奇怪,不到半分钟,老人的呼吸已慢慢顺畅,肤色恢复正常;又过半分钟,已欠身坐起来。老妇人喜出望外,一时拥抱著丈夫,一时又拉著何奇的手感谢他。那老人也感谢何奇,自称朱康年,问他这树茎是怎样得来的。何奇不会撒谎,便据实告诉他,自己怎样有一把钥匙,可以提出三个愿望,以前从没有使用过,今天还是第一次。朱康年感叹道:「你只有三个愿望,却以其中一个愿望来救我,我一生中还未见过这样慷慨的人。你喜欢要什么东西?让我好有机会报答你万一。」

「我没什么东西想要,我已过得很快乐。」何奇戆笑道。

朱康年又叹一口气:「施恩不望报,你真是一位君子。」他拿起那树根在鼻上闻了一闻,精神比前更增,只觉通体舒泰,赞道:「这是一件宝物。你能让我带走这树根吗?」

「这本来就是你的,为什么不能带走?」何奇爽朗地说。

朱氏夫妇又是千多万谢。最后,朱康年道:「你既然什么酬劳都不要,那么,下个月是我的生辰,请你来参加我的酒会,总可以赏光吧?」

何奇想了一想,说道:「好,我问过爸爸,如果他答应,我一定来。」

「最好把他老人家也请到。」朱康年把地址写下,又千叮万嘱,才告辞而去。

何奇把这事告诉父亲何邦。何邦怪责道:「我早知道你是没出息的。那钥匙给你珍贵的三件礼物,你自己还没有要过,就慷慨地把一件转送给人家,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

何邦责骂了一番后,道:「好吧。既然他请你去什么酒会,你就去好了,我可没有兴趣。」

一个月后,何奇准备去参加朱康年的酒会。这天,门外忽然来了三辆豪华的汽车。八个礼貌周周的绅士走下车来,表示恭迎何奇先生去出席他家主人的宴会。

全村的人都为这种派头哄动了,他们不知道何奇结交了什么样的名人,竟获得这样的款待。

何奇的父亲和兄姐也十分诧异。何奇却随随便便穿了一套半旧的西装,便登车而去。

到了伦敦市,车子一直开入贵族住宅区,停在一处张灯结彩的门前。门口有人高喊:「贵宾到了。」主人朱康年夫妇亲自出迎,后面还跟了一大群儿媳和友人。

很多其他宾客也跟著来看,这贵宾是何等人物,只见车中出来是一个傻里傻气的小伙子,都觉得又是失望,又是好笑。

原来这朱康年是英国的石油商,家财亿万,但平日生活朴素,与老妻出门游玩,只自驾一辆陈旧的小汽车。遇上生日喜庆,也从不铺张。但今回却例外,他说酒会是为了一个人而开的,那人就是今天的「贵宾」何奇。

朱康年在酒会上致词说,他从未见过一个像何奇那样慷慨的人,他把他的财富分赠了三分之一给他。但他没有提及何奇赠给他的礼物是什么。

一般宾客猜想,像朱康年那样富有的人,也要接受何奇的赠礼,则何奇的富厚可想而知了,于是他们都改变了观感,纷纷上前对何奇巴结起来。

有些银行家问何奇要不要投资,地产商问他要不要购买房舍,珠宝商问他要不要选购钻饰……何奇懵懵然无以为答,幸亏朱康年在旁一一帮他措辞推却。

接著是舞会开始,朱康年对何奇道:「今晚我几乎把伦敦最出名的大家闺秀都请来了。我相信你还未结婚,你随意请她们起舞,如果喜欢那一个,让我替你做媒。」

何奇一眼望去,只见衣光鬓影,粉白黛绿,确是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在里面。她们也都笑盈盈地望过来,以获得何奇的第一个邀请为荣。但何奇总觉得这些女子虽美,却没有一个特别令他喜欢的。

就在这时候,有个仆人在朱康年耳边耳语几句,朱康年诧异而又兴奋道:「怎么,L国王子欧冠和他的未婚妻也来了,可真想不到!」

他急忙出去相迎,不一会,陪了一对衣著讲究的青年男女进来。何奇只觉眼前一亮,那女子一进来,随随便便的一笑,就令全场女宾都失色了,她穿一件白色的晚礼服,像一朵高贵的白莲花。但是她脸上又时时有稚气和顽皮的表情,使她显得生动之极,与一般呆板的淑女大异其趣。

何奇脱口而出道:「我要这个女子!」

朱康年苦笑道:「今晚每一位未婚的女子你都可以挑选,唯有这一个不能。」

「为什么?」何奇问。

「因为她是欧冠王子的未婚妻歌丽莎,他们已订过婚,明年就要正式成婚了。」

何奇露出满脸的失望,这是他第二次觉得自己真正希望得到的一样东西。

朱康年感到很抱歉,出言安慰道:「这里有很多可爱的未婚女子,她们也不比歌丽莎逊色。」

朱康年的妻子插口道:「他们是怎么来的?」

「王子喜欢热闹,听说我们这里有舞会,便自动来了。」朱康年解释。

「欧冠王子是著名的花花公子,嫁给他只怕未必幸福,听说他现在外面也另有女人。」朱老太太喃喃道。

「嘘,不要乱讲!」朱康年叫妻子小心。

「这对歌丽莎真不公平。」何奇道。

「如果你只是想和她跳一个舞,相信王子会答应的。」朱康年说。

「我不仅想和她跳舞,我觉得我深深的喜欢她。」何奇自言自语的说。

一个意念像闪电般划过他的脑际:「我何不问问我的钥匙?」

他对朱康年道:「我想回家去一次,去把我的一把钥匙带来。」

朱康年知道他的用意,说道:「这样吧,你写一张便条,请你一位令亲把钥匙带来,我派专人驾车去接他,你就不必离开这舞会了。」

何奇照他的说话,写了一张字条请哥哥何乐把钥匙带来,他自己端坐在舞会中,目光只注视著歌丽莎,看著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耳边听著她的银铃般的笑声,只觉无一处不可爱、无一处不迷人。

两个钟头后,他哥哥何乐把钥匙带来了。

何奇接过那钥匙,默默祷祝后,便又出现那黑色的门户,他把它开启,里面有一枝粉红色的小花,芳香袭人。一个声音道:「把这朵花拿去送给她,你便会得偿所愿。」

何奇取出那朵花,上面还有一点水珠,彷佛是刚摘下来的。但是从没有见过这种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他持著那朵花,一直向歌丽莎走去。王子欧冠正坐在她的身旁。何奇向王子点点头,本来想向歌丽莎说一两句话的,可是却拙于辞令,不能出口,只默默地把那花交到歌丽莎手上,便回头走了。

王子笑道:「真是一个怪人!」他见歌丽莎把花拿在手上把玩,又嗅了一嗅,彷佛十分爱惜。

「这样的花,你要是喜欢,我明天送一篮给你。」王子道。

「你说得出这花的名字吗?」歌丽莎问。

王子看了一看,却哑口无言。「有点像玫瑰,」他搔搔头皮:「反正到卖花店一看,就可找到。」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爱的花。它的香气教人入迷。我敢说它一定不是这一带的品种。」歌丽莎一面说,一面望著远远坐著的何奇,眼中露出欢欣的神色。

「不要再谈这朵花了,让我们去跳舞吧。」王子不耐烦道。

「不,我不想跳舞。」歌丽莎站起来,含著笑,缓缓向何奇走过去。

她一手执著花朵,默默望著他。

何奇也站起来,二人面对面,没有说一句话。

好一会,何奇移步向舞池行去,歌丽莎也跟著他,他们开始跳舞,是乡村中的土风舞,这种舞跳起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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