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那笑声响了一阵就此消散,一切复归沉寂。
颜奇全身乏力,索性让自己坐到地上,低声祈求:「这位……也许是杜丽莎小姐吧?请原谅……颜某打扰你的宁静,我……不会动这屋子的分毫东西,只要让……我安全出去,就感激不浅了。」
颜奇祈求过后,并无任何声响,心里稍为安定一点。暗怪自己不该来冒这次险,归根结底都是嗜赌之过,今天如能安离此屋,无论如何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他休息了一阵,掏出一根香烟来,才要点燃打火机,半空中却有一个火头向他递过来,好像有一个隐身人替他划火柴一样。
颜奇倒抽了一口冷气。耳边听见一个声音说道:「不用害怕,我是来帮助你的。」
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相当温柔动听。
颜奇见她口气并无恶意,稍为安定一些。那个火头还在等著,他把香烟点著了,说一声「谢谢」。
「这才像男儿气概。」那声音笑说:「刚才为甚么惊得那样厉害?」
颜奇猛吸一口香烟,定一定神,但他的两手和嘴唇禁不住在打著哆嗦,那支香烟也几乎掉下来。
「不用那么怕。」那声音又说:「让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不是想得到一笔钱吗?从这屋子正门向东北走,大约二十分钟,有一座小桥。你到了那小桥旁,会发现有一包黄金在等著你。」
「听清楚了没有?」
「清……清楚了。」
「现在得马上去,迟了只怕来不及。」
颜奇大感意外,这鬼魂非但不害他,还要帮助他。这太难于置信了。喉头仍好像有甚么阻塞著,不知该说些甚么。
「你不相信我的话?」
「信……信的。」
「那么,快去吧。」
「我怎能离开这屋子?楼下的大门已反锁了。」颜奇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
「告诉你,这书房左面第一道窗户,那铁枝已腐烂了,你将它拉开,从窗口爬下去。」
「是的,」颜奇身子颤栗著,向那第一道窗户走去。他有种感觉,生怕碰上那隐形「人」,所以不敢走得太快。
当他把窗户打开时,果然发现那铁枝已腐烂不堪,虚有其表,一推便断折了。
从这窗口的情况看来,小桥边有黄金的说法大概也是可靠的了。颜奇大喜,回头道:「谢谢,谢谢。」
那隐形人没有睬他。他提起地下的灯,自窗口爬出,外面有些斑驳之处,供他落脚,在最后五六尺,他一跃而下,屋下是乱草地,幸无受伤,他回头面对楼上,再说一声「谢谢」,迳向大门奔去。
离开屋子,心情再没有那样紧张了,在大门处认明东北方向,向前而行。
黑夜里,风声呼呼,四周均无人烟,不时传来怪鸟怪兽的叫声。这情景本来够可怖的了,不过颜奇经历过刚才的场面,对这种环境已觉得寻常,不知要比屋内要好多少倍。
他对准东北方向行走,不敢稍改方向,甚至前面没有路,他也拨开乱草和小树穿过去,以至身上割伤了好几处。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果然发现一座小桥。那小桥是在公路之旁,公路外有三两人家,这地方已不如刚才的僻静。
「在这种地方不会有一包金子吧。」颜奇对那鬼魂的说话起了怀疑。
但他依然在桥边四处找著,希望出现一个奇迹。
蓦地,一个微弱的叫声在附近传来:「救命,救命!」声音充满急迫之情。
颜奇急回头望,好像发自林子中间,是一个女子叫出来的。他是惊弓之鸟,又想再逃,但转念一想,这里离「鬼屋」已远,附近又有人家,按理不会再有鬼,莫非是村中少女受人欺凌?
他觉得义不容辞,有察看一下的必要,虽然他是个赌徒,但正义感尚未丧失,平日最不直劫色摧花的歹徒所为。
他循声前往,果然走不数步,便发现一个少女与两个大汉在纠缠,大汉把她双手反缚,连嘴巴也用布条勒起来。难怪刚才的「救命」声,只叫了两下。现在,两大汉正动手把女子的下裳褫下,女子拚命挣扎。
颜奇一走近,手提灯的光惊动了他们。
「甚么人?」一个个子较大,脑顶半秃的暴徒问。
「好大胆子,胆敢欺凌弱女!」颜奇怒斥。
「我认得你不是本村庄的人,」暴徒说:「你过你妈的路,不要多管闲事!」
「我偏要管。禽兽不如的事,谁都有权干涉。」
「他妈的:」暴徒怒吼。
在颜奇和两个流氓一对一答的时候,那地下的女郎正以楚楚可怜的眼色望过来。她的相貌相当美,难怪引起歹徒的垂涎。
其中一个流氓,个子较矮,本来一直没有发言,这时忽然一跃而起,向颜奇扑到,兜头便是一拳。颜奇猝不及防,中个正著,鼻血点点滴滴掉在衣襟上。
「这种人,少跟他噜苏!」矮子对他的同伴呵呵笑说。
颜奇十分愤怒,猛地将手枪拔出,对准两个歹徒作势要射,那两个家伙才脸上变色,叫道:「老兄,有话慢慢好说。」
「妈的,」颜奇骂道:「你们要犯案,也不认认老子是谁?」
「你……你是……」
「我是你们的祖宗!」颜奇吐了一口涎沫:「还不给我滚开去。」
两个歹徒垂头丧气,举步欲行。
「慢点。」颜奇又喝道:「把那位女士的绳索解开。」
矮个子从袋里取出一把小刀,替女郎把绳索割断,那女郎松了一口气,陡地又尖叫一声。
原来矮个子别有用心,他忽然一个转身,把小刀对准颜奇的胸膛飞去。
白光闪闪,颜奇大惊失色,身子向右急闪,但没完全避过,那小刀还是插在他的左臂上,鲜血涔涔流出。
颜奇大怒,向矮个子开了一枪,恰巧击中他掷刀的右手,矮个子痛极大叫。
女郎从地下爬起,关切地走过来,扶著颜奇的臂膀问:「不要紧吧?」
「还好。」颜奇自强忍著疼痛,对歹徒喝道:「你们两人跟我走,再要花样,莫怪我枪弹无情。」
林子外的公路旁边有一辆汽车,是歹徒驾来的,颜奇令他们坐在前面,他和女郎坐在后排,持枪监视。
原来女郎名叫小珊,那两个歹徒也是本村人,但常在外地活动。这晚忽然趁著酒意,驾车回村,把小珊绑架上车。
他们久慕小珊的美色,蓄意将她侵犯。最近小珊的母亲去世,孤零零一人住在家中,他们更认为是千载一时之机会,便趁夜半爬入屋内,把小珊绑架出来。用车载到荒郊,欲施强暴后,再把她卖到外埠去。谁知鬼使神差,让颜奇跑来闯破他们的阴谋。
小珊对颜奇十分感激,不在话下,一路上,把身子挨著他,扶著他那受伤的手臂。
汽车驶进村内,小珊把警长叫醒,将两名歹徒交给他,等到事情办妥,颜奇已感筋疲力竭,经过一夜的惊吓和刺激,加上臂上流血过多,忽然昏倒在地。
他醒来时,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阳光满屋,小珊微笑著把一碗汤送过来给他。
「你觉得怎样了?」
「好多啦。」颜奇看看臂上的伤口已给包扎得好好的。他向小珊望了一眼,表示谢意。
「吃碗汤罢,你一定饿了。」小珊把汤递给他。
「谢谢。」
小珊坐在一旁,看颜奇吃汤。忽然微笑说:「你的故事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甚么?」颜奇把头抬起来。
「在报上看到的,你就是那个有胆入鬼屋的人。告诉我,你为甚么要冒这个险?」
「别提了。」
「是为了奖金?」
「嗯,我欠下赌场一大笔债,无法脱身。」
「原来这样,」小珊同情地说:「但你昨晚为甚么又会到林子里来的呢?」
颜奇把鬼魂对他讲的话,一一向小珊说了,小珊十分惊异,不觉喟叹道:「杜丽莎和我本来有远亲的关系,算起来,我该叫她一声表姐,想不到她不在人间,依然知道我的危难,叫你来救我,她真是一个好姑娘。」
「是你的表姐?」颜奇啧啧称奇:「那就难怪了。」
「今后你怎么样?还过你的赌徒生活?」小珊问。
颜奇默然,小珊这几句话使他不能回答。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他虽愿意洗手不赌,但欠下赌场的一大笔钱怎么办?
「你欠人多少钱?」小珊似乎看穿他的心事。
「二万美元。」
「这数目不小!」小珊咋舌:「不过我可以替你的还掉。」
「你?」颜奇有点惊异:「我没有理由用你的钱。」
「你帮助过我,我也应该帮助你。假如你不愿领我的情,就算是我借给你的,慢慢还给我好了。」
「这……」
「你不相信我有这些钱?这本是我父亲的遗产,父亲还留下一个农场,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在我的农场工作,我请你做经理。」小珊说到这里低下头,好像有些害羞。
「替你做事,我很愿意。我所需要的正是一份正当职业。」颜奇直率地说。
「很好,」小珊眼中闪出光亮:「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我替你把赌场的钱还掉,让你能安心工作。以后,这笔钱就在你的薪金中扣还好了。」
第二天,报上纷纷刊出颜奇「鬼屋」出来的消息,赌他「得胜」的人都非常失望,因为颜奇没有履行在鬼屋内逗留三天的诺言,也没有找到杜家的族谱,对鬼屋里面的情况更讳莫如深,只字不提,害得他们输了钱。
赌场老板继续追索颜奇的赌债,而出乎意外,颜奇竟一笔还清了,他们并不知道这是鬼屋带给颜奇的恩惠。
三年后,颜奇和小珊结婚,他们的农场生意很好,欣欣向荣。颜奇这才明白杜丽莎所指公路旁有一包黄金之说,是这样解释的他现在的遭遇不是与得到一包黄金一样吗?
最难得的是,颜奇经过一次恐怖的经验,才刺激他把嗜赌的个性改变过来。「赌仔回头金不换」,这比一包黄金更值钱得多。
全文完返回目录页读者留言参阅读者留言如有任何意见:四人夜话第二辑之27原著:余过英国人说的:蜘蛛=罗顿是一个好色之徒。大凡好色之人,对正正式式可走的途径,总是感到乏味。必须偷偷摸摸,寻幽探秘,才得到特殊的满足。
他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对家中的妻子缺乏兴趣,不在话下,就是对歌台舞榭可以追到的女人,他也认为平平无奇。一定要那些「奇花异卉」,比方说,风流的小寡妇,富翁的小老婆,大公司的女秘书,漂亮的空中小姐……等等,他才觉得特别有劲。
凭他高大的身材和潇洒的外貌,加上那两撇「性感」的小胡子,他自觉在女人圈中是无往而不利。
罗顿是一个推销员,每天驾车往外跑。凭著推销的便利,他勾引到许多家庭妇女,常常在友侪面前自夸。
这一天,他照样出外工作,大约五时左右,忽然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其时他驶车经过一段荒僻的公路,不知怎的汽车忽然抛了锚。
如果下车修理,必定弄得一身湿透,他不禁暗骂一声「他妈的」,坐在车内,进退维艰。
四周打量一下,不远处有一间古旧的破屋,这破屋本身没有甚么特点,但是门口却站著一个女人,身裁十分性感,穿一件黑色的裙子,裙脚已破烂了,把一条修长的腿露出来,十分撩人。
罗顿眼睛一亮,老毛病又发作了。心想:「汽车无端在这里抛锚,莫非天助我也?」
他推开车门,顾不了大雨滂沱,向那小屋跑去。
「小姐,可不可以到你屋里躲一会雨?我的车子坏了。」他对那黑衣女郎说。
「没有关系的,」那女郎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又长又媚,配上那副骄人的身裁,罗顿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安本分的女人,正合他的需要。
女郎把罗顿延至屋内,里面陈设简陋,彷佛连一张床也没有,他不明白女郎怎可以住在这种地方。
那女郎笑道:「这地方很简陋,不要见笑。」她说话时,媚眼一抛,荡态十足。
「我是个推销员,」罗顿说,「不过,今天不是向你推销,我车上有些花布,很好看,我愿意送你一套做衣裳。∠衲阏庋恋呐耍┠侵只ú颊鲜省!?
「多谢,」女郎笑说,「但我们萍水相逢,怎能受你的礼物?」
「怕甚么,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今天我们不熟,明天不就相熟了吗?」罗顿展开他的油嘴滑舌。
「你很会说话,」女郎一笑,款摆著腰肢走入厨房,「我为你烧一杯咖啡吧。」
「多谢之至,」罗顿说:「我还不知道小姐的芳名?」
「本来我是胡太太,现在叫我兰茜好了。」
「那么胡先生他……?」
「他已经过世了。」
「噢,」罗顿放下心头一块大石,「真抱歉。」
「可不是吗?」兰茜说,「有很多男人说我年纪轻轻的便守了寡,空闺寂寞,好难熬,我说嘛,这是女人命苦,要是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还不是得其所哉!」
「不错,不错,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罗顿拍手说,「我认为男女应该平等,男人可以沾花惹草,女人为甚么不能?」
罗顿说著,轻轻在兰茜腿上摸了一把,兰茜「哟」了一声。
「你好坏!」兰茜白他一眼,但毫无著恼的意思,这不啻给罗顿足够的鼓励,要他继续向她进攻。「你的皮肤很白,」罗顿「嘻嘻」地笑了一声,又向她腰肢摸去。兰茜怕痒,格格一笑,闪身躲开,罗顿顺势把她抱在怀中。兰茜像一条蛇一样,不停地扭动著,她的身体是滑腻的,曲线是饱满的,这一扭动,越发挑起了罗顿的熊熊欲火。
他尽力把她搂紧,吻在她那翘起的樱唇上,兰茜咿唔连声,半推半就,最后是把她的身体紧紧挨著对方。
这时候,外面大雨依然不止。罗顿把兰茜抱到一张破旧的长沙发上,两人便干那风流好事。
兰茜非但身裁美,皮肤白,而且还有个长处,是不时发出销魂的叫声。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是这样放浪的。
当雨止天晴的时候,罗顿也躺在长沙发上,疲乏欲死了。
兰茜勾住他的颈,腻声道:「坏蛋,下次还来看我吗?」
「只要你不嫌弃,我天天来。」罗顿说。
「好,一言为定,我每天这个时候在这屋里等你。」
这天晚上,罗顿回到家中仍感到回味无穷,第二天到公司上班,少不免又向同事们夸耀他的「雨中艳遇」。
有一个同事名叫杜辉,年已四十,仍末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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