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绝非那种男人,我刚才所说『挑战』之字,也请不要误会,并无亵渎之意。我的意思是说,你好像要对我这种未婚的状态提出挑战,是不是?」
杏娜呷一口冷饮道:「我并没有任何目的,纯粹是出于好奇。如果你在我面前没有掩饰什么的话,我看不出如你所说的每个可爱的女人都离开你的原因。」
「的确如此,或许由于我对工作太狂热了。有些女性受不了。你知道,女人总喜欢男人陪伴在身边。」
杏娜注意到客厅中有一个精致的云石象棋盘,棋子也是石制的,料他是棋道高手。
「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让我领教你的棋艺。」她道。
「很好,原来你也喜欢下棋?」殷医生兴致勃勃,和杏娜对坐在棋盘两侧。
他让杏娜先。杏娜毫不客气,两、三步后,就采取凌厉的攻势。对自己的局势浑然不顾。
殷医生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拆解。很显然,他注意到杏娜本身的弱点,只要稍一反攻,她便会瓦解,但一时缓不出手来。她藉著凌厉攻势以掩饰后防的软弱。
偶而,她也静下来构思,双肩微蹙,姿态甚是美丽。但大多数时候,下子都很快,证明她是一个豪爽的人。
有一个机会,在第三十九著时,杏娜露出一个大大的弱点,只要殷医生走一步棋,杏娜立即败北。殷医生心念一动:「我不应该赢她,令她难堪。」便故意走了一步弱棋。
想不到这一来,他自己的局势顿时受了影响,杏娜趁机著著进迫,令他手忙脚乱。殷医生心下后悔道:「对女人一软弱,便自食其果。」
结果,他竟因此而败北。
杏娜拍手大笑:「哈哈,棋王也被小女子打败了。」
殷医生稍微有点窘,但他很快就用自然的语调道:「果然厉害。难怪有人说,女子除非不下棋,凡喜欢下棋的,你就得小心,她必有厉害的招数。」
「其实你是让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杏娜指出第三十九著,殷医生本有机会赢她,而故意不走。「这证明你有一颗仁慈之心。当一开始时,我就已取巧,完全不顾自己的局势,而只采进攻。这样,我当然占了便宜。其次,我要试试你,在有机会赢我时,你赢不赢?」
殷医生道:「想不到你在一局棋上也有这许多学问。佩服佩服。」
「你呢,你在我的棋品上看到什么?」
「唔……爽朗、好胜,只顾进攻、不顾防守,本来我以为你是有勇无谋之辈,但照你所说,原来你是故意如此,要利用我的弱点,那就显得你的智谋远超出棋外了。」
这一番话说完,两人大笑起来。
本来殷医生只看上杏娜的美色,经此之后,他对她也另眼相看。
这天,他们一同吃晚饭、听歌剧,一切显得非常融洽。和殷医生在一起,杏娜如沐春风。
初时,她接近殷医生只是为了好奇,想不到日子一久她自己真的堕入情网。
以后几个星期,她和殷医生往来十分频密。姐姐仙蒂警告她说:「妹妹,我看你这些日子昏头昏脑的,已著了殷医生的迷了。这人从来不和女人结婚,一定有一个重大的原因,你要小心点。」
「我懂得,」杏娜懒洋洋地说:「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他没有什么缺点,别的女人不嫁给他,可能是出于误会。」
「你瞧,你的语气都改变了,你自己已迷失了方向啦。」姐姐微喟说。
杏娜对镜笑笑,她在镜中看到一个为爱情沉醉的、美丽、成熟的女性。
「也许我要面对最后的考验啦。」她想。
一天晚上,她和殷医生去跳舞。深夜,殷医生驾车要送她回去。
「我不想回家。」杏娜娇慵地说。
「你还想到哪里去玩玩?」
「到你家去。」杏娜说。
殷医生是极端聪明的人,对女性这种表示怎会不清楚,便道:「很好,让我烧一壶咖啡,开一瓶美酒,我们好好的聊天。」
他们不久就回到家中了。殷医生果然烧了一壶咖啡,两人坐在客厅上,天南地北的闲聊著。
深夜,一男一女在幽静的环境中谈话,谁都知道那会发展成什么事。很快,殷医生就坐到杏娜所坐的长沙发上,把头靠近她的肩际。杏娜仰靠在沙发背上,双目微闭。殷医生悄悄亲吻她的发鬓和脸颊,杏娜吸呼急促,胸脯一起一落,身上散发著迷人的香气。殷留生开始把嘴唇凑在她那充满魅力的红色樱唇上。
杏娜两手伸上来,搂著他的肩背,两人很快就陶醉在无声的境界中。
杏娜的胴体饱满而富于热力,她像一只熟透的蜜桃。殷医生在她唇上吻了片刻,就禁不住吻在她的粉颈和香肩上。杏娜发出咿唔的声音。
殷医生把杏娜抱起来,一直抱到他的房中。里面布置极之舒适,中央是一张矮而宽阔的大床。殷医生把她放在大床上。替她把脚上的鞋子脱掉。手握她纤丽的足踝,情不自禁地放在嘴上亲吻了一下。
杏娜只觉心间一阵酥麻。暗想:要来的终于来了。
就在这时候,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殷医生不得不去把电话筒拿起。
「是的……我是殷医生……一0六号的病人,我知道……反应不好?……」殷医生表情很严肃:「……好吧,我立刻到医院来。」
他挂上电话,用抱歉的表情走到杏娜旁边。
杏娜双目微张:「你不用对我解释了,我知道你是个医生,而且是重要脑手术医生,没有别人能够替代。你快去快回吧,我在这里等你。」
殷医生大为感激,道:「有一个病人施手术后,情况反覆,可能要再做一次手术。我去看看,才能决定。无论如何,我会尽快赶回来。」
他忽忽更衣,在杏娜唇上一吻,出门而去。
杏娜躺在床上,只觉屋内异常幽静寂寞。殷医生一走,把所有的生趣都带走了。
要命的是给他撩拨得心头痒痒的,偏在这时候,他却跑开。
「或许这就是没有人嫁给殷医生的原因。他愈是出名,需要找他的人愈多,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人叫走。」
杏娜爬起来,无意识地看看殷医生的卧房有什么特点。
床头小几上有几本书刊,多是与医学有关的书籍,比较意外的是有一本侦探小说杂志,名唤《神秘》。
「想不到他还有这个嗜好。」杏娜心里说。
房中另一个触目的地方是衣橱。她打开橱门,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挂著各类男性服装。随手把那些衣裳翻看一下,就在这时候,脚下踢著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一串钥匙。大概是殷医生忽忙更衣时留下来的。
殷医生那天带她上楼参观的时候,曾用过这串钥匙。杏娜想:「也许他书房内会有什么秘密,何不上去翻看翻看?」
这念头对她诱惑力很大,她穿上鞋子,登登登的向二楼跑去。
走到书房门边,出乎意外,书房并无上锁,把灯光开亮,里面有一个大书架、一张书桌,桌上物品井井有条的陈列著,一如殷医生的为人。
杏娜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几个抽屉,里面是一些帐单和待覆的信件之类,说不上是什么秘密。杏娜抬头一望,猛然与一列资料柜接触,她跑过去拉一拉,是锁上的,这一次那钥匙可派用场了。
那钥匙的其中一条恰巧是开启这个资料柜的。头几个抽屉都是病历,杏娜有些失望。第四个抽屉打开一看,有一个本子,上面印著「日记」两个字。
杏娜拿起翻了两翻,确是殷医生的笔迹,整整齐齐记载他的遭遇。上面的日子显示,这是很多年前,殷医生初出道时记下的。
杏娜只看了几页,就为其中的情节深深吸引而且撼动了:X月X日牟丽莎又来看我,说些无意义的话。
我们大大地吵了一场架。
牟丽莎后来倦了,躺在我床上,她的肉体毕竟是动人的,不久我们又拥抱在一起,作出那种原始的活动。
只在这个时候,我们是没有龃龉的。
X月X日牟丽莎又在我屋中大闹,像泼妇骂街一般。
她打烂了很多东西,最令我痛心的是把一个人脑实验的瓶子打破了。
女人,真是讨厌之至!
X月X日牟丽莎和我大吵。
她说她有一天会杀了我。
这句话可一言惊醒梦中人。的确,也许只有一条途径可摆脱这个愚蠢的妇人……把她杀死!
她什么都不懂。只在床上扭屁股的时候还像个女人,此外一无可龋老天,当初我怎会缠上她的?
X月X日牟丽莎说,她有一个哥哥占美,孔武有力,一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有时手头拮据,会向她要钱。
她向我提这个干什么?
她说,占美决定帮她出头,如果我不和她结婚,他就会把我打死。
X月X日今天是稀有的一天,牟丽莎居然没有和我吵架。
我们很快乐地过了一日。她像橡皮糖般缠著我。
女人只要不吵闹,你看有多好。
她说她不能缺少我。要是得不到我,她宁可同归于荆这句话使我警惕。
X月X日终于见到牟丽莎的哥哥占美了。
我们三个人在餐听中吃饭,请客的自然是我。
占美个子高,身材粗大,看样子真是个打架的能手,但言语粗俗无味,是个无聊的角色。
他没有牟丽莎所说的凶,还说些话想巴结我,我听了作呕。
X月X日认识不到几天,占美就向我借钱了。他直接打电话给我,讨厌。
这是第一次,不便拒绝他,我坦白对他说,下不为例。
X月X日牟丽莎又和我吵得死去活来,说我把医学实验看得比她还重要。
她哭哭啼啼,取了我室内一瓶药去吃。这种药吃后,三分钟就会暴毙的。我急忙抢夺过来。
后来想想,索性让她吃了倒好。
X月X日占美又来向我借钱。这种人脸皮之厚,无以复加。我断然予以拒绝。
他在电话中骂起粗话来,说我欺负他妹子,他随时要教训我。
(以后上街得小心一点。)
X月X日牟丽莎根本不了解我。她不知道一个医生的愿望和责任、医学的领域有多么广大。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普通得无可再普通。
她最好要我永远陪著她,除了做爱,是聊天;聊完天后再做爱。
我非和她摊牌不可。
X月X日我写了一封信给牟丽莎,表示如果我们的恋情继续下去,对彼此都是痛苦。
我以为她一接到信,定会跑到我处来闹得天翻地覆。已作好心理准备,并把可能被打烂的重要实验品,搬到储物间去锁起来。
出乎意外,她没有来。
X月X日一连三天,没有牟丽莎的讯息。
虽然眼前获得安静,但心里不无惴惴。
打电话去,无人接听。难道出事了?
我禁不住跑去她家看看。但才到门口,就碰到她的哥哥占美。他骂了一声:「好小子,把我妹子玩腻了,就想把她抛弃,是不是?」
我想向他解释。他二话不说,就抓住我的衣领,出拳打我。反抗,不是他的敌手。
我给他打得昏头昏脑,脸上、身上挨了很多拳,终于不省人事。
后来我醒来时,竟躺在牟丽莎的床上。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这决不是她的意思。她没有叫哥哥打我,这是他自作主张的。自从接到我的信后,因伤心过度,病倒在家中。赌气对任何人的电话都不听。恰巧占美今天来向她要钱,她的心情不好,不肯给他。占美才获悉这件事情。
我不信她的解释。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掩饰之辞。
中午在家中出来时,对她的几分怜悯已飞得一乾二净了。
X月X日我要对占美报复。
得想个什么方法。
X月X日事有凑巧,今天在街上就碰到占美。
我把预备好的计画使用出来。装成惊惶的神色,对他道:「我到处找你,你快来,牟丽莎出了事。」
占美是个没头脑的粗人,他信以为真,跟我回到家里。
我把他带进我的书房,他连问:「牟丽莎在哪里?」
我打开书桌的抽屉,突然取出一把手枪来,对他道:「背转身去!」
他吃了一惊道:「有事慢慢好说。」
我沉著脸:「如果你照我的话做,自然可以好好的谈。」
「一定,一定,你要我怎样都行。」这人在枪下驯服得像只哈巴狗。
「背转身去,举起手来。」我道。
他照样做了。
我说:「我要搜搜你身上有没有武器。」走到他身边站定,以一条哥罗方手帕突然压在他脸上,令他失去知觉。
他醒来时,已被我用铁链捆牢在我的储物间内。两只粗大的手臂悬吊在墙上,两只脚缚在地下,他又惊又怒,问我为什么这样对待他。
我说:「我要报复!」说完就抡起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胸膛上、小腹上。他不能反抗,只是闷哼。
打了一会,我的手部痛了,就想到用另一个方法折磨他,把捆缚他两手的铁链尽量向上拉,由于他两脚不能移动,身体便被愈拉愈长、愈绷愈紧。他开始恐怖地求饶起来。
我把铁链系牢,让他保持这种绷紧的姿态。然后继续用拳头打他。他的抵受能力大大降低了,打得他杀猪般叫越来。
起初他求饶,后来见我毫无住手之意,他便咒骂起来:「乌龟王八蛋,你有种的就打死我吧,我外面有很多弟兄,他们外号十八罗汉,一定会来寻你算帐。」
这话引起我的担忧。不错,他有许多狐群狗党,这次将他侮辱后,他怎肯干休,将来如果我落在他们手中就惨了。
我承认自己太意气用事,没有考虑到后果问题。
X月X日占美的事,的确令我烦恼万分。
放他走,我怕他对我作残酷的报复;不放他嘛,我不能永远把他留在这里。
一个邪恶的念头开始在我心中产生:如果我乾脆把他杀死,事情不就解决了吗?没有人知道占美来过这里,像他这种市井之徒,随时失踪也没有人在意的。
我走进储物间内,贝他面色灰白,奄奄一息,不知如何,忽然对他觉得怜悯起来。大抵任何人在彻底打败他的对头时,都会有这感觉。我问:「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
「你……你是什么用意?」他惊问。
「你将不久于人间了。如果有什么未了心愿,我可以代你去办。」我冷漠地说。
当他弄清楚我的意思时,竟非常软弱地啼哭起来,哀求我不要杀他。说他已知错,以后不敢随便打人,也不会向牟丽莎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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