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一路狂奔到妈妈的住处。
推开门的片刻,看着憔悴的妈妈正静静擦拭着镜框里爸爸的照片。
悲伤,愤怒,绝望,这一切的一切迅速攻陷了我大脑的每一存角落,我粗暴地将镜框打在地下。
“啪”的一声,玻璃碎成无数片,刺目如星芒,妈妈急急地问,森森,怎么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一脸鄙夷地歇斯底里,你不觉得你傻得可以吗?你真的以为他是因为与你不和,才要和你分开?你知道吗,他已经爱上别人,甚至欢喜地要去再婚。只有你,傻傻地等在这里,擦拭他的照片,天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筹划他们未来的幸福!
妈妈的神色渐渐涣散,泪泫然凝在眼角,森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我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个夜晚是诡异的平宁。
我睡在妈妈的怀中,她的脸上,悬挂的是一如既往,洁净明澈的微笑。
“森森,你要勇敢一些。”睡梦中我隐约听见这样的呢喃,于是拼命地将头埋在妈妈胸前,然后蓦然发现,那里是,一片潮湿的荒凉。
清晨妈妈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微笑着嘱咐我,以后要好好同爸爸过,不管他爱上别人与否,你始终是他的孩子。
我的心已一片凄迷,埋着头告诉自己,我一定会离开这个肮脏的城市,一定。
那一整个早晨,我都埋着红肿的双眼,直到最后出门,都始终没有分辨出妈妈眼底最后绝望的光芒。
没有。
噩耗是在下午传来。
顾北寰站在我们班的门口,眼睛红如炬,他靠在墙边,一字一顿,之森,你妈妈,死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老半天,然后走到他面前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他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之森,你妈妈,真的死了。
我抱住头蹲在地上嘶声力竭地哭起来,顾北寰你放屁!我不要再见到你!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爸爸连同陆泊宁的妈妈一并出席,我站在远处,紧紧握着顾北寰地手,失去了去争执吵闹的力气。顾北寰扶着我的肩,我的双眼蒙上厚重的雾气,我说,顾北寰,我觉得恶心,所以毕业以后,我们一起离开好吗,永不回来。
永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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嶶笶埋葬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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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封存的不治之伤'
陆泊宁来找我,我望着他,终于爆发。
我说你妈怎么不去死,他们造的孽……为什么要我的妈妈来偿还?!她那么无辜……
我终于说不下去,俯下身哭得嘶声力竭。在我的脑海里,永远是妈妈温存的笑颜,我想,不管再过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忘记十七岁那年的痛。
那些痛,因为刻骨,所以铭心。
陆泊宁过来抱我,他的眼泪如泉涌般弄湿了我的衣襟。
我觉得心底的一道伤口被轰然撕裂,罪恶感,憎恨,还有无法消散的悲伤和绝望,一起涌出。
我的脑子混沌一片,无法思考。陆泊宁的声音如同划破沉寂的惊雷,钝重地落下来——
之森,不管怎样,你要好好的。
我犹如大梦初醒般,狠狠地推开他,开始往马路中间跑。
是急促短暂的白光,以及压在身体上的某个重量,一切尘嚣仿佛归于宁静,我的思维停滞了,闭上了双眼。
醒来的时候身在医院,爸爸热泪盈眶,陆泊宁的妈妈局促地站在一旁,眼睛有泛起云霭。
我将脸别过一旁,不愿看他们的嘴脸。就算我知道那些眼泪发自真心,我还是不能原谅,原谅曾经的伤害。
但一个念头如流星划过我的脑海,我突然弹起来,陆泊宁呢?陆泊宁呢?
没有人回答我,空气里死寂地因子扩散开去,某一瞬间,一种不详的预感侵占了我的身体。
良久,顾北寰走了进来,陆泊宁还在做手术。你镇定一点,听我说——
当时你冲到了马路中间,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丢了魂。眼看车就要开过来了,情急之下陆泊宁扑了过去……司机即时刹了车,陆泊宁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也许,他再也不能好好走路了。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硕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砸在手臂上。
'你欠我一个拥抱'
手术之后,陆泊宁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
我握住他的手,决意泯灭一切恩愁。我想告诉陆泊宁,我会在未来陪着他,过每一个生日,我甚至会原谅他的妈妈,以及我的爸爸。
只是,当陆泊宁睁开眼睛的刹那,他抽回了自己的手,他说,你是谁?
陆泊宁只是不记得我一个人,他甚至记得我的爸爸。
我和顾北寰站在走廊,消毒水的气味让我几欲呕吐,我用手指抵住太阳穴,不断重复地问顾北寰,怎么回事?
顾北寰的眉眼凉下去,医生说,陆泊宁的脑子并没有任何问题,是他主观意识上选择了忘记痛苦的记忆。
我蜷缩在角落绝望地不能自已,为什么不是我去遗忘呢。
顾北寰蹲下身来,揉我的头发,之森,你没有爱过我吧。
我抬起头,一脸愕然的无措。顾北寰忽然笑了,可是没关系,我爱你,这就足够了。
一个月后陆泊宁出院了,如同多日前他提过的,他和他爸爸要搬走了。
我坐在教室里心不在焉地写数学题,一抬头,就看见无垠的青空。我想起顾北寰的话,陆泊宁就要走了,今天下午的飞机。
我“腾”地站起来,顾不得周遭的怪异眼神,拼命地冲出了教室。在出租车上的每一刻,我都在祈祷,祈祷陆泊宁晚一些离开,让我能见他最后一面。
当抵达机场的我看见蹒跚地走在候机大厅的陆泊宁,眼泪就毫无征兆地簌簌落了下来。
我叫——
陆泊宁。
陆泊宁转过身看着我,眼里有隐忍的光芒。我奔过去,尽量笑得灿烂,我说,陆泊宁,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陆泊宁迟疑了片刻,伸出了臂膀,他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我的泪水就再次决堤。
当飞机在空茫的穹隆上划下一道蜿蜒的白线时,我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屏息仰望。
陆泊宁,再见。
2010…1…23 11:3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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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在柏林的中心怀缅你'
一年后高考结束。
爸爸和陆泊宁的妈妈如期举行了婚礼,爸爸的脸就这样苍老下去,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他抚摸着我的额头,一脸过尽千帆的沧桑与无奈:“森森,爸爸知道你恨我,可是,爸爸想要爱情,就算我万般千般的过错,爱,是没有错的。”
我不置可否。
七月的时候,我开始忙于打包行李,再隔半月,我将同顾北寰便将一起到柏林留学。也许四年,也许七年,也许,永不回来。
临行前日,我与顾北寰去拜祭妈妈。
在墓碑前那一刻,我恍惚失去了真实感。我抚摩着妈妈的照片,嘴角有淡定的笑意,妈妈,我一定会幸福。
九月的我身在柏林,手指上已有一枚顾北寰的承诺。从菩提树街向南走,尽头就有我与顾北寰的屋。在异国的天空下我们都在努力呼吸,努力生存。
只是偶尔,我会失神,想起陆泊宁最后说的话。
他在我耳畔低声细语,我便甘心放弃所有憎恨,皆因他那么良苦。
陆泊宁并没有忘记我,可是他告诉我,只有假装忘记,才是所有人最好的出口。我们再不会有任何痛苦的交集,因为未来,应该是清澈而充满希望的。
他在最后吻我的面庞,之森,爱是无罪的。如果可以,我会祈祷,下一世,我们能在彼此最好的时光里相遇。
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告诉过陆泊宁,我是否爱他。
我已不确信那是不是爱,但是,我希望陆泊宁能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尽管那些幸福,已经不能由我给予。
陆泊宁,相信在我八十岁的时候,我依然会记得同你过的那个生日,以及吃的那碗面条。你不会知道,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男子落泪。而如今,我在这个与你同名的地方,静默怀想。
这一切,应该已是最好的收梢。
'柏林不知道'
泊宁不知道,所以,柏林永不绝望。
1楼
成全了谁的碧海蓝天 文/七微
【我积聚四年的眼泪在你一闪而过的身影里决了堤】
从托运站出来时,三个人的额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6月底的天气,已经渐渐热烈起来。木子被我们两个女生支使到马路对面去买冰冻可乐。
室友冲我眨眨眼,小谢,你们快要修成正果了吧?我笑笑,没有肯定。转头望向一路小跑欢快地横穿过斑马线的木子的背影,亦找不到否定的理由。同木子认识有六年了吧,他待我的好,无人能及。
才上午十点多,太阳就开始毒辣起来,我拉着室友走向公车站牌下的长凳。从清早开始整理打包,大学四年的杂物竟有好几箱,拉到物流公司发回家,忙活了几个小时,全身乏力。
13路公交开过来时,木子还没有把可乐买回来,要知道13路开往大学城的这趟车是出了名的难等。我起身向马路对面张望,一边回头望向车内的司机,就在回头的刹那,我看见了你。然后,我的目光便再也转不开……
直到车子徐徐开动时,我才突然恍过神,飞奔着追了过去,可是,一个转弯,车便把我甩掉了。因跑的太过激烈,脚上的高跟鞋发出咔嚓清脆一声,身体接着就重重的摔倒在马路中央。
小谢,怎么了?木子扳过我的身体,立即被我满脸的泪水吓着了。我知道我或许应该缄默,可终究没能忍住哭着对他说,我看到了罗亚晨。
他眼神一黯,坚决地否定,不可能的,一定是幻觉,你今天太累了。
不,那怎么可能是幻觉呢?车上的那个男生,有着那份独属于你的淡漠疏离的眼神,如同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模样。只是为什么,牵在你手心里的女生不是艾玛?
【多年后我一直在想,若当初这个念头没有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么后来所有的事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2003年,我高三。
11月初冬,天气阴沉,我提着画夹跟在木子身后穿过喧闹的市中心,转了几条小巷,停在一条狭长而陡峭的阶梯下。
木子说这一带的居民管它叫“百步登”。我把画夹丢在地上,撅着嘴冲他嚷道,我讨厌爬阶梯。他有点无奈地望着我,摊开双手,我知道他又要开始说他的大道小理。我抢先说,没用的,然后扬起头冲他狡黠一笑。他的双手立即颓败地垂下来,我便有种得逞的快乐。很多人都知道,木子这个人,聪明骄傲很有一套,可是惟独拿一个叫谢廖莎的女生没有办法。
你真不上去?
是。
这个画室有本市最好的老师。他诱惑我。
我想了想,说,除非……
除非什么?
你背我。我突然想捉弄下他。想到这点,我不禁想起艾玛,她常常说像木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喜欢捉弄他。我知道很多女孩子包括艾玛这样挑剔的人都喜欢木子。艾玛说,木子是个多么有趣的人呀,我最喜欢听他讲笑话。对于这点我无可反驳,他讲的笑话能让人喷饭可他仍旧在旁边一本正经地看着你。
木子在犹豫了3秒钟后蹲下身子,我左手提着画夹,右手使劲地勾住他脖子,力气越来越大,直至把他扳倒于地。然后,我站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我得意万分木子狼狈不堪的时刻,你闯了进来。
是我首先发现有人站在台阶上偷窥,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我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去,可是我发现你并没有看我,而是径直走到木子面前把他拉了起来。
木子起身揽过你的肩膀给我介绍,罗亚晨,我以前在云扬画室的师弟。又指了指我,谢廖莎,我的小公主。
我们似心有灵犀般,都没有伸出手。我只是肆无忌惮地盯着你看,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尤其是侧面,你像极了他——周杰伦。实际上,在2003年或者今天我依旧对这个唱歌似梦呓的大男孩不感冒,可是有个人在当年对他发了疯似的痴迷。是艾玛。那一刻我在心里说,我一定要带艾玛来看看你。
多年后我一直在想,若当初这个念头没有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么后来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2010…2…3 22:12 回复
格格
_Su1末秋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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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谢廖莎,小心你男朋友噢!】
在跟艾玛熟识之前,我是知道她这个人的。
在偌大的校园里,作为一名高一新生,她太过张扬,无人不识她。一个女生,家世好,相貌好,为人又义薄云天,那么就算有点小小的霸道与骄纵也还是招人喜欢的。比如她在学校食堂里逢人就推销周杰伦的正版CD,威逼利诱,各种方式使尽,一副不买就誓不罢休的架势。事后听人谈起这件事,只说她可爱。
如果不是那件突发事件,我想我跟艾玛的关系永远都只会止于学姐与学妹吧。
从画室回学校足足二十分钟的路程,有一个必经的小巷子,没有路灯,高高的围墙耸立,显得愈加逼仄可怖,拐角处是一个垃圾回收站,时常遇见流浪的疯子在里面觅食。
那晚画室请了模特画人像,下课便比平时晚了一些,偏偏那天木子有事请了假。穿过小巷子时,前后空无一人,只有远处折射过来的微弱灯光,打在我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走到垃圾站,忽然从暗处跳出几个人,我慢慢后退,身子已经开始发抖。2003年的S市,治安出了名的乱,抢劫如家常便饭。
这妞长得真不赖耶!其中一个人凑过来,伸手挑起我的下巴,痞里痞气的音调使得我胃里一阵翻滚,我抬手狠狠打落那只手。或许是我的反抗引得他更加亢奋,一群人哄笑过后,他把我抵到墙角,嘴唇就压了过来……在我的尖叫声响起之前,另一个声音更快的怒吼出来,你们在干吗?接着就是一束光照过来,我趁机逃出那人的钳制,跑到女生的身边,才看清楚,是艾玛。
后来,那几个不良少年毕恭毕敬的对着艾玛叫了句,艾姐。
拐出那条巷子,我的身体依旧还微微颤抖,艾玛跑到超市买了瓶娃哈哈递给我,压压惊吧。我接过说谢谢。她却忽然说,谢廖莎,我很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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