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看书，马雯着重的是质量而不是效率。他慢慢地体会着书的思想性与艺术性。课下看书的时间太少，马雯大胆到上课也看！在看时，他把书放在两腿上或把正经书压在禁书上偷偷地看。总之，不让老师发现就可以。然而在他尽情享受这种“偷渡（读）”的乐趣时，问题也随之出现。
这天，班主任找马雯谈话。马雯先是疑惑：“是不是看课外书的事让他知道了？”后是满不在乎，“我又没错，嘛了不起地，去会会他！”
马雯大义凛然而至，班主任端坐在椅子上，没有了往日的微笑，只是很平静地说：
“这次落后了不少，知道吗？”
“我心里有数。”马雯眼中掠过一丝不屑。
“嗯！有数就好。我相信你也努力，怎么样，第一没做成有什么感受？”
“我不在乎。”
“什么？”班主任吃那一惊，“噢，不在乎也好，不过别一点儿都不在乎，人若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就没有上进心了，知道吗？”
马雯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但又不全对，只是自己没了反驳的底气，只说：
“我知道了。”
“不过，我见你这些天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助吗？”
“不用不用，没有问题，就是，就是在下午的时候有些头痛，不过比以前好多了。”马雯略有感动，当即软了下来。
“那，你多休息休息，不要太劳累了。不过别忘了学习。”
班主任的话于马雯已没有丝毫的作用，这就像在生长旺盛的竹子上嫁接柳枝。马雯回去后依旧在课堂看《西游记》，依旧为此废寝忘食的耽误着学习。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书才看完。今番一看，果然比以前多了些见解：首先是孙悟空的无能。他虽然能大闹天宫，可在后来的在取经路上没少找神仙帮忙。道理明摆着，光他打不过的妖怪就有一大堆，比垃圾还大的一大堆！譬如黑熊精、灵感大王、红孩儿、六耳弥猴、大鹏精、蜈蚣精、九头虫、犀牛精等等等等。另者说，孙悟空的水性不好，顶多也就是混个吃饭的功夫就得上来透透气，所幸有八戒和沙僧帮忙。可见，取经路上师徒四人（连马五口）谁都不能少，尽管孙悟空是最不能少的；其次是复杂的矛盾。神仙放纵手下成魔，表面上看是主子不小心丢了奴才，实际上是故意放纵，也不知是何居心。再说了，不能每个主子都那么不小心呀。成魔的手下玩得过孙悟空却玩不过自己的主了，妖魔的主子玩得过妖魔却玩不过孙悟空，孙悟空玩得过妖魔的主子却玩不过妖魔。这使马雯很奇怪，为什么当初孙悟空大闹天宫时，这些神仙不派自己的手下出手；再就是孙悟空（或唐僧）的不该出手时偏出手，该出手时不出手。几个小小的强盗，非妖非魔，就算抢你孙悟空点东西也罪不至死呀。就算至死，也轮不到你孙悟空出手呀。明明把凶恶的妖魔抓住了，孙悟空本该一棒打死，而妖魔的主子一来，孙悟空便和那主子成了好朋友——好朋友都来了，还有什么事儿不好办，卖个人情就OK！这使马雯很疑惑以前孙悟空和众仙拼死拼活地打，可后来他们的关系怎么那么融恰。想不明白。
书看完后，马雯翻看着目录，回忆全书的内容。殊不知不看不要紧，一看便看来一只胳膊。这胳膊拿起了书，这胳膊让马雯觉得格外熟悉——是班主任！他拍了拍马雯的肩膀，拿起书走开了。马雯会意，起来随他而去。
班主任信手把书丢到桌子上，然后端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过杯子喝了口水，阴郁而深沉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可能是——是两个星期以前。”
“每天看几回？”班主任眼中满是沉稳和冷峻。
“顶多一回。”
“胡说！”班主任说着，把杯子“嘭”的放在桌子上。
马雯的心“咯噔”一下，再不敢言语。
“你还给我撒谎？你记住：凡是看过的书，它的边上都有黑色的指痕。按你所说，顶多有十四回边上是黑的！可全书都黑了！我又看了书皮，虽是盗版的，书皮包的好，虽然有点破皮儿可是很新！不可能是旧书！算了，我原谅你的撒谎，因为你一直都觉得你很有理！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狂妄的资本！你有没有想过看这类书的后果？学校规定不让看这类书，怕的就是影响你们的学习！怕的是你们误入歧途！”班主任眼光凛冽而坚锐，坚硬而残酷，射得马雯心隐隐作痛。
马雯知道这些话有太多的绝对，班主任愤怒的面孔也太恐怖！相信赵子龙来了也得喊他大哥，马雯吓的连吭都不敢吭。
班主任端起杯子继续喝口水，冰冷之中浸着几许暖意，漠视着杯子问道：
“你还想不想在学习上有所作为？！”
马雯犹豫好久才搪塞道：
“不是很想，我觉得只要能占到班里前十名就可以了，学习对于我的将来顶多起到百分之六十的作用，还有——”
班主任，眼中急速射出寒光，吼道：
“混蛋！”吼着又把杯子狠狠地放在桌子上！水顿时溅出来许多，“没有文化你能做什么？！知不知道知识就是财富？你从哪搞来这么多歪论？把手伸出来！”
班主任久不打人，只随手摸过一把笤帚，没有轻重地猛打马雯伸出的小手。马雯不服气地伸着手，咬紧牙关任他打。此时及此后的几分钟是漫长的痛苦，马雯的手又烫又麻又痛，感觉像是烈火焚烧，又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叮咬。
班主任点了点头，平静地说：
“不要忘了那句话，‘机关算尽大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还有，我再送你一句拿破仑名言：‘从伟大到可笑，仅一步之遥’。”
马雯此刻恨透了班主任，他悲痛他愤怒：他说过不再打人，可他现在打人了！他打的人是当初反对他打人的人！说什么‘机关算尽大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说什么从‘伟大到可笑仅一步之遥’？！全是他妈的放屁的话！像《西游记》这样的好书竟然能让我误入歧途？还会影响我的学习？整天死学习有他妈的屁用！？这究竟是学校还是地狱？这儿太压抑了，我快要窒息而死了。真想逃出这里……
此时此刻，马雯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悲愤的蝴蝶，而眼前是一片肆虐的狂风暴雨。自己的翅膀被打击的残缺不全，他想要起飞，然而这暴风雨的威力实在太大，他很害怕很孤单。他跟本飞不起来，他能做的只有悲愤！
之后，马雯又买来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去读，读完后正好要放假了，然而他还有个遗憾，这遗憾就是自己没勇气到班主任那儿去要回《西游记》。班主任倒是个有心人，托人把书转送给他。马雯满心欢喜地翻着书，蓦地发现书的扉页上有几行字：
你到底是与众不同的！我相信你有你的想法！
但是，
从伟大到可笑仅一步之遥！
其实，
我还是很希望你能伟大！
我仍相信你会伟大！
你的朋友
马雯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他觉得班主任虽然有时有些不对，但他着实很像自己的朋友——平等的朋友，能够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的朋友，不管是对还是错。马雯稍加思索，在下面写上：
很感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
第五章
第五章
引子：执念说，你已陷入我的圈套。太阳神的弓箭也不能，让你站在我的对面，将我射穿。
今天就要做高年级学生了，马雯开心的不可理喻，他很利索地收拾好铺盖，住校总是很快乐的，因为这样他就能够摆脱母亲的唠叨与管束，自己给自己做主。
到了学校，先向班主任报道，再到宿舍去安放东西，又调班了，他不禁欣欣然，期待着新同学的到来。
马雯来到教室，挑了最后一排靠近窗子的位子。之所以选最后一排为的是清静无扰；之所以选靠窗子的位子为的是欣赏风景方便。没过多久，隔桌来了个冷若冰霜的男孩，看上去十分文静。
“这位兄弟，我——”马雯笑问道。
“你称呼我什么？”那男孩凝视马雯，眼中蕴蓄着无限霸气。
“兄弟呀。”马雯信口笑道。
“妈的，你再称呼一遍我灭了你！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叫我兄弟，你算哪棵葱？”
马雯不觉错愕：想不到文静的背后竟是如此的霸道！这是个混混中的混混，我今后可得离他远点儿。可别的地方已经没有空位了呀？我还是小心一点儿吧。马雯再扭头时，那小子已埋头酣睡了！不禁笑道：原来是个‘特困生’。
马雯又拿出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来看，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他不禁疑惑：“为什么《西游记》看过之后还能再看，而这本书就不行了呢？这仅仅是因为《西游记》情节迷人吗？”马雯把书丢到一边，胡乱环顾，一不小心便环顾到旁边桌洞里有一叠书。仔细一看上面还有名字，是黄如雨。
“老兄，你好！”
马雯抬起头，只见一个机灵鬼笑嬉嬉地看着他，遂洋洋得意道：
“你好哇，黄如雨。”
“你这个人还真不行哪。”黄如雨翕动鼻翼。
“我怎么啦？”马雯满脸写着迷惑。
“趁我不在，偷看我的书。”
“我——哈哈，我是不经意间‘瞟’到的，‘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哈，你叫什么？”
“马雯！马，马雯的马；雯，马雯的雯！”马雯抿嘴挺胸自豪的介绍着自己的名字。
“哈，你这人倒爽快得很哪，周文静也在这儿。”
“你说谁？周文静是哪个小姑娘？”
“喏，你右边那位不就是。”
“他——”马雯扭头大吃一惊，“想不到‘文静’二字竟真的可以用在他身上？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跟他是小学同学。”
“他这人很爱睡哟。”
“是啊，这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我们班主任说他能和最爱睡觉的树袋熊一较高下！”
“哈哈哈，这可真有趣儿。”
“还有更有趣儿的呢。我们班有个小子不服气，对他说：‘周哥，咱们比比谁上课睡的觉多。我上课的时候有四个小时是睡着的。’周文静笑笑说：‘小仔，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四个小时是睁着眼的！’。”
马雯听后笑的直腰不能，说：
“想不到这个周文静这么有趣儿，人家比睡的时间，他却比醒着的时间，也算他有本事呀！哎，你敢不敢叫醒他？”
“嘿，我怎么敢，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噢，莫非有百夫不挡之勇？”马雯顿生崇敬。
“嘿，随便找个什么人都能把他给做了！甚至说他在打架时睡着，别人捅死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但是，他认识的打架厉害的人多。凭这一点儿，没人敢碰他！知道陈震吗？”黄如雨突然调低了音量。
“什么，陈真？”
“拜托，是陈震！”
“哎呀，真想不到咱们班还是卧虎藏龙的宝地，快说说，陈真，啊不，陈震是何许人也？”
“你真的不知道？嗨！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混的，连咱学校的老大都不知道！”
“你是说咱学校的状元？”马雯书生意气比夏意还浓。
“呸！瞧你那书生相！”黄如雨眼中闪过几多鄙夷。
“难道是……”马雯恍悟，欲说还休。
“没错。”
“啊——”马雯略有错愕。
“啊什么啊，你小点儿声，让别人知道可不得了。”黄如雨脸上挂满惶遽。
“什么得了不得了，把老子吵醒了才不得了呢！是谁？老子灭了他！”天外之音忽然飘过来。
二人扭头齐看，原来是周文静醒了，他正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周哥醒了啊？”黄如雨笑呵呵道。
“是你小子，咱们有缘啊！来，给我捶捶背！”
黄如雨二话没说，上前便给他捶背，君见此就不用见旧时的奴才了。只见他笑眯眯地问候：“周哥，舒服吗？”
“嗯，你小子手法有进步。”周文静略和颜悦色道。
马雯无所适从地看着他们，觉得这是一对标准的主子与奴才。不禁后悔挑了这样的位子，感觉像是进了狼窝。
“刚才你和谁在说话，是这小子吗？”周文静轻蔑地瞥了马雯一眼，道。
“嘿嘿，没错，他叫马雯，挺有意思的。”黄如雨哈腰回答。
“马‘蚊’你和苍蝇是兄弟吧？哈哈哈！……”周文静说完笑个不停。黄如雨也附和着笑笑。
马雯略加思索，陪笑一个说：
“此之‘雯’非彼之‘蚊’也。此之‘雯’乃‘晴雯’之雯，非彼之‘蝇蚊’之蚊也。”
周文静目泛不知道是钦羡还是嘲讽的神色，道：
“哟，还是大学问家。这蝇蚊我没少见了，不过那个什么‘晴蚊’‘阴蚊’的我倒没听说过。”
“这晴雯是《红楼梦》中的反判人物之一，她是贾府所有的丫环中最出色的一个。”马雯信口笑道。
“哇，还真是大学问家！”周文静两眼放光道。
马雯暗自得意，随后佯装谦虚说：
“其实这没什么的，我只是偶尔听说了一点儿。”
“哇！‘只是’‘偶尔’‘听说’‘一点儿’。这样你就够厉害了，若是专门去研究，还不真成大学问家了？”周文静眼中的惊诧和敬佩泛滥的将要诵出。
“你不要这样说，不是我谦虚，我真的没那么厉害。”马雯羞赧地笑了。
“嗯，懂得又多，又那么谦虚，还那么爽快，你这个哥们儿我认定了！我以后就叫你马雯吧！黄如雨你叫雯哥！”
“这——好吧！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马雯的豪气一下子比食堂烟囱的烟气都浓了。
“马雯！”
“文静！黄如雨！”
这天中午饭后，马雯正在聚精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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