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祭〉- 第8部分

　　女生还是不答话，只知憨笑。

　　“让我来告诉你吧。《红楼梦》是清代曹雪芹写的小说，林黛玉是书中的主要人物之一，有‘萧湘妃子’之称，她是孱弱多情，目下无尘，孤芳自赏的美人儿。‘湘’字应该这样写。”马雯说着，把‘湘’字写在草纸上。

　　“没错，就是这样写的。”萧湘平静地说。

　　马雯又觉得萧湘有些可爱，不是一般的可爱，是笨的可爱。

　　初二优等生的课程比起以前的普通班来确实难了点儿，然而马雯却没有感觉到什么，照样该玩的玩，该闹的闹。萧湘常常会向马雯问问题。每当这时，马雯便摆出无所不通的架子，耐心地给萧湘讲解。萧湘因此对马雯心怀感激。但在一次作文课上，马雯趁萧湘不注意拿过她的作文来看。还没看内容便被字折服，不禁感叹道：“好字！”谁知不叹不要紧，这一叹让萧湘发觉了。她眉头紧皱，直视哀求道：“把作文还给我，我不要你看。”

　　“没关系的，我就看一下，我知道你想让我看。”

　　“哎呀，求你了，快还给我。”萧湘急了。

　　马雯看着她焦急发怒的样子，觉得越发可爱，万分不舍转移目光，赖皮道：“不给，就是不给。”

　　“哎呀，求你了，还给我吧！”萧湘急的快要哭了，眼中的点点泪光泛涌地向马雯证实。

　　马雯觉得这模样比刚才更加可爱了！他虽有怜爱，想再看下去，但又怕萧湘真的哭了，于是佯装把作文递给她，待萧湘接时，他又把手疾缩回来，还赖皮不迭：“你看，我给你了吧，是你不要，不要怪我哟。”

　　如此三番五次，萧湘终于不再要作文，趴在桌子上就哭。马雯惊慌失措，惊慌不已，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然而一切都没用，萧湘直管闷闷地哭个没完。周围的男生开始轻声“Oh；Oh”起哄，周围的女生则埋怨马雯欺负同胞。马雯一时间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幸亏老师没来，课也很快结束了。自此，马雯终于知道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不管你是什么大丈夫，栽到女生手里照样玩玩。

　　在下面的两个月里，班里出现了纪律差、迟到、骂人、偷盗、打架等一系列的问题。这些问题虽比较俗套，但难以解决。马雯认为主要原因是人性的妥协与顽固，并就此向班主任书面提出了许多意见，竟使问题解决了很多，自己也颇受班主任赏识。

　　这天马雯一个人在半美丽不丑陋的校园中散步。其实他还是挺喜欢独来独往的。在这一个月里他没有去交任何朋友，然而他觉得这样很好。他认为一个人想做什么事随时随地都可以去做，但如果两个人去做这件事则必须相互担待相互迁就。老虎之所以为王是有充分理由的：能够和老虎并肩的只有狮子，然而狮子行动必须要结伴而行，老虎则独自行动。

　　马雯走着走着，忽然间看到一个异常熟悉的背影，难道是刘静？马雯激动地冲过去，想喊却没喊出声。那人突然回头，马雯大吃一惊大失所望。之后默然自语：

　　“原来不是刘静……”

　　“你说什么？”那人皱眉问道。

　　“嗨！不是刘静……”马雯眼神飘忽无力，脸上写满了惆怅。

　　“你神经病呀？莫名其妙！”

　　“神经病”被人送了这么一句话过来，他感到恍惚沉闷的冷意和失意。“刘静可能在楼上吧！我去找她。”马雯迅速奔上楼梯，在第三层时他竟真看到刘静，看到刘静正往下走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感觉她变了，变丑了，他忍不住问道：

　　“刘静，好久不见，你还好吧？你的脸怎么那么憔悴？”

　　刘静滞留了几秒钟，毫无表情地走下楼。

　　马雯凝眸注视着她渐次消逝的背景，心中的孤寂凄凉无边无际地汹涌泛滥开来……

　　“是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肯定是的！我不该说她憔悴，不该说‘好久不见，你还好吧？’那次我找她时，就说了这句话，她因此生气了！可是她怎么会变丑变憔悴？也许她以前……，只是我……其实她相貌如何变化都无所谓，我不是因为她漂亮而喜欢她的，我是因为……其实喜欢一个人就是一种感觉，喜欢就是喜欢，干嘛非得说因为……刘静真的那么绝情？不可能呀，难道我的直觉也会出现错误？算了吧！不再多想了，就让我保留这份感觉这份回忆吧！”

　　在此之后，马雯想到了很像刘静背影的那个背影，他竭力寻觅着。然而，他所要找的从未出现过……他想到一句古词：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澜珊处。他稍加思索，将其改为：“众里寻她千百度，倚门回首，那影究竟飘何处？”

　　晚饭空时，刘琪丢给马雯一张纸条。揭开看时，上面写着：

　　雯，一会我们到校外去散步好吗？我在门口等你，一定要来哟！

　　刘琪　　　　　　　

　　马雯此刻的感觉复杂的不能再复杂了，他没有想到刘琪会叫他‘雯’，他没有想到还有女孩约自己，他更没有想到这女孩会是刘琪，他感到刘琪可能……　他想到悔约，他怕被别人看到，尤其是……他不忍心毁约，他不忍心看刘琪再生气再流泪，他在这些日子里和刘琪相处的很好，他感觉刘琪就像他可爱的妹妹，他很想爱惜他的妹妹，沉思良久，终于决定赴约！

　　马雯到校门口时，看到了守候多时的刘琪，刘琪很高兴地跑上前来，说：“雯，咱们走吧。”刘琪略略羞赧。

　　马雯毛骨悚然，一阵寒气直冲脑门，细声疑问：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刘琪羞涩一笑，向东走去，马雯只得跟上。

　　往东再往南是一片农田，放眼望去。一片辽阔，远山苍翠，清晰爽人，不觉神怡心旷。马雯从来都不知道学校周围还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想必刘琪肯定煞费苦心了。

　　“雯，我有句话要对你说。”刘琪语气坚定而诚挚，柔和而清沌。

　　马雯二度毛骨悚然，心想：糟糕，难道……然后依旧细声疑问：“什么话？”

　　“我就要到县城去读书了。”刘琪眼中掠过几缕忧伤。

　　“是真的吗？”马雯一分舒心九分伤心，可为什么呀，现在不是很好吗？有你雯哥哥陪着你。

　　“雯哥哥不好，我还是叫你‘雯’吧。相信我以后没机会再叫了。我妈说县城的教育好，偏要叫我到那儿去。”刘琪无奈地笑笑。

　　马雯一想也是，他常听人说乡下好的老师往县城跑，没听人说县城好的老师往乡下跳，诚挚地说：“那……祝你好运，我会默默祝福你的。”

　　“真的吗？谢谢你。其实我主要是——舍不得你。”刘琪说完，羞怯地低头默笑。

　　马雯三度毛骨悚然，他感觉刘琪今天怪极了，他保持着沉默。

　　“雯，我……我还有句话要对你说。”刘琪目光恳切而柔婉。

　　马雯四度毛骨悚然，心想这下可是进了白骨洞了，心中的小鹿“怦怦”地跳着撞着。他低头细声问道：“什……什么话？”

　　“其实我……爱你很久了。”刘琪说完，倾身微笑背手划地。

　　马雯霎时怔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全身的血液整队齐冲脑袋，轰然欲炸，好久才结巴道：

　　“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知道。”看了刘琪的脸已经变成红苹果了。

　　“可是我……”

　　“怎么？你……我到底哪一点不如刘静？你就那么喜欢她？！”刘琪激动地说，眼中泪光闪闪。

　　“其实相爱中的两个人，最重要的是彼此有爱，并不在乎彼此是否是最优秀的；或是最爱的便是最好的，这样也就无所谓，某某比相爱的人中的某一位优秀了。”

　　“表面大道理，其实是大傻瓜！”刘琪说着哭了起来，“刘静已经不是你心中的刘静，她整个就是一无情兽！你以为你的诚心会打动她呀？你都知道什么呀？”刘琪唏嘘不止，拭泪不迭。

　　看到她流泪，马雯感觉心一阵一阵隐隐撕裂……很长时间才说道：

　　“你别哭，别哭，你和刘静不是好姐妹吗？”

　　刘琪余泣未绝，余愤未尽，道：

　　“谁跟她是好姐妹？你到底了解她几分？她早就不再喜欢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还记得那次你约她的事吗？她那时就不愿理你了！我见你可怜见你痴情，劝了她好久才去的”

　　“真的吗？我——”马雯的心倏而一停，虽信犹疑道。

　　刘琪轻擦眼泪，似怒非怒，凝视着马雯道：

　　“马雯，你说实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其实你挺纯真挺美丽的。”

　　“真的吗？”刘琪有些高兴，“那你喜欢我吗？”刘琪眼中射出悲喜的目光。

　　马雯百感交集，他确实很喜欢刘琪，但这种喜欢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而不是其它的感觉，他知道刘琪就要走了，他不想让她带着遗憾而去。于是，他欺骗刘琪也欺骗自己说：

　　“我……喜欢你。”

　　“是真的吗？”刘琪激奋颤动的心将要蹿出胸膛。

　　“是真的。”马雯生硬，看上去真诚地点点头。

　　刘琪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猛扑上前紧抱住马雯；她把头靠在马雯肩上，半哭半笑说：“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哼……哈……”

　　马雯不觉浑身一颤，仿佛被电击到。他被刘琪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的不知所措，他扭下头，看刘琪正闭着眼睛含着微笑贪婪而幸福地靠在自己肩上。他觉得她越发美丽越发可爱，他情不自禁地朝她的额头吻去。就在那一刹那，时间为他们凝固……

　　刘琪慢慢松开马雯，羞答答地说：“你……这是做什么呀？”

　　马雯缄口静默，刘琪转身跑去。马雯心猿意马，静伫着……

　　在回去的路上，马雯被一个叫甄君的小子拦住。那小子直冲马雯奸笑，可马雯觉得这活像傻笑。马雯对甄君没有好感，甄君这人一脸的老实相，可马雯说他老实人不干老实事儿，觉得他纯粹是一个表面和善内心奸诈的伪君子，昂首看天花板道：

　　“喂！好狗不挡道，快让开呀！”

　　甄君抿嘴微笑，笑容奸邪而诡异，如同漆黑的墨莲。

　　马雯倏然想到他的外号，调侃道：

　　“我差点儿忘了你是一只‘赖蛐蛐’，那好，请让开吧，‘赖蛐蛐先生’。”

　　甄君依旧奸笑，之后说：

　　“马雯，你挺了不起的。”

　　马雯听后有些高兴，看着他，说：

　　“你小子挺不错的嘛，不说话则已，说话就让人高兴。”

　　甄君依旧看着马雯奸笑。马雯耐性有限，气极难耐道：

　　“你他妈的别老是傻笑，有什么屁赶紧放！”

　　“你和刘琪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和刘琪？这也太——”马雯想到刚才的事可能暴露了，愤怒的血液冲至脑门，道：“你个伪君子，卑鄙小人，竟敢跟踪我！”

　　“哼！谁跟踪你了，我是到东边玩时不小心看到的！真晦气！幸亏我快速跑开了，不然我就现场呕吐致死了！”

　　“你都看到了什么，快告诉我！”马雯急的象头狮子。

　　“当然是你跟她含情脉脉情话连篇喽。”甄君奸笑一下，小人得志道。

　　“你还看到了什么？快说！”马雯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用眼光把他灭了。

　　“怎么？你们还做了别的什么？”甄君眼中泛着迷惘的光泽。

　　听到此，马雯的心略微安宁，辩驳道：

　　“没有没有，没做别的什么。”

　　“一定做别的什么了，快从实招来！”

　　“少废话！要……”马雯原想说“要杀要剐随你便！”可想到这事还牵连刘琪，不由得嘴软下来，“别人不知道吧！你不要……”

　　“你放心，这个宣传委员我做定了！”甄君说完，奸笑不已。

　　“好歹是同学，别那么绝嘛。”马雯强压住怒火强做出温柔。

　　“哼，看我心情兼看你表现！”甄君一副小人得志样。

　　第二天中午，刘琪走了。她走时，满带愁楚，心中不舍；她走时，马雯踌躇满志，漫步校园。她走后，马雯哀戚怅惋痛楚孤寂怨恨……然而一切都晚了！

　　转眼期中考试过去，马雯拿来成绩单，一看名次——第四名！比刚来时进步了十九个名次！他激奋的直想欢呼，惟恐自己的“狮子吼”会伤到同学，于是变欢呼为欢唱。大半天下来只唱了一句：“老爷们儿今儿个高兴！”马雯欢唱完又往下看，猛地发现了萧湘，是十六名。“女孩到底不如男孩聪明呀！”马雯竟以毫无科学依据的考试来得出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定论！他继续往下看，他想要看一下刘琪的成绩。遗憾的是他没有找到，他终于想到刘琪已经走了，又不免哀叹一回。之后又联想到甄君，他从下往上找，好久才在第二位上找到。“好家伙！比我还高两个名次！伪君子到底是伪君子，深藏不露！以后无论如何也得干掉他！”接下来马雯又看了某些渐渐熟识的同学的成绩，大多数一看便忘。但一个叫贾余的小子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名次是二十名。马雯觉得那小子很可爱，因为他见了马雯便呼“雯哥”。马雯决定帮他一把，把他变成班级第五名。

　　班主任说要调整一下座次。马雯巧抓机会，一封建议信上去，建议他把自己和贾余调到一块，以便帮助他，写到此时，马雯将其改为“互相帮助”。班主任看后很感动，直赞许马雯豁达善良，还夸奖他进步很快，鼓励他继续努力学习。

　　马雯如愿以偿地和贾余做了同桌，他很高兴，对贾余大吹大擂一番，贾余只是平淡地笑笑。但很快马雯便不高兴了，因为来一个“不祥之物”成了他的左同桌　“蛐蛐儿”甄君。甄君一见马雯便奸笑，马雯强作个微笑还他，说：“哎呀，这不是我们的‘赖蛐蛐先生’吗？不行！今后得叫你伟大的‘蛐蛐先生’。你确实很厉害，深藏不露，高手！不过我马雯喜欢像爱因斯坦那样独自思考问题。所以，我不会向你请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