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男子淫笑着,这小娘子天真着呢,钱和人他们都要!从他们步步逼近的身影和不怀好意的眼神中,许向阳深深地感到恐惧,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不已。她以为自己有银子便能找个地方安然度日,却未曾想过可能遇见的各种艰险。怎么办?怎么办?提着一口气,勉力抬脚再逃,才迈开两步,突的头皮一痛,被人扯着头发往后拽。她痛呼一声,身体后仰,重重摔倒在地。
这一摔,便再也没有起身的力气和机会。三个男人猥琐地俯视着她,龌龊的言语不堪入耳。三张脸犹如地狱深渊的恶鬼,印在她圆瞪的眼中。她蓦地忆起水井中的浮尸,也是这样瞪着眼,死不瞑目!那画面太过惊骇,她紧紧闭上眼,歇斯底里地尖叫出声——“展昭!”
展昭!展昭!展昭!展昭!展昭!
心底只有这两个字,这个世界,只有他跟她有关联,除了他,她再也不知道自己能依靠谁。在这生死关头,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他!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喝又将她从危急中解救出来。三个男子暂且散开一些,许向阳得以挣扎着坐起来。抬头望去,这回来替她解围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年纪估摸着三十出头,一身劲装,背着一个大包袱,看着像是个旅人。她几经惊吓,已经不敢轻信任何人。即便眼前的汉子看着似乎像是好人,她心也止不住再次狠狠地蹦起来,只怕离了龙潭又落虎穴。
汉子喝了一声,大步朝这头走来,许向阳惊恐地往后挪了挪,直到背抵在墙上再也无路可退,才缓缓地扶着墙撑着虚软的双腿勉力站起来。远远看着不觉得,近了才发现汉子身材异常高大,他瞪着一双虎目凝视三个男子,眼神凶狠凌厉,气势迫人。许向阳心声恐惧,若是落入他手中,她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三个男子也有些怵汉子的高壮体魄,但占着自己人多,并未露出怯意。三人围了上去,欲围攻汉子。许向阳不敢看他们互殴,扶着墙跌跌撞撞地逃命。听到后头的打斗声,她心里一紧,险些腿软。紧接着听到有什么东西往这头飞来,尚来不及回头查看,一个男子被骤然摔砸在地,重重落在她眼前,吓得她脚下一滑,再次伤了上次扭伤未痊愈的脚踝。惊呼一声,随之跌坐在地,眼泪夺眶而出。
显然是那个壮汉占了上风,听着身后沉稳的步子逼近,她绝望地闭上眼。她侥幸从电梯事故中逃脱,穿到了这具身体里,短暂的安稳之后终归还是逃不过死亡的结局!她已经苟延残喘了这么久,也该知足了。死了也好,至少能成全展昭和丁月华。
只是,只是,她不想死啊!
汉子的高大身影挡去她面前的光线,顿时暗了天光。她怯怯地抬头,迎向他的目光。他的脸大半杯藏在胡子底下,看不真切,但此时,眼里却充满善意的关怀,他微微一笑,声音浑厚温和,“姑娘,你可还好?”
第31章 关旭
许向阳愣住,已经许久未曾有人这样温和且友善地关心过她。她一直默默承受着冷言冷语,偶有一丝和煦她便觉得如同天大的恩赐。像这样全然的关心,她已经许久许久未曾感受过。一时间她傻傻地望着他,望进他眼里,不能言语。
他眸子的里的笑意越发的和善,极有耐心地等着她。不知过了多久,许向阳猛地会过神,瑟缩地往后挪了挪,虚张声势道:“你,我……我的家人很快就会找来……”即便这个人看起来不像坏人,她也不敢轻信。他如果心存不轨,希望这话能让他有所顾忌。
汉子无声地笑笑,爽朗道:“那便好。”看她坐在地上,右脚似乎不便,“伤到脚了?”
许向阳急急地摇头,死死咬着唇,不肯承认。这样的情形糟糕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汉子瞧出她害怕,和声道:“姑娘莫怕,我没有恶意。今日这儿热闹,鱼龙混杂,我陪姑娘在这等会儿,你家人来了我也好安心离去。”
闻言,许向阳更加惶恐,他要是走了,她还可以慢慢离开。他若不走,要是发现根本没有人会来找她,那可怎么才好?汉子见她畏畏缩缩的模样,眉心一动,张了张口,话未出,惊觉耳后有破空之声,急忙侧身躲避。循迹望去,三丈开外的屋顶上立着一个蓝衫男子,面色冷峻,眼神凌厉,声音低沉:“离她远一点!”
汉子再回头寻那暗器,一枚袖箭破了钻块,嵌入墙壁。许向阳见着展昭,心里一松,不自觉落泪,真的是喜极而泣,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勉强挤出展昭二字,却也被满满的情绪绞得难以分辨。
展昭提了一口气,如箭离弦俯刺而来。许向阳头一回见展昭与人动武,这同往常练剑不同,浑身充满煞气,叫人胆寒。汉子急忙将许向阳往边上一推,脚下几个动作避了过去,随后解下背后的包袱抖开,一柄大刀晃着亮光被他握在厚实有力的掌中。
许向阳吓了一跳,这是要打起来了?“等等……”她小猫叫一样的声音被一阵劲风吹散,展昭已经迎着汉子而上,巨阙撞上大刀,两人就此僵持住,四目交接。展昭星眸含怒,汉子虎目含煞。
汉子怒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怎得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展昭剑眉骤松,心中微微有些松动。他听闻有个姑娘被人追赶着往这头来,急忙寻来,却见眼前的壮汉站在她身前,他唯恐他对她意图不轨,这才动了手。现在听他所言,似乎是一场误会。许向阳挣扎着站起来,“展大哥,这位,这位……”这了半天,她勉强找了个称呼,“这位壮士救了我。”
展昭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收了势,朝汉子抱拳道:“兄台,多有得罪。”汉子也是爽朗之人,并不计较,收了刀,道:“我方才路过这,见三个地痞追着这位姑娘,便跟过来瞧瞧,竟让我撞破他们为非作歹。你快瞧瞧,这位姑娘的脚似乎伤着了。”
展昭道了谢,赶忙回身查看许向阳的伤势。入眼的是她凌乱的头发,红红的眼圈,见他看来,她没能忍住,眼泪滑了下来。一滴一滴,尽管她努力忍着,擦着,躲着,却怎么也逃不过他的眼。在他眼里,她隐忍着惊恐伤痛,摇着头,哽咽道:“我,我没事。对不起,叫你们为我挂心了,我,我……”她打心底高兴他能找来,要是没有他,她真的不知道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头一回,她生出私心来,她想留下,留在他身边。
汉子看着,不由劝道:“姑娘,你别哭啊,快说说伤到哪了?就是疼,也得叫人知道哪疼啊!”姑娘家就是多愁善感,话没说一句就开始哭,光哭顶什么用?哪疼就要说出来,不说谁知道?他看这个年轻人挺一板一眼的,不像是懂姑娘心思的。
“伤到哪了?”展昭低低地问了一句,不论是哪个姑娘,遇到这样的事他都要关心一问,面对她,反而有些艰难了。见她哭得有些喘不过气,他抿着唇,良久,忽然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又低了几分,“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来了么?”
不论如何,眼前这个人是他妻子。哪怕他们永远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但此时此刻,他愿意,也必须给她以一个依靠。若是连他都不能给她依靠,她该如何是好?被他这么一抱,所有的委屈惊恐瞬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湿了他的衣襟。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到这个地方来?为什么要让她承受那些不该她承受的冷眼?她只是想把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还回去,为什么不能成全她
汉子叹了叹,怎么反而哭的更狠了?眼见两人都抱到一块去了,他只能侧身看向别处。不知想起什么来,嘴角勾了一抹笑,似乎极为舒心。待他回味了那些往事回头,许向阳终于是止住了泪,正低哑地跟展昭赔不是,说是把他衣衫弄脏了。
汉子咧嘴一笑,“姑娘,只要能找着你,不要说一件衣衫,就是十件也随你哭。”展昭闻言笑了笑,道:“这位大哥说的是。”再看向许向阳,“伤到哪了?”
许向阳摸摸刚才被扯疼的头皮,现在已经不疼了。动了动脚,脸上一皱,不等她说,展昭就接了话,“脚又伤到了?”她点头,展昭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脚踝肿的厉害,恐怕是不能走了。他转身背对她,“上来,我背你回去。”
许向阳一怔,本能地摇头,这如何使得?不要说是古代,就是在现代,被人背着在街上走,她也要羞愧难当。汉子大手一挥,不以为然道:“这有啥?你脚伤着,让他背回去有什么不对?诶,说起来,你们是啥关系啊?”
这话叫两人一愣,许向阳低头不敢看展昭,展昭顿了顿,闷声道:“夫妻。”呀!许向阳惊讶,他……
汉子一笑,“这不就得了?赶紧回去找大夫看看伤势,别耽误了。我也该告辞了。”
许向阳又一愣,他救了她,她连谢都来不及说,他就要走了。有些歉然道:“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展昭也再次朝汉子抱拳道:“在下展昭,今日多谢兄台相助,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汉子一诧,随即笑道:“没想到竟是南侠,实在有幸,竟能跟南侠交手。在下姓关,单名一个旭字。”
“关大哥,多谢救命之恩。”知道了恩人的姓名,许向阳连忙再次道谢。关旭摆摆手,“展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南侠声明远播,今日能得意相见切磋,也是幸事,若不打扰,可否一道喝几杯?”
头一次被人唤展夫人,许向阳脸上有些紧绷,不知该如何应对。想着现在还在外头,不好暴露了身份,只能硬着头皮道:“关大哥,你,你还是唤我许姑娘吧……”
关旭一愣,点头笑应。各人有各人的是非因由,不该问的便不要去深究。展昭和眼前的姑娘虽有些怪异,但与他何干?他不过是听闻他的侠义之名,想畅饮几杯罢了。
许向阳虽负伤归来,但总算是归来,几人总算是安了心。再看一道归来的关旭,众人少不得一番感谢。张龙赵虎都是年轻豪爽之人,对上关旭,正好意气相投,不一会儿就称兄道弟起来。展昭入席时,几人已经谈得热火朝天。
原来这个关旭是个退役的士兵,在军中是个杀敌好手。展昭跟他交过手,知道他的深浅,赞了句关大哥好身手。关旭喝了口酒,道:“展兄弟谬赞。”他们几日虽未言明,但展昭追随了包大人,江湖上的人都知晓,军中自然也知道皇上赐了展昭御猫封号,指派到开封府当差。故而,坐在上首的老爷,应该就是包大人无疑了。他们隐瞒身份必有缘由,他也就假装不知晓。
忽然,宝儿从丁月华怀里挣扎着往关旭身边凑近,咿咿呀呀地朝他伸出手,似要他抱。丁月华连忙抱正她,拿筷子吸引她的注意力,奈何宝儿就是对满脸胡子的关旭咿咿呀呀个不停。关旭放下酒杯,朝宝儿伸出手,笑道:“着小女娃喜欢我呢,来,叔叔抱好不好?”
丁月华迟疑了一下,他瞧着五大三粗,真的会抱孩子?宝儿一直朝他扑去,她也只好忐忑地放了手。没想到关旭抱起孩子来有木有样,丝毫不像生手。丁月华笑着,“关大哥很会抱孩子呢。”
关旭脸上的笑淡了几分,缓缓道:“早几年,我的妻女过世了。我闺女小的时候最喜欢我抱,我一抱,她就不哭了。”
桌上的笑声散了,大家都不好接话。关旭见了又道:“已经有十多年了吧,久得我都快记不清了。她们走了之后,我便在军中奋力杀敌,替她们报仇。花了这么多年时间我才懂得一个道理,人都是活在当下,过去的总要过去。所以我这才退了回来,想上汴京跟远房的一个表亲一道做点小生意。”
包大人捻须笑道:“正巧,我们也上汴京,关大侠不妨一道同行。”
关旭咧嘴一笑,“那好,也好让我跟这个女娃娃多处处,再找找当爹的感觉。”
话落,引得大伙开怀而笑。
第32章 依托
许向阳腿脚不便,没有到楼下跟大伙儿一道用饭,独自坐在屋里发呆,小二送来的饭食几乎一口没动。前前后后想着今日的事,心中后怕不已。脚是一步都走不了了,一动就疼,疼到心里。出走这条路是不成了,往后该怎么办?即便和离,出路也是个问题啊。叹了叹,不敢去深思。
看了眼未动都少的饭菜,还是默默举筷强迫自己吃一些。若是自己不心疼自己,还能有谁来心疼?无论如何,身体是自己的,自暴自弃恐怕还会惹人厌烦。她给人的印象本就不佳,这回已经给大伙添了麻烦,还是要振作起来,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机械地一口接一口塞着饭菜,数着数咀嚼着,强咽下去。每咽下一口就如释重负地叹一口气,忽然,莫名的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委屈,落下泪来。她不想哭,从她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哭没有用。可此时此刻,漫无边际的无助笼罩着她,一直支持她的信念忽然坍塌,真的再也提不起一丝劲来。
她不敢哭,怕红肿的眼睛惹人担心,拼命压下情绪,劝慰自己能脱险已经万幸。擦了泪,看着还剩半碗的米饭,再次默默往嘴里塞。不敢去深思那些沉重,反正都要回开封,不如想想府里的事。离了这么久,那几只小鸡应该长大了许多吧?想想也怪凄凉的,值得她挂心的就几只鸡。院子里或许可以搭个架子,种几株葡萄,夏日里可以带着宝儿在下头乘凉。
对了,她还有宝儿呢。有了宝儿,日子怎样也都能过下去吧?想到宝儿,她的心终于找到一些暖意,情绪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展昭的声音传来“向阳。”
许向阳一惊,结结巴巴道:“展,展大人?请,请进。”她惊讶他今日的态度,不但抱了她,连称呼都改了,不再疏离地称她许姑娘,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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