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带着绣品去锦绣坊交差,瑶掌柜眼睛发亮地盯着她的衣衫瞧了好半晌,笑道:“许姑娘,你衣衫上的绣花纹样很是特别,从来不曾见过。”
许向阳身上穿着浅粉色对襟褙子,在肩头部分绣了蕾丝纹样,和寻常的花草截然不同,叫人耳目一新。其实她是做好了衣衫才觉得有些太过素净,这才绣了蕾丝纹样稍作点缀,效果却出奇的好。“不过是随手画的,让你见笑了。”
瑶掌柜仔细看着,这图案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绣在衣布料上影影绰绰地透出底下的布料,有着奇妙的镂空效果,很是特别。“哪里,这个花样特别得很,能不能卖给我?”
许向阳愣了愣,没想到蕾丝纹样也能卖钱,笑着应了。瑶掌柜也欢喜,“你若是有这样的花样子,都画下来,我都要。”绣坊靠的就是绣工和花样,有新奇又好看的花样才能留住客人。
出了锦绣坊,许向阳在心中默想着蕾丝纹样。从前虽然用过不少蕾丝花边,但从来不会仔细去看去记。这身衣服上的纹样也只是照着蕾丝的特点随手画的,若真要画其他样式,还得下一番功夫。好在蕾丝多是对称的连续图案,静下心来按照模糊的记忆画一两个还是可以的。
她想得专心,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本能地回头,还来不及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人用手帕捂住口鼻立即失了意识。
踏进院子,展昭感觉今天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静悄悄地,许向阳不在。他心里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她多半在做饭,或是喂鸡给花草浇水,今日去哪了?他没有多想,以为她一会儿便会回来。等到天色泛黑还不见人影,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是有分寸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晚归。
带着一丝困惑,先去王嫂子那走了一遭,许向阳并不在那。王嫂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许向阳交好的人少,根本就没有多少去处,连忙让展昭去关旭那瞧瞧,说不准是在那耽搁了。到关旭那也不见许向阳,展昭不由有些担心,如果不在这两处,她会去哪?
“许姑娘不是随性的人,她若是出门应该会知会你一声,这个时候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事了?展兄弟,你仔细想想,她还会去哪?”
“她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王嫂子和你这,隔三差五地去一趟锦绣坊。我来时去锦绣坊问过,瑶掌柜说向阳今日确实去过,稍聊了几句便走了。若她不在你这,我还真想不出她会去哪。”
关旭想了想,突然道:“她先时曾托我打听一个叫于华的人,说是替一个老人家打听的。听她的语气,似乎跟老人家关系不错,会不会是老人家出了什么事,她去帮忙了?”
展昭锁着眉,“安平巷的林婆子,她时常去照顾她。”但他所知也仅限于此,根本不知道林婆子的住处。对她,他始终后知后觉,总要等到出了事,才惊觉自己对她一无所知。正要辞别关旭去安平巷走一趟,突见王朝匆匆寻来。心一提,疾步上前,“王朝,你怎么来了?”
“展大人,方才有个乞儿送了封信到开封府,给你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信递给他,“里头夹着东西,不知是什么。”
展昭连忙打开,信封里的东西滑了出来——玛瑙簪子!
“这是……”关旭觉得簪子有些眼熟,却又记不清。王朝也一头雾水,给展大人女人的东西做什么?展昭却面色凝重,声音低哑,“这是向阳的簪子!”
关旭和王朝顿时变了脸色,毫无疑问,许向阳出事了。展昭抽出里头的信抖开,信写得简单——这女人在我手里。明日午时,城外,神钟山下见。署名李庆元。
“许姑娘被李老板劫持了?!”王朝大惊失色,“他怎么会盯上许姑娘?”李老板现在被通缉,他不潜逃,反而到开封来劫持许姑娘,未免太过大胆?“来得正好,我们带兵围剿他!”
“不可!”关旭摆手,“还是展兄弟孤身前往稳妥,许姑娘在他手里,我们若轻举妄动只怕会危及她的性命。”李老板这个时候暴露行踪是怎么打算的?莫不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自知逃不掉,便想拖个人一道死?“不如这样,带些人手在远处埋伏,伺机而动。无论如何,许姑娘的安危最重要。”
展昭不觉握紧拳头,指节泛白,是他连累了她!
许向阳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一个简陋的茅草屋里,她有些茫然地打量四周,脑子里一片混乱。起身去开门,发现门被锁住了,困惑中转向窗户,看到外头是陌生的景色。忽然,房门被人打开,进来两个陌生人。她警惕地看着他们,顿时明白过来,她被绑架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绑到这来?”她根本不认识他们!
“展昭是你什么人?”年长的那个男人打量着她,目光阴冷。许向阳小心提防着二人,“我跟展大人没有关系。”
“哼,许姑娘,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把你掳来?就我所知,你跟展昭来往密切,你们怎么会没关系?”
许向阳屏住呼吸,心沉了下去,“我是开封府的丫鬟。”他们是想用她胁迫展昭吗?那她更要撇清自己跟展昭的关系,这些恶徒的话根本信不得,若是坦白跟展昭的关系只会死得更快。
“丫鬟?是不是丫鬟很快就能见分晓。”男人轻蔑一笑,就算她只是开封府的一个丫鬟,展昭也不会见死不救。他身后的男人提醒道:“老爷,时辰差不多了。”
男人阴阴地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着,“走,去会会展昭。”
两个人没有对许向阳动粗,她这样单薄的身板,就算让她跑也跑不远。她心里也明白处境,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凭一己之力逃脱,只能默默跟着见机行事。许向阳不知道他们要带自己去拿,直到远远地瞧见前熟悉的身影,脚步不由一滞,心慌了起来。那是展昭!在见到他之前她还能勉强保持镇定,见了他,反而不安起来。
“李庆元。”展昭目光扫过许向阳,见她毫发无伤,心中略定。继而,冰冷的目光锁在李老板身上。
“展昭,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又见面吧?”李庆元目光怨毒,“你毁我基业,让我如同过街老鼠,叫我无处安身!你说这仇该怎么报?”说罢绕着许向阳走了一圈,“这个女人,你应该认得吧?她说她是开封府的丫鬟,这么细皮嫩肉,该不是给你暖床的丫鬟吧?”
放肆污秽的言语叫许向阳皱了眉,她半垂着眼,暗暗攥紧拳头忍着,始终不敢多看展昭,深怕流露过多的情感叫李庆元抓住把柄。展昭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胆子倒不小,竟敢到开封府劫人。”
“我已经让你害的一无所有,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活不成,我也不会叫你好过。”李庆元猛地捏住许向阳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恶狠狠道:“你害我落魄至此,我只能在这女人身上回报你一二。”
许向阳紧闭着眼仍可以感受到听凶狠的目光,她紧张地吞咽着口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这个人,疯了!展昭咬着下颌,眉头死锁,许向阳在他手中,他不能轻举妄动。从他言语间看,大有同归于尽的态势。不知道关旭隐身何处,要怎么破这个僵局。
忽然,许向阳觉得脸颊一阵冰凉,那道冰凉从脸颊缓缓下滑,滑过脖颈落在锁骨处停了下来。许向阳心怦怦急跳,闭着眼让触觉无限放大,那冰凉是什么?仿佛要刺破肌肤。李庆元手中的匕首在她锁骨处轻轻来回,睨了眼展昭,“这丫头细皮嫩肉的,看得人心痒。”
展昭咬着牙,他故意以此羞辱她,为难他!深深吸了口气,“你想怎样?”
“不怎样?是指想看看展大人的女人是什么样的。”话落,匕首割破许向阳肩头的布料,匕首轻挑,裸露出雪白的肌肤。许向阳瑟缩了一下,心中开始恐慌,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她将眼睛闭的更紧了,深怕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和乞求,更怕自己扰乱展昭的心神。心中不断劝慰自己,不过是露个肩膀,作为一个穿越者,着根本不算什么。然后心中的恐慌却止不住,这只是开始,接下来不知道他还会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
“住手!”展昭怒喝,“你冲着我来便是!何必牵扯不相干的人!”
李庆元邪肆一笑,“不牵扯无辜,怎么叫你难受?”匕首又贴着许向阳的肌肤滑到肚兜的细带之上,示威般看了眼展昭,“许姑娘,你倒是睁开眼看看,看看展大人是怎么为你心急如焚的。”
闻言,许向阳死死咬着嘴唇,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始终不肯开口,也不敢睁开眼。眼下她被劫持,展昭不能轻举妄动,李庆元根本就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既然难逃一劫,求救有何用?只是称了李庆元的心意,叫展为难,她不想叫他为难。如果,如果她就这么死了,那么,他和丁月华是不是就能再续前缘?该还回去的,还是要还回去!何止是展昭?就是这条命,也不是她的!
她蓦地真开眼,坚定地看向展昭,他眼底压着焦急,她忽然觉得这就够了,决然道:“展大人,你别管我。”随着她的话音,匕首割断肚兜的细带,激得展昭怒喝:“住手!”
不要说是许向阳,随便是哪个姑娘,他都不能看着她被人侮辱!他握紧手中的巨阙,心中愤怒,她在他手中,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辱。许向阳护着胸口,看看晃在眼前的匕首,突然间冷静了下来。展昭无论如何都不会不顾她的安危,只要她被劫持,他就不能轻举妄动,她要找机会逃开,给展昭争取机会。
突然,李庆元闷哼一声,松手掉了匕首,他身边的随从立即警觉地四下张望。许向阳见他们分神,急忙朝展昭跑去。展昭反应比她迅捷,身形在李庆元被石子暗袭时就已经闪动,此刻正迎向许向阳。
就在触到她的那一刹那,一把匕首如疾风而至,狠狠嵌入她的后背。她瞪大眼,似乎难以置信,失力地摔在展昭怀中。锥心刺骨的疼痛随着呼吸从后背急速扩散开,血色从她脸上褪去,苍白一片。
“向阳!”展昭接住她瘫软地身子,嵌入后背的匕首刺眼难当。他抬头望向李庆元,眼里燃着怒意,罪不可赦!许向阳倒吸着冷气,“我还撑得住,别让他们跑了。”
李庆元确实想逃,还未动,便被埋伏在暗处关旭拦下,方才的石子也是关旭所掷。乱了他们的阵脚,加上许向阳机灵,这才破了僵局。王朝等人见许向阳脱离掌控,急忙上前接应。展昭将许向阳交给王朝,“你帮我照看着,我去将李庆元拿下。”
王朝小心地扶着许向阳,她后背插着一把匕首,不停地渗鲜血,看着揪心。“许姑娘,你撑住!”许向阳勉强点头,后背的伤痛随着呼吸扩散,叫她直冒冷汗。关旭武艺高强,已经将李庆元的副手制服,见展昭过来帮忙,道:“展兄弟,这里交给我,你先带许姑娘回去治伤。”
展昭沉着脸,哑声道:“马上就能回去!”说话间几个凌厉的招式,击飞李庆元的佩剑,巨阙抵在他咽喉间,盯着他,眼里怒火滔天,若还身在江湖,他早就一剑取了他的性命。很快,捕快围上前来,将李庆元捆缚。展昭收了剑,转身疾步朝许向阳去。
许向阳脸色苍白,意识有些模糊,模模糊糊听到他急切地叫唤她的名字,微微睁开眼看着晃动的人影,虚软地应了一声,又闭上眼。展昭心里一急,抱着飞身上马,“王朝,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一步。”话音刚落,马匹就绝尘而去。
马上的颠簸叫许向阳痛苦不堪,死死皱着眉头,赶回开封府时她几乎陷入昏迷,意识已经不清,只觉得后背在疼,疼到四肢百骸。公孙先生闻讯赶来,瞧了伤口,面色凝重,“展护卫,此伤凶险。拔出匕首很有可能血流不止,你,要有准备。”
展昭心头一震,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垂眸看向许向阳越发惨白的脸色,竟说不出话来。匕首是一定要拔的,可是她撑得住吗?若是撑不住……公孙先生轻声道:“许姑娘的伤拖不得。”
他看着公孙先生,心里竟有几分胆怯,再看伤口不断渗出血来,终于缓缓点头。公孙先生将许向阳伤口处的衣衫剪开,握住匕首,沉声道:“我拔出匕首,你立即用纱布堵住伤口止血。”
匕首被拔出,许向阳猛地随之一震,伤口的鲜血喷涌而出,红了展昭的眼。压住伤口的纱布很快被浸染红透。看着从指尖冒出的鲜血,展昭声音有些发抖,“公孙先生,血止不住!”怎么办!
公孙先生迅速在伤口上洒了药,再拿干净的纱布堵住伤口。纱布一次又一次被染红,展昭的脸色也随之苍白,她会不会撑不住?所幸,虽然凶险,血还是渐渐止住了。公孙先生长长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血止住了,你替她包扎起来,我去煎药。”她现在还未脱离危险,夜间还会发热,能不能熬过尚且说不准。
悬着的心略安了下来,可包扎伤口?他有些迟疑了。愣了愣,连忙洗去手上血污,打了些热水回到房中。小心擦拭她身上的血渍,而后便为难了。包扎伤口,势必要除去她的衣物,这……犹豫片刻,毅然动手除去她的衣衫。虽说情况尴尬,可他们是夫妻,他替她包扎伤口合情合理。
她身上狼藉一片,他小心地替她除去衣衫。藕色肚兜将肌肤映衬得更加雪白,他顿住动作,迟迟不敢除去最后的遮掩。方才肚兜的带子已经被割断,此刻半遮半掩地覆在胸前。他的目光游移,深深吸了口气,别过脸去将最后的遮掩除去。而后连忙让她趴着躺好,取了绷带给她包扎。
但是,伤口的位置有些尴尬,不上不下,绷带正好要绕过胸口。这下展昭是真的急出了汗,怕动作大了碰得伤口出血,又想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