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含笑意的幸村精市站在班级门口,看着表情深刻的两人,笑盈盈出声:“终于想到没有带便当了?”
“哥哥,不要来嘲笑我们啦……”幸村杏里沮丧地垂下头,声音有点有气无力。幸村精市挑了挑眉,走进来,给了幸村杏里一个弹指,再给了花开院灯一个,最后才掏出身后的东西:“给你们带了炒面面包和牛奶。”
简直是救命稻草!“唔,谢谢幸村さん/哥哥~”
看着俩人捧着面包就倍感幸福的表情,幸村精市才放慢了脚步离开。
等到幸村精市走远,幸村杏里才肆无忌惮地捧着手里的午餐,星星眼模式迅速开启,“撒撒,快点去找个地方坐吧。”没有回答她,花开院灯拉上幸村杏里的手就往外走,脸上照例是无奈的微笑,“嗨嗨~”
她们挑了一处树荫最密集的地方。两人倚着粗壮的树干坐下,立即打开了包装袋。馥郁的炒面香混合着面包的清香扑面而来,花开院灯顿时就食指大动,率先咬了一大口。
大口大口满足地吃完后,花开院灯捧着牛奶,享受地喝了一口。
“杏里……”
“嗯?”还在解决着面包的杏里侧过脸来,水蓝色宝石一般的眼珠无辜地看着花开院灯。花开院灯放下手中的牛奶,眺望远处,声音轻轻的,却十分坚定,“今天放学后,我想去看阿绿。”
花开院灯的视线穿过层次分明茂密的林叶,从缝隙中透过天光,停留在了湛蓝的天空幕布上。真的很是漂亮呐!不知道阿绿是不是也看着今天的天空,低低地发出赞叹呢?
“阿灯,你知道么?其实,我也想去看看她。”幸村杏里咬住吸管,话稍微变得含糊起来,“从舞台剧开始,我就想要去认识她了,只是一直没胆量一个人去。”
收住远眺的目光。花开院灯转过头看着杏里,点头承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这次的探望不再是带泡芙了,幸村杏里买了一束24朵白色康乃馨,包装上嫩黄色的包装纸,显得恬淡却又极富有活力。
穿过大门,前台,两楼的距离。站在病房前,花开院灯回头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紧张的幸村杏里,静默地伸出手在她面前双手用力击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幸村杏里明显惊到了,一双眼睛睁得浑圆,气急败坏道:“阿灯!”
“准备进去了哦~”忽略了杏里的声音,花开院灯清浅一笑,敲了敲门,然后推开,稍稍欠身。“打扰了。”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清淡的柠檬味,窗扉紧掩,通透的玻璃外是绿色的树顶和蓝天白云,病床上的新井绿闭着眼,面色有几分苍白,全然不见以前的生动。她的左脚上还打着白色石膏,露在一床被子外。
“看来睡着了呐……”幸村杏里压低了声音,动作也随之蹑手蹑脚起来。她把花束平放在桌子上,把卡片从花束中取出,单纯地依靠在花束上。
“那我们撤退吧。”花开院灯手指指了指门口。“嗯。”幸村杏里回头望了一眼新井绿,然后赞同。
耳边只有脚踩在地板上的磨蹭声,令人不禁产生一种做贼心虚的奇妙感觉。“唔……阿灯?”一直都没动静的新井绿就在两人正要关门的时候,睁开了睡眼迷蒙的双眼,“你怎么来了啊?这几天都在考试吧。还有这位是不是幸村さん?”
幸村杏里瞬间拘谨起来,她双手交握,身体僵硬得笔直,弯了弯腰,“是!幸村杏里,A班舞台剧音乐负责人。”
新井绿双臂支撑在床榻上,努力地坐起。花开院灯也娴熟地帮她把枕头摆放到舒适的位置,并示意杏里重新进来。
相比较幸村杏里的紧张,新井绿倒很是自然:“对不起呢,幸村さん,因为我身体关系影响到你们的舞台剧了。”
……很自然地就道起歉来了?
幸村杏里一愣,并没有想到她会说起这个,不过她很快否认:“没有的事。新井同学就好好地休养好了,身体是最重要的事。”
然后幸村杏里从角落里搬了两个凳子来,摆放在床对面坐下。不过坐下来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正在两人苦苦思考该怎么开启话题,新井绿却率先出声。
“阿灯,那个词我到现在都没有说给你听过。”深吸了一口气,新井绿凝视着花开院灯的眼,“对不起——为了那个目无一切的我抛下了你这件事。”
阿绿……
“没关系,我有错。本来我也不应该逃避现实的,所以我也对不起你。”花开院灯握住新井绿放置在外面的手,稍稍有点凉,但是没关系,她比较热。
“没有……”新井绿声音有点颤抖,眼中晶莹明亮起来,“对了,你们今天不是考试了么?怎么样?”
“啊……阿绿阿绿,你懂的,我物理还是摆脱不了阴影啊,那个……”
花开院灯和幸村杏里欢快生动地抱怨起了没门考试,哪里哪里出题太刁钻,哪里哪里监考老师太无所事事,似乎哪里的东西都可以说上一说。
正说得起劲的时候,杏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幸村杏里一惊,看到来电显示更是着急,“是哥哥。我去外面接一下。”说着就捂着手机的扬声器,跑到了外面。
花开院灯拿出手机一看,“唔,时间也差不多了。明天再来看你。”抬起头,对上新井绿的视线一笑就站起身。
新井绿任性地一把掀开被子,“我起码要送你到门口!”
“阿绿!!”花开院灯看着倔强至极的新井绿,也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最终还是妥协了,把放置在墙边的拐杖拿过来,并扶起颤颤巍巍站起来的新井绿。
“阿绿你真是太胡来了。”灯浅浅地抱怨了一句,等到新井绿稳当地站好后,花开院灯松开了手,拿起自己的和杏里的书包,放慢了脚步和新井绿一同行进至门口。幸村杏里也差不多刚接好电话,正在沮丧着按掉手机通话。
“杏里,该走了哟。”递过书包,花开院灯看着杏里的脸色,估摸着是幸村精市的充满爱的教育的电话。
“知道了……”杏里接过包,然后和花开院灯一起道别:“今天打扰了~”
哪知道,迎接着她们的不是新井绿甜美的笑靥,而是扑通一声倒下的,已经失去了直觉的新井绿。
*
回到家,两人沉默着吃着再度热过的饭菜,说花开院灯食之无味也没差。满脑子都是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
“我吃好了。”放下碗筷,把东西收拾到碗池里,就走进了房间,并扣上了房间的门,全程脸上都没有挂上一点表情。
幸村杏里放下吃着饭的碗,不经意地对上幸村精市扫视过来的探究眼神,迟疑了下,同样放下了碗筷,轻手轻脚地蹭到幸村精市身旁,轻轻地说了起来。
黑暗的房间里,花开院灯翻着手机里的照片。然后她对着一张两人多年前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长发翩跹,一个短发蓬松,都带着仿佛世界上最纯净的笑颜。看着看着,花开院灯竟呜咽着哭了起来。心中堵塞一片,难受的感觉随着眼泪的溢出也没有丝毫的减少。
——‘1101房的病人今天二度晕厥了!’
——‘快准备开始手术!叫上远山医生。’
……
——‘我去联络家属,已经下病危通知单了。’
——‘你们是同学么?……新井她不是因为骨折住院的,而是先天性心脏病突发。……可能活不过接下来的两个月。’
耳畔还隐约回响起医生护士们匆忙的脚步声,浮现出他们脸上无一不带着的正色表情,最后护士跟她们俩的温柔解释。
而新井绿一直隐瞒着她就要死的消息,还嘻嘻哈哈地跟她们说笑。
这个笨蛋!
难怪今天一反常态开始道歉,难怪她眼中越来越平静,难怪她脸色越来越苍白……一切的表现都是有缘由的,只是自己迟钝地一直都没有发现。
花开院灯匍匐在桌子上,泪水不停歇地涌出眼眶。她没有发觉已经设置了静音的手机里接收到一条短信,明亮着的屏幕上显示:'收到幸村精市的短信'
第14章 ACT。14 思念体
她们就站在那里,等着你的靠近。
※
花开院灯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酸涩一片,枕在眼睛下面的袖子已经晕染了一大片深色,凉薄的湿意忽然就蔓延开。往还未拉上窗帘的窗户往外看,街道已是一片混沌,不远处有暖黄的路灯点亮。墨蓝的夜空上有几点星星十分闪亮。
再瞥了眼时间,已经过了9点了。花开院灯一抿唇,终于从凳子上站起。站起的一瞬,花开院灯的脚有些发软。
幸好今天已经开始考试了,没有什么笔头作业。花开院灯轻巧地拉开门,走到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往回走的时候,发现幸村精市的房间从房门下还透出了盈盈白光。
幸村さん还真是努力呢。然后眼睛一眯,动作更加得轻柔起来。
关上门之后,一直压抑着的动作也稍微放开了些。喝了一口水后,花开院灯一下躺倒在床上,却被硌得又立刻弹起。
“好硬……”花开院灯眼中又重新聚集了许多的晶莹,她捂住自己受伤的腰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下午没看的手机,按亮。
'1条来自幸村精市的短信'
幸村さん?看了看来信时间,花开院灯发现那是回来后的事情了。带着不解地点开:「From幸村:恭喜花开院さん考完两门~」
什么啊,原来是祝贺短信。花开院灯松懈下来,对着亮着光的屏幕开始编辑短信:「To幸村:谢谢。也恭喜幸村さん~」在后面还加了一朵盛开的樱花。
送信完成后随意地将手机放置在桌上,接着花开院灯把书包拉开,掏出数学练习和历史,准备做下考试准备。手机却‘呲呲’震动了起来,不用想都知道是幸村的回信。「From幸村:能出来一下么?:)」
放下手中厚实的两本书,花开院灯依旧放轻手脚地打开了门,不同的是,这回门外站着穿着睡衣的幸村精市。“幸村さん?”
幸村精市莞尔一笑,指了指房间里的某处:“花开院さん把灯关掉,然后跟着我。”
虽然不明白幸村精市的意义在何,花开院灯还是很听话地进去把灯关掉,然后跟着幸村精市踏上了楼梯。木质的楼梯难免比较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尽管已经尽最大可能地放轻手脚,楼梯还是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已经站在阁楼上的两人停了下来,幸村精市忽然开口:“等一下。”转身就进了阁楼里的房间。对于花开院灯来说,她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平时她的活动范围就只有一楼而已,从杏里那儿听来,二楼有一间画室,一间琴房,一间小客房和一个客厅,阁楼上都是堆放些杂物。
过了一会儿,幸村精市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件薄外套,轻柔地披到花开院灯的身上,“虽然说已经暖和起来了,但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笑着说完话,幸村精市伸手,把隔板拉下来,梯子随着隔板的下降也跟着下降,最后成型。花开院灯指着梯子,“难道我们……”
“嗯,一起来吧。青春可不能少了这件事。”幸村精市笑得狡黠,首先攀上了梯子。花开院灯也紧随其后。
直到坐在屋顶上,一种奇妙的感觉才从胃部慢慢升起。
青春不能少的事啊……花开院灯眯着眼,往远处的海边望去。无奈天色实在昏暗,只能瞥见一点粼粼波光。不过,整个城市都有零星的方形灯光,也是一处美妙的景色。
“花开院さん还在担心着新井さん的病情么?”花开院灯万万没有想到,幸村精市会以如此直白的话语挑开她的话匣。
小小的沉默了一下,花开院灯才边望着夜晚的神奈川,边说:“一直都在担心着,只是总不能一直这么哭下去吧。人生总是艰苦的,要学会面对它。”
语气淡然得不像她。幸村精市顿然,家里的许多事,她都独自承受了吧。这么想着,幸村精市伸出手,揉乱了花开院灯的头发,“花开院さん,能叫你阿灯么?”
夜风倏尔卷过,花开院灯吃惊地转过头,看着笑容依旧的幸村精市。幸村精市颔首,表示她并没有听错。“当然可以。”花开院灯急忙答应,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
“阿灯有点坚强过头了的感觉。”右手继续在她的头发上摩挲着,“明明有个姐姐,却像陌生人一样对待;明明有个妈妈,却像敌人一样;明明有个挚友,却分开多年。这些年来,阿灯实在是承受了太多了。”
“幸村さん……”花开院灯痴痴地看着他,感受着他还未消散的尾音里的一丝关怀,心中暖暖的。
“明明阿灯年纪还小,却懂了很多东西,但有一样东西你不懂。”幸村精市停下来,紫得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花开院灯。就在花开院灯想要发问的时候,他揽过花开院灯,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是依靠。”
听着幸村精市胸腔清晰的共鸣,以及他心脏的搏动,只隔着一层衣物,还是能感受到人体的温度。他的话语就这么温和的,这么顺理成章的,钻进了花开院灯的心里。从来没有人讲过的话,一直期待着别人讲的话,就从幸村精市的口里听到。
她依靠的人都不见了,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只能靠自己。
喂喂,不带这么会讲话的……
*
下午的考试,花开院灯整个人就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因为昨晚幸村精市那些渗透人心的话,花开院灯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直到天蒙蒙亮才萌生一点睡意。
幸好是历史考试,花开院灯有85%以上的保证不会考砸,不然她绝对会后悔昨晚的事的。
好不容易等到考试结束的铃声,花开院灯把试卷放在桌旁,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监考老师清点完卷子走了,幸村杏里才磨磨蹭蹭地走到了花开院灯的旁边,踌躇着要不要叫醒她,可是她看起来好累的样子。
“花开院她没有睡好么?”小野友树也注意到了这边,轻声地询问幸村杏里。
“嗯,她的一个朋友出了点事,一直在担心,应该是没有睡好吧。”幸村杏里伸出食指,戳了戳花开院灯的脸颊,也没有继续弄她的打算了。
小野友树见状弯了弯嘴角,刚打算说什么却被巨大的嗓门给堵在了喉咙里。
“部长妹妹,我有事找你。”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班级的切原赤也,揉着一头乱乱的黑卷发,眼中闪耀着某种明亮的光芒。
这一叫也把刚睡不久的花开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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