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妻- 第17部分

荷包其实已经绣完有几日了，墨卿却一直没给吕云谦，想的就是临走当日再给他，真要有个不满意，也不许他再有反悔的机会。这会儿越泽要看，便拿出来给他瞧瞧。墨卿学绣工时日并不太久，但是因为认真，平日里没事也喜欢练练，所以倒也弄的有模有样。银灰色的底子上绣了一枝淡粉色的梨花，配着嫩绿的枝叶，倒也栩栩如生，娇俏动人。绣工上稍有一点粗糙，却不明显，让越泽看的一个劲儿的赞叹。

越泽一脸崇拜的眼光看着墨卿：“大姐做的真好呢，比当初大嫂给大哥绣的还好看，一点也不像才开始学的。”

说起大哥和大嫂，墨卿难免又是心头一黯，心里愈发地羡慕大嫂以后能日日陪在大哥身边，能给大哥绣荷包、缝衣裳。忽然心里有些舍不得把这个荷包送给吕云谦，这是自己第一次绣好的荷包，若是能给大哥，让大哥日日带着身边，就好像自己也能陪在他身边一样，倒也能一解思念之苦。可是想起又已经应了吕云谦，明日若拿不出，怕他怪自己食言不带她出门，纠结了会儿还是收好荷包，琢磨着等回来再特意给大哥绣个，找人给他带过去。

第二天一早，吕府的马车就到了赵府的门口接人，姐弟俩早就翘首期待半天，看见车来了，越泽连再见都没来的及说，就赶紧爬进了车里。墨卿走到车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着送她姚子润说：“大哥，到了京城也别忘了小墨，记得给小墨写信回来。”说完鼻子有些发酸，赶紧也扭身上了车。

姚子润轻声地应着，对墨卿绽开一抹温和的笑容，对着车窗里探出的小脸，殷殷嘱咐着一路上要听话，懂事。赵夫人也不放心地嘱咐了同样的话，又特意地谢过了吕云谦，车子才缓缓上路。

看着一直脸对着窗外稍稍有些打蔫的赵墨卿，吕云谦轻咳了声说：“小墨，我的谢礼呢？”

墨卿这才敛了心神，把揣在怀里已经捂得有些热的荷包递给了吕云谦，神色有些不自信地说：“云谦哥哥，这次时间紧，绣的有些粗了，回来之后一定再绣个好的给你。”

吕云谦接过来，不禁有些意外，没想到赵墨卿还真的会绣荷包，而且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好，便不吝啬地夸奖道：“小墨做的真好，还真是个手巧的丫头。”

这是除了自己的亲人之外，第一次有人这么当面夸奖赵墨卿，墨卿听完，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可是心里却一下子温暖了起来。

第27章　第　27　章

在车上都坐安稳了，墨卿才看见一旁角落里还有个跟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姑娘，一直垂首坐着在那，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墨卿赶紧亲热地往那边靠了靠，过去拉着人家姑娘的手说：“哟，你是云谦哥哥家的妹妹吧，我叫赵墨卿，你喊我小墨姐姐就行。”

姑娘飞快地抬眼看了下小墨，又赶紧低下头，微不可见地点了下，轻声喊着：“小墨姐姐。”

吕云安在旁边不依地喊着：“哪就小墨姐姐了，我家妹子是三月的生日，比你还大上半年呢，你喊她声姐姐还差不多。”

墨卿吐吐舌头，回头又跟那女孩儿说，“那姐姐叫什么啊？”

女孩儿这次连头都没抬地说：“吕念恩。”

墨卿赶紧甜甜地喊着：“念恩姐姐，你叫我小墨就行。”

吕念恩又是头也不抬地地点点头，墨卿又逗了会儿念恩，想让她开口跟自己说说话，可是念恩不是不出声，就是声如蚊蚋，一会儿的功夫，墨卿也便觉得没趣了，就听她自己一个人鼓噪着，十分无聊，又看了眼吕念恩，想起娘总说自己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见了嫂嫂李亦陶，再看吕念恩，心里暗忖，大家闺秀该就是这个模样吧，安安静静，羞羞答答的。

想起李亦陶便又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不光是功课、女红上得跟嫂嫂看齐才能让大哥喜欢，这大家闺秀的劲头大约也该学着点。想着，低眉顺眼地坐好，眼睛也盯着自己的鞋尖，沉默了下来。

本来车里大伙就都听着墨卿一个人嚷嚷着，这会儿她一不说话，大伙倒有点冷清，赵越泽拉拉姐姐说：“大姐，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啊？”

吕云安也莫名其妙地问：“是啊，墨卿，咬到舌头了？”

吕云谦一直看着对面坐的俩姑娘，虽不知道赵墨卿心里想的是什么，这会儿倒也看明白赵墨卿是刻意学自家妹子的样子，那装模作样的劲头让吕云谦扑哧一乐，不过也不点破，又看了眼墨卿，就把目光移向了窗外，赏起了沿途的风景。

墨卿就故意学着念恩的样子，老老实实低头坐着，甭管赵越泽和吕云安跟她说什么，她也不吱声，只是间或摇摇头或是点点头。

吕云安是个急脾气的小子，看怎么逗墨卿都不说话，伸手就在墨卿手臂上拧了一下，嚷嚷着：“小墨，你不是一直盼着出门呢吗，怎么一上路倒不高兴了，成了闷嘴的葫芦。”

墨卿吃疼，大叫一声，抡起拳头照着吕云安就捶：“我不想说话不行啊，谁说我不高兴了啊，再说就是我不高兴了，你干嘛就掐我啊？”

吕云安到处闪躲着，嘴里喊着：“行了，行了，我错了，我不是看你不说话，心里着急吗？”

墨卿自己也扑哧一乐，其实这会儿子不说话，她也憋得够呛，看现在反正也是说话破了功，干脆也就不装着闺秀的模样，心里琢磨等回家再慢慢练习。开始兴奋地跟云安和越泽聊起了天，一会儿是上次在京城吃的烤鸭味道真好，这次再有地方能吃到，自己得吃上半只，一会儿又说这次要是看见那个变戏法的，一定自己要求去箱子里让他变没，看看到底是给变去了哪里。一会儿又是上次看见了个好看的面人，当时没买，现在想想懊恼的要命，再瞧见一定得买个。

清净了一会儿的车里，三个小孩儿七一嘴八一嘴地开始抢着说话，一时又热闹了起来，只是念恩，偶尔眼睛瞥一眼他们就又赶紧低眉顺眼地坐好。吕云谦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并没有参与进他们的对话。可是，不经意间，嘴角也凝出了一抹笑意。

车行多半日，到了个小城镇里，吕云谦让把式停了车，几个人下车找了个小饭馆，进去吃饭。几个人里数赵越泽显得最兴奋，毕竟墨卿好歹也算去过一次京城，这赵越泽可是从小到大，头一次在运城以外的地方吃饭。连桌椅板凳和碗碟都不够他新鲜的，上蹿下跳的到处去看，云谦也被他拉着满世界东瞅西瞧。就墨卿、吕念恩和吕云谦还老老实实地在凳子上坐着，不过墨卿的眼睛可就不那么老实了，巴头探脑的，眼珠咕噜乱转。

吕云谦也不管三个小孩儿的兴奋，只是倒了杯茶水递给念恩，轻柔地说：“念儿，坐那么久车累了吧？先喝点热茶再吃饭，要不一会儿胃不得劲。”

吕念恩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吕云谦的话，轻轻接过茶，娇娇地说了声：“谢谢大哥。”

吕念恩虽说是吕府庶出的丫头，但是却是最小又最乖巧懂事的一个，吕云谦对她一直疼爱有加，只是这个妹子太过安静了些，常常一日里也不会讲几句话。不过她这性子却是更让吕云谦喜欢的。在云谦心里，女孩子家家的，原该是这样娇娇怯怯才最惹人怜爱。墨卿那丫头虽然有讨人喜欢的地方，但若是自家妹子，他肯定是少不了管束。

赵墨卿看着吕云谦对念恩宠爱、温柔的态度，心里有点酸酸地想，大哥没娶妻前，对自己可不也是这样，可是自从嫂子进了门，尤其是这次大哥中了探花回来，一切就都变了，不知道日后若是自己能嫁给大哥，是不是还能让大哥如此待自己。

想着也忍不住羡慕地说：“云谦哥哥，你对念恩姐姐真好。”

吕云谦微微一笑，拿起杯也倒了茶水递给墨卿说：“念儿是我妹妹，当然是对她好了。小墨是嫌我没倒茶给你喝？”

赵墨卿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才说：“不是啊，我就是想起我家大哥没娶妻前，对我也是这么好呢。云谦哥哥若是讨了老婆，还会对念恩姐姐这么好么？”

吕云谦轻笑出声：“我有了妻室，念儿也照样是我妹妹，这会有什么变化呢？除非有一天念儿嫁了人，那时就有人替我疼她了，她也就不需要我这个哥哥了。”

低头正小口啜着茶水的念恩听见大哥这么一说，小脸立即涨得通红，不依地轻喊了声：“大哥——”

墨卿看念恩的样子，不禁也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似乎又有些怅然地说：“那为什么我大哥娶了妻之后，对我就不一样了呢？”声音极低，似乎像是再自言自语，吕云谦看着她，摇了摇头，也没接话。饭菜陆陆续续地上了，便招呼那俩小子过来吃饭。

墨卿看见上桌的菜里有她在京里吃过的樱桃肉，一下子刚刚那点小失落就丢到了脑后，一边双眼放光地夹了一块丢进嘴里，一边对越泽说：“这个菜可好吃呢，咱们那好像都没人会做呢？”

咬了几口又皱皱眉头，“好像没有京城的好吃呢，京城吃过的不是这个味道。”

吕云谦夹了一箸菜到念恩碟子里，一边对墨卿说：“这里做的菜，口味是欠点地道，等到了冀州那边，带你们去当地最有名的馆子去吃。”

吕云安也赶紧点头：“嗯，嗯，小墨，那有家著名的贺月楼，炸软鸡和糖醋鲤鱼别提多好吃了。”

小孩子没有不馋嘴的，越泽听着也一脸向往地赶紧问：“云谦哥，那咱们还有多久到冀州啊？”

吕云谦看了眼外边的天，“一会再往前走一个镇子天也该擦黑了，咱们就先找个客栈住下。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急着过去，大约再走个三四日也就到了。若是日夜兼程的话，从这里到冀州也就是两日的路程。”

越泽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反正哪对我来说也都是没去过的地方，咱们就慢慢走呗，还能多逛些地方。”

墨卿也赶紧点头：“对对，慢点走，也还能慢点回去。”

吕云谦未知可否，除了偶尔默默地给念恩夹些菜，便也没再开口。墨卿和云安一边对所有的菜品评头论足着，一边不住嘴地吃着。

吃完饭，几个人又坐上车，起的太早这会儿几个小东西都有点犯困，说了几句，越泽就率先点头哈腰地打起了瞌睡，墨卿打了几个大大的哈欠，一会儿也睡着了，车颠了下，头歪在越泽的身上，迷迷瞪瞪睁眼看了下，就又歪着头继续睡。吕云安一个人无趣，跟妹妹说了两句，妹妹多半也没个回信，再跟大哥说话，大哥用眼神指了指那沉睡的姐弟俩，给了越泽一个噤声的手势。云安瘪瘪嘴也不再吱声，一会儿就也似睡非睡地打起盹来。

吕云谦看看对面的三个孩子，自己的妹妹仍是跟之前一样的姿势，腰板挺直地坐着发呆，越泽低着头睡得挺香也看不见眉眼。只看见墨卿头歪歪地靠在越泽肩膀上，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得有点不太舒服的样子，这会儿沉静下来的小脸，倒也透着点少有的宁静和端庄。吕云谦无意识地探过身子去，把墨卿的身子扶得正了些，想了下，又从箱子里拿出个软枕垫在了墨卿的头和车厢之间。

墨卿迷离地睁了下眼，正好看到吕云谦刚收回去的手，感觉到脑后的柔软，甜甜一笑地说：“谢谢云谦哥哥。”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接着睡。

吕云谦看着墨卿嘴角仍挂着的那抹甜美的笑，心里一下子也变得甜甜软软的。

第28章　第　28　章

到了下一个镇子，太阳果然已经落了山，吕云谦他们便找了个客栈安顿了下来。赵越泽不安分地嚷嚷着要出去逛逛，吕云谦倒是也不反对，只是怕自家的小妹累着，那几个孩子是乱七八糟地睡了一下午，念恩可是一直正儿八经地坐着，便问了念恩可想歇着？念恩摇摇头，温顺地说：“大哥，我不累。”

于是五个人就开始逛起了夜市，这个镇子算是个大镇，不过不是逢年过节的日子，夜市也没什么热闹可看。可即便是这样，几个孩子也兴奋的要命，只要看见开着门的铺子，就进去转转，就连药铺也不放过。

吕云谦就一直陪着念恩跟在他们后边，也不多管，要是有人想买些什么，他就过去帮着看看或者划划价。不过没一会儿的功夫，墨卿便学了个七八分去，有模有样地开始自己跟小贩讨价还价。

墨卿不过是买些小姑娘喜欢的小物件，也不值什么钱。赵夫人临出门前也给俩孩子带了不少的钱，让他们一路上能不让吕云谦花钱的地方，就别麻烦人家。吕云谦也并不客套这些，手里帮他们敛着买的各种小玩意，适时地也提醒一句，到了冀州府有的是好东西，别在这买这么多。可是兴奋起来的孩子可顾不了这么多，照样看见新鲜的就恨不得放进口袋，连吕云安也跟着凑热闹买了不少。

墨卿看见一家的簪子甚是好看，就想着买回去送给娘，吕云谦冷眼看了下，样子不错，但是质地一般，老板的要价高了些，却也没管，只等着墨卿自己还价，准备若是倒时候价格太离谱了，自己再说话。没想到墨卿一路砍砍杀杀，最后老板无奈给出的价格，让吕云谦都有点咂舌，想着就算是自己砍价也不过是如此，可能还得贵上几分。看来这墨卿，不单单是功课上聪明，还真有点经商的天分，天生就懂得商人的算计。

墨卿得意地让老板把簪子包好，递到吕云谦手里时，谄媚地笑笑问：“云谦哥哥，我这买得还划算嘛？”

吕云谦也不说话，只是用空出的手挑了挑大拇指，脸上倒是不吝惜的一片赞赏之意。首饰铺的老板不甘心地接话：“这位公子，你家这个妹子可真是不简单了，要是每个顾客都她这样，我这小铺子便也不用赚钱了。”

吕云谦挑眉看看他，淡淡一笑：“老板也不用哭穷，赚你总还是赚的，否则怎么会出手。”

老板委屈地嚷嚷：“你家小妹这不依不饶的劲头，要是不按她要得价给她，我今天都别做别的生意了。”

吕云谦笑笑，也不再理他，带着几个孩子出了铺子。等走完了整条夜市，夜已经很沉了，虽然几个小东西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也只好乖乖地跟着吕云谦回了客栈。

许是下午睡得多了些，回到客栈各自回了房间，几个孩子还是没有睡意。越泽和云安俩人余兴未尽地接着东拉西扯，吕云谦板起脸来喊着他们赶紧梳洗安置，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