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发生误会的话,假如钟松的整三十六师依然从三不同向荔镇开进的话,假如解放军西野二纵依照原计划在早晨放弃荔镇向萧金转移的话,假如国军整三十八师自西兰公路放弃去泾川转而开赴荔镇的话,西野主力都不可能钻隙而去。
七日中午,在新四旅掩护下,西野主力放弃了南庄李家,沿公路回头向西经翟家转向东南,准备经上肖向荔镇转移。下午二点,负责掩护主力转移的一纵独一旅在南庄张家集结,根据一纵司令员王尚荣的命令,独一旅以第一团布置在南庄张家以西五华里的翟家,抗击从屯字镇而来的青马追兵,掩护全军转移。一团令三营担负这一任务,一纵政委廖汉生亲自指定由独一旅副政委颜金生负责指挥。
就在三营在翟家构筑阵地准备抗击追兵的时候,向东前进的西野一纵在撤退途中的芦家岭,又与青马部队发生遭遇战。原来,青马整一○○旅在国军侦察飞机的指引下,仅以小部队沿公路追击,大队人马转向东南方向,准备封堵西野东撤的道路,两军相遇,自然又是一场血战。西野一纵三五八旅政委余秋里正带领旅前卫前进时,突然遭到青马的突袭,青马部队发射的炮弹不断从头顶呼啸而过,坠落在附近爆炸。余秋里在几十年后回忆道:“每当听见炮弹的呼啸声,大家就一齐卧倒,爆炸过后,爬起又跑。”
三五八旅七一五团第二营奉命断后,营长吴清泉带领部队边打边撤,六连掩护全营,撤在最后,被追上来的青马骑兵压进了两个塬之间的沟底。负责指挥的副营长张伯川带着六连迅速找到上塬的路口,刚冲上去,就看见一股青马骑兵冲了过来,其中一股骑兵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前去追击前面的解放军部队。就在这混乱中,张伯川赫然看见彭德怀司令员带着参谋、秘书、警卫员和向导五个人大步走来。张伯川惊讶地迎上去说:“彭总,敌人到跟前了,快走!”然后回头令同样惊讶的六连连长郝成统:“快就地展开,坚决抗住!”,六连轻重机枪一起射击,才把青马骑兵的进攻打退。战斗稍缓,张伯川回头看到彭德怀翻过了深沟到对面的塬上,才松了一口气。经历了刚才的惊险一幕而脱险的彭德怀越过深沟来到了三五八旅七一四团,政委徐文礼简单汇报了情况后对彭德怀说:“我们团还很完整,给一个营跟你吧!”彭德怀坚定地回答:“不用,按你们的计划,快走!”快走!这已经是突围之中的西野部队每个指战员心中的命令了。在这个塬的尽头,余秋里来到七一五团二营阵地,营长吴信泉、副营长张伯川汇报了情况,余秋里对他们说:“野司首长和全旅安全东进的重担落在了你们肩上,你们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把敌人堵住,而且要尽量减少伤亡,把部队带回来!”二营一直坚持到三五八旅全部通过后才撤退,断后的副营长张伯川带领六连一个排掩护全连撤退,当青马骑兵接近时,张伯川带着一个通讯员掩护这个排撤退,结果被青马骑兵包围在一个悬崖边。战斗到最后关头,张伯川,这个一九三四年入伍的老红军,毅然带着警卫员从六七丈高的悬崖上跳了下去,他们两人很幸运,从这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竟然毫发未伤,两人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又追上后卫排继续执行掩护任务了。
西野野司、一纵纵直、一纵三五八旅和独一旅大部、六纵纵直和教导旅突围后,青马骑兵即将通向荔镇和萧金的缺口封上,留在后面的新四旅和独一旅第一团三营被青马骑兵阻断,情势十分危急。
新四旅在马头坡抗击青马整八十二师直属队。一直坚持到七日下午四点才按照命令向荔镇方向转移。此时通向荔镇的各条道路均已被追击来的青马部队占据。新四旅行不多远,即在畔家沟东南发现有青马部队,新四旅十六团当即向右,七七一团向左,一阵勇猛冲锋,终于杀出一条血路。部队再向前进,一路上遇到了掉队的一纵三五八旅伤员和从翟家、芦家岭一路撤来的独一旅第一团和第三团部分部队。在这些部队的前面,是一个腰岘汽车桥,已经被青马骑兵占据。新四旅突围部队不明就里,在黄昏中误认为是友邻部队,于是在凹道上停止前进约半个小时,还派出人员前去联络。等到大家明白对面是青马骑兵的时候,马家军已经利用这个机会组织起密集队形,三面包围了新四旅。
此时天已昏暗,新四旅及独一旅部分部队拥挤在三面都是深沟的狭小地带,大批青马骑兵闻听枪声寻踪而来,新四旅遂陷入苦战中。一股股骑兵轮番向部队冲击,部队在抗击中一片混乱。新四旅旅长程悦长、政委黄振棠组织部队数次冲锋,均未奏效。七七一团政委张世功在乱军中大声喊道:“不怕死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跟我来!”他集合了党团员,扛起轻重机枪拼死向外冲击,但因为地势狭窄,部队拥挤施展不开且建制已经混乱,虽杀伤了大批青马骑兵,但还是不能突围。
西野六纵教导旅第三团行政副官张侠带着他再次与团主力失散的团直机关也在这批突围人流中。当部队苦战时,张侠决定带着自己的部下单独突围。正当他在组织队伍的时候,六纵宣传部长胡光带着宣传队也赶来会合。胡光认为突围方向应当选择东南的荔镇方向,张侠回答说:“根据炮声判断,估计二纵也在撤出阵地进行突围,我是老游击队长,有战斗经验,现在只有突围才能保存实力。”他们又找到了六纵供给部的郑云彪,三人决定以教导旅第三团团直机关为前卫,供给部为后卫,转身向西北方向突围。晚上他们一鼓作气急行军百余里,进入了华池境内。这个方向与西野主力突围路线背道而驰,因而他们竟然顺利脱险。第二天上午,这些九死一生的老战士在回归陕甘宁的路上又遇到了单独突围的6纵政委徐立清和新4旅旅长程悦长。一干人经陕西富县、宜君、黄陵、韩城,辗转数百里,行程近一个月,过黄河到达山西稷山方才与六纵部队会合。
新四旅的英勇顽强,是西野主力突围的前提,但是新四旅也付出了惨痛代价。当天晚上,在多次突围无望的情况下,部队终于在黑夜里失去了指挥,各部队在一片混乱中各自选路摸下深沟,利用黑夜,分散夺路突围。突围出来的官兵一路向西北经太平、曲子转入边区,另一部分则经宁县的平子撤退。青马骑兵在这天的战斗中共俘虏了解放军官五百多人。
西野主力能够顺利突围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二纵部队牢牢地守住了荔镇这个咽喉要道,正是因为二纵的临机果敢,才为西野主力突围创造了条件。
五月十二日,西野全军进入边区根据地。青马受命返回原驻地,国军其他部队继续追击了两天,也相继放弃了追击南返,一场大战逐渐平息下来。
战役结束后,被重创的解放军六纵被迫远调山西稷山一带休整,在三个月的休整中,部队在接收了大批新兵的同时,又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政治教育,这个被国军认为“一年不能参战”的部队在短短三个月就重新出现在西北战场上,而且秉承传统,继续是西野部队中的一支劲旅。
四八战役:肖金之战
从1948年1月开始,西北野战军在彭德怀司令员的率领下,突破胡宗南军队对陕北的军事包围,由内战作战转入外线进攻。
2月20日到3月3日,西野胜利的进行宜川瓦子街战役,4月5日又进行了黄龙山麓战役,共歼敌3。3万余人。4月7日,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彭德怀率领第一、二、三、四、六纵队约6万大军,由陕北进抵关中重镇马栏镇及照金、庙湾一带。13日,总部召开旅以上干部会议,研究部署了西府陇东战役。
4月17日,西野兵分三路先后向西府地区之敌发起攻击,相继拿下了彬县、灵台、永寿、旬邑、麟游、扶凤、岐山、凤翔等县城,23日收复延安,26日全歼宝鸡守敌整编七十六师守城部队2000多人,毙敌中将师长徐保,夺取了胡宗南后方的物资基地。为策应西府战役,陇东分区部队十三团、十四团、回民骑兵团,向驻守西峰边境之敌发动袭击,有力的钳制了敌人。西野攻下宝鸡后,胡宗南令部下裴会昌兵团,西峰驻军马继援八十二师南北夹击,合围西野主力,为摆脱敌人的两路合围,西野主动撤离宝鸡,挥师北进,向陇东挺进,打算聚歼敌八十二师于西峰、镇原、泾川三角地区。但由于战场形势突变,敌胡宗南部鲁文崇的第三十师、张耀明的第三十八师北进,很快与裴会昌兵团、马继援驻平凉部队连成一线。为打破国民党部队的军事封锁,西野计划继续北撤,以第六纵队夺取并巩固屯子镇,策应第一纵队夺取肖金镇,尔后以第一、四纵队夺取西峰镇,此时,国民党又企图以整编八十二师,配合裴会昌兵团,围歼西野于屯子镇、西峰镇和宁县以南地区。
5月5日至6日,西野主力在屯子镇与马继援、胡宗南各部激战两天,救援西野六纵教导旅突围后,继续向东转移,越蒲河川到马头坡,先头部队二纵独立第四旅于5月6日进军肖金镇,包围了守敌马继援部独立骑兵第五团及甘肃保安第五团,双方激战8小时,与溃敌多次反冲,并给敌人以重大杀伤。
与此同时,西野二纵独立第四旅十一团抢占了肖金镇东南8公里之要点三不同,构筑防御工事,以保障主力前进之安全。7日晨,从屯子镇撤退的西野第一、第四、第六纵队向肖金以东地区转移,西野司令部四纵在屯子、肖金公路沿线构筑野战工事,转入机动防御,掩护主力安全东移,敌马继援得知西野主力向东转移,即刻率八十二师主力追击。上午8时,马继援部在肖金镇以西15公里之南庄李家、任家胡同、马头坡等地追上了西野后卫部队一纵独立第一旅。该旅指战员在旅长王尚荣指挥下,与敌展开激战,打退了敌人步骑兵的许多次冲击,虽自身遭受了一定损失,但遏制了敌人的攻击势头,使西野司令部和兄弟部队摆脱了敌人的纠缠。六纵新四旅在肖金镇西南社家等地又与马继援部遭遇,展开激烈战斗。该旅十六团团长袁学凯和战士们一起,与攻上来的敌人展开肉搏战,多次打退敌人的集团冲锋,给敌人以重大杀伤。在双方展开肉搏战的紧要关头,七七一团政委张世功率党团员扼守前沿,杀退敌人的冲锋,稳住了阵地。17时,新四旅在转移中又与马继援之骑兵团多次激战,部队被冲散,伤亡较大。5月7日。彭德怀司令员在肖金王庄村指挥部队向肖金、西峰一线撤退,由新四旅担任掩护,部队且战且退。第四纵队进到三不同地区时,又与追上来的马继援部队展开激战,双方伤亡惨重,但西野部队很快打退了敌人的疯狂进攻,并迅速转战宁县。
西府战役肖金之战打退了敌人的围追堵截,5月12日,西野全军打退了马继援八十二师的围追堵截,转移至关中的马栏 、围角、高王镇地区休整。马继援深怕深入革命根据地遭聚歼,遂退回西峰。
西府战役的新四旅
新四旅战士李贵德回忆西府战役:
全旅垮了,跑掉少数人而已。这一仗打的惨啊,新四旅损失四五千人,3团2000余人全团被消灭。16团和771团的战士也所剩无几。
红色记忆—记我的爷爷新四旅战士李贵德
关于新四旅的故事,一直很关注,可能由于这些和爷爷有关的缘故吧!
这次回了趟老家,因为要离开延安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回去的时间倍加珍贵,爷爷还是很有精神,笑容还时时挂在脸上。嘘寒问暖后,我就搬看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爷爷他靠着门道的椅子上,一边聊着一边喂鸡,晚上吃过饭后,我们又聊到很晚,除了一些嘱托,最多的还是回忆他在抗战年代的经历,毛主席的故事,彭德怀,还有横山的高岗这些他熟悉的人物。夜已经很深了,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边打着盹,一边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我劝他早点去睡,他还说着不累,言语间看出他的那份眷恋。
我的爷爷他叫李贵德 ,生活在宝塔区梁村乡呼家湾村。1921年出生在榆林横山的一个农民家庭,弟兄六个,他排行老四。爷爷今年已经90高龄了,和党同龄。如今依然是耳不聋眼不花的,身体硬朗,自己洗衣做饭,晚上方便还去外边,他的那种刚强是做我们后辈的不得不佩服的。记得在他八十多岁的时候还在下地干农活。那时候我还在上学,上学以后和他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每次都是逢年过节短暂的相聚,但每次的记忆都很深刻,和他聊完天后总是感触很多,他只读过两年 冬书,但是对国家的许多时事都有自己的见解,而且谈起来是滔滔不绝,我有时都在想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奶奶早在十年前就过世了,我们一大家都破为生计外出打工,致使他成为了留守老人,身边只有大伯家还在上学的女子照顾,所以就过得比较孤单。他也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生活,我明白他的由衷。每次打电话时,他总说很好不要挂念,没事不要回来,他是怕给我们添麻烦。邻居的奶奶告诉我,有一次他们聊天说起大伯家的小子爷爷就哭了,说他想那小子想的连人样都记不起了,听的我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愧疚无法言语。我一直是爷爷的骄傲,村里四五十个同龄的后生,只考出来三四个。可是我心里却有着无法言语的痛楚,没能尽到孝道让他享福晚年,惭愧之极。
1947年国内战略局势大变。胡宗南部紧逼延安中央,并宣扬要把党中央消灭在延安。毛主席审时度势,决定先撤出延安。随后在边区成立了西北野战军。在当时,延安的军民上下掀起了一股保卫延安,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的热风。部队扩充的时候,爷爷正值青壮年,当时还未成家,而且在早年就参加了乡里的民兵武装,和家人商量后便应征入了伍。
8月份来到了榆林镇川,开始了他短暂而又难忘的战斗生活。由于当时物资人员的缺乏,部队的建制都不全,新四旅下辖七七一团、十六团、二十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