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我们为什么不能一百年不变……”
回答他的,只有那粉白的木
芙蓉在风中发出的沙沙声。
西民低下头,地上,木芙蓉的影子渐渐拉长……
“喂!死人!”一个绿色的影子突然闪了过来,遮住了粉白的木芙蓉。
“你又来干什么?”西民厌恶地望一眼婉儿,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那粉白的木芙蓉……
“死人!”婉儿双手叉腰,“问你个问题,铭夏最喜欢吃什么啊!”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西民越发生气了。
“你管!我就是想知道,快点说!”婉儿不耐烦。
西民却更不耐烦,他闭上嘴,恢复冷漠的神色。
婉儿见到他又“装死”了,大怒:“你再装死不说话,我就……”她想说扁你,可这死人从来不吃这套。她抓抓头发,突然灵机一动。
“我就把你们那个什么寻从医院里赶出去!让她治不好病!”
“啊?”西民轻轻惊呼,他知道这小魔女说到做到,想到什么是什么,如果把慕容寻赶出医院的话,夏……夏一定会担心,会伤心……罢了,罢了!不能让他伤心!
西民无可奈何地低声吐出来,“西湖鱼肉羹。”
“西湖鱼肉羹?”婉儿追问着,“怎么做?”
“新鲜的
草鱼,用黄酒浸泡一下,最好再打上一个鸡蛋,在鱼身上和一下,夏喜欢这样,他说这样炸过的鱼特鲜嫩……”西民原本是不情愿说的,但是,他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
“然后用小火炖上40分钟,放调料,夏喜欢我多放点胡椒粉,其实我不喜欢胡椒,不过他喜欢就随他……”西民渐渐沉浸在回忆里。
婉儿听得眼睛一眨不眨地,难得这死人肯说那么多话!好机会!她又穷追不舍地问,“那他喜欢玩什么?他还有什么爱好?”
“他喜欢的就是探险了,凡是大自然他都喜欢……”西民的嘴角不自觉地就浮起一个笑。
“探险?”婉儿佩服起来,“这么说,他身体好棒哦?我看他好高的,比你高半个头!”
“他当然高,1米83的个子,70公斤标准体重,特别健壮,爬山,攀岩,样样都在行!”西民骄傲地说着。
……
“他最喜欢看地理方面的书,和关于探险的碟,平时有空就在网上购买这方面的东西……”
“他自己做了个冰镐,削成月牙的,我帮忙,他还不让,其实他真傻,趁他睡着的时候,我还是偷偷拿起来帮着打磨了半天……不过他睡得很死的,他睡着的样子就像个小孩,还会流口水……最好玩的是第二天他还对我说,这冰镐怎么一下子这么亮了?他有时候真的很大大咧咧……”
……
婉儿惊讶地发现,自己问任何问题,西民都对答如流,并且一反常态地滔滔不绝!
而此刻的西民,已经完全沉浸在美好的往事里了,他很“享受”婉儿的提问,很“享受”自己的回答,甚至巴不得她多问一些!
怎么……怎么这个死人对铭夏这么了解?婉儿有点迷糊了。但是,她是从来不去多想的人,知道了铭夏喜欢吃什么,就可以行动了,嘿嘿!
婉儿跳了起来,“不和你这死人扯了,我走了!”
7
白色的病房里,慕容寻靠着枕头,半倚半躺着。铭夏拧了一把热毛巾进来,轻轻地递给她,又提起水壶,在床头柜的杯子里加满了水。
“想不想吃什么?”他撕了一片面包,喂到她的嘴边。
慕容寻一侧头,躲开了那片面包,“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走?”她问着。
铭夏不急不躁,“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
“这……”
“你现在生病,怎么走呢?来,先吃点东西,一切都要等好了才能做,是不是?”他耐心地劝解着,慕容寻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他说的也是事实,她无奈地接过面包,掰了一点,食不知味地轻轻啃着。
“不好吃吗?”铭夏又拍了下头,“我可真傻,怎么能让生病的人啃干面包呢?应该做点滋补的,好吃有营养的汤水……”
像是验证他这句话一样,铭夏忽然闻到一种混合着葱花和鱼肉的香气,西湖鱼肉羹?西民来了吗?
“西民!”他惊喜,立即转过头。
来的却是婉儿,捧着一个大大的盆子,里面是满满的一盆西湖鱼肉羹,香喷喷的味道洋溢开来,她一边维持着平衡走路,一边还是闲不住地叽叽喳喳。
“哈哈哈!!!西湖鱼肉羹来了!手艺一流的啊,如假包换!你看我对你多好啊……”
铭夏急忙站起来接过婉儿手里的盆子,望着热气腾腾的汤,眼中不由闪光了。
婉儿见到铭夏闪光的眼,觉得自己这一张牌出得真准!亏了那个死人呢!她开心极了:“这是我花了一下午煲的汤,弄坏了三条鱼呢!”
“谢谢!来得正好啊,真是谢谢了!”铭夏也开心极了,他端起盆子,用勺子舀了一勺就亲手往慕容寻的嘴边喂去。
“不许喂!”婉儿这才注意到床上还有个人,她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过去,“不许喝!”
慕容寻吓了一跳,被婉儿吼得耳朵里嗡嗡响。铭夏也奇怪了,莫非这小魔女在汤里下了点什么“料”来整蛊?他停下手。
“这是我给你做的,不许她喝!”婉儿一凶,“我一下午给你做汤,你怎么可以拿给别的女人喝?你太不懂珍惜我了!”
铭夏总算明白了,头又大了,想了想:“你的心意我领啦!可是我一个人喝不完,分给她喝一点!”
“不许,不准,不可以……”婉儿跳脚,“喝不完也不可以,你不能这样伤害我的感情,我的自尊,我的心意……”
铭夏一见这架势,知道和婉儿扯到明天也扯不清,最好的办法就是弄走她算了。
“我知道知道,都知道!”他不由分说地站起来,“但是,寻需要清净,你快回去吧!”
“你知道什么……”
“什么都知道,你快点走啦……”铭夏双手搭在婉儿肩上,将她推着走。
“哎呀,你知道什么,你……”婉儿还想说,可是,已经身不由已地被推出了病房门外。
“砰”一声,门关上了,接着,是“咔哒”一声上锁的声音。
“喂!”门外,婉儿气得直顿脚。
“开门啦……”她拍着门。拍得乒乓山响,“开门!开门……你……”
门里,铭夏塞上耳朵,闭起眼睛,只当听不见……
“哼!”婉儿的手酸了,她恼怒地提起脚,对门踢了一脚,“走着瞧!”
然后,一摔头,她直冲了出去。
铭夏听着婉儿的皮靴声远了,笑着又端起了那盆西湖鱼肉羹,“还热呢,来,趁热喝吧!”他把勺子送到慕容寻嘴边。
慕容寻却猛地转开了头,“不要。”
铭夏以为她在和婉儿生气,“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啊,鱼汤很补的,喝一点吧!”
“不要!”慕容寻的声音大了一点,她蓝色的眼睛里居然有类似恐惧的神色,瞪着勺子,好像那是个炸药包一样:“你干吗要喂我汤?你干吗要把她做的汤给我喝……”她苍白的脸上浮漾出病态的潮红,“你干吗……要对我这么好?”
“你……怎么了?”铭夏讶异地放下勺子,“为什么那么激动?难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朋友照顾朋友很正常啊!”
“朋友……朋友……”慕容寻低声重复着。
突然,她闭上眼睛,往枕头上一靠,再也不说话了。
“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铭夏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慕容寻紧紧闭着眼睛,黑而长的睫毛不住地抖动。脸上混合着痛苦,厌恶……和,很多她自己也不了解的心绪……
她本来有些潮红的脸色,又慢慢转白了……
“算了,不喝就不喝!”铭夏见她这样子,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你好好休息,汤放这里,你饿了就自己喝,我先回家一趟!”
他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寻,你好好休息啊!我回家取点东西就来!”
铭夏的脚步声在长廊尽头消失很久,慕容寻才颤抖着慢慢睁开眼睛。
他走了,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他回家了。
回家……
每个人都有家……
只有她,孤独地躺在这里……
慕容寻的蓝眼睛,茫然地望着墙壁……
“这孩子又在发呆了?”孤儿院里,6岁的慕容寻,蓝色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墙壁。身后,是几个义工的议论。
“随她去吧,她总是这样。”一个老义工叹着气,“这孩子也真可怜。”
“她来多久了?”新来的义工好奇地问。
“她?大概当时才一岁多,就被丢在这大门口了!”老义工回忆着,“别的孩子,虽然也可怜,但是至少还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自己的家在哪里,她却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家在哪里……最可怜了!”
“啊?”新来的义工感叹,“那她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院长给取的!慕容是当时在她身上发现的一张纸,上面写着这个姓氏,院长觉得总有一天,她要去寻找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于是取了个‘寻’字给她……”
义工们议论着,不远处,小慕容寻依旧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她们站着,似乎她们说的与自己无关,只是,眼泪慢慢地涌进了她的蓝眼睛里,顺着脸庞划过她白皙的肌肤……
家……
家……
10年后,自己还是不知道父母是谁,家在哪里……
慕容寻的蓝眼睛里,再次弥漫了泪水……
“呜……”她突然把脸埋进枕头里,哽咽着哭起来。
“咚咚!”门上有人敲,是铭夏吗?这么快?慕容寻赶紧抹去眼泪,咳嗽一声,“进来。”
进来的却是她的主治医生,查房的时间到了。
“慕容小姐,”医生微笑着,“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慕容寻回答。医生搭了她的脉搏,又拿出听诊器放在她胸口,慕容寻敏锐地捕捉到医生眼里的一丝凝重的神色。
然后,医生开始问她一些问题,平时都喜欢做什么,有没有剧烈运动过等,慕容寻一一作答,但她觉得越来越不对头。
“早上醒来时,是否感到身体的某一侧比较乏力?”医生思索着。
“是的……在右边。”慕容寻回忆着,“但是经常自动就消失了。”
“头经常疼吗?眼前是不是老是发黑,并且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有……不过也会自动消失的……”慕容寻有点惊慌了。
“你的父母是什么血型?”医生最后问出一个问题。
慕容寻怔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医生的问题,像一根鞭子,对她兜心地猛抽了一下,突然,她抬起头,幽蓝的眼睛里闪发着从没有过的,以及不可抗拒的坚定和奇异的神色——
“医生,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医生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女孩蓝色的眸子,目光严重而锐利,似乎在探究什么,挖掘什么,肯定什么……
8
晴天白云,学校的操场上绿草如茵,一派明媚清新。
婉儿站在草从中,绿色的迷彩服使得她英姿飒爽,那两道微向上挑的眉毛使她带着几分男儿气概,大眼睛里却闪烁着郁闷迷惘的光。
“为什么呢?”她第一次没有拎起龟丞相,而是把他当作一个“长辈”一样的角色来请教,“为什么我追不到他?我第一次那么贤惠,第一次给人煲了汤,可还是不能打动他的心啊。我错在什么地方呢?”
“大王!”龟丞相也难得不拽文,说几句“人”话,“依我看,你错在太男性化了,你平时风风火火的,又穿成这样子,哪里有点女人味啊?你们说是不是?”
“是!”手下们忍着笑回答。
龟丞相也忍着笑,“我要是他,宁可喜欢男人也不喜欢男人婆!”他挤眉弄眼地看着一票人,“是不是?”
“是!”手下们再次齐声回答。
婉儿气得发抖,龟丞相却不紧不慢,“认为大王像女人的请举手!”
只有两只手举着,是婉儿的左手和右手。
“大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龟丞相又吆喝一声,“认为大王像男人的请举手!”
“刷!刷!刷!”——除了婉儿,所有人都同时举起了左手和右手。
婉儿强压着火气,回到了家里,开始翻找起衣服来。
“哼!我又不是没有淑女装,可是,鬼才穿那样难受的……”她咬下嘴唇。
“算了!为了帅哥,豁出去了……”她一件件地,把箱子底积压的衣服拖出来……红色太刺眼,蓝色太老土,黑色……啊呸,像只乌鸦!
最后,还是选了一条绿色的丝绒长裙。刚走两步,她就差点被绊倒了——
裙摆几乎拖到了地上!怎么办?
“怎么男人喜欢走路都走不稳的女人吗……”婉儿只好又翻出一双白色的
高跟鞋,摇摇晃晃地穿上去。
慢着,还少什么?对了!女人味——嘿嘿!
婉儿在妈妈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大堆
化妆品,开始往脸上涂抹。
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化妆,眉毛是不是要画得长长的?嘴唇应该是越红越
性感吧?那个蓝色的眼影膏涂多少合适?管它呢!
最后,婉儿端着一张“万紫千红”的脸,穿着一身“淑女”的衣服,还顶着一头“金光闪闪”的长发——她戴上了一只假发套。
她一摇三晃地挎着小坤包,来到了端木医院的门口。
“干什么?”门卫不耐烦地,“这里是端木家私人医院,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笨蛋,是我啊!”婉儿急着想进去让铭夏看到自己的“淑女装”,就往里走。
门卫一声呼啸,立刻一群保安冲了出来,把婉儿围了起来。
“是我啊!你们瞎了眼啦?”婉儿大怒,“敢挡我端木婉儿的路?”
“什么?你是婉儿小姐?”保安们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她说她是婉儿小姐,你当我们真的瞎了眼啦?”
“你是端木婉儿,我还是端木雄呢!”一个年轻的保安贫嘴了一句。
“哈哈哈……”
突然——
一团金光闪闪的东西对着他飞来!他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