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玉牌,乃是清老于她临走之时,交给她的信物,代表她太玄宗门真传弟子的身份。
姬旦一见玉牌,手腕儿不禁一颤,好悬没将段在手中的杯子掉在桌案上,颤颤巍巍的接过苏暮云的玉牌,仔细的辨认着。
“太玄宗门真传玉符”
姬旦神色之间,却是再也无法如刚刚一般平静祥和。
太玄宗门,乃是与中土四国幕后原始天宗一般的庞然大物,中土四国的皇帝,均是原始天宗门下。
中土四国皇帝身份尊贵,不过也就是与太玄宗门峰主仿佛,由此而推之,太玄宗门真传弟子的地位,怕是丝毫不亚于帝国皇子公主
郡守的官职,不大不小,可与这皇子公主相比,却又不知差了多少。
“不知太玄宗门真传弟子驾临,姬旦刚刚却是僭越了。”
姬旦定了定心神,站起身来,微微躬身。
苏暮云微笑着接回玉牌,微微侧了侧身子,算是受了半礼,笑道:“郡守大人隶属原始天宗,大可不必如此。”
姬旦笑了笑,神色之间却有几分不以为然之色。
琼华盛会召开在即,若是得罪太玄宗门真传弟子,届时与原始天宗真传弟子一说,他这个郡守怕是要做到头了。
“武陵郡二十年内的卷宗,均在后堂之中存放,二位请随我来。”
姬旦长身而起,朝内堂走去。
苏暮云与离风浔相视而笑,身份地位这回事儿,有时候还真管用。
后堂之中,布置的也颇为雅致,瞧着墙上的字画,离风浔无奈的撇撇嘴,这些字均是徒有框架,而无韵味,唯独其中一幅寒梅,还有那么几分意思,让离风浔对于姬旦的审美腹诽的比一开始少了点儿。
姬旦瞧见离风浔的定定的瞧着后堂之内的各种字画,心下却是颇有几分自喜,这些画儿,并非出自名家之手,而是出自他独生女姬珏之手。
姬珏自小喜好字画一道,天资也算聪颖,姬旦瞧她并无多少修仙天分,便放任她寄情书画,只期望孩子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
“两位请看,这便是关于武陵郡诸多事宜的卷宗。”
姬旦轻轻一拍桌案,一个小小的盒子,便在桌案之上,缓缓的浮动上来。
姬旦打开盒子,盒子之中,成放着十余枚淡蓝色的玉瞳简。
姬旦诸多政务,均是在这后堂的桌案之上完成,武陵郡之事务颇为庞大,是以姬旦便学着宗门之中的法子,将诸多资料一一输入玉瞳简之中,每每有用的地方,却是立刻便可以调出,比原来不知方便了多少。
姬旦自十余枚玉瞳简之中,挑挑拣拣,最终寻出了两个颜色较深的玉瞳简,递给苏暮云道:“这两枚玉瞳简之中,记载的是武陵郡的人口、赋税、以及各类案件的卷宗。”
苏暮云接过玉瞳简,贴在额头,不过瞬间,诸多信息便在心间流过,苏暮云推演《天演论》,神念强大,如今筑基之后,更是提升了大大一截,不过瞬间,便自纷繁复杂的信息之中,寻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苏暮云放下玉瞳简,轻声道:“二十年中,武陵郡共计搬来三百八十六个姓楚的妇人,其中婚配者三百一十二人、携子的寡妇三十八人、独自生活则是三十六人。”
姬旦神色一变,心中感叹苏暮云神念强大,推算之速度,更是让人叹为观止,若是他于这玉瞳简之中查阅信息,怕是也不过如此而已。
姬旦慧眼识人,自然可看出苏暮云不过刚刚跨入筑基而已,而他如今已然是筑基三重修为,由此甚至可以粗略推算,苏暮云的运算能力,至少有筑基三重的水准,委实有些惊人了。
“三十六人?”
离风浔皱眉道。
苏暮云点点头,如今三十六个楚姓妇人,均有可能是楚江寒的母亲,若是一一排查,怕是又要耽搁不少时间。
“如此一来,怕是要一一排查了。”
苏暮云叹息道。
姬旦也自玉瞳简之上,查阅了一番,心中依然有了些底儿,道:“二位不弱在我这郡守府之中逗留两日,这三十六家,我自会一一派人核实,不知可否?”
姬旦此言,却是说到了苏暮云的心坎儿上。
苏暮云含笑点头,施礼道:“却是麻烦郡守大人了。”
姬旦哪敢受她的礼,当即错开半步,也受了半礼。
郡守府邸之中,来往的仆役并不多,苏暮云两人被姬旦各自安排在一处客房内,客房的布置也颇为暖心,其中各种应用之物,却是一应俱全,墙壁之上,自然是少不了一幅幅字画。
洞开空间,苏暮云将一早已然呆的不耐烦的小白放出,却是引来了小白的一阵抱怨,瞧着小白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却是让苏暮云略有些焦急的心绪,慢慢的平复下来。
“主人,小白要出去逛逛……”
小白双爪抱拳,可怜兮兮的道。
苏暮云略作沉吟,却是觉着整个郡首府之中,除了郡守姬旦,怕是无人是小白的对手,小白的安全问题,却是不用担心,便摆手道:“去吧切忌,不可伤人,不可口吐人言。”
筑基灵兽,若是口吐人言,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小白忙不迭的点头,化作一道白线,便消失在远处,瞧着它撒欢儿的模样,却是让苏暮云禁不住开怀而笑。
心神连接洞天,苏暮云瞧着十几个空瓶子,心下觉着,怕是除了自己,还真没几个人能养得起这个小东西。
小白在洞天之中,闲来无事,便会抱着一瓶瓶儿清灵丹、小气血丹、元灵丹之类啃,短短几日的功夫,足足被它啃光了十几瓶丹药,若是寻常人,怕是一早就被啃穷了。
这几日间,苏暮云除却自郡守那边儿询问消息,便是瞧着整个药田之中,那黑压压一片的丹株,这些丹株每日均会给苏暮云创造出让人惊叹的财富,苏暮云如今的诸多丹皿,已然换成内蕴小型空间的了,不然可真装不下这么多丹药。
正当苏暮云耽溺于自己的丹药之时,却是猛然听到一阵吵闹声自门外传入。
“流氓……爹爹快来抓流氓……”
“你才流氓,人家都被你看光了……”
“小姐……这位是老爷的客人,不是流氓……”
苏暮云听着这一段儿段儿对话,却是隐约觉得,自己额间有汗水留下,离风浔该不是又在胡闹了吧?
苏暮云赶忙步出房门,就瞧着离风浔正合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在那儿吵架,值得一提的是,离风浔敞着怀,白色长发披散,若非他一口一个“人家”,怕是还真有一幅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派头儿。
青衣老管家,这时则是一脸苦笑的在劝着神色激动的小姐,而那小姐也是泼辣的紧,指着离风浔的鼻子,就是一通指摘。
离风浔叉着腰,微微昂着下巴,看到苏暮云出来,嘟着脸,道:“苏暮云,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人家……人家……人家都被她看光了……呜……”
说罢,还做出一副泫然欲泣之状。
苏暮云忍不住扶住额头,离风浔你还能在爱演一点儿么?
“够了……”
苏暮云轻哼一声,声音中蕴含了一丝真元。
癸水真元加持的声音,若九幽寒风,却是一下子将众人都给镇住了。
红衣少女瞅着苏暮云,神色之间,闪过一丝畏惧,不过紧接着便怒声道:“即便你们二人是我父亲的客人,可也不该在我的画儿上乱涂乱画”
提起画儿上被人乱涂乱画,少女面上闪过一丝心疼的神色。
苏暮云一愣,却是看向离风浔,离风浔倒是不辩驳,更是干脆的道:“什么嘛你那也叫画儿?”
好么,离风浔这下儿,却是正好引爆了火药桶,红衣少女原本便被气的鼓鼓的,如今更是多了哭音儿,道:“怎么就不是画儿了……”
还未说完,整个人却是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此时下人们却是正好儿将郡守请来,却是正好见着离风浔将红衣少女气哭,当即面色便沉下来。
第二篇 千峰竞秀 第三章 挥毫技惊四座!
第三章 挥毫技惊四座!
“姬珏,不可无礼,这二位乃是我郡守府的客人”
姬旦面色微沉。
苏暮云面上发烧,心中暗暗埋怨离风浔胡闹,若是搁在太玄宗门之上,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然而此时他们二人到底是客人,居然把人家主家的女儿给气哭了,这可实在是不成体统。
苏暮云瞧着一边儿的离风浔,见他依旧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却是免不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向姬旦,道:“他被宗门长辈宠坏了,暮云替他向二位道歉了。”
苏暮云也是颇为无奈,以离风浔的性子,让他道歉,怕是比登天还难,是以只有她开口了。
姬旦心中思忖,却是也不好将苏暮云二人得罪狠了,何况刚刚的确是姬珏先闯入离风浔房间
开口道:“姬珏擅自闯入客房本就是她的错处,您不必道歉。”
苏暮云心下明白,姬旦心中怕是隐隐也有些怒气,不过是蓄而不发而已。
姬珏泪眼朦胧,狠狠的瞪着离风浔,颇有怨怼,一脸哭腔道:“赔我的画……”
离风浔瞧着诸人都是一副不痛快的姿态,心下却是也有几分后悔,没事儿逗弄这个小姑娘干什么,如今硬是给人逗哭了。
“好嘛好嘛我赔你就是了……”
离风浔大声道。
离风浔如此一说,却是让姬珏收住了哭声,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屑的瞅着离风浔,道:“你赔?你拿什么赔?那些画儿可是人家的心血”
瞧着姬珏越来越来劲儿,姬旦却是有些无奈,自从姬珏母亲故去,他对于姬珏几乎是百依百顺,好在姬珏也算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并未给他惹出了什么事儿,不过那一副犟脾气却是和她母亲学了个十成十,如今便是他都喝止不住。
“怎么就不能赔了笔墨伺候”
离风浔甩了甩袖子,大有一副文士风骨。
姬旦如今却是骑虎难下,若是说让自家闺女受气,他是如何都干不出的,不过对面儿那两位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如今瞧离风浔居然要笔墨,心下却是颇有些诧异,莫非这离风浔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不成?
“白管家,上笔墨”
姬旦轻声道。
青衣老管家闻言便退下,去寻笔墨之物去了。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白管家便携着一应之物,来到众人跟前,腋下甚至还夹着一方长条的桌案。
离风浔手扶着桌案,神色之间却是大有一副缅怀姿态,敞着怀,头发披散,微风吹拂下,整个人如列子御风,姿态高渺。
“装模作样故作高深一会儿自己丢丑才好”
姬珏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离风浔,暗中揣测,这厮该不会是打算给自己画一幅画,或者是写一幅字吧?瞧他懒懒散散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才子。
离风浔执笔在手,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便不一样了,若他刚刚不过是一个放浪形骸的纨绔公子,如今便是一个坐拥百万雄师的将军,甚至是一个统御四海之地的帝皇
人之气质,发于内而形于外,仅仅这一手拿笔的功夫,便足见离风浔的高杆
“咦”
姬旦、白管家、甚至是对离风浔颇有芥蒂的姬珏,均是神色大变,看向离风浔的眼光之中,多分几分意外之色
苏暮云瞧着离风浔的姿态,便知他看来是认真的,打算给这郡守府邸,留下一幅传世之作了。
毛笔于他之手,似乎有了生命一般,于宣纸之上,笔走龙蛇,一个个大字落于宣纸之上矫若游龙,铁画银钩,带着一股子锐气,披靡四方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注)”
离风浔下笔如流水,两行大字,赫然纸上
技惊四座
姬旦神色震惊,他也是喜爱字画的雅人,长达百年的经历之中,他也不知临摹过多少名家的字帖,可以说他女儿姬珏喜好字画一道,很大程度之上都是受了他的影响。
而如今瞅着离风浔的两行字,却是让他颇为汗颜,几乎有封笔之欲望,与这两行字相比,他百年之中,写的一切字,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涂鸦
姬旦出神的望着离风浔,心中有一个念头不断的翻滚,他该不会是一位结丹的前辈化身的吧?不然以他的年岁,如何能够画出如此气韵的字来?
这般神妙的笔法,没个数百年的积累,真的能够成就么?
姬珏一双美目之中,更是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芒,这还是她刚刚恨不得撕了的坏人么?他居然能写出这么……
她甚至无法形容这字的气韵高雅,看向离风浔的眼神冲刚刚不屑、怒恨、甚至鄙视,转而变成了敬佩
至于白管家,则没有太多的感觉,他一生醉心修炼,对于诸多凡物,反倒没多少感知,与他眼中,这字不过就是更漂亮些罢了
众多人中,唯独苏暮云神情并无多少变化,毕竟离风浔写字,她也见过了不少次,该震撼的也已经震撼完了,如今剩下的只不过是麻木而已。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姬旦细细品读,却是觉着相比这毛笔字,这句话反倒更有意蕴,甚至有几分隐含大道的意思。
离风浔无所谓的瞅了瞅一伙儿被他惊倒的人,懒懒散散的开口道:“行了吧?我就拿我这字,赔偿你如何?小丫头?”
姬珏原本还沉浸在离风浔陡然的变化之中,不断的将离风浔想象成游戏风尘的高人,自我洗脑刚要完成,却是被离风浔这么一句懒懒散散、甚至带着几分无赖气息的话,生生将那刚刚树立起的崇高形象给击碎
“哼”
小姑娘二话不说,抱起那幅字帖,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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