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琴海里的咖啡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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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琴海里的咖啡双鱼-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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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样,那图图,不妨连我父母的真正死因也一起说啊?
我扬起脸,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小疆已逝,可真相藏不住,图图,你又如何会想到这场手术已然让我忆起全部……

  你已经错过,苏图图。在手术室灯灭的那一刻就已经错过,我在那外面为小疆祈祷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倘若小疆没事,我便可装做一切都没发生,接受你的回归,可是图图,小疆他不愿意,他是不是知道我会这样宽恕你,他以死证明了他的决心,图图,我们并无将来。
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是将未来捐弃的孩子。


  可是你不该,不该固执地站在车前不肯让开,让爸爸失控将车撞到了路边的树上,不该在等救护车来时对陷在车子里的我的父母不管不顾,你憎恨你的父母从小抛弃你,可是图图,你也亲手将我推至没有双亲的苦难中……
而最惨忍的是,这一切,我竟全部看到,失足从阳台摔下来……

  你不敢在我面前出现,你想得到我的原谅,可是图图,当医生告诉我,我的父母最终死因是缺氧而非有致命伤的时候,叫我如何再来原谅你。
所以图图,我爱小疆,至死不渝的爱法。此外,我将再无温暖捐赠他人。


  小疆走后,我爬到很高很高的树上去看云彩。捋起袖子挽了裤腿把脚踢得高高,阳光直射过来,我的皮肤是完美的小麦色。
我完全恢复,甚至可以做到像猴子一样倒吊在树上,眼睛不跳气息不乱。

  只是,只是。

只是再也不会有人站林荫里,扯着嗓子喊鲁桑桑,我怎么就那么爱你啊……

  想念变成一条线 在时间里面漫延长得可以把世界切成了两个面他在春天那一边 你的秋天刚落叶
那一瞬间你终于发现心中的爱和思念都只是属于自己曾经拥有过的记念


  词:姚谦


  天使鱼的逃亡
文/水阡墨


  上
Snow的十八岁生日还是我陪她度过的。

  那天晚上她穿着已经洗得发黄的棉布裙子,坐在她家的楼下等我,路灯昏昏黄黄地落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片美好的阴影。初秋的夜晚很凉,她搓了搓手,哈了口气,固执地把身子缩成一团。我在元祖买了很漂亮的草莓蛋糕,她看见我便笑了,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过来迎接我。
我的手碰到她的胳膊,冰凉冰凉的温度。


  我点蜡烛,Snow关了灯。一共十八根彩色的蜡烛,她闭上眼睛许愿,像是以黑暗为背景的电影,那一瞬间我感觉Snow特别的伤感。在胡思乱想的下一秒,那个笨丫头把蜡烛油吹到了我脸上,皮肤火辣辣的,迅速地疼了一下,连心都抽噎了一下。她没有察觉,开心地切蛋糕给我。我们端着蛋糕坐在泡沫的地板上看电影。
是很老的电影《泰坦尼克号》。很久以前,我就答应陪她看这部电影,但只是答应,始终不肯兑现。听朋友说,那是一部很无聊的爱情片,讲述很无聊的生离死别。片子的最后,大家争相把生还的机会让给妇女和儿童,却有一些强壮的男子想要扮成女子逃走,船长打死了那些人然后开枪自杀,大朵大朵的海水发疯似的涌进船舱。我扭头看Snow的时候,她也刚好扭头看我。她的脸上还沾着白色的奶油,那么可爱。她忽然哈哈地笑,指着屏幕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看那个扮女人的男人好好笑。”她笑得眼睛眯成一团,脸都红了,像是隐忍着一些更汹涌的笑。我静静地盯着她的脸,眼睛一眨不眨。Snow的脸更红了:“你怎么那么看我?”“你脸上有奶油。”她大叫一声就笑着往卫生间跑,“啪”地一声关了门,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我知道她哭了。
每年的生日她都会哭的,抱着我的脖子大哭,把心里的委屈竹筒倒豆子般地讲出来:关于姥姥的去世,关于流言蜚语,关于大事小事,关于一些有关的和没关的。一年365天,她只有这一天的晚上最正常,比较像个小孩,会哭会闹。而不是平时,一双眼睛安安静静的,像没有波澜的湖水。幸好,第二天,她就会像雨后的天空一样,平静得像没心没肺。


  周末,刚下了雨的街道还是湿的,Snow打电话给我:“依逢,陪我逛街吧。”
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刚从足球场回来,头发上还滴着水。妈妈大呼小叫地叫保姆拿干毛巾,也不在意我穿着湿得滴水的衣服就往她最喜欢的土耳其羊毛靠垫上坐。她唠唠叨叨:“怎么淋成这个样子,足球场不是有遮阴伞吗?是不是你也跟着踢球了?不会发烧吧?”我懊恼地挥开她抚上我额头的手。她吩咐保姆帮我倒开水,这时候电话就响了。

  “Snow。我马上就去。”
“依逢!”妈妈气得跺脚,时髦的金色卷发有弹性地跳动,真好看。




Snow穿着特别漂亮的白色大衬衫,一直垂到大腿,有一种潇洒飘逸的感觉。她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小脸绷得死紧,显得那么伤感。又是伤感,我皱了下眉毛,心疼了,这个我心疼了六年的小女孩。我想拉拉她的手,刚碰触到她的手指就被她小鱼一样灵活的手紧紧缠住了,还绕得那么紧。她不讲话,好像塞了满满的心事,我有点郁闷,这样一个不乖的小孩,我怎么能放心。我怎么能放心地离开她?


  Snow噘起小嘴摇了摇头:“不,她被毁容了会找不到小男朋友的。”
“那我钓公的。”

  “他会找不到小女朋友的。”
我善良的Snow,我倔强的Snow,我心疼到死的Snow。它们只是鱼而已呀。Snow像是读出了我的心思,她生气了,使劲地甩开我的手:“呀,鱼也希望有另一只鱼和他一起变老的呀。”


  路过京杭水族宫,Snow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感兴趣的样子。我们牵着手走进去,店员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家伙,他殷勤地迎上来。Snow的眼睛一直盯着巨型鱼缸里游得悠然自在的鱼儿。她把脸贴在玻璃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挤满了柔情和欣喜。那一刻的Snow格外的温柔,我差点俯下身子去吻她因为惊喜而微微张开的小嘴,只因为旁边那个家伙挤到我前面说:“小姐,这种鱼叫天使鱼,它的身体像雪一样洁白,尾巴就像天使的翅膀一样美丽。从前有一个关于天使鱼的传说。天使和海豚相爱,可当他们知道无法在一起时,天使最后一次靠近海面吻了海豚的嘴唇。它们都流泪了,两滴泪水混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天使鱼。听说,得到天使鱼的情侣,就会得到天使与海豚的祝福,生生世世在一起。”


  我给Snow买了两条天使鱼。因为Snow说:“一条的话,它会很寂寞的。”
Snow买了一只很大的鱼缸,里面放了水草、鹅卵石,还撒了浴盐,把它营造成一片海洋。我们趴在沙发上看两条美丽得像天使一样的鱼儿安静地游泳,那么令人羡慕的小情侣。Snow一直在满足地微笑。两千块花得值。她说:“依逢,我们给他们取个名字吧。那条稍微大一点的小男孩叫十三,小女孩就叫十四,好不好?”


  “我喜欢。”Snow把头歪向我这边,枕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说:“依逢,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等我们都老了,老得走不动了,老得快死了。”
我看着她美丽的侧脸,甜美的气息离我的脸很近很近,轻柔地吹拂,像一个一触即碎的梦。忽然,我开始绝望,绝望到想哭。我说:“Snow,你知道法国吗?”Snow乖乖地点头。我说:“我要去法国的,你知道吗?是我自己要去的,那里有我的梦想。我想去看看法国的天空是不是像青岛一样蔚蓝。我还想去塞纳河畔上眺望有没有玻璃船。我还要去普罗旺斯去看一望无际的薰衣草和向日葵。”

  Snow仿佛陷入了那美丽的想象里,许久她说:“我等你回来。”
“如果我不回来了呢?”


  Snow赶上期中考试,我每次给她打电话,她都像刚从梦里惊醒似的“啊”一声,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等她讲完了,平静下来,她会说一句让人吐血的话:“对了,你是谁啊?有什么事吗?你有事我也没办法,因为我没有时间。”
我在电话的这端哈哈大笑,连病房外面的走廊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主任医生好奇地从窗户里瞅了一眼,走了。我说:“Snow,等你考完试,我们去KTV唱歌,一人一个麦克风。”Snow说好,我们互相道晚安,窗外的夜色正浓,冰冷,我才知道自己的手臂已经麻木得不能动弹,那些液体还在源源不断地进入我的蓝色静脉。一切刚刚好,我们都忙着,没有给对方微笑的时间。


  我又感觉头痛了,很痛很痛,像要裂开一样。在我心里,那些快乐的感觉像湖面上的倒影一样,一块小小石子就可以使之模糊到不见。Snow说,她只要比我多活一天就够了。她不仅可以比我多活一天,而且,她会比我多活一年,十年,几十年。她以后会嫁人,会生个很可爱的小孩,会很疼他。等她很老很老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我。
我笑了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门“吱呀”一声开了,黑暗里,一个白色的影子走进来,在我床边站了一会儿,我的呼吸均匀清晰,她顿了一下就走出去,门“吱呀”一声又关上。我冷哼一声,住院的这几天,每晚都有护士来查房,好像怕我忽然之间就在黑暗里死掉,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闭上眼睛开始做梦,梦见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见Sonw的样子。
第一次见Snow,她藏在学校四季青茂密的叶子后面哭。我和几个小孩子在操场上踢足球。那个壮壮的男生一脚把球踢得没了踪影。我跑到四季青丛里找球,球是找到了,一抬头却遇见一双小鹿班比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粉红色;盈了满满的泪水。那一瞬间,我已经看见了一个没有翅膀的小天使。


  我喜欢这么有个性的小女孩。
我说:“我叫林依逢,Snow,我们做好朋友吧,我请你吃草莓蛋糕。”

  那天,Snow擦了眼泪,我拉了她的手回家吃草莓蛋糕。Snow看着我妈妈,大眼睛里都是向往,甚至忘记了吃蛋糕,她孩子气地问:“阿姨,我长大了也会像你那么漂亮吗?”现在想想,Snow那么单纯的孩子绝对不会有心机地拍马屁,说好听的话。女人遇见这种情况都是愚蠢的,一个疑问句变成了一个恭维。妈妈说,她喜欢这么乖巧的孩子。
后来妈妈就一直很喜欢Snow,可是Snow再也没有说过这句话。她越长越漂亮,破茧成蝶。而妈妈的皱纹和肥肉一天比一天多。


  包厢的灯光很暗,那种铁锈的红色。Snow握了麦克风在那里试效果,我站起来去拿水果的时候,眼前就那么黑了一下,像快要烧坏的灯泡,忽明忽暗。我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Snow的影子,她穿了暗红的毛衣,包厢的颜色似乎要将她吞没。我害怕了,我喊:“Snow。”Snow“啊”了一声没有回头,继续试效果。我坐在沙发上,冷汗浸湿了内衣,不一会,眼睛终于重新亮起来,我像逃过一场死亡一样,虚脱的感觉不停蔓延。
Snow一直不停地唱歌,她唱: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我说,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咯咯地笑:我们这辈子死在一起吧。我吓了一跳,好久没回过神来。

  下
我去医院做检查,主任医生拿了拍的脑部片子给我看:“瘤子开始压迫视觉神经了,如果不做手术的话,不久大概就会失明。”“那如果做手术呢?”我手脚冰冷地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主任摘下眼镜装作擦镜片,嘴唇蠕动挤出来一个我意料之中的事实:“成功几率几乎为零。”




我看见卫生间镜子里的男孩满脸的泪水。


  看着Snow兴奋的样子,我几乎不忍心把离开的话说出口。假如我走了,她会哭吧,她就是那么爱哭的姑娘。她最好快点把我忘了,否则她想起来我的离开会难过。但是如果她忘记了我,那要怎么办?Snow问:“依逢,你在想什么?”她的眼睛在眼前忽闪忽然,像那么美丽的黑葡萄。我说:“我在想,我马上就要去法国了,而且不会回来了,你会不会难过。”
Snow愣了愣,然后笑:“我不难过,我知道你绝对不会丢下我的。”然后倔强地回过头看那两只美丽的天使鱼。

  妈妈说:“依逢,退学手续已经办了,你和爸爸去法国的护照也办好了。”我说“哦”,看着妈妈苍老了许多的脸,她一定整天偷偷地哭吧,否则不会有那么多白头发。妈妈低下头:“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快去吧。”意思就是,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要去法国。


  “Snow?你要快乐哦。”
“嗯。”

  “你明天会去送我吗?”
“不会。我如果去了我会哭的。”Snow微笑地伸了伸舌头。


  我们接吻吧。
这是我们第一次亲吻也是最后一次。也许我在死的那一刻,还能记得这嘴唇的柔软和温暖,不会觉得冰冷可怕。我会相信人的灵魂脱离肉体的时候,迎接我的不是黑暗,而是一位天使。那只叫十三的天使鱼像海豚一样蹦出水面,又落下去,溅出一圈浅浅的水花。对了,请你们一定要保佑我的Snow一生幸福。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的白色冰冷地刺激着我的视觉,手臂上打着点滴,头撕裂一般地疼,一点力气都没有。妈妈的脸色很憔悴,像是几天没有休息好。我怎么会在医院里?我只记得晚上从Snow家回去,就睡觉了,然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没想到在病床上醒来。我无力地闭上眼睛,我明白,我再也去不了法国了。
在医院消磨大朵大朵的时光就是在等死,是一种难忍的折磨,医生每天都给我注射很多镇痛剂。我甚至能感觉到我脑子里的瘤子在疯狂地成长,一寸一寸地摧毁我的神经。终于有一天,天全黑了。我以为那是黑夜,一丝光亮都没有,我开始睡觉,我告诉自己,醒来以后天就亮了。可是醒来以后,天还是黑的。我哭了。


  我的记忆开始减退了,关于Snow的记忆,那么清晰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地消失,最后我只记得那张美丽如天使的脸。妈妈说:“你过些日子会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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