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只是不知他背后究竟是什么身份,藏得这么深,不少达官贵人八方查探,却仍是没有结果。不过,想来也无碍,若他的身份真有什么问题,皇上大约也不会容他在京城过得如此风生水起了。总的说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若是你们能修成正果,为父倒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清语羞得都快抬不起头来了,小声道:“父亲,女儿和他只说用两年的时间相处看看,并没有一定要嫁给他。”
宋元义哈哈大笑起来,朗声道:“啧啧,为父也没有说你定要嫁给他呀,你着急什么?”
清语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匆忙起身,草草一礼道:“女儿告退。”说罢跟火烧屁股似的,飞快地跑了。
日子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这天要下课时,杜雅雯突然道:“清语,明日再随我去一次白云庵吧。”
清语想到无尘的叮嘱,有些迟疑,没有立即答应,却听杜雅雯又道:“你放心,上回的事情不会再有了,我这次去白云庵,是有些正事要办。”
对清语来说,让真心疼爱自己的长辈难过失望是很不好的一件事情,自己在对待舒畅的事情上,已是有些对不起安国夫人了,若是连这种小要求都拒绝,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于是点头应道:“好,明日一早清语自己过来吧。”
敲定了这事儿后,清语回到了侯府,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她便如约来到了镇国公府。
这次杜雅雯并没有带上舒畅同行,倒是带着承谨和上次那个搞笑的小丫鬟秀梅,而清语则是一如既往地带了柳香。
到了白云庵,没想到留守在山门口的人竟然还是慧静师太,这倒是让清语颇感好奇。
“真是有缘,没想到今儿来竟然也能碰见师太。”清语待杜雅雯和慧静寒暄了一阵后才上前朝慧静行了个礼,笑着说道。
慧静淡淡地道:“这白云庵里的出家人并不多,加上贫尼统共也才五个,是以不管姑娘什么时候来,在这山门处遇见的人,只可能是贫尼。”
哈,原来不是有缘,人家就在这岗位上不挪窝的……
清语笑得颇有些尴尬,呐呐地道:“原来是这样。”
慧静这时又道:“不过,贫尼与姑娘却是真的有些缘分,各位,请吧。”
清语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不过想想又觉得出家人说话都爱打机锋,自己想不明白也就算了。
一行人跟着慧静进了山门,沿着石梯上了山顶,还在原来那处偏殿里等着,过了片刻,依旧是上次那位年轻的尼姑进来,给诸人奉茶。可见慧静说得没错,这寺庙里的尼姑真的不多,都是各司其职不带轮换的。
又过了片刻,那年轻的尼姑才过来相请,说是师傅请各位贵客过去。
杜雅雯起身,对跟在身边的承谨和那位小丫鬟道:“你们且在这里候着,不用跟去了。”说完又看了柳香一眼,清语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便也对柳香道:“你就在这里陪承谨姑姑和秀梅姑娘吧。”然后自己上前,充当起了承谨的角色,扶着杜雅雯的手,朝正殿去了。
正殿里,那三尊佛像依旧金光灿灿,看上去十分庄严慈祥,慧真师太也如那日一般,盘膝坐在小桌后的蒲团上,眼皮耷拉着,如泥塑土雕的木偶一样。
“贫尼见过两位贵客,不知两位今日前来,是上香问卜,还是寻医问药?”慧真起身朝着杜雅雯和清语行了个双手合什的佛礼,声音如同人工合成的似的,不带丝毫感情。
杜雅雯还了一礼,也不等她招呼,径直在蒲团上坐了,笑道:“自然是求医问药而来。”
清语便也不再拘礼,也在蒲团上坐了,心思却没放在那两人的谈话上,而是四处瞧瞧看看,免得自己无聊得睡着。
“可是为了夫人的那位朋友的病症?”慧真抬了抬眼皮,问道。
杜雅雯笑了笑,点头道:“不错,师太上回开的方子,我拿回去给了那位朋友,她用过之后,症状的确是减轻了不少,不过唯一的麻烦是服药过后,晚上有些睡不踏实,不知能否请师太改一下方子?”
“方子自然是可以改,贵友用了贫尼的方子,出现睡不踏实的症状,乃是其中一味药略有些过量所致,但若是贫尼贸然改了方子,只怕药效就不如以前的方子好了,贫尼还是建议夫人请贵友来敝寺一趟,这样药效才会准确一些,而且绝无不良的反应。”
杜雅雯有些为难地一笑道:“我那位朋友,的确是不方便出门,师太还是请先改改方子吧,若是再不成,再想其他的法子。”
慧真木然地点头道:“既是如此,贫尼也不强求了。”说罢自己研了墨,提笔在纸上刷刷地写起来。
片刻后,方子成了,清语瞅了瞅左右,见没有比自己更适合充当跑腿儿丫鬟的人了,只得起身走到那方小桌前,接过那张药方,正要转身往回走,抬眼却见到慧真从腰间取下一个东西,状似不经意地朝小桌上一放。
清语承认,自己是好奇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那物件看去。
一看之下,却愣住了,手里的药方什么时候掉到地上她都没有察觉到。
慧真抬眼看向清语,手却将那物件握住,放到了桌下。看似平静地问道:“六小姐怎么了?”
清语有些惊骇地看向慧真,却在她无悲无喜的目光的注视下,很快地平静了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药方,淡然地道:“清语方才突然走神了,还请师太莫怪。”
慧真难得地笑了笑道:“贫尼不怪。”
清语掩住心中的疑惑,将那张方子双手递给了杜雅雯,然后强装镇定地在蒲团上坐了,却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杜雅雯和慧真说的话了。
母亲的遗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才慧真师太拿出来放在小桌上的物件,分明就是母亲留下来的首饰盒中的玉蝉佩,虽然她只看了一眼,但是能确定,这两枚玉蝉佩不止用料一样,就连雕工都是一般无二的,难道,这位慧真师太是自己的生母?其实自己的生母并没有死,而是出家为尼了?
还是,母亲的遗物失窃了,落到了慧真师太手里?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故人之后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故人之后
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瞬间在清语的脑子里闪过,虽然各种推测看似都有可能成立,却又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漏洞,让她一时难以参透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
但是,慧真师太定然是知道真相的,否则她不会故意拿出玉蝉佩来试探自己。
她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
清语心中带着疑惑,时不时地朝慧真师太看上一眼,希望她能给自己一星半点儿的暗示。可慧真根本看也不看清语,眼皮一直耷拉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杜雅雯说着话,这让希望从她眼里看出点儿什么端倪来的清语完全无计可施。
片刻后,便听见杜雅雯道:“打扰了,改日再来叨扰师太,告辞。”
杜雅雯起身,清语只能跟着起身,上前充当起贴身丫鬟来,扶着她的手,随她一起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待要走出大殿门口时,清语终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慧真师太已经彻底地闭上了眼,敲着木鱼,嘴唇不停地开开合合,竟然念起佛经来。
清语只能放弃了从慧真那里得到暗示的打算。
出了大殿,清语扶着杜雅雯朝偏殿行去,走到半路,杜雅雯突然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向清语道:“你先前看见什么了?怎么惊得连药方都拿掉了?”
清语转开眼,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先前看到有只虫子爬到了师太的衣领上,吓死我了。”
她不得不说谎,无尘的告诫、玉蝉佩、慧真师太,这中间定然有些蹊跷,而且还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清语感觉,自己被笼罩进了一片阴影当中。但是,这种微妙且隐晦的不安,却没办法对他人言说,哪怕是对无尘,大约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吧。
杜雅雯显然是信了,笑着将清语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你,竟然会怕虫子”
清语颇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伯母先前为何不让承谨姑姑和秀梅她们跟来?”
杜雅雯拍了拍清语的手背道:“我的这位朋友不是别人,乃是我的亲姐姐,如今的太后娘娘,她的头疾是早年做妃子时留下的,事关皇家体面,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清语忙有些歉然地道:“竟然是这样,倒是清语唐突了,伯母请放心,清语不会把这件事跟任何人讲的。”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才告诉你这些的,其实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儿。”
清语有些感动地笑了笑,转瞬却感觉有一股阴影笼罩在了心中,无尘的告诫和宫中的太后不会有关系吧?
如果两者之间真的有关系,那这件事情可就有些大了。
清语心中总隐隐地感觉到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于是不由得有些担忧地问道:“宫中不是有御医么,怎么会还到外头来寻医问药呢?外头开的方子,太后娘娘能放心地用吗?”
杜雅雯看了清语一眼,点头笑道:“你脑子倒是转得快。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不过正是宫里的御医对娘娘的病症无可奈何,让娘娘受了十几年的苦楚,所以我才八方替她想法子的。至于那药方,自有宫中御医们联合查验,又有专人试过药,才敢交给娘娘服用的,而且,的确对娘娘的病症颇有效果,可见慧真师太是真的有些手段的。”
清语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思索着这几件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可是她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哪怕是此刻被福尔摩斯附体,估计也难以推测出事情的真相来。
还有什么比明知危机就在眼前,自己却对危机一无所知、茫然无法回避更让人不安和恐惧的?
杜雅雯笑道:“好了,你也不用再想了,这些事情自有其他人去烦恼,我们只管尽到这份儿心就够了。”
清语闻言只能茫然地点了点头,跟着杜雅雯进了偏殿。
“承谨,把香油钱交给小师太,我们这就回去了。”杜雅雯进了偏殿后,对承谨吩咐道。
承谨应了声是,转身出了偏殿去寻那位年轻的尼姑去了,片刻后却与那位年轻尼姑一起回来了。
那年轻的尼姑手里拿着一本佛经,上前径直将佛经双手递给清语,并道:“这是师傅让贫尼转交给宋六小姐的,师傅说,宋六小姐与师傅颇为投缘,听闻宋六小姐不日便要及笄,这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是送给宋六小姐的及笄礼,祝愿宋六小姐一生平安幸福,家人合乐安康。”
这一番话原本应该是颇为喜庆亲切的,但是从那年轻尼姑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在背书一般,索然无味不说,反倒有一种阴森森的违和感。
清语直觉地感到,那本经书有问题,手在袖子里捏成了拳头又松开,然后又捏成了拳头,却始终没能鼓起勇气接过来,倒是杜雅雯笑道:“你这孩子,长者赐不可辞,既是慧真师太送你的及笄礼,你收下便是了。”说罢笑着从那年轻尼姑手里接过了经书,硬塞进了清语的手里。
清语很想立即便将这本经书甩出去,但是理智最终战胜了恐惧和不安,她只把经书捏的死死的,朝着那位年轻尼姑道:“多谢这位师太,还请转告慧真师太,说清语多谢她的礼物。”
那年轻尼姑双手合什,唱了句佛号道:“贫尼自当转告师傅。”
杜雅雯笑道:“好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咱们也该告辞了,这位小师太就不用送我们了,咱们是一回生二回熟,都认识路了。”
那年轻尼姑双手合什道:“那贫尼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竟然真的撇下众人,自己走了。
杜雅雯讶然失笑道:“这位小师太真是个实诚人,走吧,我们真的该走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下了山,只有清语心里发沉,笑得颇为僵硬。
一路无话地回到了侯府,进了房间后,清语迫不及待地屏退了下人,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将那本险些被她捏出水来的经书摆到了桌上,然后翻开仔细地查看起来。
书的封面是由暗黄色的牛皮纸制成,颇有些厚实,边缘处被磨损得有些毛边儿了,可见是时常被人翻阅的。封面的右边竖向写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六个黑色的大字,其余没什么特别之处。
翻开第一页,只见其上写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是正经的**,没有半点儿可疑之处,即便是藏头掐尾,也没有半点暗藏玄机的可能。
再往后翻,却是梵文版的经书,那种文字对清语来说,无疑是天书,即使其中有什么信息,以她现在的水平,也看不出来什么。
再后面,则是这**的出处及详解了,这一部分清语也细细地阅读了一番,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可疑的东西来。
翻到最后,只剩一页无字的空页了,清语十分失望,难道这本经书真的就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经书?难道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清语失望之下,反着将最后一页盖了过来,却发现一张纸从最后一页里露出一角来,显然,那一页纸不属于这本书的序列。
清语心中猛跳,忙将经书翻到最后一页,果然见里头夹了一张纸,纸上写着:“故人之后,相见恨晚。望汝安好,和乐安康。若遇不测,献书保命。有罪之身,后会无期。”
清语被这短短的几句话震惊得懵了,尤其是那句“若遇不测,献书保命”,简直是莫名其妙
自己能遇到什么不测?这本书又怎么能保自己的命?清语抬手将心经拿在手里,用力地抖了抖,却什么也抖不出来,就这么一本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经书,能保什么命?难道是要死后拿去献给佛祖吗?
清语愤愤地将经书掷到桌上,此刻她无比讨厌古人这种有话只说一半、藏头露尾、让你有无限遐想空间的说话风格,有什么事情明说不好么,非要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真当自己是柯南重生啊?
咬了咬牙,清语把那页写了字的纸收进衣袖,然后自己去了小库房,取出钥匙,将装着母亲遗物的盒子拿出来,那一枚玉蝉佩竟然完好无损地躺在首饰盒里。
那么,娘亲真的是和玉真师太有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