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小狐怪们也都是有心眼儿的,在宅子里做活,灵气充足是不错,不过要是能得到主人青眼,生个职什么的,肯定会加薪啊,前途当然更好。于是有几个干脆跑去有名的大酒楼的后厨里偷师,有法术帮忙,事半功倍。如今已经彻底不是吴下阿蒙,个个拿出去都能当个小食铺子的大厨了。
有了这些“神助攻”,夫夫俩成功地鼓捣出了各色新式月饼。
什么冰皮月饼,什么水果馅月饼,什么蛋黄莲蓉月饼,不光馅料翻新,连外皮特意做的雅致美观,除了印了各色吉祥图案的原色月饼以外,更有状如花瓣的小月饼拼出的鲜花月饼等等等。
夫夫俩也入乡随俗因人而异地给当地官员,行会同行以及通过殷士儋结交的那一大群小伙伴们各送了一份不同款式的月饼礼盒配上时令鲜果。
之后夫夫俩名下的产业里都就开始供应这让人眼花缭乱的各式新月饼,还有特制的各种等级的包装礼盒,可以自由选择搭配,不过价钱当然也就可以想象了。
那些至尊vip的老客人们自然还有小福利,即使只是一份小小的别致的月饼,也足以让人产生高人一等的感觉了。
总之一个中秋下来,夫夫俩不仅赚的钵满盆满,连人缘都好了不少。
尤其是到茶楼亲自给老顾客送节礼的时候,那些早就对夫夫俩好奇不已的外来考生们终于见到了真人,觉得果然如传言一般人才不凡,再加上吃人的嘴短,纷纷对两人赞赏有加。
能想出这样雅致的点心,能排出那样别具一格又引人入胜的剧目,即便不通四书五经,也算不得俗人。
考生们对夫夫俩有好感不是没有原因的。
秋试虽然过了,但是等待放榜的日子比考试还要难熬。
往年这时就算是频频举办文会,也难以抵消心中的焦虑。如今有了“聊斋”,富贵的考生可以到茶楼里去看上一段从未见过的有趣表演,家贫些的考生,也可以到茶园子里去听上一段闻所未闻的新鲜故事。
意犹未尽之余便可以凑在一起讨论故事深意,或有感而发地写上些诗词歌赋什么的留在茶楼园子里,可以扬名,商家也受惠。
范周更是突发奇想。
既然有许多家贫的考生,不如对外悬赏招收好剧本子,也算给这些贫家学子添些进项。
只不过范周印象里的书生往往都自尊极高,认为安贫乐道才是值得称赞的,就没大张旗鼓地行事,只是通过掌柜或者伙计低调地把这件事传了出去。
没想到,范周完全没认识到庆国的书生和他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也或者是他这个文史废本来就记错了。
总之,自从得知“聊斋”对外征本子的消息之后,那些文人公子甚至好些平时根本不屑书本的纨绔都一副兴致勃勃甚至斗志昂扬地开始伏案创作。
夫夫俩还是没什么自觉,只觉得自己不过是成功打入了人类的内部,做个普通生意人做得挺成功,给自己加了一层“奇人”的光圈之后生意变得更顺畅了,也避免了很多暗地里的手脚。
他们完全把自家的生意看得太一般了,根本不知道在临通城里,“聊斋”茶楼的影响已经可以算是临通一景了。
甚至因为临通是个交通要塞,这个“临通一景”还在通过天南海北的行商游人口中越传越广,看样子早晚有传到皇帝老爷耳朵里的那一天。
因此,在这些人看来,自己的本子被“聊斋”排成剧目上演,那简直就和他们那个世界的一个默默无名的人写了个剧本,结果被拍成了国际大片一样,那感觉简直酸爽。
于是,奇异地,在桂榜未发,所有考生本该忧心忡忡的时候,大家反而都精神抖擞地憋着劲儿写故事。等放榜的焦虑啥的都暂时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本来一切都平平静静的,好热闹的都在等谁的本子能被选中,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被选中的人又能得到什么酬谢。
忽然平地一声雷,一个大消息火速地传开了,把人们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另一边儿。
不明人士一打听,说是一个姓祝的应试秀才,不知为什么跑到城南富户寇家跪门去了。
好端端的跪什么门,这是得罪了人?
祝秀才是个外地人,和同乡四人一同来应考,有好事者就去问那几个同年,才知道这祝秀才跪门是竟求人家救命的。
这是怎么话说的呢?
寇家是个富商,在临通也住了数代了,没听说他们家还能治病救人啊?
知道内情的友人见那祝秀才忍着腹内刀绞般的痛楚跪在外面苦苦哀求,寇府大门却纹丝不动,外面声音一概充耳不闻,连个出来应门的小厮都没有,心下怒气难忍,便与周围人说了原委。
原来同乡五个人一同来临通应考,只有祝秀才是第一次来,且素来喜好山水,就趁着天气不错,独自到了城北钟山赏景,回城的时候口渴,恰好看到路边有个茶棚,就想进去讨碗水喝。
那茶棚里的老婆子端了一碗水给祝秀才,祝秀才鼻子灵,闻着味道不对,觉得不是好水,就没喝,打算忍忍回城再说。
那老婆子见他没喝,赶紧又招呼出一个娇美少女端出好茶来待客。
祝秀才接了茶,觉得茶的味道也不对,还是不想喝,可是看了一眼那美貌少女,不知怎么就喝了一口,好在祝秀才留了心,特地要了一撮茶叶说是留作纪念。
结果刚才走到寄宿的友人家中,就觉得腹内痛如刀绞,拿出那撮茶叶给友人一看,友人的脸色就变了,那是水莽草。又听祝秀才形容了少女的模样,友人就肯定了,听说城南寇家的三娘不久前刚因误食水莽草身亡,必定是她。
周围众人一听,立刻明白了。
水莽草这东西害人几乎人人都知道,最恶毒的是被水莽草害死的人是不能入轮回的,只能做个孤魂野鬼,等着下一个被水莽草害死的当替死鬼,才能脱身轮回。有等不及的,就自己出手,蒙骗无辜路人服下水莽草替死,好早日脱身。
这祝秀才肯定是倒霉被当作替死鬼了。
受水莽草之害的人不少,久而久之倒也发现了一个能解了水莽草毒的办法,就是取上一个中毒而死的人的亵裤,煮水来喝。
可那寇三娘家既然知道这秀才是女儿的替死鬼,又怎么肯救他。
听了原委,人群里顿时议论纷纷。
有说那寇家见死不救实在冷血的,也有说为了女儿能转世,这也是情有可原。
忽然有一人灵光一闪,“这位年兄,可听说过聊斋茶楼?”
这一提,其他人也想起来了,纷纷道,“那茶楼的老板是两位奇人,说不定另有能解水莽草的法子,与其在这里苦等,还不如快去求求那两位东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啊!”
祝秀才同乡几人也听过夫夫俩的传闻,本是半信半疑,此时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立刻分头往茶楼和大宅求救。
夫夫俩自从研究出了各色大受好评的月饼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这日也在大宅里尝试新菜品,听闻有人上门求救,夫夫俩对视一眼,这是有“生意”上门了,赶紧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秀才的同乡也是急了,来不及解释,上来就要一把抓住范周把人拽走,梁楠闪身一档,不悦道:“要去哪里,说便是,我们自会跟上。”
那同乡赶紧说了地方,人命关天也顾不上失礼了。
那秀才的同乡年近四旬,跑了这一路已是气喘吁吁。梁楠嫌他误事,拎起那书生后领,拉着范周的手,几个呼吸便到了城南。
那书生被放下时已经是目瞪口呆,听闻有奇人能缩地成寸,今日居然亲眼得见,早知如此,当初便该直接来求这夫夫俩,何至耽误了那许多时间。
书生还在一边儿急喘一边儿后悔。
夫夫俩已经排开人群走了进去。
见是范周夫夫,周围的人都自动散出条路来。
此时那祝秀才已经横躺在地,身边的友人和其余同乡围着他正哀哭不已,间或咒骂那寇家见死不救,实在不仁。
梁楠自然不会让范周去碰别的男人,自己走过去,蹲身作势查看了一下那秀才的尸身。
在周围几人期待眼神中摇了摇头。
“水莽草之毒可解,若是早上片刻来找我,这秀才本不必死。”
秀才的友人和同乡悔之不及,抚尸痛哭。
周围听了梁楠竟然能解水莽草之毒,啧啧称奇之余不由为那本有大好前程的秀才惋叹。
再怎么后悔,祝秀才也已经死了。
朋友和同乡凑钱买了副棺材,等放榜后好讲秀才尸身运回乡去安葬。
那城南寇家本来是个普通富户,也并没有什么恶迹,不过是父母一片爱女之心,才狠下心肠见死不救,只盼女儿能投胎转世重新为人。
不过即便有苦衷,这样枉顾一条无辜性命,还是身有功名的秀才的性命,那寇家便遭了巨大的非议,尤其是还有满城等待桂榜的考生,无不义愤填膺。
各种辛辣讽刺不带半个脏字却能将人的皮都骂掉一层,寇家的生意也萧条了不少。
夫夫俩虽然只是去打了个酱油,却又出了一次名。
不仅是能解水莽草的毒,更有缩地成寸的本事。
这“奇人”的名头算是坐实了。相信以后上门的“生意”不会少了。
且不说以后。
入了夜,大宅规划做客房的一个小院里,范周已经能熟练的布阵了。
一个凝魂阵,七盏聚魂灯。
夫夫俩坐等魂魄被招上门。
趁着空,范周实在忍不住和梁楠吐槽了一句:“用裤/裆煮水当解药,到底是谁想出的这么天才的主意!”
梁楠眼睛往自家小狐狸下三路一扫,“存在既是道理,回头我和你好好解释一下道理在哪里你就明白了。”
范周咬牙,头上青筋直蹦,刚要“家暴”某个口无遮拦的家伙门外就有了动静,只好先坐回去,等着以后一起算账。
那祝秀才的魂魄被聚魂灯引来,飘入凝魂阵,身形渐渐由虚转实。
祝秀才年方二十余,生的也是一表人才,此时脸上茫然渐退,生前记忆清晰起来,神色间满是怨恨。
他家中上有寡母,下有幼子,虽有一房妻室,却不是守得住的。他这一死,他那妻子必然要改嫁,以后让家中寡母孤儿如何生活?!
他来应考,本来是寄望能桂榜得中,好光耀门楣,也能改善家中困境,没想到竟然夙愿未酬便荒唐横死,这股怨气让他如何能咽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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