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单方面的。
白仲瞄了一眼昌平君,见他脸色有些发黑,心中微叹一口气,但还是继续开口说道:“昔日楚地贤者楚南公曾说过,‘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就就能看出楚人对我秦人之仇恨刻苦,若是我们执意要攻打楚国,恐怕会损失惨重;而齐国则不同了,齐国多年浮华未有战事,百姓富裕且温顺,又”
“那白将军的意思是,放弃楚国,先攻齐国。”说话的人叫李信,虽然不如白仲名气响亮,也算是大秦军中新生代的佼佼者。
此人的特点是才能眼光俱一般,但异常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没能出人头地是因为没有好机会,若是有了好机会,一定能脚踩王翦、拳打白仲。
历史上,王翦认为“六十万军放可灭楚国”,而李信则认为“二十万军便可灭楚”,嬴政当时听了李信的话,派了二十万大军去伐楚,然后……李信遭到秦国自伐六国以来,从未有过之败绩,自己倒霉不算,还连累了副将蒙恬和二十万秦军,逼得嬴政不得不连夜请王翦出山。
因此,此人在历史上干过最大的事,就是成功的反衬了王翦的老沉稳重。
“当然不是,我意恰恰相反,我们应该先攻楚国,再灭齐国。”白仲朗声说道。
“为何?”蒙恬开口问道。
“君太后已死,齐王胆小懦弱,朝中又是奸臣当道,只要我们略略施压,楚国一灭,齐国自然就会投降。”白仲开口说道。
所谓君太后是指齐王建的母亲,其人贤德开明,与秦国交往谨慎,与诸侯讲求诚信,因此齐王建在位四十多年,齐国从未经受战争。
纵观历史,我们应该知道,并不是每一对母子都如宣太后和昭襄王一般母子皆精明强干,更多的情况是,强势的母亲她所生的儿子,一般会更加懦弱与无能,比如吕后母子。
当然,二十一世纪,我们一般管这种男人叫“妈宝”。
齐王建就是这样一个“妈宝”,君太后活着的时候,当个听妈妈话的乖孩子;君太后一死,就成了出笼的小鸟没人可管,再加上齐国有钱有闲,最重要的是有和平,因此齐王建跟阿斗也差不了多少,基本没有什么抗压力,属于只要大军一到就妥妥投降的主。
因此,当白仲说只要楚国一灭,齐国就会投降之时,也就没有人跳出来反驳她。
“白将军说的不对,虽然先攻楚,齐国的确有可能不战而降。但因为齐国曾多次拒绝楚国合纵抗秦,楚国对齐国恨之颇深,所以末将以为,若先攻楚,齐国有可能援楚;而反之,楚国必不会援齐。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先攻齐,再攻楚,这样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由北而南,顺着大江,水路并进,一举拿下楚国。”李信再次开口反驳道。
白仲没有说话,而是等其他人再说话。
朝堂之上有人赞成先攻楚,也有人赞成先攻齐,一时之间场面竟然热闹了起来。
不过在这热闹中,却有几个人始终没有说话。
嬴政看着一直坐于朝上,但一直没有开过口的昌平君,开口点名道:“昌平君,你以为如何?”
“大王……我……”昌平君看着嬴政,满脸的欲言又止。
“昌平君,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话。”嬴政以手指轻轻叩着长案。
他是咸阳宫的主人,咸阳宫里的事,只要他愿意,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包括昌平君和芈妍的对话。
多年以来,嬴政对芈妍的看法一直是楚国派来的美人间谍,所以别说有阿仲这个人,就算是没有白仲这个人,他对芈妍也不会有太多的真感情。
实际上,历史上也是如此,芈妍虽然生下了长公子扶苏,但扶苏不但一直没有被嬴政封为太子,而且还不为嬴政所喜,以致于在收到自裁圣旨之时,扶苏会毫不犹豫的自裁。
自古以来,华夏中原王朝从未有过亡国公主之子,成为新帝的事发生。
昌平君抬起头,看着嬴政,拱手说道:“请大王收回伐楚决定。”
昌平君此言一出,满室皆哗然,不顾嬴政还坐在上台,下面的朝臣们就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唉!”白仲叹了一口气,熊启和自己发小一场,后来他辅助嬴政又一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她是真不忍心看到熊启落到历史上那样的下场,可惜啊……
“昌平君!”嬴政猛得一拍长案,眼睛微微闭上,深呼吸几口,睁开眼,指着昌平君说道:“寡人再给你一次机会,将刚才的话收回去!”
昌平君一脸平静的看着嬴政,开口说道:“大王可还记得当年韩非公子吗?”
“韩……非……”嬴政脸色不愉的看着昌平君。
韩非知晓秦国势大,韩国必然不保,却不但宁死也不肯降秦,还上《存韩书》这样的奏文求速死,这种糟心的经历,嬴政表示真不想来第二回。
“莫非,你也想和韩非一个下场?”嬴政冷哼一声,看着昌平君问道。
嬴政今年三十二岁,正值年富力强的人生黄金年华,加之做了多年实权君王,一生杀伐无数,不笑之时面布寒霜,双目电光隐隐,让人有望而生威的感觉。
从昌平君的角度看过去,虽然只能看见长长的珠串和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但却让他心惊胆战不敢直视。
“臣……”昌平君俯身跪在地上,以额抵地,语气艰难的开口说道:“臣请大王收回伐楚决定,臣愿意出使楚国,说服楚王向大王称臣纳贡。”
“哼!”嬴政重重一掌拍在长案上,力道之大,连长案上的酒爵都轻轻跳了一下。
“寡人早就说过,寡人要的不是称臣纳贡!寡人要的是,是一个新的国家;是一个与夏商周三代完全不同的国家。这个国家只有寡人一个王,一个声音,其他人……统统不需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昌平君即日徙于郢都,伐楚之事改日再议。”
嬴政气愤的一甩衣袖,起身离开正殿。
白仲看了嬴政一眼,又扭过头看了一眼昌平君,谁说秦始皇残暴无情来着?对于昌平君这么一个童年发小,嬴政都始终下不了手,愿意再给昌平君一次机会,让他自己斩断与楚国的联系。
可惜啊可惜……
白仲将酒爵中的酒一饮而尽,注定嬴政要失望了。
话说昌平君在被嬴政赶往郢都之后,出发之前抽空又去见了一回芈妍。
和上次相见时比,芈妍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虽然容貌还有五、六分在,但任何人都可以从她灰败的面容上,看出她……或许已经命不久矣。
昌平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柔声安慰道:“我走之后,妍儿你一个人留在咸阳宫,须得好好保重啊。”
“妍儿的病……咳咳……怕是治不好了……咳咳咳……也许大哥今日一走,我们就再无相见……咳……之日……”芈妍以帕子掩唇,咳得越发厉害,“那些医生大夫再好,就算治……咳咳……得了病……又怎么……咳咳……治得了命?”
昌平君再次叹了一口气,旁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芈妍这病完全是心病,因为君王常年冷落,加之又担心母国安危而硬生生得的心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只可惜嬴政是绝对不会来看她,也不会答应她任何要求的。
“听说大哥此行,是要去……咳咳……郢都吗?”芈妍放下手帕,看着昌平君问道。
“没错,正是要去郢都。”昌平君一脸无奈的说道:“大王希望我能以楚人的身份,安抚楚人。”
郢都又名为郢,自四百多年前先代楚王将首都迁至此地后,就一直是楚国的王都所在。经过四百多年,数十位楚王的苦心经营,郢都虽然不如临淄那样繁华,但也是世上少有的繁华大都市。
但是几十年前,白起出兵楚国,带着七万人马一路打至郢都,几乎兵不血刃就攻占了郢都——因为,他在攻郢都之前,亲手制造了一场大水,将楚国第二大城市鄢都和鄢都城的三十多万军民,一起送上了黄泉路。
楚王迁都,从此郢都归属于秦国。
这次嬴政派昌平君去郢都,就是希望昌平君能安抚郢都的楚人,同时……也是对昌平君的一次试探。
“大哥准备怎么办?”
“我生是楚人,亡是楚魂。韩非能做到的事,我亦能为之。”
“大哥,如此……妍儿就放心了……咳咳咳……郢都虽然目前归秦所有,但好歹是我楚国四百多年的王都……咳咳……到了郢都……大哥可以去找……咳咳咳……”
176|6。18第一更来哒
嬴政大书房之内
嬴政黑着脸坐在高位之上,感受到低气压的龙凤胎写完作业,轻手轻脚的将作业本放到嬴政面前,正在退出去,结果小贝作业本上一处错误被嬴政抓住,嬴政当下以此错误为例子,痛骂了……阿宝小半个时辰。
为什么小贝的错误,却要让阿宝来挨骂?理由很简单啊,谁让你阿宝只顾自己进步,不带着姐姐一起进步来着?你可是太子,未来的秦王,天下人的事都是你的事,
阿宝耷拉着小脑袋被嬴政训着,小贝几次想插嘴,都被阿宝用眼神暗示。
白仲走到大书房时,就见赵高一脸焦急的迎上来,行了一个礼,急匆匆的开口说道:“长平侯,你可算来了……大王在里面……”
“赵高!给寡人拦住她!不准她进来!”嬴政的暴吼声传了出来。
赵高看着白仲,白仲也看着赵高。
“你想拦我?”白仲步步紧逼。
“不……不……”赵高步步后退。
“那我就进去了。”白仲扭头就走。
“能先让奴婢受个伤吗?”赵高亦步亦趋。
“成全你!”白仲小手往后一挥,直接闯进了嬴政的大书房。
“娘!”龙凤胎回过头,委屈的看着亲妈,眼睛里尽是盈盈的泪花。
“你们两个小崽子先出去……”白仲挥了挥手,开口说道。
龙凤胎再度扭过头,看向自家父王,见嬴政并没有意见,遂对视一眼小心的退了下去。
“怎么?在昌平君那受了气,跑这拿你儿子发泄来了?挺有种嘛!”白仲走到嬴政身边,伸出纤纤十指,在嬴政胸背上温柔按着说道。
“我哪有受什么气啊?我可是秦王,怎么会受气?我只是啊……你那个儿子啊……真是太不像话了?小小年纪这么聪明干什么?这让我这个当爹的情何以堪?”嬴政微闭着眼睛,享受着媳妇的按摩,有些生气的说道。
“什么叫‘你那个儿子’?儿子是我一个人能生得出来的吗?儿子那么聪明,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爹聪明?没有你这个聪明的爹,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儿子?”白仲笑着说道。
嬴政闻言,嘴角勾起,显然很享受自家媳妇的吹嘘,“哼哼……有点眼光……”
“眼光不好,又怎么会看上你?”白仲吹捧了嬴政一句,又继续说道:“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是那么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我以为你会杀了熊启呢?”
“哦?怎么?你想劝我杀了他?”嬴政回过头,表情微怔的看着白仲,开口说道:“我记得你和熊启私交不错啊?”
“我和熊启私交乃是私事,我劝你……我什么时候劝你杀熊启了?不要胡说好嘛!”白仲一掌拍在嬴政的后背上,这个死渣男,差点就被他绕进去了,自己什么时候要杀熊启了?
“是吗?不过说实在的……你刚才那口气,到的确是挺像你平常看的那些话本里,劝皇帝杀忠臣的奸妃……哎唷!你又动手打人!寡人可是秦王!怎么能让你这么打?”
熊爹娘从动手演化到动嘴,再演化到动全身。
一场激烈的肉博运动之后,嬴政摸着白仲平坦的小腹,若有所思的说道:“灭了楚国和齐国,你就该给我生孩子了……你说……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好?荣禄还是富贵呢?”
白仲一滴冷汗从额上落下,虽然知道这年头的父母取名大多是取美好的喻意,至于字面美好不美好,那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类。
最简单的例子,《红楼梦》里丫环的名字都叫袭人、晴雯、秋痕什么的,十分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口味,但小姐的名字却叫金桂、宝钗,俗得不得了。
另一个例子就是,宋朝的公主也很多叫金印、金铃、金珠之类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荣禄真得是嬴政儿子的名字。
“虽然我知道你取这两个名字,是希望小儿子一生富贵荣华,无忧无虑的长大……但是你不能考虑一下儿子的心情吗?”白仲一脸悲愤的看着嬴政,作为秦二世的弟弟,还有可能是唯一的弟弟,那孩子将来肯定会上史书,有这么一个名字,二千年后多丢人啊。
“有什么不好啊?一辈子富贵荣华的……”嬴政茫然不解的看着白仲,不明白自家媳妇到底在生什么气。
两千年的代沟不是那么好消灭的。
白仲默而无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不说这个……”反正两千年之后,被人笑话的也是你们父子不是我,“我们来说熊启的事,你不能把熊启派去郢都。”
“哦?你有什么看法?”嬴政扭过头看着白仲,手按在白仲的胸口,一边帮她帮丰胸按摩,一边开口问道。
“郢都是楚国四百多年……啊……轻点的都城……楚人在其中积累颇深……你让熊启去那……讨厌……这里不要碰……就算熊启本来没有反意……恐怕也……让你不要碰那你,你没听啊!还压!本来就挺平的!”
事关胸部,怒气值满,白仲反身将嬴政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