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学里的学生都知道,嬴政归国不过两月,学习骑射也不过两月,考试垫底那是很正常的,反而他要在骑射上,表现出和记忆力一样的天份,那才是怪胎呢。
秦国“别人家的孩子”有白仲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再多来一个了。
果然,虽然有白仲的大力助威,虽然嬴政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但嬴政依旧不负众望的,在初赛阶段就被淘汰了出去,唯一的好消息大约就是,嬴政是倒数第二而非倒退第一。
“阿政阿政,你太棒了!”白仲一手拿着一块湿巾,一手拿着一个装满水的竹筒,凑到刚刚跑完的嬴政面前,笑着说道。
虽然早知道自己肯定会输,但还是有些不开心的嬴政,说了声“多谢”,才接过白仲手中的湿巾擦了擦脸,又喝了一口水,才看着白仲无精打采的说道:“阿仲,我又输了!”
“你输了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公孙舒骑着马儿得意洋洋的走了过来。
他说话时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别是做为当事人的嬴政不开心,就连已经被秦始皇汤姆苏光环苏倒的系统,也开始疯狂弹屏,要求白仲出手主持正义,就算不为正义,也要勇于捍卫自己神圣不分割的领土的一部分。
在场之中,唯一还能冷静分析的人,就只剩下一个白仲。
无力吐糟嬴政啥时候成了自己“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白仲看也不看公孙舒,握住嬴政的手,特别兴高采烈的说道:“输了又怎么样?你虽然输给了十个人,但你至少还赢了一个啊……阿政,你想想,你两个月前才学会骑马,上个月月试之时,你是班上最后一名,倒数第一……可是才过了一个月,你就已经变成倒数第二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一直在进步,你的努力也并没有白废。我相信,只要你继续努力下去,就一定会成功的,下一次……下一次考试你至少能得……”
“倒数第三也是倒数!”公孙舒冷哼一声插嘴说道。
“倒数第三的进步空间比万年老二大。”白仲白了公孙舒一眼,笑盈盈的看着嬴政鼓励道:“阿政!相信我,总有一天,你的马术成绩会一路向上,然后打败某个万年老年,从倒数第二,变成正数第二。”
嬴政用力点点头,点完之后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为什么不是第一?”
“因为第一是我!”刚才还笑容满脸的白仲,忽然脸色一变,杀气腾腾的看着嬴政,“你想打败我吗?”
“不……不用了……我觉得第二就挺好了……”嬴政一哆嗦,然后装出一副镇定无事的样子说道。
“这才对……”白仲一听嬴政的话,立刻转怒为喜,上前搀着他的手,拉着他往旁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笑意盈盈的撒娇道:“阿政,不可以赢我喔……赢了我会哭的,会哭得很凶很凶的,你不会忍心看到我哭吧?”
“不!不忍心!”嬴政红着脸,拼命摇着头,表情很认真的说道:“只要一想到阿仲哭,我就觉得很难过,所以我怎么会弄哭你呢。”
嬴政敢发誓,自己说上面那句话时,一颗心绝对是真得不能再真了,可是……想想白仲用他那张酷似小白的脸,楚楚可怜的流着泪,那模样一定很好看吧。
看着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手拉着手相偕离去的白仲和嬴政,公孙舒脸色一变再变,表情恨恨的丢出一句,“狗男男!”
待公孙舒也离去之后,转角之处走出来一人。
此人正是上午考校之中三名考官之一——那位很少发言的内侍。
他虽然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内侍,却是代表秦王而来,回去后自然也要向秦王禀报今日所发生的事。
听完内侍的禀报,躺在软榻上的昭襄王,向着一旁的太子柱说道:“你看,我说的不错吧?政儿很有出息吧,才两个月就能将《商君书》通篇背诵,虽然不能说是过目不忘,但也是聪颖过人,真不愧是……”
“真不愧是您曾孙!”万年“蠢儿子”代言人太子柱开口说道:“父王您可别忘了,这么聪明的曾孙,那可是孩儿这个蠢儿子生出来的。”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只偏心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万年老二。”实在记不清楚公孙舒的名字,昭襄王激动之下竟然将内侍禀报之中,宗学学子们为公孙舒取得外号念了出来。
“父王,那个万年老二可是我孙子。”太子柱不开心的嘟囔一句道。
“政儿也是你孙子。”昭襄王想都没想,直接回了一句。
太子柱看了一眼昭襄王,又想了想华阳夫人,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虽然老嬴家有一条祖传的儿控染色体,但这玩意只对宠妃的儿女和出色的子孙起效。
异人……要是受宠怎么会当质子?既然异人都不受宠,更别说是他儿子了。
“寡人就觉得政儿的心性像寡人,胜不骄、败不馁,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昭襄王说着,一指内侍,“你刚才说政儿把那个万年老二打败了?再跟寡人说说,让寡人高兴高兴……”昭襄王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自己的蠢儿子。
“回大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岁考的第三场是剑术,采用抽签制两两捉对,然后决出冠军,白仲做为上界卫冕冠军,她被小伙伴以及老师依例排除到了一边——其实在白仲之前的卫冕冠军,也是要参加八强赛的,但是白仲因为实力太可怕,一致被小伙伴们定为擂主,不用再参加之前的考核。
而嬴政小盆友,虽然有白仲两个月的细心教导,再加上他本身身体素质不错,又是习武之人,虽然和高手无缘,但宗学是什么地方?新手村啊,大家都是新手,who怕who啊!
嬴政竟然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没有在第一场就被淘汰掉,而是进入了第二场,他的对手就是那倒霉公孙舒。
公孙舒看着嬴政,表情恨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口说道:“公孙政,你这场是要玩剑术,还是要玩角觝啊?”
“上次之事是政不对,政在这里先赔个罪,今日必不会再犯了。”嬴政挽了一个剑花,冲着公孙舒一拱手说道。
公孙舒虽然心里恨得牙直痒痒,但教习在场之时却是不敢撒野的,便学着嬴政的模样拱手说道:“听说政弟在赵国时因为家境贫寒不曾习剑,回到秦国才开始习剑的?我堂堂大秦公孙岂能不会习剑?不过幸好,现在政弟已入我嬴姓祖谱,成为我嬴姓族人,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兄弟。现在既然有机会难得,正好借此让我们兄弟亲热亲热,政弟放心……我这个当哥哥的,一定会好好教导政弟你的。”
嬴政还未插嘴,就听见围观人群之中有人怪叫一声道“拿什么教?拿你万年老二的实力来教吗?”
话音未落,场中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公孙舒虽然有点小心计,但今年也不过十一岁,被场中这声怪叫一气,立刻气得脸色铁青,想要下场找人算帐,但眼睛瞄了一圈又发现找不到发声的人,只好将怒火发泄在面前的嬴政身上。
这一回,公孙舒没再说什么客套话,提着木剑对准嬴政冲了过去。
嬴政闪身躲开公孙舒的木剑,同时向着公孙舒刺出了自己手中之剑。
公孙舒vs嬴政,第二回合剑术pk正式开始。
而白仲正抓狂的看着自家不听话的系统,你说你看帅哥就看帅哥嘛,竟然还要为帅哥出头?人类说话,你个系统插什么嘴?
第4章 。8||家
话分两头,就在外姓贵戚和远房宗室们,在旁边闲着蛋疼围观看热闹之时,嬴政和其他准备参赛的宗室子弟,一起来到了三名考官面前。
此次考校,连同嬴政自己在内一共是十五人,而在有心之人的安排,这十五人竟然全是昭襄王的曾孙,确切来说都是太子柱的孙儿,具有秦国下下下任王位候选资格的人。
嬴政又抬起头望着上头的大案,大案上坐着三个人。一个是专司教导太子和皇室子弟之太子傅的主事管员——太子傅丞;一个是宗学里很少出现的大祭酒,祭酒并非官名,而是取齐国稷下学宫将学宫之长称为“祭酒”之意,将宗学的山长称为祭酒;至于嬴政也不识得此人的相貌,只是从对方的一举一动之中,隐隐猜出此人应该是个内侍,而且是一个被阉割过的内侍。
“今日之考校,全为考校各位小公孙在宗学之所学,大家勿须太过于紧张。”大祭酒摸着胡子,看着站在下方的十五位小公孙,笑呵呵的说道:“请小公孙们入坐。”
嬴政等十五人依次在下方早已备好的十五张坐垫上坐下,十五岁少年人人姿容出众、仪态出众,让人一见而心悦之。
三名考官彼此交换了一眼,各自含笑点了点头,太子傅丞率先开口说道:“今日之试无须笔试,口试皆可。诸位小公孙无须慌张,若是知道答案,只需报上名来,大胆应答即可。若是旁人先答,又答错或答得不准,小公孙们也可补充回答。小公孙们可听明白了?”
“明白。”诸公孙齐声应道。
太子傅丞开口问道:“敢问各位公孙,我大秦以何立国?”
“以法!我大秦以法立国!”公孙舒朗声开口答道。
“那……何为法之真谛?”
“法无贵贱,刑无等级,黜陟开放。”嬴政几乎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见公孙舒和嬴政各答出一题,有一名不知名姓的小公孙,皱眉开口说道:“这不公平,这些都非宗学书中所学之识。”
“有何不公平?”大祭酒开口说道:“宗学所学之识,早已在岁考之时考完。若是要考宗学所学之识,何来今日之考。不过是考考你们对邦国的知识而已,身为一个秦人,岂可连最浅显的邦国概要都不识?”
大祭酒是嬴姓王室出身,虽然不是位高权重,但多年来一直苦栽培学生,桃李满秦国,也算是德高望重,面对不知名小公孙的怨言,自然没好气。
见大祭酒生气,没有小公孙再敢有怨言,考校继续进行。
“何为国之所治?”
“国之所以治者三,一曰法,二曰信,三曰权。法者,君臣之所共操也;信者,君臣之所共立也;权者,君之所独制也。”抢答小能手嬴政小朋友,不给任何人机会的再一次抢答成功。
“秦律之中,对犯人最低的年龄标准是何?”
“六尺。”
嬴政对这个答案那可是印象深刻,因为当他喜滋滋的告诉白仲,自己最近又长了两寸,身高已经达到了六尺之时,白仲那个小矮子,竟然回了自己一句,“恭喜你达到了追究刑事责任、需要服刑的身高。”
“若是有一人逃徭役,当如何?迟到三、五日,当如何?迟到六日,当如何?迟到十五日,当如何?若是因雨水失期,又如何?”
“御中发征,乏弗行,赀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谇;六日到旬,赀一盾;过旬,赀一甲。其得(也),及诣。水雨,除兴。”
根据秦律,一甲为1344钱,赀二甲2688钱,一盾为284钱。
翻译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去徭役,罚款2688钱。迟到三到五天,挨一顿骂;迟到六天,罚款384钱;迟到十五天,罚款1344钱。如果是因为下雨耽误了行程,那就算了,不罚钱了。”
所以说,人要学会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不然就只能像大泽乡那群文盲一样,以为服徭役大雨失期要斩首,所以被陈胜、吴广随便忽悠一下,就成了他人成功的踏脚石。
嬴政和太子傅丞一问一答,对答越来越快,而且嬴政所答也无一错漏,没有给人任何插嘴的机会。
一共只抢到一题的公孙舒,看着大案上三名考官满意的笑脸,再看着嬴政淡定优雅的笑容,一股怒火冲上心口,忽然开口大叫一声道:“公孙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作弊!”
猛得被公孙舒打断和嬴政之间的对话,太子傅丞有些不开心的说道:“公孙舒,你指公孙政作弊,可有何凭据?”
不知道自己脑子一热,怎么说出这等话的公孙舒,虽然有些后悔和后怕,但事已至此却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无凭无据,但却有说法。”
“是何等说法,你说。”太子傅丞看了一眼被指作弊,但依旧风姿优雅坐在那的嬴政。
据太子傅丞了解,这个孩子生于赵国,长大后又在赵国为质,小时候吃不过少苦,回咸阳也不过两个月左右。但看他得体的应对、完美的仪容、跟其他生于咸阳、长于咸阳的公子公孙,别无二样的着装和风度,太子傅丞觉得这个孩子,根本就是一个地道的生于咸阳的孩子,才没有什么流落邯郸吃苦的事。
“公孙政,归国不过两月,连大字的都不识几个,今日岁考之卷,更有大片留白未写之题。说来说去,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又岂会在一夜之间知道如此多的事?”公孙舒扭过头看着嬴政,嚅了嚅嘴还是没说出“被妖怪附体”之类的话,“虽不知公孙政是如何作弊,但若不是作弊,岂可解释他忽如其来的变化?”
公孙舒的话,让宗学之中了解嬴政文化水平的人皆点了点头,连大祭酒也命人拿来嬴政岁考之试卷,其中果然有大片大片的留白。
“公孙政,你为何不答题?”大祭酒拿着试卷,向嬴政询问道。
“政归国时间尚短,还未完全识得秦国文字,故无法作答。”嬴政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未识得秦国文字?那你今日又如何……”大祭酒想了半天,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嬴政今天跟开挂一样的抢答速度。
“政虽不识得秦国文字,但却识得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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