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浮世浮城 辛夷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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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浮世浮城 辛夷坞-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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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阻挡艳丽姐的精神追求,旬旬十岁那年,艳丽姐迷上当时最时髦的交谊舞,很快从频频踩脚的狼狈变为了舞厅里的皇后,并因舞结缘结识了时为G大建筑学院教授的曾毓之父。 
  曾教授当时身边还有妻子以及一子二女,曾毓排行老三,哥哥姐姐分别大她五和七岁。说不清是阴差阳错还是中了什么蛊毒,堂堂大学名教授遇上艳丽的下岗女工,竟然天雷勾动地火,从眉来眼去到一触即发,就此开始了两人长达两年的偷情生涯。 
  旬旬十二岁的时候,纸包不住火,这奸情终于被曾教授那同为知识分子的发妻察觉,自然又是一场兵荒马乱的家庭大战。正当曾教授决定为了传统道德和家庭的完整痛别艳丽姐回归发妻身边时,意外降临。曾教授的发妻突患急病,没过半年就撒手人寰。曾教授为发妻守节了一年半之后,正式迎娶艳丽姐,将她们母女接进了自己家。曾毓那时也十四岁,羽翼未丰,但她那两个已经外出求学的兄姐从此断绝了与父亲的来往。 
  旬旬也讨厌第三者,但她又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初中未毕业的艳丽姐在舞池中旋转时,她只想从那些追随的目光里挑选一个菜篮子,谁知道到手的是只LV,叫她如何能用更高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成功嫁给曾教授后没两年,合该她命里有福,曾教授上任建筑学院副院长,LV成了爱马仕。院长夫人艳丽姐很久之后一觉醒来都还想捏自己的脸,看看是不是做了场梦。 
  那个时候风度翩翩的曾教授年岁日增,心也收得差不多了,一门心思地守着第二任妻子过日子,艳丽姐的俗辣和生动给他刻板的学究人生带来了不少乐趣。但是生活的改善拉大了艳丽姐心中的落差,她生怕自己与别的教授、院长夫人相比落了下风,追求完漂亮的衣服,开始追求教养。首先就是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赵旬旬打造得如天生淑女,决不能再带有一丝职业神棍和下岗女工结合出来的气味,她什么都要旬旬做得比别人好,至少不能输给名正言顺的院长千金曾毓。 
  旬旬年纪与曾毓相仿,两人时时都被拿出来作为比较的对象,在艳丽姐的不懈努力下,她无论外表、教养、学习什么都不逊于曾毓,除了大学毕业那年她自己拒绝了出国深造的机会,艳丽姐认为旬旬这是孝顺的表现,而且女儿留在身边,也找到了体面的工作,艳丽姐很满意,剩下的最后一项工作就是给女儿找个好过曾毓的丈夫。 
  曾毓姑姑在曾教授面前提起谢凭宁的时候,艳丽姐的天空就亮了。在对谢凭宁的家世背景和个人条件作了深入详实的调查后,她坚信这是个再好不过的结婚对象,家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体面殷实、教养良好,谢凭宁本人也一表人才、前途无量,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战胜曾毓及其身后以姑姑为代表的一系列对艳丽姐不以为然的亲戚们的时机到来了! 
  胆大心大的艳丽姐该出手时就出手,首先打听到了曾毓姑姑出面和谢家约定的见面时间,然后当天早上用公共电话反复骚扰曾毓姑姑,直到对方不胜其烦主动把电话搁起,再以曾毓继母的名义知会谢家人,说因为某种客观因素希望将见面的时间往前挪两个小时。谢家人不明就里,尊重了对方的决定。艳丽姐就借着这个时间差,堂而皇之地将她并不情愿的女儿赵旬旬半逼半哄地带到了谢家人面前。她自信同为曾院长的女儿,旬旬绝对比曾毓更容易让谢家的儿子一见倾心。 
  两家人于是坐到了一起。原本姓曾的姑娘换成了姓赵,谢家人万分纳闷,尤其得知旬旬其实是曾教授后妻带来的继女时,虽没有当场给对方难堪,但也全当是受到了介绍人的糊弄,再加上那一天的赵旬旬状态奇差,面色惨淡,双目无神,这也就罢了,更要紧她心不在焉,谈吐木讷,游离如同梦游,纵使恨铁不成钢的艳丽姐在桌子底下掐青了她的大腿,旬旬也未见回魂。 
  没等两个小时过去,艳丽姐还来不及撤退,以早到为美德的曾毓姑姑带着正牌曾小姐从天而降,发现差点被人瞒天过海,当面就指着艳丽姐鼻子,骂她一辈子就只能是不入流的下作角色,恍然大悟的谢家人也脸色铁青。 
  艳丽姐丢人又丢面,才明白自己苦心积虑想的是个昏招,恨恨领着旬旬败北而去,一连数日憋屈得落落寡欢,水米难进。 
  谁都没想到,一周之后谢家态度大逆转,主动与艳丽姐取得联系。原来那一天鬼魂似的赵旬旬竟然歪打正着地入了谢凭宁的法眼,对方家长提出,如果旬旬愿意,两个年轻人可以自行交往。 
  胜利的曙光总是在最黑暗的时候降临在艳丽姐面前,她的病痛不治而愈,在一向听话的女儿面前大尽劝说之能事。旬旬原本并不热衷,但也不愿和母亲对着干,只得同意和谢凭宁见面,一来二往,好像自己也找不出半途而废的理由。就这样,他们和正常的情侣一样喝咖啡、吃西餐、看电影、牵小手、逛河堤、拍婚纱照、大摆喜宴,把所有情侣会走的步骤一丝不苟地走了一遍,然后的然后,旬旬就如这个三年后的夜晚一样躺在了谢凭宁的身旁。 
  刚过门时,谢家人,包括旬旬的公婆在内对这个媳妇都不算热忱,明面上客气,实则淡淡地。旬旬还是理解,第一次见面那出闹剧在前,他们有什么想法都不算过分。后来他们看旬旬确实懂事,把小家打理得很好,儿子与她相处得不错,方才渐渐地满意了起来,虽然提到他们神奇的亲家母时脸上还是会有诡异的表情。   
    第四章 要真情不要奸情   
   次日,旬旬一觉醒来天已泛白。正逢周六,邵佳荃和池澄去看望了外婆后,打电话邀请谢凭宁夫妇一块吃饭,顺便叙旧。因为这一天旬旬照例要回娘家,谢凭宁也没有勉强她同去。旬旬暗自庆幸有个合理的理由抽身,邵佳荃和池澄这一对总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曾院长也在家休息,他最近的身体不太好,老觉得头晕。作为一个继父,曾院长是称职的,他对旬旬虽不像对曾毓一样想教训就教训,爱怎么管就怎么管,但已尽力做得了一视同仁。曾毓有的,通常也不会落下旬旬那一份,对旬旬的态度也是温厚有加。看到他身体欠佳,旬旬颇为担忧,陪他说了会家常,正赶上曾毓也回家吃晚饭。艳丽姐许久没做那么一大家子的晚饭,直说累得够呛,饭后搁了碗就拉着曾教授出去散步。 
  “她直接说懒得洗碗不就好了,还扯什么饭后百步走的科学依据!”曾毓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不以为然地对旬旬说。 
  旬旬站在厨房水槽前卷起衣袖,笑笑没有说话。嫁给曾院长是艳丽姐这辈子做得最靠谱的一件事,她前半辈子吃的苦太多,现在想要把从前缺失的都弥补回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现在曾教授的身体每况日下,艳丽姐对他照顾得也算周到,为了陪他,连最爱的广场交谊舞聚会都不去了。其实这些曾毓也知道,只不过口头上不奚落几句就不舒心。 
  曾毓倚在厨房门口看旬旬洗碗,嘴里“啧啧”有声。“我看你们家谢凭宁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吧,娶到你也算是一举多得。” 
  当初的“夺夫事件”并没有导致曾毓和赵旬旬彻底翻脸,事后曾毓只是对艳丽姐的所作所为颇感不齿。因为在长期观点不同的争论中,曾毓太了解赵旬旬虽然脑子里有很多灰色而奇怪的念头,但绝不是个龌龊的人。更重要的是当年的曾毓风华正茂,年轻气盛,她本来就不喜欢谢凭宁这一款,对长辈的热心肠也不胜其烦。赵旬旬嫁就嫁吧,不但气不死她,她反倒为旬旬惋惜,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就掉进婚姻的泥沼里。 
  “对了,昨天上午你打到我账户的钱用不用拿回去?”见旬旬不打算顺着她的话题讲下去,曾毓又想起了一桩事。 
  旬旬擦干最后一个碗,洗净了手,才回答道:“不,先存你那。” 
  “危机还没解除?真有老情人出现?” 
  “是有人出现了,不过那个人是他小姨。”旬旬想了想又补充:“还有小姨夫。” 
  曾毓笑,“我没说错把,你这人就是想得太多。既然如此,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那是一对比你和我都还要年轻的小姨和小姨夫。”旬旬解开围裙,“恐怕这一次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糟。” 
  “难道所有的女人在已婚后都会将比自己年轻的异性当做假想敌?哪怕那个年轻的异性还是老公的亲戚。”曾毓嘲笑。      旬旬平静地说:“是亲戚,一个名字缩写被他当做密码前缀的亲戚。” 
  “不会吧?”曾毓这下来了兴趣。“他要是真和什么小姨有一腿,还会让你知道他的密码? 
  旬旬平时缴纳家里的水电燃气和电话费用的都是谢凭宁的网银,密码的前四个字母就是PNJQ,过去旬旬难以理解这几个字母的含义,偶尔无意中看到他登陆邮箱,一开始敲的也是这几个按键。谢凭宁从不避讳赵旬旬,也没有向她解释过密码的来由,如此笃定,无非是认定她不会从中察觉什么。可事实上,当他第一次说出被他称作小姨那个人的名字时,作为妻子的旬旬心里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谢凭宁不是个浪漫的人,他把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写进一串必须记住的符号里,婚后也没有想过更改,可见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地方一定非常特殊,至少曾经是那样。 
  “那他知道你知道吗?”曾毓费劲地说。 
  旬旬摇头,她猜想或许这就是谢凭宁当初选择她的原因。否则她也解释不了相亲那天和艳丽姐一块糗到极点的她如何博得绩优股的青睐,总之不会是因为她那张脸,当然,旬旬绝不丑,可第一次见他那天,她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像鬼。谢凭宁眼里的妻子一直是个柔顺而简单的女人,日久天长,旬旬也差不多习惯了这个角色,觉得自己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自大而无知的男人啊,我替他可怜。”曾毓说。“你不打算做点什么?” 
  旬旬说:“没想好。” 
  她该做什么,他真打算出轨,她闹也是离婚,不闹也离,如果他不打算动摇婚姻,她何必在事态萌芽的阶段捕风捉影地推他一把? 
  “就这么任他堂而皇之地和小姨上演乱伦之恋?”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感觉他们之间有些不寻常。就算他真有什么想法,眼前还有小姨夫呢。” 
  “小姨夫长得怎么样?”曾毓终于露出了本色,她才不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这些才是她感兴趣的重点。 
  旬旬想起了池澄笑起来的样子。她含糊地说:“嗯,还行。” 
  “你不会就叫他小姨夫吧?” 
  “怎么可能……他叫池澄。” 
  “哪个‘cheng’?” 
  旬旬想抽自己,叫你多嘴! 
  看,这个问题又循环出现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抓起了曾毓的手,有样学样地用指尖在曾毓掌心写那个“澄”字。 
  曾毓飞快地把手抽回来,莫名奇妙地说:“有嘴不好好说话,干嘛动手动脚?肉麻死了,你又不是男人,调戏我做什么?” 
  “哦,啊?”旬旬差点被口水呛死,“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个男人,我就以为你在调戏我。”曾毓没好气地说,接着瞥了旬旬一眼,更纳闷了,“你脸红什么?今天没吃错药吧,怪里怪气!” 
  旬旬更窘了,这下曾毓看出了一点端倪,凑上去问道:“难到你和小姨夫有了奸情?” 
  “……”旬旬张了张嘴,又停下来,换上微笑答道:“哪里,我只不过是在昨晚给他买了一条火车图案的内裤。” 
  曾毓乐了,“行,你就意淫吧。不说就不说,别拿我当傻瓜。” 
  甜腻的情歌凭空响起,旬旬吓了一跳,回过神才知是曾毓的手机铃声,她眼见堂堂海龟女建筑工程师以满腔小女人的情态接听电话,寥寥几句说完,脸上还挂着少女般甜蜜梦幻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准备走了,男朋友来接我。”曾毓眼里的光芒还没散去。 
  “还是那个超级男声?”旬旬小心翼翼地问。 
  曾毓说:“别提老黄历,我早把他踹了。” 
  “那又是何方神圣。”旬旬知道曾毓在等着她问这句话。 
  曾毓笑着说:“最可爱的人!”她满意地看着一脸茫然的旬旬,解惑道:“当兵的,一个陆军上尉,还是救灾英雄。” 
  她又从手机里翻出了自己和“最可爱的人”的合影,旬旬凑过去瞄了一眼,照片里的男人豹头环眼,甚是英武,虽然只能看到上半身,也可以一窥其雄健体格。 
  曾毓上一任男友是艺术学院声乐系的年轻讲师,一头秀发飘飘,身如杨柳,文质彬彬。如此跳跃性的选择,让旬旬既感叹于她眼光的多元化,更坚信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无论男女看异性的目光都会逐渐下移”这个恒古不变的真理。 
  “怎么样?”曾毓问。 
  旬旬只有诚实地回答:“好像是挺有料的!” 
  “看你说的!”曾毓把手机从旬旬眼前拿开,“其实他是个心思挺细腻的男人。我们的口号是:要真情,不要奸情!” 
  “上次那个就不是真情?” 
  旬旬至今还记得曾毓和声乐男爱得如火如荼的时光——“时光”两个字似乎给人一种久远的感觉,其实那不过是半年以前的事。曾毓爱他爱得两眼一抹黑,认真考虑过自己将来的孩子是学声乐还是学建筑。后来,声乐男一时兴起,放下学院派的架子参加了本地一个大型的声乐类选秀活动,曾毓还强抢旬旬的手机给男友投票,现在不爱了,估计回想起来都想抽当时的自己。 
  说起来曾毓也不算是个滥情的人,她的感情历程对于众多大龄女青年来说很具代表意义,说出来就是一辈人的恋爱史。她小学时暗恋班上的学习委员,高中与学校的篮球明星偷偷牵手,大学四年执着于清高冷峻的才子,海外留学尝试过异国情缘但始终感觉不靠谱,回国后谈过职场精英、专业人才……这些感情拆分开来每一段都轰轰烈烈,真心投入,但都没有开花结果。仔细总结原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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