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够了……顾西辞撇过头去,红着脸想到。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在白玉堂下一次开口之前出手,骈指如风快速封住了他的周身大穴,然后把人迅速地、却又小心翼翼地推给了唐非鱼。顶着唐非鱼戏谑的目光和赵虎不解的眼神,顾西辞整理了一下揉皱的裙摆,挺了挺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开步子站在了展昭的面前。
“西辞姑娘,你不必说了……”展昭头都不用抬,就知道顾西辞想说什么,无非是劝他赶紧去疗伤。但就像白玉堂说的,如果不是今天他们在这里走了一趟,原本石子巷是不会遭受这等无妄之灾的。展昭是个宅心仁厚的人,这火中也不知道烧死了多少个冤魂……他心里能平静才怪呢。
但顾西辞是谁啊?这姑娘跟一般人没法比,从来都不按照常理出牌。只见顾西辞双手交叉伸出前撑,做了一个拉伸的动作,说道:“不不不,展大哥你误会我了,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不亲眼看着火灭了是不会离开的。”
说到这里,顾西辞顿了顿,在展昭不解的目光之中,她忽然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然后顾西辞上前一步,双手分开,一掌落在展昭的肩上死死扣住,另一掌朝着展昭的脖子就劈了过去。
唐非鱼:“噗!”
白玉堂:“……”
赵虎:“……”
展昭瞪圆了眼睛,那模样好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猫。然后因为身受重伤体虚无力,勉强支撑的他就被顾西辞一掌劈晕,软绵绵栽进了人家姑娘的怀里面。
“西辞姑姑姑姑姑……”赵虎指着顾西辞结结巴巴。
“这位大哥,我叫顾西辞,您叫我一声西辞妹子或者西辞姑娘都行,姑姑就免了,我实在受不起。”顾西辞笑眯眯地对赵虎说道。
在赵虎一脸“我受到了惊吓”的表情注视之下,顾西辞,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娇滴滴的小姑娘,徒手把人高马大的南侠一个公主抱,然后顺手送到了赵虎怀里。
赵虎木着一张脸接过了展昭……
“走了,打道回府!”顾西辞拍拍手,转过身,看唐非鱼跟白玉堂,微笑。
“我没受伤,我先走了。”关键时刻唐非鱼十分不讲义气,他拍拍白玉堂的肩膀抛弃了兄弟,嗖嗖嗖三下两下,蹿得没影了。
不过逃跑之前好歹还知道帮白五爷把穴道给解开了,也算是良心尚存。
顾西辞抱着胳膊上上下下打量着白玉堂,似乎在思考究竟该用哪个姿势把白五爷抱回去。
白玉堂被顾西辞的目光注视着,无端端感觉到一阵恶寒……他咳嗽一声,赶紧拉着顾西辞离开了石子巷,走了一段儿路之后,顾西辞问道:“你就打算这么一路走回去?”
顾西辞一边说,一边抬手在白玉堂胸前比划了一下。
白玉堂猛地后退一步,但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挥挥手,没好气儿地说道:“这么远的路,我疯了走回去……等着。”然后在顾西辞饶有兴趣的目光中,白玉堂举手放到唇边使劲儿一吹,一声尖啸划破云霄。
片刻之后,街口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匹通体纯白的高头大马在无数人惊艳的目光之中踏着优雅的步子小跑过来。顾西辞在那匹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被吸引了目光。太漂亮了啊!浑身上下是如雪一般的纯白,没有一丝杂色,小跑起来的时候鬃毛炸开成毛茸茸的一团,迎风招展,长长的尾巴甩来甩去,还有一双湿漉漉的、明亮的大眼睛……如果按照人类的美貌程度来类比,这匹马至少堪称马中的倾城绝色赵飞燕!
白玉堂看顾西辞瞅着自己的马目不转睛,十分想摸上一摸,就差流口水了,不由得失笑。
“好帅啊!”顾西辞由衷赞叹道,“这是你的马吗?”
“当然。”白玉堂挑眉,伸手拍了拍大白马的头,大白马站定之后躬下身来,温顺地靠近了白玉堂,想去蹭蹭他的腰,“它叫踏白雪,是匹里飞沙,还是小马驹的时候被我从野外山林里套来的,一直养到现在。”
顾西辞渴望地看着白玉堂,也没有了刚才的尴尬,满心满眼都是“好帅好想摸好想骑”的意思,内心活动大得外面都快能直接听见了。
“来。”白玉堂勾了勾嘴角,扯过了踏白雪的缰绳,正准备以一个帅气无比的姿势飞身上马的时候,由于动作过大再一次扯到了胸前的伤。
顾西辞崇拜的眼神儿瞬间就变得无比嫌弃,她撇撇嘴,快速出手,在白玉堂摔过去之前拎住了人家的衣领子,而且由于惯性直接拽进了自己怀里。
“……咳咳!”顾西辞抱着白玉堂呆了一秒钟,赶紧扣住白玉堂的腰带把人直接扔上了马:“白五爷,您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踏白雪看见主人被一个女孩子粗暴地扔了起来摔在自己的背上,以为主人被攻击了,便转过身对顾西辞摆出了防备的姿势。顾西辞一边试探着伸出手去摸踏白雪的头,一边说道:“踏白雪,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我牵着你,你驮你主人去开封府,他受伤了,不能自己骑马。”
踏白雪眯起了明亮的大眼睛,似乎在考虑顾西辞说话的真实性。
而倒霉催的白五爷终于调整好了自己在马背上的姿势,他挠了挠踏白雪的耳朵,踏白雪舒服地把耳朵竖直了,往前迈了一小步,用嘴巴去拱拱顾西辞。顾西辞以为踏白雪的意思是催她快走,便拉过缰绳往前拽。
但踏白雪固执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喂……”顾西辞心说怎么这马比人还难以捉摸啊,就听到白玉堂懒洋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它的意思是让你上来。”
“啊?”顾西辞呆了一呆,抬起头去看白玉堂。
“上来。”白玉堂拍了拍马鞍,“我很难受,不想等了。”
看着白玉堂略带戏谑的目光,顾西辞冷哼一声,上就上谁怕谁啊!又不是不会骑马!然后顾西辞摸着下巴目测了一下马鞍与白玉堂之间的距离,足下一点凌空轻盈跃起,稳稳地落在了白玉堂的背后。
白玉堂:“……”
“让你坐前面啊!”白玉堂显得有点儿暴躁,“我说你见哪个姑娘骑马坐男人后面啊!”
“哈!就你这……”顾西辞故意出手探到白玉堂胸前比划了一下,白五爷身子一僵猛地往后躲,一下子撞进了顾西辞的怀里。顾西辞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那手在白玉堂胸前转了半圈之后便转了方向,捞起了缰绳握在手掌中,但这样一来,就相当于顾西辞直接把白玉堂圈在了怀里面……
顾西辞手腕一抖,踏白雪接收到信号,撒开蹄子又稳又快地朝着开封府的方向跑了起来,它驮了两个人也不见丝毫疲态,步履轻盈如同一片云朵掠过。
“就你这样,还想带我骑马啊?”顾西辞顶着涨红的脸用得意洋洋的语气对白玉堂说道——反正白玉堂背对着顾西辞,根本看不见她的脸。
“这是你的荣幸!”白玉堂怒道,“五爷我从来不带女孩骑马,你是第一个!”
“哎呦那多谢白五爷了。”顾西辞在白玉堂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回敬道:“本姑娘也从来不带男人骑马,你也是第、一、个。”
“哼!”白玉堂想静静,并不想继续搭理顾西辞,冷哼一声沉默下来。
在临近开封府的时候,白玉堂妄图跟顾西辞换个位置,造成“是白五爷英俊风流一路载着西辞姑娘回来”的拉风假象。但由于白玉堂受伤了,武力值大大下降,这个行为遭到了顾西辞的残酷镇压。所以,今日站在开封府门口值班守卫的衙役们有幸看到了一个他们这辈子可能都看不见第二回的奇特场景。
那个平时面无表情严肃英俊名满江湖的白玉堂白五爷,今天以一个双手抱胸口的奇异姿势,十分不屑地仰着头,被一个面带微笑脸有点儿红的漂亮姑娘圈在怀里,骑马驮进了府衙之中。
唐非鱼跟公孙先生在门口站着等人,一看见他们俩过来了,唐非鱼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公孙先生矜持了一下,转过身默默地偷笑。白玉堂气得只想跳脚,他拒绝了顾西辞的帮助,以一个不算优雅酷炫的姿势费劲巴拉爬下了马,勉强扶着墙站直了,怒道:“笑笑笑笑什么!唐小鱼你给五爷等着!”
“我等着哈哈哈。”唐非鱼拍了拍顾西辞的肩膀,使用十分欣慰的眼神儿瞅着她:“不愧是我妹子……白老五你的一世英名算是毁了一半啊。”
“你——”白玉堂还想说什么,公孙先生快他一步,出手如电拍在了白玉堂胸口的某个穴位上,白玉堂被拍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背过去。
“啧,白少侠,你伤得很严重啊。”公孙先生煞有介事地说道,“快快随我前去诊治。晚了就只能跟展护卫一样了。”
“展大哥怎么了?”顾西辞皱眉。难道送回来还是晚了点儿?她就应该一早把人打昏得了。
“我刚开了方子,给他灌一副药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提起展昭,公孙策的表情变得很严肃:“你们到底遇上什么人了?能伤成这样?”
“我先给白少侠你把脉,我们慢慢说。”公孙先生说道。
“好。”或许是想到了在石子巷中的遭遇,白玉堂的脸黑了不少。
第15章 【十五章 】卑鄙暗算
公孙策一边给白玉堂把脉,一边听白玉堂讲他们在石子巷中发生的事情。
展昭最先带着赵虎离开开封府,没过多久白玉堂就追上来了,所以这三人是一起达到的石子巷。石子巷在开封城是出了名的混乱地区,皇城脚底的灯下黑,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过展昭好歹闻名开封城,大家都知道这位御猫一出动那就必定有大案子了,所以人们都只是躲在墙角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并没有人敢故意找事儿。
赵虎找到了石子巷中有名的地痞恶霸赵老七来询问小乞丐所说的事情。赵老七当时正蹲在茶摊子前面喝茶,看见赵虎来了转身就想跑,被白玉堂用墨玉飞蝗石打得折了个跟头,咕噜噜滚到了展昭的脚边。展大人咳嗽一声,面带微笑地在赵老七面前蹲下,一只手拄着他的巨阙,一只手拍了拍赵老七的头:“赵老七,上来就行这么大的礼啊,心虚啦?”
“哎呀这不是展大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赵老七眨眨眼睛,立马在都是褶子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往后蹭了几步,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展昭做了个揖,又转头去看白玉堂:“五爷也来啦!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白玉堂抱着胳膊靠在桌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赵老七。
“几位爷,先坐,先坐,喝点茶润润嗓子。这大清早的就跑出来忙活,真不容易啊!”赵老七一边嘿嘿嘿嘿,一边麻溜地拎起桌子上的茶杯,又翻出几个小茶盏,倒了三壶茶出来。他目光炯炯面含期待地看着展昭,展昭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意思一下。
赵虎不跟赵老七客气,一口全饮了个干净。
白玉堂……他动都没动。白五爷从来不吃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气氛有点儿僵,展昭就是悠哉悠哉不开口,赵虎站到一边去防止有人偷听,至于白玉堂,则一直保持着没有表情死盯着赵老七看的架势。
赵老七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于是他咳嗽一声,开口说道:“咳,你们几位大佛来我这小庙里面,那肯定是有事儿了,展大人不妨直说?”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展昭把巨阙不轻不重地撂在了桌子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剑尖那头是对着赵老七的,“昨天是庞太师的四十大寿,这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赵老七赶紧点头,同时腹诽道整个开封城谁不知道庞太师要过寿宴了啊,而且不仅知道庞太师要过寿,还知道他这个寿宴过得真是晦气得很……
“那寿宴上出了命案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展昭又问道。
“知道知道!”赵老七条件反射,回答道。但他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头,再捂嘴时却为时已晚,只得哭丧着脸看着展昭。
“既然知道的话,那事情可就好办了。”展昭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老七,“有人看到昨天夜间,两个人在庞府门口争执,其中一个杀死了另一个人,之后就逃到这石子巷了。”
“赵老七,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展昭猛地一拍桌子,把声音提高了一些。
“没有没有!”赵老七吓得浑身一哆嗦。
“嗖”的一声轻响,一道墨色的痕迹划过赵老七的脸颊,擦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赵老七不敢直视白玉堂冷冰冰的眼神,他一只手捂着脸颊,默默回头去,就看到自己身后的墙壁里面深深嵌着一枚珠圆玉润的墨玉飞蝗石。
“咳。”展昭咳嗽一声,示意白玉堂先别动手,然后他十分诚恳地对赵老七说道:“赵老七,白五爷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别惹他生气。”
白玉堂的目光闪了闪,对着展昭抛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展大人,不是我不说,而是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呀。”赵老七哭丧着脸,一拍自己的大腿,小心翼翼地问展昭:“要不您……给点儿提示?”
“提示啊……”展昭拉长了声音,伸手去摸放在桌上的巨阙。
“别别别!展大人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刀……”赵老七赶紧伸手去抓展昭的胳膊,展昭手腕一转躲开了赵老七的熊扑。
“好吧,好吧,我说。”赵老七垂头丧气,苦着一张脸,双手搅在一起。
展昭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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