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森冷了。而且,这些人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一个钦差面前杀戮,还真是让人感觉碍眼呢!握紧了已经感染上自己体温的袖箭,庞昱的神色变的郑重而又狠戾。
果然不出柳长兴所料,最终前方兵士形成的防线被撕扯出一个口子,有三个黑衣人朝他们扑了过来。他们手里拿着类似唐刀一样的兵器,气势汹汹的跑到了马车前。一个被柳长兴用刀给拦住,另外两个则是奔向庞昱和庞飞燕二人。
“扑!扑扑!”接二连三的袖箭发射出去,这么近的距离,黑衣人根本没有闪躲的可能。而且庞家兄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但从刚才的观看中,两人都学会了如何打击敌人的致命点,一个奔着眼睛,一个奔着胸口,让扑过来的黑衣人全都丧失了战斗能力。
可庞家兄妹这边虽然顺利,但在柳长兴那里,却是异常艰难。柳长兴和那个黑衣人缠斗,最开始占据了制高点,对着黑衣人上来就是一顿乱舞,刀虽然质量不够过关,但却足够锋利,在黑衣人的身上划了几个口子,并且那毫无章法的乱挥,根本让他无法招架。但是时间长了之后,柳长兴的体力逐渐耗尽,而新的黑衣人又不断的来到,有的帮着自己的同伙,对战柳长兴,有的攻向庞家兄妹,准备捉拿他们。虽然护卫粮草的骑兵看到情势不好终于过来帮忙,但黑衣人三个两个围做一团,还是让他们顾及不过来。而在战斗中已经疲惫不堪的柳长兴更是被刀子划了好几下,鲜红的血马上淹没了衣服,将宝蓝色变成了暗紫色。
“难道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了么?”觉得自己现在只凭借意志力在挥刀,而一边的庞昱和庞飞燕也没有办法脱困,几相夹击的柳长兴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说不出的难过,那是对自己生命毫无掌控力的悲哀。就在他回身过去阻挡一个黑衣人挥刀的时候,他的背后又扑过来另外一个黑衣人。
“长兴哥!回头啊!”
“长兴,你身后!”
那是庞家兄妹对柳长兴的警告,更是对即将要上演的悲剧的一种愤怒。但是柳长兴此刻根本回转不及,他虽然有两只手,却只有一把刀,而那把刀现在已经被黑衣人困在了前方。眼看着后面黑衣人手里的唐刀就要将柳长兴的后背划成两半,血色的艳红将要喷射而出,一个不知明的物体从虚空中射出,活生生的将那把距柳长兴仅有半寸的刀打掉在地。
随后,接连着有五六个同样的东西从半空中射了下来,分别击打在马车附近黑衣人的太阳穴上,一下子就将正在做困兽之斗的几人给救了过来。
“刚才那是谁?不会是大哥的飞云骑吧?”眼看着在别人的帮助下脱困,庞昱等人的情绪一下子就振奋起来,在重新装填武器的时候,还不忘猜测着来人的身份。而首先对来人有了想法的是十分了解自家大哥的庞飞燕,对于飞云骑,她一向是抱着浓浓的好奇和敬仰。
“不可能,大哥的飞云骑出马绝对不会用石子,这东西太没有杀伤力了!”看着好兄弟快要从马上栽倒下来,庞昱一下子跳下了马车,跑到了柳长兴的身边把他扶下来。与此同时,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从马车的后面,窜出来了一个全身上下均是雪白的青年,他长相华美、气宇轩昂,浑身带着一股子江湖侠气,手上握着的宝剑剑鞘更是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这位兄台倒是好眼力!不过,石子可不一定没有杀伤力!”青年嘴角微微上翘,手一挥又是几颗青色的石子发出,而在不远处与兵士们打斗的黑衣人则是又应声倒了一片。
“多谢这位侠士救命之恩!在下失礼了。”刚刚把柳长兴扶下来,庞昱就听见前方一阵惨叫,转头一看,刚才来袭的黑衣人有一大半倒在了地上。他们有的捂着眼睛大叫,有的倒在地上迅速的被兵士补刀杀死。由此看来,那小小的石子果然有着非同寻常的能力。因此,庞昱很是轻快的改了口,礼貌的赞同了白衣侠士的说法。
“无妨,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瞧着形势已经一面倒,白衣侠士也不准备再出手了。他看着庞昱,想着刚才路过的时候在粮车上插着的棋子,心里有了猜测。这个就是来赈灾的钦差么?年纪也太小了些!
从南方赶路欲往北上的白衣侠士此刻并不知道庞昱的身份,只是看着车上的“官”字,还有那明显运去赈灾的粮草,推测出来他可能有钦差的身份。当然,这也要感谢庞昱的好运气,幸亏他没有充大尾巴狼,给自己的赈灾队伍打上“庞”的旗号,要不然在民间名声十分不好的庞家,很可能就让这个白衣侠士袖手旁观了一把!
“兄台大恩,在下没齿难忘。烦请兄台多留一会儿,待在下重整队伍,以表感谢之情!”将已经没有力气走路的柳长兴扶到了马车上,庞昱也不嫌弃他浑身是血,让庞飞燕将他安顿好。随后,他就对这位出手相助的侠士作出了挽留,言辞极为恳切,双眼中流露出来的感激和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那好吧!”瞧着现在钦差的队伍里除了骑兵还算完好之外,剩下的兵士几乎都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而那黑衣人能袭击第一次,就能袭击第二次,白衣侠士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心态答应了庞昱的请求。但这留下来的原因并不仅是如此,他的眼神还注意到了掉在地上那略显华丽的刀鞘。只是一次打量,他就却确定了这是开封府人才会配备的武器。而这个武器的所有人,从刀鞘掉落的位置看,应该属于那个已经被扶到马车上的少年。
什么赈灾会动用到开封府的捕快?白衣侠士有着微微的好奇,而一向爱掺和开封府事情的他,也就这么顺着留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按道理说,赈灾的队伍应该是严整而又肃穆的,队伍里不说一话,没有喧哗,只有兵士加急赶路的脚步声,艰难轧过砂石的车轮声,还有马蹄慢走的踏踏声。可是,在庞昱和柳长兴这里,却完全颠倒了。以上这些声音都渺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在方圆百里,你听得最清楚的应该是两种声音——庞昱的怒吼声和庞飞燕的挑衅声。
“庞飞燕,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在马车里吃东西!就算吃东西,能不能把残渣收拾掉!”掀开马车车帘准备休息的庞昱,一下子就看到里面的杯盘狼藉。棉被扯得乱七八糟,果脯碎渣满地乱飘,还有那不知是从哪儿买来的吃的,咬剩了一口就放在马车上的桌角。
“庞昱,你是不是男人!就这么点儿小事你还跟我计较!”刚刚吃完东西的庞飞燕骑着马在队伍前乱跑,听见了庞昱在后面乱叫,没有办法,她只能狠劲儿的戳他的痛脚。
“这是小事儿么?”庞昱咬着牙问站在一旁的柳长兴,眉毛气的都快要竖起来了。庞飞燕跟着自己三天了,每天都是以气死自己为目的,不看着自己发火绝对不罢休。第一天把马车里的被子洒上了水,害的自己不得不加急赶路,没赶上客栈最后还是在野外睡了一宿。她自己倒是睡得饱了,在外面的树林里数着星星。第二天不知道用什么把自己在外面吃草休息的马给吓跑了,幸亏那是匹良驹,还知道自己找回来,要不然自己只能和柳长兴共骑了。第三天呢,她明明知道到了自己睡觉的时间,却把马车弄得一团糟,还不让身后的婢女收拾。(这是庞昱自己猜的,因为庞飞燕身后的书童就是应该收拾这样的乱摊子)
“阿昱,你忍忍吧!再过十天,我们就到陈州了。”柳长兴看着如此的场面也有些无语。可能上天专门派庞飞燕这个小魔王来折磨庞昱的吧,这一路上这两人的嘴就基本上没闲过。除了要跟自己探讨如何在陈州赈灾之外,庞昱剩下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用来对付庞飞燕了,而且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不给庞飞燕买饭,没关系,人家自己兜里带着银子,到下一个镇子买了烧鸡吃独食;不让庞飞燕睡觉,不算啥,你不让我睡我让你也睡不成,成天成宿的闹你,看谁狠;不让庞飞燕洗澡,你不让我洗,我就用水泼你全身,大家最后都得需要热水。反正这两个家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认为对方不应该和自己较劲。而站在中间,和庞昱一样比庞飞燕大了有四岁的柳长兴,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两个人的争端,只能在庞昱被气得冒火的时候,安慰他两句。
“长兴啊,你说有没有天理了!”招招手,庞昱让自己的书童听竹进到马车里收拾,然后一下子跳下了马车。“明明我才是哥哥啊,为什么和妹妹斗,我总是斗不过她呢?”庞昱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睛和嘴角也微微的下垂,看得出来他整个人的心情都糟糕透了。
“不是你斗不过她啊,是你不舍得和她相斗啊!”走上前拍了拍庞昱的肩膀,柳长兴希望能安慰一下这个已经丧失了哥哥威信的男人。自己从来没有兄弟姐妹,当然也不清楚有个机灵古怪的妹妹是个什么模样。不过,他看得出来,就算是庞飞燕再捣蛋,庞昱这个少爷也没有丢下妹妹的心思,虽然他很生气,但却不舍得对庞飞燕下狠手。因为只要庞昱有一点点教训庞飞燕的心思,现在的她绝对没有跑马的力气,而是会被乖乖的锁在车里,哪儿也去不了。
“唉,说的真对!我就是这么有胸襟的男人!”听了柳长兴的话,庞昱自恋的把头发一甩,折扇一开,马上那些忧郁的情绪就被挥散开来。
“行了,有胸襟的男人哪里像你这么计较!”听了一会儿后面的声音,感觉后面有一些不太对的寂静,庞飞燕害怕自家二哥真的发飙就跑了回来。结果,刚刚距离马车一尺多的距离,就听见她二哥如此自恋的说法,立刻就反驳回去。
“计较?我哪里计较了!长兴,你说,我哪里计较了!”刚才还说自己胸襟宽阔的男人,一看见罪魁祸首,立马就怒火中烧。形象不要了,那东西也不能出气;儒雅也不要了,那东西他从来就没有过。怒目圆睁的看着庞飞燕,恨不得甩开扇子直接就抽她两巴掌。
“没、没计较,真的没有。”以为自己这一趟跑陈州,最艰难的事情无非是赈灾的问题。结果这走了两三天,柳长兴才发现自己想太多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就把庞飞燕这小妮子放到队伍里的呢!让她每天都和庞昱呛声,还非拉着自己评判对错是非。
“长兴哥,你不能偏帮庞昱这小子!就算你们是好朋友,甚至好的每天睡觉都在一起,那你们也不能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啊!”看着柳长兴一直在维护庞昱,庞飞燕大小姐有些不高兴了。虽然说这柳长兴是自己哥哥的朋友吧,可自己是个女人,还是他朋友的妹妹,但他除了第一次见面对自己还有些和蔼之外,剩下的都只有傻愣愣的微笑。在自己和二哥吵架的时候,必帮自己二哥,绝对不会帮自己。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忽视自己了!
“你是个弱女子?庞飞燕,你在跟我说笑么?”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妹妹,庞昱就没在她身上看到一点儿女性特征,除了某个部位。
“庞昱,你!”就在庞飞燕气急了要上去动手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了。随着她气急败坏的叫喊,在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哨,如果不是柳长兴最近有忽视这两个人吵架的习惯,都不可能会发现这细小的声音。
“别出声!”听着这奇怪的哨声,柳长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当下就过去捂住了庞飞燕的嘴。他现在练武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成效,但对于这种敏感气氛的感应,却是直线上升了不少。这轻哨好像不是随便吹得口哨声,而是一种传递讯息的信号。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紧张?”庞昱并不清楚柳长兴一下子捂住庞飞燕的原因,奇怪的看着自家好兄弟把手放在妹妹的嘴上,而对庞飞燕憋得脸通红、想要伸手挣脱开柳长兴的行为视而不见。
“阿昱,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快传令下去,全体戒备!保护粮车!”耳朵轻巧的抖动了几下,柳长兴除了自己队伍里某些细碎的喧哗并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不祥,这野外的树林,怎么会连鸟叫都没有呢!现在又不是晚上,鸟儿都睡着了。
“你是发现了什么?”听见柳长兴对自己的警告,庞昱掀起帘子让听竹赶紧出来,召集队伍戒备,以免有状况发生。
“没有,我只是觉得怪怪的。”刚才因为庞昱和庞飞燕一直在吵,声音大的恨不得震天响,所以柳长兴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可是等庞飞燕安静下来,再加上刚才那声奇怪的哨声,马上就引起了他的警觉。太静了,真的是太静了!自己队伍走的虽然是官道,但已经到了野外,不应该有这么静的时候啊!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树林,柳长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哇……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啊!”努力的挣开了柳长兴的手,庞飞燕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气氛好像怪怪的。刚才休息的兵士都站起来围成了保护圈,拿着兵器严阵以待,好像在等着些什么。
“我……”柳长兴刚要给庞飞燕解释,树林果然出现了异状。一阵阵脚步声从那里传出,整齐的步伐很明显的看出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
“快!弓箭手集结!”带来的步兵头领敏锐的察觉出有一批人马在靠近,无论是敌是友,他都要做好准备。
刷拉刷拉……大约有一百多人在队伍的前方聚拢,直面树林里的意外来客。过了几息时间,队伍就看到了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们,他们穿着夜行衣一样的衣服,脸上还带着面具,虽然从身形和表情看不出来东西,但肃杀的气氛却是充斥着全身。
“五、四、三、二、一,弓箭手准备,放!”看到来人,头领就知道不好,瞧着敌人一步步走入射程,一挥刀,下了命令。顿时,弓箭像是毛毛细雨一样密集的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