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是不是有些危险。再说,公孙大哥跟我说过,那些和尚似乎有一个很不好惹的后台,不能随便处理,最好从长计议,把他们的后台挖出来,才能斩草除根。”
白玉堂微微冷笑,上上下下打量了展昭几眼,不冷不热地道,“展小猫,我看你是害怕了吧?”
展昭一愣,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忍不住用力握了握剑柄,“小白,你不必冷嘲热讽,你胆子大,我也不是胆小鬼。我只是觉得,公孙大哥为了金龙寺一事筹谋了很久,即使我们要去,也最好跟他打个招呼。还有包大哥,我们最好也问问他的意见,你说呢?”
听了展昭的话,白玉堂却大摇其头,“展少侠,我看你长得机灵,实际上却是个傻的。你想想看,现在对包大哥和公孙大哥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展昭一怔,思索片刻,答道,“查襄阳王的事?”
“对呀!”白玉堂笑道,“所以,他们现在肯定已经不把金龙寺这个小地方放在眼里了。因此,交给我们处理正好。”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白玉堂不耐烦地瞪了展昭一眼,“再说你那个公孙大哥,上次为了查一群贼和尚,竟然把自己扮成个大姑娘。他那种龟毛谨慎的性格,你回去问他,他肯定又要唧唧歪歪。自己不查,也不让我们查,他们那些读书人就是这样不痛快。展昭,回去问他就是浪费时间,到时候我们还是要自作主张。不如,现在就去!”
白玉堂一边说着一边走着,不知不觉,展昭已经跟着他出了城。眼看着这小子去意已决,想拦住他已然不太可能。展昭毕竟年轻,当初金龙寺查案半途而废,他也有些遗憾,看到白玉堂这样说,便也动了心。
“好吧,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小心行事。我们不能直接杀进去,要先偷偷潜入,若是敌人太多就要折返,起码要跟公孙大哥他们商量完了再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小子,真是麻烦。”白玉堂见展昭答应了,心中高兴,嘴上却仍然嫌弃地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的。展小弟。”
“呸!谁是你小弟,我比你大!”
白玉堂瞥了展昭一眼,笑道,“你除了脸比我大,别的地方——”
凤目微眯,轻佻的眼神在展昭的全身扫过一圈,白玉堂恶劣地勾了勾嘴角,“嗯,好像屁股也挺大的。”
“你!”展昭被白玉堂一句话弄了个大红脸,可是他又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跟他对骂,因此只能愤愤地瞪着对方,在那里生闷气。
“哈哈!这就生气啦。”白玉堂却以为自己把展昭说得哑口无言,心中得意,贱兮兮地往人家身边凑了凑,小声笑道,“其实那天在金龙寺,为什么你不跟公孙大哥一起扮姑娘呢?看你这细皮嫩□□红齿白的模样,扮成个小丫鬟肯定不错。当时我还纳闷呢,一个大家闺秀出门竟然连个丫鬟都不带,肯定有古怪。若是你扮成丫鬟,起码不会那样惹人怀疑嘛。”
听了白玉堂的话,展昭先是以为他在调笑自己,顿时有点生气。但是听到最后,他竟然有些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最后他瞪了白玉堂一眼,答道,“你以为女人是那么好扮的?别说是我,就是你这个天生女人脸,扮上了都不用开口说话,只要一走路,肯定立刻穿帮。”
要是以往谁敢说白五爷是女人脸,他肯定会拔刀让对方好看。但是今天,他却没有生气。展昭的话让他仔细琢磨了琢磨,发觉还真是这个道理,于是他更加不解地看了展昭一眼,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公孙大哥扮起女人来却那样惟妙惟肖呢?虽然脸上有围帽遮挡,可是无论他走路的姿态和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任何破绽。更不要说他还对包大哥行过一个礼,那姿态,简直比我大嫂还标准。公孙大哥是个大男人,平日里行动举止也没有丝毫女气,为何这么会装女人呢?”
白玉堂的问题让展昭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看着白玉堂如此好奇,展昭笑道,“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你就说说嘛。”白玉堂的好奇心算是彻底被勾了起来,看展昭的意思是真的知道,便兴奋地催促道,“反正这一路去金龙寺路途不近,半个时辰总能讲完吧,快说快说!”
看着白玉堂抓耳挠腮地好像一只猴子,展昭好笑地道,“好吧,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你在府衙已经住了几天了,应该也听说过,公孙大哥有一个妹妹,叫做静儿。”
白玉堂点头,“知府大人说过,他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是公孙大哥,女儿就是你说的那个静儿了,对吗?”
展昭点了点头,“是的。静儿全名公孙静,是公孙大哥唯一的妹妹,年纪与我相仿,今年芳龄十七。”
白玉堂微微皱眉,看着展昭面带微笑的模样,心中一阵不悦。那丫头果然跟展昭年龄相近,两个人都是十七岁,听他一口一个静儿,叫的亲热。哼,小小年纪就知道跟女孩子走得这么近,看不出来,不仅是个小混蛋,还是个小色狼。
“喂,白玉堂,你有没有在好好听我讲故事啊!”自己刚刚讲了一丁点,那家伙就在那里走神,展昭有些不高兴地瞪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急忙回过神,“啊,没有,我在听,你快点继续说啊!”
“哦。”展昭莫名其妙地瞥了白玉堂一眼,继续说道,“其实公孙大哥和静儿都很可怜。在公孙大哥五岁的时候,公孙夫人生下了静儿。但也正因为这次生产伤了身子,不久便去世了。静儿不到一岁就没了母亲,公孙大人因为伤心过度,一直没有续娶。静儿可以说从小就没有母亲教导,再加上公孙大人糊里糊涂的,从来只知道疼爱子女,却不知道如何教育女儿,因此教导静儿的责任就全部落在了公孙大哥的肩上。”
白玉堂听着展昭讲述,慢慢陷入了沉默。等到展昭略略停顿的时候,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跟那个叫静儿的丫头差不多是一样的命,她比我还好一点,起码还有个爹。”
展昭微微一怔,有些同情地看了看白玉堂。
“小白,我听你说,你是金华白家的二少爷。也就是说,你也有个大哥是吗?”
白玉堂点了点头,却微微皱眉,不悦地瞪了展昭一眼,“讲你的静儿,扯到我身上干吗?还不快说。”
展昭一愣,心道,明明是你自己往自己身上扯的好不好?这小子真别扭。
“好吧,继续讲。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得很。静儿小的时候还好,公孙大哥只需要看着下人好好照顾她就行了。可是他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哪里懂得教导妹妹,因此当静儿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公孙大哥才发现,这姑娘因为平时没有长辈管束,性格已经太过跳脱。
无奈之间,自己也只有十几岁的公孙大哥只能花钱请了师傅回来,教静儿研习琴棋书画,针织女工,淑女礼仪,希望可以磨磨她的性子。结果,静儿任性,又偷懒贪玩,前前后后不知道气跑了几位师傅。最后公孙大哥实在没办法了,干脆就自己先跟那些师傅学了,然后亲自教导静儿。”
“啊?”听到这里,白玉堂终于忍不住了。他盯着展昭目光笃定的眼睛,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公孙大哥为了妹妹,这牺牲也太大了吧!他一个大男人,跑去跟那些师傅学女,女工——哈哈哈,太好笑了!”
白玉堂的大笑感染了展昭,他也忍不住勾唇微笑,却因为厚道的性子不得不替公孙策分辨几句,“其实公孙大哥也是没办法了。静儿虽然性格跳脱,在府内算是一个小霸王。但是她偏偏对从小教导她长大的公孙大哥十分惧怕,每次看到他就像老鼠遇见了猫,所以,也只有公孙大哥亲自教她,她才能勉勉强强学上一点。”
听到了老鼠和猫,白玉堂眉头一皱,勉强收敛了大笑。他盯着展昭脸上的微笑,忍不住问道,“那么,最后这位静大小姐终于学成一个淑女了?”
展昭忍着笑答道,“静儿是不是淑女,这要见仁见智了。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公孙大哥教导淑女的本事,不比任何一位师傅逊色。对着包大哥行一个淑女礼,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将声音扮作温柔低语,燕语莺声,简简单单说上几句话,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你明白了,男扮女装不是谁都能行的,但是公孙大哥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白玉堂被展昭的故事弄得目瞪口呆,但却心服口服,他点了点头,叹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襄阳城果然藏龙卧虎,我这次是彻底服了公孙大哥了。”
展昭也认同地点着头,白净的脸上挂着微笑。白玉堂端详了展昭片刻,突然话锋一转,眯着眼睛问道,“展小猫,你说实话,你留在府衙半年多,是不是就为了那个静儿?”
“啊?”展昭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微微一愣,“什么?你说我为了静儿?这跟静儿有什么关系?”
“哼!我看你就是喜欢人家,才跟一直留在人家家里不走,哼,小色狼!”
“喂!白玉堂,你这人真是不讲理呀!”展昭冷冷地瞪了白玉堂一眼,“你要听公孙大哥为什么会扮女装的故事,这个故事里必然不能绕过公孙静,所以我才多说了静儿几句,然后你就非要说我喜欢她。还说我是小色狼,白玉堂,我今天才知道你这个人小小年纪,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真不愧外号叫老鼠。”
“喂!展小猫,你又想打架了?”听展昭损他,白玉堂怎么可能忍着不生气,于是照例瞪眼睛求打架。
展昭撇了撇嘴,眨了眨眼,一摊手,“无所谓啦,刚吃饱饭懒得动,下次再打。”
第4章 。夜探(4)
有了公孙策的故事,这一路直奔金龙寺,两个人说说笑笑,也不觉得寂寞。终于,在太阳西斜之时,展白二人已然来到了金龙寺的大门以外。
“我们要怎么进去?”展昭瞄了一眼寺门,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在傍晚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仿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但是因为知道了这里是一个怎样的所在,展昭只觉得这光芒看上去阴森诡异。
白玉堂想了想,答道,“上一次我们光明正大地进去,行动都有人看着,很不方便。何况才过去没几天,他们或许还记得我们的长相。要我说,干脆我们从后面番强进去,偷偷打探如何?”
展昭点头,二人便绕到了金龙寺的侧面,趁着擦黑的天色,从高达数丈的院墙外一跃而上,又双双飘落,落地时悄无声息,仿佛两片轻飘飘的羽毛。
落地之后,白玉堂勾着嘴角对展昭微微一笑,“小子,轻功不错嘛。”
“你也不赖。”展昭微笑着问道,“接下来去哪里?”
“快要掌灯了,顺着有灯光的地方寻找就行。”白玉堂眯了眯眼睛,纵身一跃,向大殿方向飞奔而去。
展昭一惊,急忙快步跟上,两道身影仿佛幽灵一样,瞬间消失在金龙寺微黑的暮色之中。
按下他们二人夜探金龙寺不提,却说襄阳府衙的后堂之内,跟公孙大人商议完毕的包拯已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包拯端坐在房间之中,桌子上摆上了文房四宝,他正捏着一只毛笔,拧着眉,满脸严肃的盯着桌面上的信纸。
公孙策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说实话,自从他认识包拯以来,还没有看到这家伙为了什么事犯愁的样子。虽然这块黑炭看上去傻乎乎的,笑起来就更傻,公孙策却绝不敢小瞧他。公孙策心里一片清明,十分明白包拯实际上是个多么精明的人。面对皇宫闹鬼这样棘手的案子他都能淡定处之,此人的心性绝非普通人可比。
然而此时此刻,这家伙竟然面露愁容,满脸纠结,这情况让公孙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慢慢来到包拯的身边,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块黑炭如此纠结。
“你在写什么?”
公孙策的声音让包拯浑身一抖,手上的速度快似闪电,还没等公孙策看清纸上的一个墨点,一沓洁白的宣纸就盖在了信纸的上方,将所有的字迹掩盖得无影无踪。
“怎么,害怕我看?”公孙策不悦地皱了皱眉,瞄了一眼包拯窘迫的神情,冷冷地道,“莫非你是在给皇上写密信吗,钦差大人?”
包拯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公孙策在生气,于是他先是尴尬地笑了笑,之后又笑嘻嘻地绕过书桌,凑到公孙策面前,拉着对方的袖子哄道,“阿策,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不要站着,快坐下!”
公孙策瞥了包拯一眼,又瞄了瞄书桌上的宣纸,嘴角一撇,不动声色的任包拯将他让到一边的太师椅上坐好。坐下以后,公孙策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包拯,那眼神让包拯心里直发毛。
他尴尬地看了公孙策一眼,最终却依然顾左右而言他,“阿策,下午我去见过伯父了。”
公孙策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随手拿起茶杯,在一边自顾自地品茶。
包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伯父说一切都交给我们来办,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会全力配合我们。”
公孙策嘴角一勾,答道,“我爹肯这样说,证明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一次我们在做什么。你听他的就好,不会出问题。”
“那是自然,伯父这个人看上去糊涂,实际上却十分明理,我怎会怀疑于他。”包拯看到公孙策的态度略有缓和,也没有继续提刚才自己不让他看那张纸的事情,心中略安,继续笑道,“伯父还说让我——”
“嗯?”公孙策一皱眉,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又说什么疯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