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的话说得恳切,山南也平静了脸色,低下头来沉思起来。
外面突然一阵喧哗,是芹泽兴高采烈地回来的声音。局长室里光影斑驳,各人表情不一。最终近藤带头,土方和山南都接连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近藤和芹泽在屋外争执的声音传进来,冲田忽然把身体一偏,倒入了浅川的怀中,侧枕在他的膝盖上,轻轻地说道,“我果然还是不喜欢争执。”
浅川清楚他是指的那场争执,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叹了一句,“阿敬是山顶上的雪,终究太干净了些。”
第二天,土方和浅川在副长室商量除去芹泽一派的具体计划。因为山南并不待见这些,二人也就刻意地回避了他;同时近藤虽然不可避免地会知道,土方却固执地尽量避免他接触这些阴暗的东西;而冲田着立志要做他们手中的一柄刀,从不参与这些谋划类的事情。
二人在副长室一坐定,土方便有些忧心地说道,“芹泽的剑术很高,我们的人只有总司可以跟他一拼。”
浅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我绝对不同意小总去冒险。要杀芹泽,不一定要用正面的办法。”
显然这话对上了土方的胃口,他颇感兴趣地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浅川随手拿起土方办公桌上的毛笔,一边把玩一边说道,“要杀芹泽,先灭新见。”
土方惊疑地看向浅川,“难道。。。。。。”
浅川的语调近乎冷酷,“攻心为上,要杀一个高手,不妨先崩溃掉他的精神。”
“难怪芹泽每次去砥园(注:妓院区)都不带上新见,”土方突然邪邪地笑了起来,“那他还是个雏儿吧?”
浅川会意地看了土方一眼,勾了勾嘴角,“土方桑你果然比我要狠。”不过他还是认同了土方的方案,顺势提出,“那要让谁带新见去砥园呢?”
土方轻描淡写地说道,“让山崎去吧,那小子面相老实,行事又稳重,是最合适的人选。”
浅川疑惑地一挑眉,“山崎?谁?”
土方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山崎丞,还是3月招募队士的时候就进来了,现在已经在监察方管事了,你居然不认识!”
浅川无辜地一耸肩,“肯定是这人太没存在感了。”
事情慢慢地开始按照浅川和土方的计划展开。
九月七日的时候,新见果然被山崎拖去了砥园的山绪楼。本来新见十分抵触,山崎却称队员之间要有更多的交流,实在不行他不叫姑娘也可以。
于是新见便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去了,也就这样踏上了死路。
第二天土方带着浅川和冲田冲进新见所在的屋子时,看到新见正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目光呆滞,他身旁的姑娘还在沉沉地睡着,一脸宴飨饱足的样子。
土方立刻拿出状纸义正言辞地历数他的罪状,他却毫无反应,仿佛周围一切都与他不再想干。
浅川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芹泽桑已经知道了此事,你的身体背叛了他。”
新见立刻面如死灰,双目黯淡。
浅川本来只是试探性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他揣测以芹泽霸道的性格,肯定给新见下过什么束缚性的死命令,看情况也果真如此。
最后土方沉声一喝,咄咄逼人地要新见切腹。
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的新见已无法注意到的这其中的疑点,只是面色悲凉地缓缓抽出了刀。他平时性子素来冷清,很少将情绪外露,此刻却毫无顾忌地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孩子般上气不接下气。
将闪着寒光的刀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腹中,新见喃喃地说了一句,“芹泽大人,对不起,我没能遵守约定。”
在场三人一瞬间皆面露不忍,但都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尸体倒下。
半晌,冲田的声音幽幽地想起,“你们说他和芹泽桑的约定是什么呢?”
“为他守身?”浅川企图开个玩笑缓和气氛,但冲田仍是一脸悲色,于是也收敛了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忧伤地说道,“每个人都有非守不可的约定,为了守住各自的承诺,我们只能拿起刀,奋力厮杀,听天由命。”
土方一直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新见的尸体,此刻突然冒出了一句,“是他命不好。”然后迅速快步走出了房间,没有让浅川和冲田看到他的表情。
因为新见是以“背叛”之名被逼切腹,所以队内并没有为他举行葬礼,他的墓孤伶伶地立在壬生寺内,一次冲田去扫墓的时候,正好看见芹泽低着头定定地站在墓前,神色晦暗不明。
察觉到冲田的到来,芹泽转过脸来目光阴翳地看了他一眼,眉宇间的狂躁之色在新见去后越显。
“你们的理由居然是背叛。。。。。。”芹泽“哗啦”一声将手中的酒瓶摔到地上,“他会背叛我?!他会背叛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芹泽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狂笑着步履踉跄地离开。
而冲田只是垂了眼睑,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任由他离开。
九月的天气渐渐凉了下来。
一日,浅川坐在庭院的树下静静地看着翻飞飘落的红枫,一时也莫名地升起一种似水流年的感伤来。
冲田安静地来到他的身后,突兀地冒出一句,“芹泽又强抢了菱屋的老板娘阿梅。”语调里并没有以往的幸灾乐祸。
浅川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枫叶,并没有接话。
冲田走到浅川的身边坐下,双手抱膝,有些闷闷地说,“听说他拉着阿梅的时候不停地说‘他最喜欢的就是梅花了’。”抬起头来看浅川,冲田突然用孩子撒娇般的语气说道,“怎么办呐~我突然不想杀他了~”
浅川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把他揽入怀中,声调无奈,“不要说孩子气的话,你的决定其实从来都不会变的。小总,你活得太通透了。”
冲田直起身来,目光亮闪闪地看着浅川,“那这次就让我送他去和新见君见面吧,你们都不许跟我抢哦~”
浅川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小总,不要为难自己了。”
冲田偏过头去,“有什么好为难的。。。。。。”无力的声线仿佛要随风飘散。
最终还是没人能够争过冲田。在九月十七日深夜,芹泽一行人在房间里醉倒之后,冲田第一个冲进了屋子,直接一刀砍到了芹泽的肩上。
芹泽从梦中痛醒,爬起来要拔刀还击,被随后赶到的浅川迅速补了一刀在胸口,当场毙命。
这时土方也冲了进来,一刀结果了企图从门口溜走的阿梅,而隔壁也在传来一声惨叫之后安静下来。
芹泽屋里的三人迅速赶到隔壁屋子里跟其他人汇合,得知平山死于了原田刀下,而平间却逃走了。
当时平间重助的对手正是山南。
本来近藤他们都不欲让山南参与到此次暗杀中来的,因为山南在此前与大家意见相左,近藤等人都明白干净的山南是不适合这些暗杀之类的勾当的。可是在临出发前山南却执意要跟来。
当时他拿着刀拦着大家面前,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一个人在屋子里喝酒终究还是太寂寞了。”
近藤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宽慰地笑了笑,便让他也加入了暗杀的队伍中来。
但是现在,山南却让明显剑术低于他的平间逃脱,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跟来的目的。
土方面色不虞,当场就要发作,却被近藤拉住。冲田提着剑甩了甩上面的血滴,笑嘻嘻地说,“跑了就跑了呗,就凭他还能闹出什么事不成?阿敬今天只是状态不好而已。”
冲田的维护让土方更为恼火,“可是我们要对外宣称芹泽的死是长州人干的,如果他出来作证,只会扰乱军心!”
浅川不动声色地走到冲田和土方中间,冷冷地说道,“他如果敢出来就说他与长州人勾结杀害芹泽才得以逃脱,是维新派那边的走狗。”
听浅川说得在理,土方不得不压抑着怒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屋子。
近藤等人将屋子简单伪装成了长州人来袭的样子后也悄然离开了。在走出屋子的时候,冲田短促地对山南说了一句,“阿敬你不要勉强自己了。”然后追上了已经先行离开的浅川。
最后只剩下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山南独自站在狼藉的屋子里,神色复杂。
芹泽的葬礼十分风光,他终究是个局长,土方为了造声势,甚至动用了队内一半的资金来操办葬礼。
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当年试卫馆的重要成员永仓和山南却称病缺席。近藤看了看空出来的席位,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那天夜里回去的时候,永仓堵在门口,拉着原田大骂了一通,说他不知廉耻,居然参与暗杀这样卑鄙的事情,实际上更多的是指桑骂槐,表示了对曾经景仰的近藤的失望。
土方面色阴沉,看见近藤面有愧色,更是心中暗暗发誓绝不会再让他遭遇这样的尴尬,下定决心从此包揽一切龌龊的事情。
曾经发誓要生死与共的同伴终于开始因为不同的道路而有了裂痕。大家都有所察觉,却要刻意忽略。
吹吹打打的葬礼,终究是太过热闹,热闹到悲凉。
插入书签作者有话要说:唔。历史上也有新见死在芹泽之后这样的说法,此处取了新见死在前的说法,我认为后者可信些,芹泽在新见死后的举动确实更为粗暴,酗酒也更为严重了。
死神:Act。5 捕获
市丸银从虚圈回来的时候,从蓝染口中得知了尸魂界最近发生的两件大事:一是志波家被驱逐出瀞灵廷了,二是四枫院当家夜一小姐跟十二番队队长浦原喜助私奔了。
前一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毕竟志波家的衰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这几年不过在死撑罢了。后一件因为是桃色新闻大家都讨论得十分兴起,一时也忽略了这里面的政治意义。
四大贵族一举去二,加上一个可有可无的藤原家,现在只剩下朽木家独木难支,瀞灵廷大权已基本落入山本之手。
蓝染将这两件事告诉市丸的时候笑得意味深长,显然是在告诉他不要对瀞灵廷抱有期待,这些你争我夺的丑恶戏码正在时时上演。
市丸得知此事后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轻飘飘地抛出一句,“夜一小姐配浦原还是可惜了点~”以作为对某个期待他反应的人的回答。
市丸曾正面问过蓝染他的真实目的,当时蓝染傲然地坐在虚夜宫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单手轻点着扶手,举重若轻地说道,“不过是想还这世界一个清净罢了。”
市丸银仍然是笑,笑得嘲讽,只是从来无人知晓他表情的真实含义。
之后市丸走出了五番队的队舍,一路上也有队员对他鞠躬行礼,喊着任务归来辛苦了,大家都以为他被派去执行任务,又有谁知道他其实是去众人讳莫如深的虚圈逛了一圈呢?
市丸想起虚圈满地的沙砾和剔透的石英树,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要喜欢瀞灵廷的蓝天多一点。
道路被四番队员们打扫得很干净,市丸银逛着逛着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番队的门口。
静静地站在门口,他既不愿进去,却又不想离开,心里隐隐有种期待,却又不知在期待什么。
“哟,银你来了。”
背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市丸银转过身来,笑容有一瞬间是真实纯粹的欢喜。“哟,翼。”出口的还是不正经的上扬的关西腔。
翼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有些怀念般说道,“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人跟我说过关西腔很有趣,现在听来果真如此。”
市丸银猛然睁开眼睛,血红色的眸毫不避忌地盯着翼,而翼只是神色坦然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市丸又眯起了眼睛,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翼你骗了我呐~我去查了哟,一番队没有一个叫翼的人哦~”
翼并没有任何要瞒他意思,“哎呀,被发现了啊,我确实是一番队的哟,只是不是队员,准确的说,我是山本总队长的军师。”
市丸状似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哦呀,那么那些坏主意都是你出的咯?”
翼无辜地摊了摊手,“怎么能说是坏主意呢?我可是很用心地在想如何让大家都好好地啊~”耽□行□天□下
“包括志波家的驱逐和夜一桑的出逃?”
“嗯。”翼毫不犹豫地一点头,“我以利相诱让朽木家占了志波家的一些产业,深感危机的志波家企图联合四枫院家共同对抗朽木家,于是提出了联姻。我知道四枫院当家夜一是个性情中人,且与浦原暧昧已久,便找了个由头将浦原流放,这样一来,夜一在双重的压力下必然会选择跟浦原同去。”
“那让我去送死的也是你咯?”市丸银的声音有无法忽略的冷意。
翼突然暖暖地笑了开来,眉眼柔和地舒展,“怎么会呢?我还等着看你写的故事的结局呐~”
原来那个人是你。
市丸银心里叮咚一声,仿佛一滴水落入深潭,漾开层层的水纹,又重归了寂静。
很快他又用那轻浮的声调问着十分直白的问题,“翼干嘛做这些事呢?想要权利吗?我可以帮你哟~”
翼轻笑出声,“银你不用再试探我了,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我要权利来做什么呢?”微微仰起脸,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悲凉和感慨,“我不过是想把生前没有成功的事再次完成罢了。”
市丸却打断了他的感伤,颇有些得意地笑着,仿佛怕他耍赖般强调到,“全部要告诉我,这可是你说的哟~”
这一瞬间,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答应了一件相当要命的事情。
事情也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市丸总是可以轻易地找到他,跟他扯各种话题,大到机密要闻,小到桃色八卦,皆是开门见山地直接提问,毫不避讳,仿佛要挑战他的底线一般。
同时翼也没有让市丸银失望,真真正正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仿佛对他毫不设防。
这天,本来以为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偷一次懒的某翼心满意足地趴在真央的图书馆里准备打个盹,可惜世事往往不随人愿,当他正要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