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而驰- 第6部分

　　“不，是只凤凰。”

　　不佩服都不行，脸皮厚就像后脚跟的人大有人在。

　　“那就借用一下你的凤爪把袜子递给我一下。”我坐在床上细声细语。

　　“讨厌”。老八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六，给你。”老五从暖气片上把袜子拿下来递给我。

　　“三块肉（Thankyou）。”我很惊讶老五今天所表现的热心肠，我向窗外看了一眼隔着一层薄薄的窗帘我也能确信太阳是从东边升起。

　　“多给一块行不行。”老八抬起头看着我。

　　“多给一块给你泡方便面？”老五一边低头拉靴子上的拉锁一边说。

　　老五的亲和力一向表现在5*8四十，5*1五，5*4二十，5*7三十，就算想整容换个造型也是5*3十五，再心血来潮也不至于轮到5和6组合。难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提前过。

　　她冷不丁的来一招乍寒还暖，我这点小身板还真点招架不住。瞧老八的眼睛鼓的跟死鱼一般，我猜她这一次也终于和我一起侧到小阴沟了。

　　“老六，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

　　我还没有恍过神。

　　“什么梦？”没等我张嘴，老八就已经开始搭腔。看来比速度我还是二班战士。

　　“老六，我梦见你和我坐在同一艘船上。周围都是水，好像是在大海上风浪特别大，天上黑沉沉的，后来还下起了大雨，船在海上摇摇晃晃的。我和你都很害怕。”

　　“后来呢？”老八问。

　　“后来我就不记得了。”老五直视着我。

　　“那是什么梦？”我很奇怪。

　　“不知道。”看着老五的表情，我确信她跟我一样。

　　“没事的，老五。你吉人天相，就算是有什么风浪也会是我来垫底。”我轻松加了一句。

　　“就是，就是。老五不用怕。船上不是还有老六吗？”老八嘴里嚼着方便面说出的话也带有防腐剂的味。

　　“天黑沉沉，周围都是水。”老五挺起腰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着我，她异常安静的脸庞让我微微有些不安。

　　“你昨晚有没有梦到什么？”在老五安静的脸上我看到了紧张。

　　“我昨晚睡的非常好，要不是早晨被某人用衣架给砸醒，我还能美美的睡上两个小时。”我踩着床架慢悠悠的爬下来。

　　“真的没梦到什么。”老八还在追问。

　　“梦到了。”

　　“什么？”老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耶稣。”我不紧不慢的开着玩笑。

　　“mygod”老八双手合十。

　　老五的手从我的胳膊上慢慢的松开，不用撸起胳膊上的袖子我也能猜到一共有几个手指印。

　　“今天是平安夜，你们怎么过？”老五绝对不知道她刚刚抓我时“九阴白骨爪”的功力深厚的程度。

　　“我和他天南海北的，还过什么？”老八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方便面的汤。

　　“老六呢？”老五的关心让我立马变得忐忑不安，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我们那种小地方从来就不过什么洋节。”我谨慎的说。

　　“那你就和大姐她们一起过。”

　　我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看样老五。

　　“你呢，你今天去哪High？”老八问老五。

　　“还没决定。”

　　“那带着我吧。”老八央求着。

　　“不行，我那帮朋友如狼似虎的再把你伤着，以后我还怎么有脸在这个屋子里混，宝贝听话晚上姐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老五今天俨然是一个天使。

　　“你不会从早晨就想消失吧。”我看着从魔鬼摇身一变化身为天使的老五。

　　“YES，今天的古代文学课你继续帮我签到。”

　　我真的无语。天使和魔鬼的鬼把戏互换的也太离谱了，不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就灵光一现的想通了，谁让现在火车都开始提速了。

　　在老八眼巴巴的眼神中老五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出寝室，至于她今天有什么活动没有人知道。不过看着她的背影我却想起了一个人“八音盒”。

　　一天之计在于晨，美好的早晨就这样在我们三个人一杠比杠高的贫嘴中荒芜。接下的十几个小时也只能在一分一秒的索然无味中捱过。教学楼里在两天前就安置了圣诞树，食堂里也例行公事的放了一个。今天晚上一定要High翻天的话从早晨到晚上不绝于耳，平安夜真的已经在中国深入民心了，只有我除外。

　　平安夜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它就像是歌手成名之前最得意作品但是对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却没有什么共鸣。不可否认我就是王二麻子，不过从今晚之后，它就会被人们公认成歌手里程碑式的作品火爆流行，而我也不再是王二麻子。歌手的改变或许是因为一场比赛而一夜成名，而我的改变是因为一个人。

　　晚上我们几个人从食堂浩浩荡荡回来，老八提议今晚誓将疯狂进行到底。大家还在研究刚刚肚子里的卡路里如何消耗出去，我是没什么心思发表意见，理由是如果想发表也得有个建树，我的态度特别明确领导刚要抬腿我就屁颠屁颠的去开车门。香腻可口的红烧肉带给我的口感刺激到现在还迟迟不肯离去。一想到毛主席当年也是最喜欢吃这道菜，我就觉得自己的腰板也跟着硬起来。她们的种种提议成了我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红烧肉的的美味在我脑海里回还往复。如果这个时候有谁尖叫一声，我一定会拿起刀自畏。老八给了我这个拿刀的机会。距离楼下还有20米左右，老八野猫*式的一嗓子，让我们几个都齐步立正。

　　“看，那有个帅哥。”

　　“发烧啦”。除了我之外，她们整齐划一。

　　“那个蓝色的羽绒服。”老八垂涎三尺的表情让人恶心。

　　“老八一定要挺住，千万别流口水，那会弄脏了我们可爱的校园。”老三真是冬天的萝卜艮到家了。

　　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生站在我们寝室的楼下。不知道那是哪个女生的幸福。突然我我的腰部冷不猝防的被二指禅黑到。我刚要发作，老四的眼睛泛着猫科动物的光芒。我有些不明所以。当那个男生红蕃茄的冲着我抿嘴的刹那，在幽白的路灯底下我看到了纯真的笑容。

　　在她们的狼嚎鬼叫中，我和那个红番茄大摇大摆的离去。

　　我们奔跑着追赶着那一路公共汽车，看着驰去的公车里黑压压长发短发帽子，我们向羚羊一样奔跑。尽管我都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我对这个城市还是那么的陌生，但是看到他起步的那刻，我就有了奔跑的冲动。

　　在公共汽车上我就是棕子上的一粒糯米同其它无数的米粒紧密相连。峰拥而上的男男女女把我推搡的跌跌撞撞。一只手紧紧的握在车上的把手，另一只手在水泄不通的车厢遭遇摩擦，我忽然有点惊惶不安，因为被前后左右的人挤的有点窒息。归根结底是第一次怯生在作崇。我在陌生脸孔的空隙里嗅着熟悉的味道。我坚信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味道，我有他也有。在那个失意的下午偎伏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我就记住了那种独特的味道。一条蓝色的胳臂在女人孱脊的后背与男人壮硕的胸脯前穿过，我的心终于归复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是一条驰名中外的商业街，在未来的五年内。

　　站在街头向里边望过去人山人海，密密匝匝的人群把整条街挤的水泄不通。此时我才猛然醒悟计划生育的重要性。这条街同上次我和老四一起去的那条街一样的繁华、喧嚣、时尚、美丽。不同的是白天与黑夜的交替。我第一次身临其境感受到圣诞节的魅力，此后每年的圣诞节都不及这一次对我产生的视觉轰炸效果来的更加猛烈。

　　第一次总有让人无法释怀的眷恋。

　　我喜欢这样如此美丽的夜晚灯火阑珊人潮汹涌，喧嚷热闹却不孤单，但是我不喜欢在这样拥挤的人群里行走。我甚至有点担心几个小时后回到寝室里的是一个鼻青脸肿的人。

　　无论我的担心是怎样迅速的复印在我的脸上，还是我多么讨厌被人挤压的疼痛感，我的手被他牵起的那一刹那，澎湃的心潮不由自主的泛滥起来。

　　我的担心是如此的多余。

　　北方的夜晚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冻坼心扉，隔着厚厚的手套我们的掌心传递着温暖。我们在人群中肩并肩的走着，时不时我被撞了出去，他把我拉回来，我能感觉到来自于他的手掌的力量。有几次人群不由分说的把我们俩横行冲开，隔着很远的距离我们都拼命的挤过去拉起对方的手。我记得他有四次，我有三次。

　　鳞次栉比的商场每一家都门庭若市，璀璨的灯火滋生着浪漫的情调暗地里妖娆的燃烧，人潮汹涌的人群一浪高过一浪，每一浪的腰包都惨死在商场这片沙滩上。在这片沙滩上我却停住了脚步，不是胆怯了人群，而是我的腰包有些瑟缩发抖。

　　他或许真的认为我胆怯了人群，在我停步的时候他也停了下来。

　　“我想买件衣服，你今天就做我的顾问。”不容置疑的口吻还是让我犹豫了一下，我抬头触到他清澈的眼神，我打消了所有的顾虑。我眼着他迈着大步走进去。

　　有了上次同老四一起逛商场的经历，这次我对价格没有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愕然。我们俩走遍了二楼所有的专卖店，大同小异的休闲款式，却不一样的立体视觉。走过一圈之后所有的名牌我一个也没有记住，但是我却能一针见血的说出每件衣服穿在他身上的效果以及所呈现出不凡的气质。我并不介意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的每一次我言简意赅的表达之后他一晃而过的惊讶。但是我却介意服务员每次看到我们俩牵手走进店面时的疑惑的表情。显然我和他同进同出并不是人们眼中般配的一对。然而她们让人一目然的神态我却极其的憎恶。我并非是大众审美中的恐龙，我也是照了二十年的镜子才长大，眉清目秀这一点我心知肚明，丝毫没有夹杂白雪公主的恶毒继母的贪婪。一向傲慢的老五有一次还郑重的表示，如果要在寝室里选出一个能和的媲美的人那就是我。二十分钟后在结账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和他在她们眼里衡量的标准究竟是什么。是他胸有成竹的掏钱包的井然有序的动作，是他从钱包里面抽出银行卡在那个小竖条中间滑过按密码时的泰然处之。是他身上的那个价格不斐的蓝色羽绒服，是羽绒服下面那条脏了吧叽的牛仔裤，是他脚下那双被称之名牌的旅游鞋。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品牌让其中的两个女服务员一直在窃窃私语，小声嘀咕着生怕他看不见。但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我并没有因此而丑陋，站在他身旁手牵手一同离去的还是我。我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要介意，但这种想法本身却有点荒唐。

　　这点荒唐的念头在我们走出商场的电梯上就已经灰飞烟灭，他说作为我眼光独道的酬谢请我去肯得基。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站在一楼的化妆品柜台前面足足有两分钟。我诧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情感从四面八方涌在心头。我在去不与去之间抗争。吃过肯德基后对他意味着什么，我从没有想过。除了那个回请的小算盘之外还有难以言表的顾忌，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我，也许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像我这样总以稚嫩的手法在脸上和盘脱出。

　　“圣诞节不请你吃肯德基，难不成请你看老虎。”

　　他手里的衣袋被周围进进出出的人撞的东摇西摆。

　　我很感谢这句话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出现。我在心里暗暗的做出决定如果走到门口的步数是偶数，我就向前勇敢的迈出一步，是奇数我们就打道回府。

　　这一次我决定靠天吃饭。

　　我回到了五岁孩童的智商心里默默的数着1，2，3，4，5……

　　当我坐在肯德基里看着周围的情侣休闲的嚼着汉堡喝着可乐，怡然的惬意感染着我。邻座的女孩娇滴滴的把一根黄黄的薯条塞在对面男友的嘴里。美妙的味道也只有她们自己晓得。

　　一扇门可以挡住横行霸道的寒风，两扇门合在一起可以阻隔零下十度的寒冷。

　　我笨拙的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汉堡，面包被印下两个深深的指窝，面包在两指之间颤危危的晃动，我轻轻的咬下去，嘴里和着生菜和鸡腿却没有梦寐以求的味道。我看着他双手捧着朝着我笑，我看着他把薯条蘸着番茄酱放在嘴里，我也同他一样。我斜了一眼旁边的圣诞老人，又看了一下他的脸。温暖。

　　走出门迎着冷风我忽然有些想念酸狐狸。

　　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他递给我一个小小的圣诞老人，他说是店里送给客人的礼物。

　　我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谢谢。

　　“不用”。他很大声并且语调生硬。

　　不知道我们俩是谁像我们家灶坑门脸堆放的柴禾被撅的岗岗的。

　　回到寝室我破例借用老五的电脑给酸狐狸在QQ上留了言：

　　买个萝卜切吧切吧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