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大学的风流娘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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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大学的风流娘们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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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中,我慢慢长大,升入了初三。

  十三岁的我,还是个嗜糖如命的糖虫子,这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要命的牙疼。我的腮帮子肿成了一个发亮的大面包,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觉,捂着脸满床打滚儿。无奈之下,我只好把糖给戒了。幸好,我还有花生米嚼,嘴巴不至于太闲。

  不知道为什么,我都十三岁了,可胸脯还是像两个小薄饼。我偷偷看了看姐姐的,两个小馒头,搞得我特自卑。听说,多吃花生米可以让小薄饼变成小馒头,我就把口袋里灌满花生米,不管走到哪里,我都咯嘣咯嘣吃个不停。可吃了半年,我的小薄饼也没见怎么发育,反倒是越来越胖。最糟糕的是,我吃花生米竟吃上瘾了。 

  我不像以前那样爱哭了,因为我发现,人长大了再哭,真的很难看。哥哥和姐姐对我也很好,我没有必要哭的。于是,我便整天都咧着嘴笑,笑得像个傻丫头,尤其是配上嘴里咯嘣咯嘣的花生米。 

  不过,我的成绩已经相当好了,在班里面总能排进前五——第一名永远都是姐姐。我发现,其实我也蛮聪明的,我的智商随着年龄的增长呈几何级数上升。至于老K曾说我只有半个大脑,哼,纯属污蔑。我大概是大器晚成型的,兴许我长大之后,能成个居里夫人什么的,我当时想。

  从这年冬天,何田田不再来玩了,因为他们家搬到了昌北,她的父母在那里开了一家小饭店。平时,何田田要在店里干活的。更何况,她妈妈几乎不给她零花钱,所以何田田也没有钱坐公交车来看王老伯的。 

  搬走前,何田田曾冒雪跑来过一次,送给我一个本子,还有一个黄铜子弹壳做的小城堡,非常精致。我打开本子一看,里面全是她画的画。这些画,一半是漫画书上的加菲猫,一半是我和她,还有姐姐的故事,都画得很认真,非常漂亮。这个小城堡是你做的吗?我翻看着这个落满了雪花、闪闪发亮的模型,问她。不是,是我让哥哥帮我做的,这本画送给雯佳姐姐,这个小城堡送给雪佳姐姐,何田田搓着冻红的小手笑着说。哥哥?你还有哥哥?我疑惑地问。何田田摇了摇头,说,是马叔叔家的哥哥,哥哥对我可好了,像雪佳姐姐和雯佳姐姐一样好。哦,我点点头,就把礼物收好。我也送给了何田田几个贝壳,还有一个价值两千元的进口SD娃娃,是她最喜欢的那个卷发娃娃。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方。大概,这就是做姐姐的感觉吧,反正,一点也不心疼。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何田田。 

  初三下学期,老K给我打电话来,说他也还是初三。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成绩太差,又留了一级。我更奇怪了,老K原来成绩挺好的啊,以前每次帮我写作业,老K总是威风八面的,我都特崇拜他。嘿嘿,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不到他也有今天。我心里美滋滋的,便挖苦他说,你早恋了?老K笑了笑,说,关早恋屁事,我早就早恋了。我问,那是为什么,该不是你那半个大脑也让狗吃了吧?老K回答,呸,我把时间全花在玩贝斯上了。我琢磨了老半天,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玩杯子。我特愚蠢地问他,你玩杯子干什么,泡茶叶?老K隔着电话吐了我一脸唾沫,说,你猪啊。我知道了贝斯是什么东西,就问老K,你改弹贝斯干什么?他颇为得意,说,这玩意比吉他少两根弦,五根手指头对付四根弦,胜似闲庭信步。 

  就因为这个贝斯,老K和大姨父关系快闹僵了。老K弹贝斯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他总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厮混。这帮人都是学校里的小痞子,整天惹是生非,打架斗殴,净干一些欲使红旗褪色,生灵涂炭的勾当。老K跟着他们,玩什么摇滚,自然沾染了这些坏习气。不好好读书,学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大姨和大姨父忧虑不已,自然而然的,他们就把弹贝斯视为老K堕落的根源。大姨还好说,也就是叮嘱老K几句,希望老K能“在四化建设的伟大实践中,把自己培养和造就成为一代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共产主义新人……”大姨父却不喜欢拐弯抹角讲道理,他直接把皮带舞得呼呼的,跟审讯越南特工似的,威胁老K说,你小子再不给我好好学习,我抽死你。老K视死如归,头昂得高高的,像个地下党,说,这是摇滚,这叫自由,你懂个屁,你抽啊,有种你就抽死我,让你断子绝孙。大姨父气得直翻白眼,再敢弹贝斯,我真把你手指头剁掉!老K打个哈欠,扯了扯自己身上印着切&;#8226;格瓦拉头像的T恤,眼皮都不眨一下,说,我弹我的,你剁你的!大姨父暴跳如雷,怒吼一声,就提着皮带冲了上来,估计弄死老K的心都有了。刚才还昂然而立的老K知道轻重,立马吓得抱头鼠窜。幸好我大姨护着老K,不然,老K的俩手可能真的就变成鸭掌了。不管怎么说,荷枪实弹的越南大兵,大姨父光拿匕首就捅死过五个,一个手无寸铁的老K,算得了什么。 

  叛逆期的老K,就是一只扛着叛逆的炸药包,向着无知的梦想疯跑的大刺猬,谁挡就炸谁,谁拦就扎谁。不过,老K可不喜欢这个比喻。他吟诗一般,说,切!切!切!切&;#8226;格瓦拉万岁!你是我的太阳,火红火红的太阳……我是一颗滚烫的子弹,带着我的火热的梦想,飞向我的太阳,我的切&;#8226;格瓦拉……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老K心中火红火红的太阳,切&;#8226;格瓦拉,是何方神圣,老K一口一个太阳的,说得就跟切&;#8226;格瓦拉会发光发热,能进行核聚变似的。我曾在电话里问过他,怎么那么多太阳?天上一个太阳不就够了吗,太阳多了,也不嫌热?老K怒斥我,说,切&;#8226;格瓦拉从被杀的那一刻起,就是太阳,自由的太阳!我立马乐了,哥,他不是太阳吗,怎么还被杀了?我懒得跟你说,老K知道对我这种没理想没追求,就知道吃大白兔奶糖的小屁孩谈论这位伟大的革命领袖,古巴太阳,纯粹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我对切&;#8226;格瓦拉也不感兴趣,古巴的太阳又照不到南昌来,再说了,这种太阳即便是挂到天上去,也不能帮我晒刚洗的小袜子,或者发霉的布娃娃,我不必像老K一样对他感恩戴德。

  很快,我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老K的女朋友身上,这才是我关心的。我便半开玩笑的,向老K索要我未来嫂子的照片。没想到,他还真给我邮来了一个沉甸甸的大信封。拆开一看,至少七八个女孩子的照片。我问他,哪个是啊?他说,都是。我叹气,哥,你就不能好好喜欢一个?老K狡辩,不,我属于全人类。我笑着骂他,你可真够花心的。老K恬不知耻,说,我这人心肠好,特慈善,洒向人间都是爱。 

  还没过两个月,老K又给我寄来了一堆女孩子的照片,说,上次的照片已经过时了,这些是新的,怎么样,漂亮吧……信里面,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只会勾搭女孩子的登徒浪子,脑子里还有一点崇高的理想和追求,是个有志青年,老K特意从画报上剪了一张切&;#8226;格瓦拉的头像给我,还在信的末尾,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他那一句:我是一颗滚烫的子弹,带着我的火热的梦想,飞向我的太阳,我的切&;#8226;格瓦拉……我立马提笔回信,哥,你是飞向切&;#8226;格瓦拉的子弹?我听着怎么像是你把你的太阳给枪毙了啊……从此以后,老K就再没有跟我提过他的古巴太阳。

  初中毕业,我的命运又出现了转机。这也是托了老K的福。老K的成绩实在是太臭了,在古巴太阳的照耀下,整个初三,他都没有及格过一次。看着他的成绩单,没人相信他能对祖国的现代化建设做出什么贡献。大姨对我诉苦说,你哥的脑子里,不是浆糊就是水泥,根本就不透气儿,就算把养猪场都改成大学,他也够呛能考上的。 

  那时候,我的成绩真的是鼎盛一时,灿烂辉煌的,再加上从小我就专门克制老K,大姨认为只有我才能让吊儿郎当的老K改邪归正,便要我去青岛念高中,启发一下老K的猪脑袋,共同进步。我问大姨,怎么不给我哥请家教啊?大姨气呼呼说,给多少钱人家都不肯干,受不了,你哥是个混世魔王。我噗嗤乐了,我哥脾气蛮好的啊,他不挺聪明的吗?大姨火气更大,说,他聪明?一百分的试卷考二十几分,他聪明大了!大姨怕我嫌老K太笨,不肯教,又赶紧鼓励我说,你哥也许还有救的。 

  终于能回青岛了。我一高兴便信口开河,收不住嘴,说,放心吧,大姨,我一定让我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电话那边噗的一声,我估计大姨正喝着水呢。 

  我连夜就让我妈给我收拾行李,我的大行李箱里有五瓶蜂蜜、三包蜂花粉、八斤花生米。当然,还有何田田送我的那个小城堡。我要带着这个城堡,因为童话书里说,王子公主都是住在城堡里的…… 

  临走那天晚上,我和姐姐说了一晚上的话。姐姐说青岛好漂亮,她要考青岛的大学。到时候我去青岛找你,她说。我们去海边一起捡贝壳,做好多串漂亮的风铃,我抱着姐姐说。姐姐笑着抱紧我,嗯。我问姐姐,你喜欢大海吗?姐姐点点头,喜欢。我接着给她讲,青岛的樱花可漂亮了。姐姐问,樱花什么时候开?我想了想,说,好像四月底吧,樱花谢了,槐花才会开的。姐姐笑了,哦,怪不得以前没有看到呢。 

  过了几天,雄赳赳气昂昂的,我就跨过长江,越过平原,坐着火车,直奔我梦里的那片红瓦绿树碧海蓝天而去。我发现,我从小就是个飘泊的吉普赛女孩。老K,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嘿嘿,你惨了,看我不整死你!我在火车上嚼着花生米想。

第七章
7

  据说,大姨父的凯联集团,当时就已是青岛市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旗下的房地产公司一年就能净赚3个亿。我在火车上把这个阿拉伯数字写出来,数了数,3的后面足足拖着八个0,跟一列小火车似的。我盘算了一个钟头,这些钱,买花生米的话,得买多少卡车啊。大概够我吃好几辈子的,我想。 

  我刚下火车,老K就来接我了。他认出了我,可是我……如果在大街上撞见,你就算打死我八次,我也认不出他。三年不见,老K已经快蹿到一米八了,再长,估计脑门上就该插一根避雷针了。老K的装扮,在我眼里,简直就是妖怪下凡。尤其是那一脑袋的冲天乱发,红白双色混杂,远远望去,如火如荼,还真像一垛正在燃烧的茅草。老K耳朵下拖着的特大耳环,几乎可以拆下来当自行车车圈,还闪闪发光呢。他的胳膊上更是纹身遍布,五颜六色,弄得跟敦煌莫高窟的壁画似的,这倒是和他花里胡哨的衣服蛮般配的。我琢磨着,如果找根绳子,把老K吊到半空中,人家没准儿会以为那是一道彩虹呢。 

  我往嘴里填了几颗花生米,就故作吃惊地问老K,哥,你掉油漆桶里了你?老K大笑,说,这是视觉系。老K拿手比划了一下我的个头,喃喃说,臭丫头,都长这么高了。我自豪地一挺胸脯,哼,我早就长大了。不过,我立马就后悔了。果然,老K看了看我可怜的胸脯,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让我直吐血的话,哼,怪不得吃花生米呢,上车吧。 

  一听到上车俩字,我就条件反射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老K拖着我的行李,把我领到一辆轿车旁。我跑到车头看了看,不是四个圈的奥迪100了。这车的标志只有一个圈,蓝白相间四等分。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宝马,BMW,更贵。 

  哥,你真的会开车了?我故意这么问,就想让他难堪,忏悔。我一边奸笑着,一边还对着老K直仰头,只要这条伤疤在,老K就甭想在我面前翻身。老K哼了一声,俩眼珠子死死盯着我,脚下却猛然加大了油门,说,那当然,你看。我正想嘿嘿笑呢,却发现自己连哭都来不及了。嘣的一声,只顾跟我赌气的老K,撞倒了一个水泥墩子。他一个急刹车,我又飞了出去,气势如虹。以后的四年时间里,我再也没有坐过老K的车,打死也不坐。 

  于是,刚到大姨家,我就在病床上躺了三天。那几天里,我总感觉自己脑袋里有小鸟在叫,还有漩涡呀,星星什么的。我的脑袋上撞出了老大老大的一个包,我一摸,跟个大草原上的蒙古包似的。当时,我就想,如果我的胸脯能有这个包的一半大,我就不至于被老K羞辱了。一想到这儿,我忍不住想哭,但又不敢哭。因为,我的眼角也擦破了皮,肿了,弄得我一抹眼泪就疼。 

  白静听说我回青岛了,便跑来找我玩。她一见我这副形象,就着急地问,雪佳,你怎么了?我打量了一下白静,又想哭,白静的胸脯和姐姐一样。我刚想告诉白静这是老K的丰功伟绩,结果凶手就推开房门进来了。我气嘟嘟地撅着嘴,盯住老K,故意提高声调说,哥,你真的会开车了?老K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没敢吭声。我便又模仿老K的语气,自己回答道,那当然,你看。说着,我就给白静指了指我脑袋上的大包,特自豪。 

  白静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逮着老K就是一通臭骂。看着老K被白静猛烈批斗的狼狈样子,我都快得意死了。小样儿,又让我抓到把柄了吧,老K,你这辈子就别想在我面前抬起头。一直到白静走了,老K才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算我又欠你的。我还是笑,得意地笑,眉毛都弯成了彩虹。老K给我倒上水,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的床边,弹起了吉他。

  琴声悠扬轻柔,有大白兔奶糖的味道。我听了大半天,才发现他弹的是吉他,就问老K,你不是弹贝斯吗?老K笑了笑,停了下来,说,贝斯昨天刚被老瘸子给砸碎了。我有些同情地看着老K,缓缓的,安慰他说,活……该!老K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心不在焉地淡淡应了一声,说,哦,过两天我再买一把。我正偷着乐,老K却猛然回过神儿来了。臭丫头,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他跳到我床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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