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接过牛奶,酒窝深陷,凑到宋思未面前,笑着说,“院长要你来就是专门表扬你的啊?”
宋思未还未回答,音响里传来院长的声音:“下面我要请出来的人,是C市航天界独占鳌头的青年科学家,同时也是一位很好的老师,他为复合材料研究所培养了一届又一届的精干研究员。他就是——宋思未。”
宋思未闻声站了起来,对着宴会厅的同僚们礼貌点头,随后小声对冉小灿说:“我马上就回来。“说着朝舞台走去。
院长忽然长叹一声,语气有些哑:“今年是宋思未当航院教授的第七个年头,也是我担任C大航空航天院院长的第七个年头。犹记七年前宋思未破格晋升为教授时,遭到了诸多同僚的非议,宋老院长为避嫌辞了院长一职,让我这无能之辈担此重任。这七年来宋思未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他用实力告诉我们他的破格晋升靠的不是关系,而是实力。”
冉小灿见到屏幕上放映着PPT,上面都是宋思未这七年来所做的事情,包括她所了解的机翼大赛第一名和领世公务机,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研究成果。
郎玮良啃着苹果调侃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工作上的宋思未,值得你骄傲。”
“是啊!值得我骄傲。”她说完停顿片刻,旋即问,“宋思未他爸爸辞职是因为他的晋升?”
“嗯。因为他当时是破格晋升,父亲又是航院院长,阻力很大,很多人都说他是靠关系的。”
她不再搭话,转头注视着台上的宋思未。她希望他的情况是他亲口说的,而不是从旁人处得知的。
可是宋思未的素来清冷,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及这些呢?
宋思未的发言很简短,谦虚的感谢了所有人,尔后走下舞台径直走到她身旁。
“我们走吧!”
她抬头:“不用等宴会结束吗?”
“不用,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他牵着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下出了宴会厅。可怜他们走后被一众年轻女教师攻陷的郎玮良,都想从他口中证实冉小灿和宋思未的关系。
再次回到车中,宋思未说:“我家离这里不远,晚餐就在家里解决吧!”
她猛点头,不满道:“我还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呢。”小尘在陈维冰家吃饭,她倒不担心他的晚餐。
黑色的车在同样色调的夜幕中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道路两旁人头攒动的商铺一闪即逝,被远远的抛到脑后。
十分钟后车开进小区里,宋思未熟练地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后拉开车门。冉小灿跟在身后下了车,抬头望向眼前的单元房。
“这里的房价比城南的房价至少贵一倍。”
两人前后进入电梯,宋思未按了28楼,不疾不徐地解释道:“这房子是五年前研究所分给我父亲的福利房,员工内部价拿下的,只要二十八万。”
经他提醒她才想到他父母的事,忙问:“你爸妈在家吗?”
“爸爸在家,妈妈在美国,小年夜才能回来。”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28楼。她心里忽然打起了退堂鼓:“我……我……还是下一次过来吧!”她毫无准备,要是她表现得不好怎么办?
宋思未长臂一伸揽着她出了电梯,语气温和:“上次在医院,你见过我爸。”
她思忖片刻:“站在你旁边那位?”那位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人?
“嗯。”
他感觉到她的紧张,到门前突兀开口:“你可以选择,如果想见我父亲,我们现在就进去;如果害怕了,我送你回去。”
冉小灿抬头注视着宋思未墨黑的眸子,讷讷道:“你呢?你希望我进去吗?”
“傻。”他别过头,红晕悄悄爬上脸颊,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咧着嘴,傻呵呵地笑了起来。是啊,要是他不希望她进去,怎么会带她过来呢?
她嗔怪道:“你不应该瞒着我的,第一次见面两手空空,多不礼貌。”
宋思未一挑眉:“提早告诉你了,你还会来吗?”
她弱弱道:“不会……”她不得不承认,宋思未很了解她。
她跟在宋思未身后进了门,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观察四周环境,于客厅中见到了一位端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老人,七十岁左右,鹤发童颜,精神奕奕。
她轻轻颔首,唤了声:“宋伯伯好。”
“爸,吃饭了吗?”宋思未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卷起袖子打开立在一旁的冰箱门。
“等你回来做饭,你说吃没有?”宋卓注视着冉小灿,笑着说,“你叫什么?”
“冉小灿。”
宋卓和蔼可亲道:“你过来看电视,让思未做饭去就行。”
冉小灿求助的目光探向宋思未,窘迫地说:“我帮厨。”
他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给了个安心的眼神:“你看电视去,我一个人能行。”
冉小灿见求助失败,只得硬着头皮磨蹭到沙发前,坐在宋卓身旁,红着脸说:“来得匆忙,没有带礼物,真是对不起。”
宋卓打趣道:“你明明带了礼物啊,怎么会没带呢?”
“嗯?”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啊!”
冉小灿本就因为失礼尴尬得脸颊通红,宋卓的话让她羞涩得耳朵尖都是粉色的了。
宋卓说:“我年逾四十才得了这一个儿子,自然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事事以他为重。事业上他几乎没让我操心过,只是这私事他不说,我也不好过问,就一直拖着。近几年人也老了,什么都不怕,就是想在有生之年能体会体会儿孙满堂的滋味,别等我成了一捧灰他连对象都没有。”他笑着总结,“所以啊,没有哪个礼物,比得上‘儿媳妇’这三个字。”
他又说:“你别拘泥,这里就是你第二个家,在自己家里,就应该随心所欲。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用担心我和他妈妈对你的看法。和你结婚的是我们家那小子,我们做家长的只有尊重他的选择和送祝福的权利。”
她搓着葱白小手,眸中黯了黯:“我也没有想过那么多,只是单纯的觉得第一次见面没带礼物很失礼。我们刚在一起,还没有想那么远。”不是她没有想那么远,而是宋思未。他们的感情一直都是她主动的,他从未提及未来的事。
宋卓将她眼中的落寞看得一清二楚,但并未戳穿,感情嘛,总是需要磨合的。
宋思未的手艺很好,三菜一汤做得色香味俱全。
饭后宋卓早早就睡了。因着小尘留宿陈维冰家,她也没回去,粗粗洗漱后坐在餐厅里望着窗外的高悬的月亮,良久后她才恍然大悟,宋思未让她来家里,这就叫“未来”。
她明白之后有些恼。她的智商不能跟宋思未的比,他是怎么想的她根本就不明白。
宋思未从浴室出来,发梢微湿,见她坐在餐桌前发呆,长腿一迈坐在她旁边,轻快道:“上楼第一间房铺好了,我睡在隔壁,你有事就叫我。”
她眼睫轻颤,抬眼注视着他,婉声问:“你不在这里长住吧?”她只是没有他聪明,却不笨。虽然宋思未的洗漱用具一应俱全,但哪有主人住客房的道理。
他没有否认:“你怎么知道?”
“你住的是客房,并不是主卧,这是第一点。”她笑了笑,“第二天就是女人的直觉,总感觉这里,不太符合你的风格。”宋思未洗澡时她打量过这个房子,复式的两层,楼上楼下的装修虽然是简约风,却少了他身上的那一份清冷。
宋思未眸子中带着笑意:“我的工作时间不固定,要是跟父母住一起,怕是每一次加班他们都会等我回来了,所以就搬出去了。”他起身倒了杯热茶搁在她面前,随后坐在她身旁,“我就住在这附近,沿这个小区一直往里走就到了。”
“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边?”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即使心知肚明,但有些话要亲耳听到才觉得安心。
他呷了一口茶,唇角微扬,话语中带着浓浓笑意:“某人都开始准备彩礼了,见见家长谋划一下将来是很正常的事。”
冉小灿吃瘪,凝视着他问:“宋思未,我想听什么你知道吗?”
他从容地点头:“知道。”
“茶你自己喝吧!”她说完跑上楼,在楼梯处倏忽回首,见他还是一幅悠游自得的样子坐在餐厅,撅着嘴说,“我生气了。”知道她想要听什么却不说,哼哼。
冉小灿不知道是不是认床的原因,在床上挺尸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一丁点儿睡意,索性裹着被子望着天花板,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翻坐在床上,转头注视着紧挨着床的那一面墙,咬着手指想:宋思未是头朝她这一边,还是脚朝着她这一边呢?
她伸手敲了敲墙壁,发出咚咚的声音。十秒钟之后再次传来咚咚声,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是宋思未敲的。
她再次敲了两下墙壁,等了二十几秒后听到的却是短信提示音。她顺过手机,短信是宋思未发的:亲耳所闻也有假,但用心感受的,肯定是真的。
她快速回了条短信过去:可是我没你聪明,揣测错了怎么办?你总得给我一点提示吧!
宋思未回道:我迄今为止做得最无聊的一件事,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大半夜从被窝中爬起来敲墙壁。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冉小灿捧着手机按在胸口,欣喜若狂的在床上翻滚很久,编辑短信后发了出去:倘若以后还有更无聊的事情呢?
“奉陪到底,并且乐意之至。”
手机微弱的光亮中是她喜笑颜开的脸,颊边的酒窝里满溢着幸福。她放下手机,闭着眼开始酝酿睡意,随后安然入睡。
许是因为在宋家,所以她醒得很早,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她迅速穿好衣服出门,在栏杆前见到楼下客厅中的宋思未。他正低着头看茶几上的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衔着书页,左手上捧着一杯茶,茶杯上面是渺渺白雾 ,透过朦胧白雾是他硬朗明晰的脸。
考虑到宋卓未醒,冉小灿快速下楼后站在他面前,压低声音说:“外面积雪很厚,我们出去看看吧!”
他慢条斯理地合上书:“先去洗脸刷牙,然后再出去。”
“遵命!”冉小灿以光速窜进洗漱间,三下五除二就出来了。
宋思未已经穿上羽绒服了,抬眼见她中规中矩地站在他面前,顺手将羽绒服递给她:“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她接过衣服,依言穿好,挽着他的胳膊出了房门。
冬日的早晨六点半,又是周六,小区内还没有多少活跃的人,所以积雪上只有些许脚印,大多保存完好。
雪还未停,飘飘洒洒的在空中飘舞,洁白的雪反射着周围亮堂一片,没有阴雨天的灰霾。单元楼前的花坛里积着厚厚的雪,足足有五厘米厚,在偏南的C市比较少见,树叶、树枝上积着莹白的雪。
冉小灿兴致高,搓着手说:“宋思未,你给我堆一座山吧!”说话呼出的热气遇到冷空气后瞬间变成白雾,萦绕在她鼻尖,两颊。
宋思未摊开的手微微蜷起,对于他来说除了头脑之外,能画设计图的手便是重点保护对象。他有片刻的迟疑,而后弯腰将手伸进积雪中,顺着圆弧隆起一个山包,笑着说:“好了。”
冉小灿撇撇嘴,不满道:“这是什么东西?”
“山。”
她摸着下巴端详半晌:“哪有这样的山?”
“重峦叠嶂,连绵起伏。”
“宋同学堆山考试不及格,现在进行补考阶段,任务是堆雪人。”她弯腰抓了一捧雪揉成团,“咱俩比赛堆雪人,谁输了谁做早餐。。”
宋思未眸中带着浓浓笑意柔和地注视着她:“我只是想问评委是谁?”
她高举着双手,狡黠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我啊!”
“看了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她的小球在道路上越滚越大,堆成了一个大大的雪球,口上也没闲着:“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
宋思未手上捏着雪团,偏着头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看见弯腰滚雪球的冉小灿。他只能见到她的侧脸,酒窝随着短发的飘动而若隐若现,她的短发比原先长了些,头顶已经落了些许白雪,四下无人,除了她的歌声,静得能听到雪花落在枝桠上的声音。
她倏忽回头,正对上他略微有些呆滞的视线,高兴地说:“原来你也有发呆的时候啊!”她还以为他只会认真呢。
他缓过神,开始聚精会神地捏雪人,轻描淡写道:“我又不是神,怎么会没有发呆的时候呢?”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失神这两个字和他沾边,但他最近发现,做事时偶尔会失神,全数都在想她。
她将两个超大号雪团摞在一起,嫣然一笑:“你是神,我的男神。”
宋思未听后很受用,转头见一楼住户开了窗户,从里面探出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眼中放光似的盯着他。他快速扫视了整栋住户,对冉小灿说:“尽量放低说话音量,避免吵醒住户。”
经他提醒,冉小灿这才觉得自己分贝高了些,回头冲他吐了吐舌头,小声说:“你应该早点提醒我的。”
门禁开启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一位年轻爸爸牵着约摸五岁大的小女孩走向他们,笑着说:“孩子见你们在堆雪人心痒痒,只好带着她出来。”
宋思未抬头,见年轻爸爸怀中正是刚才看到那张小脸的主人,笑着调侃道:“我们俩一人带了一个孩子。”
冉小灿闻声回头,为自己辩解道:“我这叫童心未泯,不是返老还童。”
小女孩穿着鼓鼓的粉色的羽绒服,像个粉色的团子,很是可爱。她两脚落地后小步走到宋思未旁边,安静的注视着他。冉小灿见到后心酸了一把,明明她的雪人堆得要大一些,更能吸引小朋友眼球,这小不点还真是懂得“异性相吸”的原理,或者是——以貌取人。
宋思未回头见一双杏眸注视着他,眼底的清澈和冉小灿的如出一辙,将手中已经成型了的迷你雪人递到她面前,拉着嗓子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啊?”
小女孩咧着嘴,露出颊边小小的酒窝:“我学名叫胡子夜,小名叫团团。”
“嗯,真乖,叔叔把它送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