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咧着嘴,露出颊边小小的酒窝:“我学名叫胡子夜,小名叫团团。”
“嗯,真乖,叔叔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好。”小小的手接过两个手般大小的雪人,“谢谢叔叔。”
宋思未注视着她颊边的小酒窝,伸手爱怜的摸了摸头,抬头搜索着冉小灿的身影。她在花坛中扒开积雪寻找落叶,尔后贴在雪人脸上当眼睛,对折的树叶当嘴巴。
她麻利的拍拍手,回头问他:“你的雪人呢?”她转身见他半蹲在地上,左手落在小女孩头顶,眼底满是笑意,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清冷。
那一瞬间她的心跳猛然加快,自从父亲走后她就想要一个家,宋思未和团团站在一起时她顿时生出一家三口的错觉,那是她渴望的。
宋思未走到她面前,俯身拾起她落在地上的手套,尔后自如地塞进她口袋里:“愿赌服输,早餐归我。”他和她擦身而过时双手一弹,手上细碎的雪沫尽数飞扑到她脸颊上,尔后淡定从容的朝门禁走去。
冉小灿蹲下来捏了两手薄雪,没有捏实,跑上去从后面将手贴在宋思未脸上。此时宋思未已经拉开门,她快速松开手从他腋下钻了进去,直接奔向电梯。
她站在电梯里冲着一脸笑意的宋思未做了个鬼脸,伸手按下28楼的按钮。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他稳稳地站在了她身旁,敛着笑说:“还有下次,我就……”
她仰着头,睨着眼挑衅地说:“你就怎样?”
宋思未凑过去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吻你。”
冉小灿涨红了脸站在他身旁,慢慢挪到紧挨着他的状态,挽着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胳膊上:“不用下次,现在就可以。”说完偏头望着他,抱怨道,“你好高噢,我都靠不到你肩膀。”
宋思未伸手揽着她的肩,让她窝在他怀中。
“靠在胸膛也一样。”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的话甜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手臂勾在他脖子上凑到他唇上狠狠吧唧了一下。
“宋思未,快快快,你快点抽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她话音刚落唇上一疼,原来是被他咬了一口。
冉小灿傻呵呵地说:“是真的是真的。”她牵着他的手蹦跶两下,钻进他怀中,须臾后从她怀中探出头,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你是属鼠的吧?”
宋思未点头,温声说:“我属鼠,你属蛇。”
“咦,那不是我克你么?”
“嗯。”而且是吃定他了。
冉小灿冥思很久,下了电梯才说:“不过也有蛇鼠一窝啦,我们找个算命先生给我们俩看看八字吧?”
宋思未想起她说他克她的话,噙着笑看着她:“不用算,我克你。”
“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我听课记录薄落在你办公桌上了,我去拿时你就是这样跟你同事说的。”他说着开了门在玄关处换鞋,顺手将她要换的拖鞋从鞋架上拿下来。
冉小灿想起那事儿,脸颊通红的跟着进了屋,捶了他一拳,嗔道:“哪有?我不记得了。”抬头见宋卓端着一杯茶在客厅里衔着笑注视着她和宋思未之间的小打小闹。
“伯伯早……”她真想刨个老鼠洞一辈子呆里面算了,丢人丢大发了。
“我煮了百合莲子瘦肉粥,你去吃吧,我约了他陈伯伯下棋。”宋卓笑着说,“这粥寓意不错,百年好合。”说完直接撂下茶顺了大衣就出去了。
宋家铺着恒温地暖,冉小灿热得直接脱了羽绒服,羞涩过后皱着眉问:“你陈伯伯?不会是陈老吧?”
宋思未脱了羽绒服坐在餐桌前,点头应声:“嗯。”
她得到肯定回答后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哈哈,你叫陈老伯伯,我叫陈老爷爷,那我叫你什么?叔叔?宋叔叔?”
宋思未将粥推到她面前,不咸不淡道:“喝粥。”他起身在蒸蛋器里拿出鸡蛋再次坐到椅子上,“只要你乐意,随便怎么叫都可以。”
冉小灿忽然止住笑,望着宋思未翕合着嘴唇,眼底的笑意疏忽不见,只剩下坦诚与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冉小灿抿了抿略微干涩的嘴唇,轻轻地唤他的名字:“宋思未……”
“嗯,我在。”
她咧着牙傻呵呵笑了很久:“我最喜欢你说后面这两个字。”她给宋思未打电话时她只要叫他名字,他多数是这么回答的。她想要的,也莫过于此。
宋思未笑而不语,双手灵巧地剥掉蛋壳后递给她。
冉小灿觉得,她此生有宋思未,足矣。
因为学生已经放假,宋思未的实验主场地从学校实验室转移到了航天复合材料研究所。他上班前将冉小灿送回C大,之后才去研究所。
冉小灿站在皑皑白雪中看着地面留下的车辙印,两颊的酒窝清晰可见。她仰头望着湛蓝天空中云层后的太阳,觉得她的生活,也迎来了那一轮红日,驱散寒冷和阴霾,带来温暖和光明。
她拎着包一蹦一跳的往楼道走去,像小时候牵着爸妈的手走过杏林一样,心中满满的都是暖意。
路边停靠的一辆银灰色路虎越野车车门突然打开,沈铭从里面走出来,将手中的烟蒂丢在雪地上,面露疲倦之色,声音嘶哑中带着冷意:“你昨晚和宋思未在一起?”
冉小灿没想到沈铭会找过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转头看着他车顶、车窗上的积雪,惊讶道:“你在这呆了一夜?”要不是呆了一夜,怎么会问她昨晚和谁在一起呢?
沈铭脸上戾气渐显,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怀中,嘲讽地说:“我和你在一起两年,除了牵手和偶尔的拥抱,连接吻都没有。那你和宋思未在一起的时间呢?你是不是连初夜都给他了?”他那时想她那么单纯,这些都是他想留给她的。
沈铭身上浓重的香烟味让她倍感不适,她挣扎着偏过头,也彻底被激怒了。
“我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她大声问,“沈铭,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沈铭眸中一黯,手中不自觉松了。她适时挣开他的桎梏,隔了段距离注视着他。
沈铭展颜欢笑:“喜欢你的任性与率真。”他抬头注视着冉小灿,轻声说,“还记得07年你去基辅市找我,我们一起出去逛街。我准备抽烟时你二话没说直接从我口袋搜出烟扔进垃圾桶里,霸道地跟我说你不喜欢抽烟的男人。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除了你,大概没人会那么蛮横的对我说这种话了。”此后他们在一起时他再也没有抽过烟。
冉小灿平静地看着他,缓缓说:“宋思未也抽烟。”她虽然没有见到过宋思未抽烟,但他车内长期备有香烟,偶尔也会闻到他身上的香烟味。“沈铭,你觉得经历过亲人离世,流离失所,然后长期被生活基本需要折磨的人,还会有那样跋扈的性格吗?”
“你就是你,是冉小灿,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她嫣然一笑:“你自己变了多少你心里有数。我们都一样,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们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现在还喜欢你,也是以前的你,而不是现在的你。”弹指五年时光,大家都在变。
沈铭视线定焦在车窗旁一地烟蒂,声音嘶哑中带着难受:“如果……如果我没有去澳洲,现在或许就不一样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她顿了顿,语气平坦而认真,“沈铭,当初离开的是你,所以我不欠你什么。”
“对,是我欠你的。”
“你也不欠我什么,只是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她倏忽莞尔,温柔地说,“我现在很幸福,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沈铭沉默地走上前,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离开宋思未,和我在一起。”
冉小灿耐性告罄,狠狠甩手想要挣脱他的牵制,冷声道:“沈铭,放开我。”她喜欢沈铭时真心付出,分开后也能坦然相对,但再这么纠缠下去,她肯定会讨厌他的。
她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双手忽的获得自由,抬头望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对着沈铭一顿狂揍,心中一慌,赶忙冲过去抱住那个身影,软声说:“小尘,算了算了,我们先回去。”
她倒不是心疼沈铭挨打,只是纯担心小尘的身体。
沈铭没想到会突然冲出一个人对着自己拳打脚踢,一时不备遇袭来不及回手,被冉小尘打的节节败退。
冉小尘见冉小灿抱着自己,也知道她的担心,这才住了手,指着沈铭说:“我要是再看到你欺负我姐姐,小心我打死你。”他也就残命一条,一命抵一命也是赚了。
沈铭错愕地盯着小尘,而后将视线落在冉小灿脸上,这两张六分像的脸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是你弟弟……为什么……我和你交往两年,都不知道你有弟弟?”
冉小灿不知该如何解释,随后发觉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只拉着小尘的手往楼道里走去,没有回头。
小尘沉默地跟在小灿身后,直到进入房间后才说:“姐,我昨天在陈爷爷家吃了椒盐味的咸汤圆,觉得好好吃噢。”
冉小灿的思绪瞬间被转移了,蹙着眉想了很久:“你能吃汤圆吗?”
“吃咸汤圆没事,只是不能吃豆沙、花生、芝麻陷的汤圆。”
她点头,这才放了心,而后又成了愁眉不展的模样,嘀咕道:“陈爷爷和朱医生都留意了那个久,还是没有找到和你相匹配的肾。”说完心中是浓浓的内疚,不是没找到合适的肾,是找到后她没能争取到。
冉小尘从她眼中清晰的看到了自责,那种悲伤涌上心头,却又不得不故作撒娇道:“姐姐,我今天还想吃咸汤圆。”
“好好好,不过我以前没有做过,得琢磨琢磨才行。”
“姐姐对我最好了。”
冉小灿笑靥如花道:“小尘也对我最好啦。”
冉小尘忽然敛了笑,眨巴着眼睛说:“我去告诉宋教授,就说我姐觉得他对你不够好,分手算了。”
她刚坐在床上,听到小尘的话之后腾地站起来,脑袋撞在上铺上头冒金星。她捂着头说:“别……别……别告诉他……”宋思未对她的好,她比谁都清楚。
“姐……”冉小尘欲言又止,她明明知道他只是随意说说,竟然还这么在意。
她揉着脑袋,掀开眼皮看着他:“我去琢磨琢磨咸汤圆,你没事就呆床上去,等会儿融雪的时候会很冷。”
冉小灿还未研究出咸汤圆的正确做法时殷姜来电话了,告诉她应琴生了个女儿,让她去去大理看看。
她在纠结许久后拨通了宋思未电话,将小尘托付给他,买了连夜去大理的火车票。
她大学以前的挚友,也就只剩下殷姜和应琴了。
冉小灿在大理照顾了应琴十天,小年夜前夕才回到C市。火车到达C市是凌晨一点,冉小灿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在出站口的寒风中等着宋思未接她。
冉小灿在火车广场灯光昏暗的树下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身旁放着一张纸板,苍劲有力的两个行楷字跃然纸上:算命。
冉小灿拖着行李箱走了过去,蹲在地上看着老人,询问道:“您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摆摊啊?”
老人面容苍老,目光却炯炯有神,忽而笑着说:“睡不着,索性摆个摊,看个相还能赚点酒钱。”
她本就想找地方算一算她和宋思未的八字,见老人在冬日的夜色中摆摊更是于心不忍,咧着牙说:“那您给我算算吧!”
“算什么?”
“姻缘,八字,孩子,未来,都可以。”
老人递给她一个本子一只笔,微笑着说:“将你和你男朋友生辰八字写上。”
冉小灿接过笔,唰唰在本子上写了一串字,尔后递给老人。
“您先帮我看看咱俩八字合不合?”
算命先生捻着又长又白的胡须凝视着那一串数字,随后右手大拇指飞快的在另外四个指头上移动,收手后摇摇头,语气很沉:“本是相辅相生,却枝节横生,若想相守一生,必定得历经分离,方可白首不离。”
她心中一紧,蹙着眉问:“那孩子呢?”她不是迷信之人,却因为对方是宋思未而心惊。
“不得早子。”
“您是说我和我男朋友近期不能要孩子吗?”
算命先生和她四目相对,无零星半点怯意:“若得早子,见喜不喜。”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四年后。”
悬宕在她心尖的那块石头总算落地,四年之后能有孩子,那就说明她和宋思未,会走到一起,并组成家庭。
她从兜里掏出钱递给老人,礼貌道谢后起身,恰好在火车站广场前看见长身玉立的宋思未,笑靥如花地拖着箱子奔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卦的重点在“若得早子,见喜不喜”上。嗯,到时候我会虐虐他们的,谁让这俩货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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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宋思未往前迎了上去,避开冉小灿握住箱子的拉杆,转身往前走:“等了很久吗?”他早先便已经在火车站等她了,连续加班十天让他疲倦不堪,在车上打了一个盹便已经过了车次到达时间。
冉小灿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摇摇头说:“没有呢,才刚到。”他的声音不同往日的清新,带着浓重的鼻音,低低哑哑的,她一听便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只是有些累。”他打开后备箱,将行李箱放了进去,尔后指了指驾驶位的后座,“你坐在我后面。”
冉小灿置若罔闻般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滑进车内,系好安全带后静等着他上车。
宋思未坐在驾驶位上无奈地看着她,温声说:“我最近有点累,后座要安全一些。”
她挑衅地望着他:“那要是被别人擂了车屁股呢?”
他宠溺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眸中满是温柔:“你啊你……怎么净是些歪理。”
她伸着舌头晃了晃:“嗯哼……”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活越小了。
宋思未握住方向盘,快速看了眼她:“头发长长了不少。”
“对的啊,都能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