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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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之劫-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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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没有视觉,他会觉得自己只有一个脑袋是活的,除此之外他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点生命的信息,连痛觉都没有。

    我还会是个活人吗?

    然而第三天醒来是叫他经受地狱裂肢解体的苦罪,他在疼痛中昏了过去。

    第四天的感觉是全身的机体进行重新组装,此罪更烈,宁可死去。

    真不希望有再一次的醒来。

    然而当灰白的光剑shè下来的时侯,他还是醒来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造化将一切该他的,全还给他了。他一挣身子便坐了起来。

    肌骨、筋腱、脉络、经穴、真力、元神全都回归原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向四周巡视了一眼:身侧有一堆食品,全是新鲜的。

    还有一套衣服。

    饥饿感立即袭来。他没有仔细想那衣服有什么用。

    他连忙抓起一只焦黄流油的烧鸭

    ──竟然还是温热的!

    这么说在他醒来之前曾经有人来过,那人知道他今天会复原?!就给他送来这一堆食品?!

    他连忙车头向高处的洞口望去……

    那儿一片黑呼呼,连往rì在折shè光下依稀可见的大铁栅门也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欧冶子满心疑惑。

    此刻还是先塞饱肚子最重要,他撕下一支鸭腿大口地吞食着──

    咯嚓!

    他在吞食胸脯肉的时候,咬到了一颗滑溜溜的象石籽一样的东西。

    吐出一看竞是一个小瓷瓶。

    分明这是武家子常备的一种药瓶。

    他拔开瓶塞,里面没有药。

    他把瓶口对着鼻孔,细细品评着原来所装的药质……一种含麝的辛辣冲了出来,和他这几天所觉着在他体内翻腾的味儿极相似。

    就是这瓶药,使我起死回生的

    ──他明白了。

    他就近光束,小瓷瓶闪着紫莹莹的亮光。

    赐药人莫非就是要把自己带去做“郎君”的紫衣姑娘。紫的颜sè作为她的暗示?

    他没有细想下去,把小瓷瓶收进怀里,风卷残云地吃光了留在他身旁的全部食品。

    现在他要试一试,作为武士的生命。是否全部回归?

    从丹田劲往上一提,一个人竞然如腾如飞地飘然而起。功力最少比原来增进三成!全仗紫sè小瓷瓶里的药物吗?那么我是否该道一声谢你呢紫衣姑娘?那么哪个yín贼的假哑巴是否还敢欺侮你呢?

    蓦心念一动,他想到岩阶头洞口去看看。

    身子仅轻轻一纵竞毫不费力地掠到洞口铁栅栏旁……。

    眼前这景象真叫他大为吃惊!

    紧锁的大铁栅门外密匝匝地堆上大小岩块,这个洞口完全被封死了。

    那么,这一顿的美食,是给他最后的一顿送终饭啦?

    那么,他已经是个被温侯活葬的活尸体啦?

    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摄住了他的心

    他将自己看着自己被饥饿,孤独绝望折磨而死!慢慢地无告地耗死!

    就算他们能逃得出去,而有返身回来救他之一rì,那复杂的山岩道,去哪里寻找一个已被封死的洞口?

    这难道不是比任何的一种处死的方法都更加残忍,更加酷虐吗?

    他沉沉然地向洞底走来,心象落进一个冰水的深渊,在无尽地下沉,下沉……

    原来把我救活,是为了叫我再死一次,那样的摔死不够解恨──

    只要往深处,细处想一想,似乎这种解释很难成立。他只不过是一个家族战俘,紫衣姑娘凭什么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深仇大恨呢?而且他曾经舍弃过逃走的机会,救过她……他理不出事态的头绪来。

    他无意中又摸出那个紫sè的小瓷瓶瓶……

    凭手感的直觉,好象这倾间瓷瓶里多了点儿什么东西?

    这简直太神奇而令人不解了:分明是个空瓶,而且一直揣在他的怀里,高神、巧鬼也无能在这种情况下往瓶里塞进什么东西去……

    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地打开了瓶塞。



………【第五章魅沟(中)】………

    一个很小很小的纸卷。

    他立即把纸卷倒了出来,展开──

    一张卦单,仅有一个符号下经第五卦——晋。

    欧冶子怎么会不知道。

    晋是“进”,即前进的意思。

    在这儿当作何解释?

    一个被封死在洞墓中的活死人,有什么前进的路?这是不是有点儿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卦?

    不!易卦微言大义,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上经三十卦,论述“天道”,下经三十六卦指点“人事”。欧龙世家在人事中陷落;而自从他做了洞囚之后,连着卜过几卦,竟然现出的卦象都是下经人事的卦象。

    更奇的是连着出现的卦象,是一,二.三地排下来,今天是“五”,也许第四卦大壮在已经逃出去的人中兑现了呢?

    那么就不敢轻视这个第五卦的“晋”了。

    这一下他拿起那个紫sè的小瓷瓶,仔细地研究起来了。

    原来这个小瓷瓶的瓶塞是中空的。

    瓶中药满之时,小纸卷就藏在瓶塞的中空处,药尽之后,反复动荡,小纸卷就有可能落进瓶中。

    救他的人,是第一天给他服的药。

    第五天在算准他服下的药力发透会醒过来时,再给他送来食品。然而,因为瓶塞中还藏有这个画着卦象的纸卷,所以把紫sè瓷瓶藏在烧鸭的胸膊肉之中……

    如果救他的这个是紫衣的话──除了紫衣还会是别人吗?

    然而,那个看起来掌有实权的三苑主,还会给紫衣这种zì yóu吗?

    紫衣曾在最紧要的关头,给过他一个第三卦:遁,使他想出了欧龙掌法中的“不辞而别”,偷袭了海兰兰的“瑜伽十三式”的旋转莲花。

    可想而知,当紫衣知道,他们要封死这个洞口“活葬”他的时候,她要避开多少眼睛,才有可能把这一个卦送到他手中,可见这个“晋”字,是在给他暗示着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欧冶子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穿过杨梅林子,就是竹海。

    战鹞领着黥布子英、扬杨子都、楚河卒、战鹰冲进竹海的时候,无花劫妹华华已经追上来了。

    大家都停下脚步来了。

    “华护卫没事吧……”

    黥布子英关切地问。

    其他人连问都问不出来了。只望着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妹华华除了那一张脸,依然是那么娇洁无瑕。连一星尘雾,一丁血点都没有粘上,周身上下无处不留下一场恶战的痕迹。

    她着的山民女儿家的裤子,斑斑点点,布满了焦黑的毒点迹,这是两个毒学大家苦战恶战之后留下特殊的记印──因为当时谁都无法靠近也不敢靠近,所以谁都不知她们是如何的运毒、攻毒、自卫防毒、御毒、卸毒。

    她的前胸一大片已被鲜血濡湿,山民女儿家的衣裳紧紧地贴着她的坚挺的双rǔ,血肉粘联,──怎知她伤在哪里?

    她的双臂衣服几乎成了丝缕,丝连网搭似地还挂在她的身上,双臂上没有血伤,但却象无生命悬挂的两截莲藕,只怕要她抬起三寸,也难。

    这一段时间实在很短,高姜姬掠来,妹华华接手迎敌,众人掠出杨梅林,冲进竹海,不过片刻时间,妹华华和高姜姬交手绝不会超过十个回合。

    她是怎么被打成这一付模样的?

    那么高姜姬呢?会是好一些呢?还是更坏?

    还是……

    现在在场的都是男子,谁也不知道该怎样动手帮助她,都只能向她投以问询而带着同情的目光。

    “楚河卒大哥,你,过来。”

    “哎!”楚河卒连忙趋近“请为我解下标袋。”

    妹华华的手,连自己身上的标袋都解不下来啦?

    大家向烟雾弥漫的杨梅林子那边望去……

    “没有关系,我的双臂只不过一时脱力,她高姜姬也比我好不到那儿去。一时她们还不会追过来……

    楚大哥,请从标袋中拿出我的黑拨风,搭在那个树枝上。”

    虽然这儿已经搭起了临时更衣室,大家还是都把身子背了过去──

    “战鹞小弟,请过来,帮我一手。”

    “哦,哦……”

    战鹞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不知所措的神sè,但还是连忙绕到黑披风的后面去了。

    被俘的七人中战鹞年纪最小,但也只不过比妹华华小月不小年。同年二十一,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请他帮助了。

    欧龙家族走到了最后的关头,最沉重的担子,却由一个少年女子挑着。

    楚河卒双拳狠狠地击向自己的太阳穴。长声一叹“我们算什么男子汉哪?”他抱着自己的头,蹲了下去。

    大家都低下了头──谁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妹华华从来就是欧龙家族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所有的武士对她只有敬佩、尊重。

    可是今天她竟然落到无力衣换棠的地步,战鹞低头垂手地立在她的面前,只说了句:“华护卫,我……来了。”下面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比我,小对吗?”

    “……呃!”

    “你知道欧龙家族已经是命悬游丝了,是吗?”

    “是。”

    “你我深受族恩,要誓死挽救欧龙家族,对吗?”

    “对。”

    “你,跪下!”妹华华的这三个字象冰一样冷,象铁一样硬。

    战鹞愣了一下,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妹华华要他跪下,但他跪下了。

    “你,用你的良心对天说:你是不是敬爱我?”

    “战鹞用良心对天说。敬爱华护卫。”

    “你愿意做我的兄弟吗?”

    现在明白了,战鹞连忙一转身子对着妹华华叩下头去:“华兄请受小弟一拜。”

    妹华华笑了,惊鸿落雁的一笑,她铁青的脸泛上一层红云:“起来吧,现在你可以为我换衣服,疗伤了……”

    说完这话,脸上的红云象着了火一样的又艳又亮。

    哎!一个女儿家临战浴血,有多难?

    现妹华华又英姿勃勃地面对大家了。

    一身薄而有弹xìng的黑衣,紧紧地裹住她健挺美丽的富有女xìng特征的身体。一片片只有姆指大的金甲没有什么规则地嵌在黑衣上,闪着耀眼的光芒。

    最重要的是:她的手已经恢复制动了。

    战鹞正收拾着,把原来的那一套山民女儿家的血伤垒垒的衣服埋在一棵竹下;接着又把黑披风收了下来,装进她的标袋,象侍侯主子一样,恭恭敬敬地给妹华华系好标袋。

    楚河卒不无忧忧地问:“他们还会追过来吗?”

    “是的。”妹华华指着杨梅林子里的烟雾说:“不过这重烟雾可以诈她一两刻的辰光。高姜姬号称‘五毒仙姬’,贯于用毒;越是贯于用毒的人越怕毒,对于毒迹毒象也特别敏感。但,她熟知的五毒是蛇、蝎、蜈蚣、蜘蛛、蟾蜍、是动物毒。“她对战鹞说:”刚才对付你的两名无情钩手,可能就是她的毒弟子,使的是蝎毒。其实有些植物毒也十分可怕,绝不省油。”

    楚河卒道:“白骨头花的花毒就很了得,只怕那个绿衣很难捡回命来啦。”

    妹华华道:“不!五毒仙姬不会沾不了区区白骨头花的。”

    黥布子英道:“那她怎么会辨不清这烟雾是否有毒?”

    妹华华一叹道:“那是谨慎而已。快走吧,也许她马上就要追上来啦。”

    战鹞:“你们跟我来。”他一挥手,就往西北方向斜插而去。

    “慢!”妹华华叫道:“走正北!”

    战鹞一惊答道:“我问过山民的华护卫,只有西北向,才能穿出竹海,过黑河子,正北一条道,通‘魅沟’!号称‘魔鬼禁地’的‘魅沟’!

    他的‘魅沟’二字一出口,众皆失sè。

    这几天他们或早或迟的来到黑河子渡,在集结之前,在探路询问,每每听到山民的劝道:

    正北一条道,烟雾正缭绕。

    九个进魅沟,十个回不了。

    大家都把怀疑的眼光,投向妹华华。

    妹华华居然不做任何解释地,从她的镖袋中又抖出了真丝黑披风,往肩上一披,劲自领路朝正北方向而去。

    众皆面面相觑,露出犹豫的神sè。

    楚河卒环视了大家一眼,做了一个坚定地手势,紧紧地跟上了妹华华。

    如果妹华华坚定地决定了某事,那绝对是有充分正确的理由的。

    大家跟了上去。

    大约寅时,才见月sè。

    竹林尽。

    林边赫然见一块石碑,上书古篆:“魅沟”二字。

    妹华华视若无物地,向里闯去。

    众人不禁都滞了一下脚步,向前望去。

    月下魅沟,乱石嵯峨,犬牙差互,前路茫然不见其终,隐约间似有煞气升起,令人不寒而栗,真是一块不折不扣的魔鬼禁地。

    妹华华略微停步,夜风拂得她的黑披风,扬扬飘起,象翅膀,象旌旗,她哪有一丝一毫的畏sè。

    战鹞从后面赶上来了,他望着大家一笑道:“如果我们能跟着华护卫丧身魅沟,也算不虚此生了。”言毕快步跟了上去。

    楚河卒仅付一笑,掠身越过战鹞追上妹华华。

    其他三人的脚步坚定了起来。



………【第五章魅沟(下)】………

    妹华华转进魅沟不到四十步,便转过一道岩嶂,停下步来了。

    大家跟了上来。

    妹华华对着岩势环视了一眼,轻叹了一声:“只有这个地方了。”突然她转而厉声说道:“听着!不管外面有什么情况,我都不许你们探一下头。请珍惜你们的生命,你们是欧龙家族的最后希望…但,直到现在为止,你们都还不是男子汉!…”

    “什么!你这话太过份啦!我们哪一个人不是踩着尸体淌着血走过来的?我们…”

    “你们虽然经历了刀林箭雨,流过血,但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是分筋错骨的jīng神扭曲——”

    她突然顿住话音,象在谛听。

    “他们来了!”

    大家都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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