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辛夷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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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辛夷坞-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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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了,他现在如果还在山上的话,一定也遇上了变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时手机并不盛行,郑微依稀记得老张有个传呼机,问他的舍友要了号码,就直接CALL了他,等待复机的过程中,她心急如焚,眼看着闪电一道道划过,焦灼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好在老张复机的动作还算迅速,两分钟后,电话响起,郑微一接过,听见老张的声音就劈头盖脑地问,“老张,你们走的是什么路线,我到处都找不着你们,真是气死我了。”

    老张干笑了几声,似乎不愿接这个烫手山芋,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郑微朝思暮想的声音。

    “喂?”

    “陈孝正,你跑哪去了?”不听则已,一听到他的声音,郑微忽然觉得一阵委屈涌了上来。

    “反正我没有失约,不过很可惜,我们没遇上。”

    郑微现在更关心的不是这个,她问:“现在快下雨了你知道吗,你在什么位置呀,快跟我一起下山吧。”

    他的声音有几分意外,“怎么,你还在山上,我看见有变天的可能就直接下山了,现在刚到市区。”

    “什么,你说什么?”郑微不知所措地对着电话求证。

    “我说……”陈孝正的话还没有说完,天边一个惊雷炸响,郑微吓得一个寒战,电话听筒差点脱手而出。阮阮见她丢了魂一样地挂上电话,忙问:“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郑微傻傻地看了阮阮一会儿,忽然没有任何前兆地大哭起来,“陈孝正……他早就下山了!”

    朱小北还没从她的哭声中反应过来,一滴豆大的水滴打在她的脸上,生疼,她摸了摸脸,“妈呀,快跑,真的下大雨了。”

    小小的IP电话亭哪里有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三人的位置正好在公园上下山主干道的半途,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路边的亚热带树木稀疏的叶子也不是可靠的屏障,事到如今,唯一的选择只有硬着头皮往山下跑。

    短跑一向是郑微的长项,她们几个在雨中夺路狂奔了一阵,忽然都觉得跑得再快也是没有意义的事。雨太急了,站在这样的雨里才深刻体会到所谓的“倾盆”是什么意思,不消五分钟,三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湿了个透,一路上也有不少像她们一样的落汤鸡,满载着人的车子一辆辆呼啸而过,坐在上面的都是幸运的人。

    反正已经糟透了,她们的速度反而放慢了下来,朱小北把外套脱了,包裹住她的宝贝相机,紧紧地抱在胸前,郑微在雨里抖着,她已经分不出哪里是她的泪水,哪里是雨水,既然已经分不清,哭又有什么意义?

    当她们终于站在山下的公车站牌下时,已经完全被这样的一场雨浇得丧失了语言。朱小北的心思都在检查自己的宝贝相机上,郑微哭丧着脸,“猪北,骂我吧,是我连累你们淋雨了。”

    小北不理她,直到相机无恙,才松了口气,“我骂谁,我跟你来了,就比你还蠢。”

    好不容易挤上了公车,她们站在沙丁鱼罐头一样拥挤的车厢里,身上淌下来的水在脚下汇了一汪。不可思议的是,她们刚到市区转车,大雨就停了下来,烈日重现,满街的红男绿女衣冠楚楚,满身干爽,好像刚才老天那场恶作剧的大雨只存在于她们三个倒霉的家伙所在的独立空间。

    阮阮扯了扯神色木然的郑微的衣袖,“算了,回去再收拾他,就当是一场逼真的苦肉计。”

    郑微看着自己满是泥浆的帆布鞋,她哪里是什么玉面小飞龙,简直就是一条狼狈的落水狗,她低声说:“这个计也太苦了,苦得我受不了。”

    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这不,老天都笑话她。纵使她的计策比他高明上无数倍又能如何?乞求爱的人费尽心机,不爱的人不需要任何手段,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她击溃。

    走进校园的时候,三人都心理催眠自己,不去看别人异样的眼神,早上出门前的刻意打扮都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淋得无比滑稽。经过宿舍楼下的时候,阮阮和小北往楼梯上走了几步,才发现郑微并没有跟上来,她径直朝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微微,什么事都先换了衣服再说,否则容易感冒。”阮阮何尝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郑微置若罔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陈孝正宿舍,正好,他跟老张都在。老张看到郑微这个样子,惊讶得一张嘴成了O形,“微微,你……”

    “你别说话……”郑微在他刚开口的时候就制止了他。

    陈孝正拿着本书,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眼前无比狼狈的女孩,她的长发一缕缕地、半湿半干地耷拉在头上,一条绿色的裙子贴着身子,湿得可以拧出水来,脚上的帆布鞋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她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胸口急速地起伏。

    他在等待她即将决堤而出的怒火。

    就在老张也以为郑微要扑上去把陈孝正撕成碎片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好玩吗?告诉你,姑娘我不玩了!”

    夺路而出的时候,她跟正往老张宿舍走的许开阳撞个正着,开阳一见她立刻说到:“怎么淋成这样?我就是怕你们撞上了那场大雨,开着车在公园里兜了好几圈都找不到你……”

    “走着走着就遇见了,这样你也信,你就是个笨蛋!”郑微将摸不着头脑的开阳往旁边一推,头也不回地跑开。

    回到宿舍的时候郑微已经冷得全身僵硬,阮阮和朱小北给她打好了热水,一见到她就将她强行推进了洗澡间。肌肤接触到热水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第二天,阮阮感冒了,一向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的朱小北也嚷着头疼,郑微以为自己也会大病一场,毕竟她才是生理和心灵都遭受了巨大创伤的那个人,不在床上躺个几天,她都觉得说不过去。然而事实证明她真的是打不死的小强,第二天早上起来,神清气爽,什么问题都没有。她为自己的生龙活虎感到由衷的悲哀和失落。

    在这样复杂的心境中,期末考试流水一般地过去了,结束了最后一门《应用力学》,放假的日子即将来临。按照建筑工程学院的惯例,每个学年结束,放假的前一晚,院里都会有个小型的联欢晚会,以班级为单位,各出一两个节目,旨在让大家热闹放松一下。郑微她们班上了个男生单口相声,还有一个“女声小组唱”,班上仅有的几个女生全员上阵,唱了首《乘着歌声的翅膀》,居然博得了满堂彩。

    本班的节目结束之后,大家各自回到座位,郑微和阮阮坐回了小北和何绿芽身边——她们两个是专程来给舍友捧场的。

    “唉,郑微呀,唱得不错。”朱小北见她这几天都怪怪的,干脆说点好听的。

    郑微也不受用,摆摆手,“没什么技术含量。”神态依旧怏怏的。小北和阮阮交换了个眼神,敢情是说好了要慧剑斩孽缘,心里毕竟不好受。

    几人也不再说什么,百无聊赖地看着接下来的节目,由于明天就开始正式放暑假了,部分同学已经提前回家,礼堂里并不满座。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是陈孝正他们班的一个舞蹈,主持人刚说完,朱小北就两眼放光,“到他们班了,看看那家伙上不上?”

    “无聊。”郑微不感兴趣地说。末了,节目开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两眼,即使画着浓妆,她一眼扫过去也知道里边没有他。想想也是,以他那种臭清高又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彩衣娱人。

    “那个中间的女生跳得最好,小腰真是柔软呀。”小北边看边评论。

    “你说那个好像是曾毓吧。”阮阮说。

    小北看了郑微一眼,马上见风使舵,“我说是谁扭得那么厉害,原来是她,就跟跳秧歌似的。”

    郑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得了吧小北,你少装了。人家可比你跳得好多了。”说真的,她也觉得曾毓跳得好,曾毓长得不差,学习又好,听说性格大方,父亲又是她们学院的副院长,再加上舞跳得也那么好,这样的女孩子对他死心塌地,他都不疾不徐,可见真的是个寡情的人,怪不得她玉面小飞龙也栽了个大跟头。

    正想着,最后一个舞蹈也结束了。晚会带有比赛性质,评委统计分数期间,脸画得像贞子一样白的女主持人走了出来,笑着对台下说,“现在,评委正在进行紧张的分数统计,在比赛结果出来之前,有没有那位同学想上台表演个节目……”她的这句话明显是个设问句,因为料想到以严谨拘束出名的建筑工程学院的学生绝不会有人主动上台,所以她只稍稍停顿了一秒,就接着往下说,“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有请院里的曾副院长给我们演唱一首《北国之春》。”语音刚落,《北国之春》的前奏已经响起,风度翩翩的副院长拿着麦克风含笑在舞台边缘等候。

    一切完美无缺,主持人正准备微笑退场,忽然台下一个传来一个声音,“慢!我想表演!”

    主持人的笑容顿时僵在那里,还没回过神来,那个自告奋勇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居然是个圆脸的漂亮小女生。

    “姐姐,你的话不要说那么快嘛,我举手你都没看见?”郑微边说边往台上走,阮阮死命拉着她,低声哄道:“别冲动,我们想唱就去学校门口的KTV唱啊!”

    “不要。”郑微轻易摆脱了阮阮,一溜烟地小跑到台上,“不是问有谁要表演节目吗,我要唱歌。”

    朱小北一把捂住了脸,“妈呀,不要说我认识她!”

    阮阮看见曾副院长在一侧也笑了,好风度地自动退了下去,《北国之春》也戛然而止。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主持人,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刻面色如常,她笑着对郑微说:“真是有勇气的小姑娘,请问你要唱什么歌?”

    郑微想了想,“我要唱《爱的初体验》!”

    阮阮在台下也笑了起来,她对一脸惨不忍睹的小北说:“让她玩玩吧,她这几天憋坏了。”

    主持人和音响师交流了一会儿,最后不无遗憾地对郑微说,“很抱歉,我们的歌曲库里没有这首歌的伴奏带。”

    郑微皱眉,“这首歌都没有?那我看看有什么。”

    她自己走到音响师旁,看了看翻出来的曲目表,果然没有《爱的初体验》,她有些沮丧地指着那首《爱的代价》说:“那就这首吧,既然上来了,反正这首我也会唱。”

    主持人无奈,只得跟音响师点了点头,很快,舒缓悠扬的前奏在整个礼堂响起。郑微乐感不错,声音脆生生的,倒也动听,只不过一个长得芭比娃娃一样的女孩闭着眼睛在台上唱着略带沧桑的《爱的代价》,的确是极富喜剧感的一个场面,在座的评委和院领导也在笑着交头接耳,议论这有意思的女生是谁。

    阮阮第一个在台下鼓掌,既然阻止不了她,就为她欢呼吧。朱小北和何绿芽也热烈响应。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伴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时世无常,看沧桑变化。

    ……

    陈孝正坐在后排,曾毓说希望他来看她的舞蹈,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就跟班上的同学一起来了。郑微一上台,他身边就有小面积的人朝着他起哄,建筑工程学院里不少人都知道郑微对他的追求。他不出声,托着下巴看着台上陶醉在自己歌声里的郑微,这是那天在宿舍她扔下一句话跑掉后,他第一次看见她,他在想,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会做多少让人大跌眼镜的事。

    他的默不作声似乎让周围相熟的同学更加放肆,他们开始有节奏地一起朝台上喊,“郑微——孝正,郑微——陈孝正……”

    她的眼睛不经意地飘了过来,台下很暗,他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了他,但是仍然本能地把视线移开。

    “阿正,上去表示表示吗?”有同学推搡着他的肩,他晃开肩上的手,一个人起身走出了礼堂。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也曾伤心落泪,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走出了礼堂的陈孝正在忽然安静了下来的空气中深深吸了口气。其实她的声音挺好听的,不过——可惜了。

    第二天一早,宿舍的人都走了大半,只剩下郑微、阮阮和何绿芽。何绿芽因为家就在郊县,所以不急着赶回去,郑微和阮阮是同一趟火车,上车时间得等到下午七点多。阮阮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转而给郑微收拾,郑微反倒无所事事,又插不上手,宿舍的电脑都装箱了,只好跑到许开阳的宿舍,用他的电脑上网玩游戏。

    男生宿舍在集体撤退的时候更加满地狼藉,开阳是本市人,东西都还原封不动地在那里,看见郑微来了,他也高兴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玩游戏。

    许开阳他们宿舍跟老张在同一层楼,郑微来的时候还在犹豫,会不会遇上那个讨厌鬼,不过想了想,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回家了。开阳的电脑就放在宿舍最靠近门口的桌子上,她一边玩游戏,还是忍不住一边留意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没有看见他,她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玩着玩着,开阳宿舍有舍友走了进来,跟郑微打了个招呼,就往电视机旁的影碟机里塞碟,郑微一看那张用黑色带子装着的影碟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开阳比她抢先开了口,“唉,女孩子在这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别放啊。”

    那舍友看了看郑微,仿佛也觉得不妥,便认命地叹了口气,把影碟又退了出来,还说了声,“女生就是麻烦。”

    郑微一听就不干了,“说什么呢,我什么没看过呀,少见多怪,你看你的,没事!”

    开阳迟疑地说:“这样不好吧。”

    “没事,咱哥俩谁跟谁呀,心灵纯洁的人看什么都是雪白雪白的。”郑微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片子并不精彩,韩国的一部三流情色片,来来去去都是那点破情节,郑微时不时瞄两眼,并不觉得有什么吸引,只不过她是第一次在男生宿舍看这种带点颜色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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