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涧寺谢列 - 4耽爱的纵溺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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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涧寺谢列 - 4耽爱的纵溺夜晚-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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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写的是冬贵吧?我大概猜到你专程跑来找我的原因。」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不透冬贵为什么没和柴崎敬真上床是吗?」
懊恼的原因被一针见血拆穿,伏见就像挨了一记闷棍。
「……是又怎样?」
「这还不简单。因为他们是朋友啊。」
简洁到近乎不负责任的回答,伏见错愕之余差点要恼羞成怒。
「别开玩笑了。你是不了解冬贵才会说出这种话。在冬贵眼里,所有人都没有分别。」
假如冬贵分得出亲疏关系,那么他把伏见当成了什么?既不是朋友、恋人、父母,也不是兄弟。自己根本什
么都不是。
「你这样把互相沟通的可能性拒于门外是不对的。人与人之间透过交流,总会有心灵相通的一天。」
「少说那种冠冕堂皇的废话了。我并不指望和冬贵心灵相通。」
「那,你期望什么?」
期望、吗?
以前似乎有过这样的念头吧,如今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但是,这些事他没有必要跟兄长解释。
「——话说回来,你不恨我吗?」
「需要谴责的,应该是我本身犯下的罪过。你并没有错。」
「你的罪过?」
「眼看着你因为大人的私欲而做出错误选择,一步步走上歧途,我却没能阻止你。我一直为此抱憾不已。」
令人作呕的自我陶醉。
「无聊。就算真的误入歧途,那也是我自己的责任,根本不干你的事。」
「是吗……」
分外苦恼的声音敲打着鼓膜。
「就算再聪明,当时的你毕竟年纪还小。我们这群大人却一个个把你……不,是把你们的未来毁得满目疮痍
。」
「我对现在的一切很满意。」
望着如此断言的伏见,表情写满失落的广康摇了摇头。
「——你真可悲。」
兄长以低沉的声音继续说:
「你走上了歧路,成为一个不懂得爱、也得不到爱的人。你所认知的感情不过是一种执妄。」
「执妄……?」
「不管是你、还是你紧抓不放的他,都是悲哀的可怜人。」
「够了!你到底想怎样!」
被广康充满感伤的言语挑起了怒气,伏见不自觉地咆哮起来。
爱这种东西,他怎么会不知道。即使扭曲变调了,这么多年来伏见一直锲而不舍,把自己的感情灌注在冬贵
身上。
只是,冬贵不明白罢了。
把爱情投注在一个不懂得珍惜爱情的男人身上,就好比石沉大海。也因此,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永远处于恶
性循环。
「与其做那些无谓的感伤,我还宁可你恨我。」
「我没说不恨你。」
广康啜饮了一口茶,嘴边浮现一抹浅笑。
「只不过,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不会再劝你抛弃早该割舍的执妄……只会在一旁为你默哀。」
冰冷无情的口吻,难以想像出自广康之口。
「那最好。」
伏见简短地撂下这句话,起身站了起来。
「没有招呼一声就跑来,真的很抱歉。谢谢你的茶。」
「替我向母亲问好。」
「嗯。」
挥别了兄长的住处,伏见踏上映着夕阳余晖的路途。
广康和自己的人生已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冬贵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广康突然断绝音讯,冬贵没有任何反应,也从未打听过他的消息。
也或许,冬贵隐隐约约察觉了伏见对广康做了些什么。
所以,和柴崎来往的事他才会瞒着伏见,不让他知悉。
「……」
领悟这一点的刹那,胸口划过一阵灼痛。
说不定冬贵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回护柴崎,以免他遭到伏见毒手。这么一想,冬贵最近的行径就解释得通了。
那个从不把别人放在心上的男人,竟对伏见以外的人另眼相待。
甚至对那个人投注了伏见也得不到的未知感情。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是不行?
为什么冬贵总是扔下我投奔其他的人?
若是厌恶单向的感情,伏见宁可他干脆把自己拒于门外。偏偏冬贵连拒绝都不屑为之,致使他执迷不悟,痴
缠着冬贵不愿放手。
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残酷吗?又或者,把伏见拴住是冬贵对他进行的报复?
他想去爱冬贵。不对,应该说他想得到冬贵的爱。
伏见心知肚明,自己追求爱情的单纯渴望之所以无法如愿以偿,主要是因为自己过去犯下的错。
第一个让冬贵敞开心胸接纳的自己,本该给予他真诚的爱情。
然而,伏见却为了自己的野心牺牲冬贵,在他心头埋下了扭曲的价值观。
虽说一部分是出自冬贵潜藏的本性,但也无法否定伏见扭曲的『教育』,没有对他的本质造成任何影响。甚
至不能排除是因为有了伏见的启蒙,才让冬贵原有的资质开花结果。
现在的冬贵,是伏见一手打造出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让他更割舍不下。
谁也不能抢走他。
深不见底的爱慕、憎恶,以及纠葛不休的思绪,在体内源源不绝地沸腾翻涌。
位于麻布的清涧寺邸延续着代代相传的气派。俊贵的力挽狂澜未能让日渐凋敝的清涧寺财阀起死回生,但是
能让财经界人士无所察觉,俊贵也算得上功不可没了。
绕到别馆周围的竹篱外时,伏见听见柴崎惊喜交集地问『那,你看过那本书了?』
「嗯。」
「感想如何?」
「很有意思。」
伏见拉开门,在玄关脱掉鞋子径自入屋。最尽头的房间里,冬贵躺在榻榻米上,头枕着和服打扮的柴崎膝盖

「这个……好甜。」
「好吃吗?」
「很甜,很好吃……」
冬贵软绵的声音宛如稚幼的孩童。柴崎回应的声音也充满沉着慈爱。除非和特别亲密的人在一起,冬贵不会
用这样的音调说话。在性事以外的场合,能让他以这种撒娇口吻说话的,充其量只有已故的祖父贵久和伏见

有那么一瞬间,昏幽的激情在胸臆间汹涌澎湃,伏见尽力抑制平息。
「你喜欢就好。这家卖的星星糖很甜,听说附近的小孩常因为贪吃,牙齿都蛀掉了。」
「好漂亮……好像布料的花样。」
可能是吃糖吃腻了吧,冬贵两手肘着榻榻米,用手指拨玩散了一地的七彩星星糖。
依稀感觉到有外人身影,柴崎猛然回过头来,对伏见腼腆地笑了笑说:
「嗨,伏见。」
「好久不见了,柴崎先生。」
「——义康?」
坐起身来的冬贵身穿华美的长襦袢,皱起眉头瞥向站在门口的伏见。
「你来干嘛?」
冬贵的声音掺杂几分阴沉。
「一时兴起特地过来陪你上床啊。」
伏见刻意用露骨而不怀好意的词汇挑衅,柴崎似乎吃了一惊垂下视线。
「今天不必了。」
停止嬉玩的冬贵粗鲁地扔下这句话,把脸再次埋在柴崎的膝盖上。
摆明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和柴崎的态度,彻底惹毛了伏见。
「冬贵,伏见专程来看你,你这样会伤了他的心。」
或许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僵,柴崎站在长辈的立场调节劝和。
「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伏见工作很忙,你们难得见上一面吧?」
「我不要你走。」
冬贵坐起身来,凝视柴崎的眼眸。
「再多待一会儿。」
绵软的嗓音宛如毫不设防。
「可是,伏见他……」
「我现在不想跟义康睡觉。」
冬贵又重述了一遍。
该退场的人,是我。
伏见的自尊不允许自己,死皮赖脸地留下来自讨没趣。
「算了,我还是改天再来吧。柴崎先生,你跟冬贵慢慢聊。」
伏见硬扯了一个笑容,转身离开。
对冬贵而言,柴崎果然是特别的。
可恶。伏见在胸口恶毒地咒骂。
愤怒和嫉妒的情焰,在心中熊熊燃烧。
冬贵陪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但性爱一落幕,他就会摆出爱理不睬的态度。即使性交当中会向男人撒娇,要对
方射在里面尽情玷污自己,一等到榨干了对方,他便立刻变得兴味索然。也因此,伏见才能对冬贵的放荡睁
一只眼闭一只眼。满腔醋意也才得以勉为其难地压抑下来。
然而,在冬贵心目中占据特殊地位的人竟是柴崎——而不是伏见。
新婚之夜明明说过要把心给自己,结果冬贵根本没有遵守诺言。
不仅如此,还重演当初和广康出双入对的情景,对伏见以外的人敞开心扉。
我不甘心。
愤怒和憎恶蜂拥而来。
换做以前的自己,一定恨透了柴崎,即使把他大卸八块也不足以泄恨。
但是……
为什么呢?这把怒火无法投射到柴崎身上。
也许是广康用『执妄』来比喻自己对冬贵的情念,在他心里投下了巨大阴影吧。
伏见越想越觉得,执妄这个形容词摆在自己身上再贴切也不过。
打一开始,自己就不该如此执着于生性奔放的冬贵。
想到这里,满腔的怒火猝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落寞。
冬贵生来就异于常人。
从他的出生、成长过程,那份神秘的气质,和再怎么玷污都依旧圣洁的美丽,种种的一切都那样与众不同。
即使堕落到无可复加,双手沾满了淫秽龌龊,伏见仍不得不靠近冬贵的脚下。
他曾想过,只要能和冬贵在一起,就算下地狱也在所不惜。但是,冬贵不会牵住自己的手吧。甚至他还会勾
着浅笑隔岸观火,看着伏见一步步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看着所有人一个个被毁灭,冬贵只会高兴得拍手叫
好。
换成柴崎,他一定能包容冬贵的一切,带给他心灵休憩的净土。
正如同广康所言,说不定自己该收手做出了断了。
伏见伫立在原地,将视线投回别馆方向。
——做出……了断吗?
挥下慧剑斩断和冬贵走过的漫漫岁月。
那是,感觉多么不切实际的选择啊。
被冬贵禁锢长达十五年,他真能割舍得下冬贵吗?
除非遇上什么重大转机,否则是难如登天吧。
伏见回过神转头往正门走去,蓦然发现庭院寂静得反常。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不再洋溢孩子的欢笑声了?
站在静谧的庭院里,伏见的心思一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12
到了秋天,日俄关系已恶化到无法收拾,开战进入倒数计时的猜测更是甚嚣尘上。
已有一段日子没见面,目前担任内务官僚的藏町,昨晚也为弟弟即将被征召入伍一事感叹不已,罕见地喝了
个酩酊大醉。
麻布郊区的法国小餐馆,是文艺作家们经常交流聚会的场所,里面还设置了撞球台。约的人还没来,伏见就
先一个人打撞球排遣时间。没多久,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让你久等了』。
「百忙当中,劳烦你特地来这一趟。」
伏见对着柴崎弯起嘴角,扯出的却是极不协调的僵硬笑容。
「不用客气。倒是你会找我出来,还满意外的。」
「那是因为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你的右手怎么了?」
柴崎的手腕袖口底下,露出洁白的绷带。
「……受了点小伤。」
十之八九和冬贵脱不了干系吧。
拜访过兄长后,伏见和冬贵虽然还见过几次面,但由于手边忙碌,无法像以前一样经常留意他的动向。
「话说回来,你想商量什么事?」
握住球杆的柴崎,简洁有力地打了一杆。
「我有个姓户冢的朋友在东都日报工作,不知道你对他有没有印象?」
「当然有印象。你这位朋友虽然年轻,但报导内容稳扎稳打,相当令人心折。」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东都在征聘日俄战争的战地记者,你有意愿接下这份工作吗?」
「战地记者?」
柴崎诧异地反问。
「是的。倘若哪天日俄开战,就得仰赖随军出征的战地记者传递前线消息。报社之间竞争激烈,东都日报也
希望能具体提升销售量。有了名作家柴崎敬真撰写的战地实录,东都日报一定会大卖。」
「我想我没这么大的影响力。更何况我一向坚持反战立场,并不打算扭曲自己的主张。让我这样的人主笔报
导,东都恐怕会变成政府的眼中钉。」
瞄准的球落入球袋,柴崎表情严肃地如此回答。
「关于这点,你可以跟户冢直接商量。我只是受托来当仲介人。」
「你是想趁机拆散我和冬贵吧?」
平静无波的语气透着辛辣,却被伏见避重就轻地一语带过。
「户冢是我的老朋友,我也是受人之托把话带到。但老实说,我并不希望你接下这份差事。」
「为什么……?」
「要是连你都上了战场,冬贵就变成孤伶伶一个人了。」
话一说完,柴崎果然满腹狐疑地问起『这话什么意思?除了我,还有谁要上前线?』
「是我要从军。」
「从军?是大藏省工作上的需要?」
「不,我是志愿加入海军。兵检也已经过关了。」
「开什么玩笑!是公爵给你的命令吗?」
柴崎错愕之余音量不觉失控,其他撞球台的客人纷纷向这里投来好奇的眼光。
绝大多数的国民都千方百计想避开征召入伍,帝国大学毕业又是政务官的伏见明明可以免除兵役,他却反而
志愿要加入海军,任谁听了都会以为他是不是疯了。
「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我还没向公爵报告这件事。」
「可是,你怎么会……」
「我对战争也抱持反对立场,但我想知道宁可造成百姓民不聊生,也要开启战事的意义是什么。这不是为了
满足区区的好奇心……而是我认为自己有必要去亲眼见证。」
他的心意已决。
彷徨迷惘的时期已经结束了。伏见决定认清现实,做出该有的觉悟。既然决心要肩负起一国的未来,就不能
再迷失自我。
绝不能被冬贵绊住脚步继续向下沉沦。他有自己该走的路。他得珍惜嵯峨野为他铺设的锦绣前途。
「你打算糟蹋自己宝贵的生命吗?你已经冷落冬贵这么久,要是再有个不测,一定会伤透冬贵的心。」
「他会伤心?你别傻了!」
冬贵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感情。伏见对柴崎的话一笑置之。
「……这很难说。你是被寄予厚望的国家栋梁,哪有必要跑去当什么志愿军!」
「这个抉择一方面是为了报效国家,一方面也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断绝自己的宿命。」
倘若当初是冬贵把伏见的人生和自己的套牢,那么现在就由伏见自己亲手斩断这个枷锁。
「我希望和冬贵恢复成单纯的青梅竹马。所以,希望你能好好陪在冬贵身边。」
这是伪善。
他的思绪矛盾不堪。心乱如麻。
嘴上说着不想让自己的存在伤害冬贵,心里却知道和冬贵保持距离,不过是自己想明哲保身的一种逃避。
明明诅咒着柴崎最好葬身战场,却又隐隐担心要是他丧了命,冬贵一定会很伤心。
这样下去,他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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