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气恼。“你这个冒失鬼,等一下总裁还要开会,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安琪满脸不悦地瞪着钟熙耘。
眼看总裁无端被咖啡泼了一身,已经够呕的了,更气的人是,罪魁祸首竟然是她最不想看见的女人!
钟熙纭低下头,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对不起,我……”
姜泰瑞没等她把话说完,一把拉着她,朝着电梯的方向走。
现在她一身狼狈,衣服鞋子被弄脏了不说,搞不好哪里还烫着了,可不是杵在这里慢慢解释、道歉的时候。
安琪一愣,连忙开口呼唤。“等等,总裁……”
姜泰瑞头也不回的吩咐。“去买一套钟小姐尺寸的衣服送来。”
在被姜泰瑞强势地拉进电梯之前,钟熙纭转头看了一眼,就见安琪忿忿不甘地猛跺脚。
她苦笑地心想,如果可以的话,安琪大概恨不得将那些咖啡全部从她的头上淋下来吧!
出了电梯后,钟熙纭被一路拉着走。
她满头雾水地问:“等等,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换衣服。”姜泰瑞简短地回答。
“嗄?可是我……”
钟熙纭低头瞥了自己一眼。
虽然她衣服上的咖啡渍看起来挺惨烈的,但就算是要换衣服,也该是回她自己家里去换才对,况且他也该赶紧处理自己一身的凌乱,刚才安琪不是才说了他等会儿还要开会吗?
她正想要开口婉拒他的好意,却已被他拎进了总裁休息室的更衣间。
“呃,其实我……”她的话没有机会说完,手里就被他硬塞了一套全新的男性休闲服。
“你先把脏衣服换掉,顺便好好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哪里烫伤了,要是有的话就快点告诉我,我再带你去冲冷水,顺便叫人带烫伤药过来,知道吗?”
一口气交代完后,姜泰瑞自己拿了一套干净的西服就转身离开,把她留在这个两坪大的空间里。
钟熙耘盯着手上那套休闲服,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嘛!他总是那么强势,一遇上他,她注定要被他牵着走。
她认命地默默更衣,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里好沮丧。
唉,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
明明她可以不用碰上他的,结果却因为自己的心不在焉而走错楼层,搞出这一团混乱。
在责怪自己的同时,钟熙耘的心情因为见到姜泰瑞而更加低落了。
一想到昨晚他要她丑人别作怪,免得害他失眠,她的心里就好难过。
在明知道他一点也不喜欢她的情况下,还继续待在他的身边,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不如偷偷溜走吧!至于帮电台同事们索取试用品的事情,明天她再过来好了。
打定主意后,钟熙耘抱着换下的脏衣服,悄悄打开更衣室的门,没想到已换上干净西服的姜泰瑞就在几步之遥的酒柜旁,霎时断绝她的逃生之路。
她一脸尴尬地开口。“那个……我会赔你衣服送洗的费用。”
以他的个性,大概会嘲讽她眼睛放口袋、拿咖啡喂他的西装吧?她绷紧神经地等待着他的奚落。
一听见她的声音,姜泰瑞立刻转头望向她,墨眸带着一丝关心,语气急切。
“怎么样?有烫伤吗?”
他竟然没骂她?
听着他堪称温柔关怀的语气,她稍稍迷乱了,不过还有点理智。
“没有,只是衣服弄脏了而已,我没事。”
听她这么说,姜泰瑞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怎么会跑来?该不会是……想我了吧?”滑过她小脸的墨色眸光微带笑意,这个想法让他有种被取悦的感觉。
自从昨晚逛完夜市之后,他的情绪一直处于烦乱之中,更担心她被他的话语所伤,即使过了一个晚上,心情还是欠佳,直到现在看见她出现在眼前,他才终于又愉快轻松起来。
钟熙耘的心一紧,语气僵硬地否认。“我只是来问还有没有试用品,不小心跑错楼层了。”
“之前不是发过了吗?”他的语气倏地转冷,原来是为了公事呀……“呃,那些早就被大家分完了,那天有几位同事请假,没拿到,她们托我来问看看,没有也没关系啦!”
“我们最近做了不少推广活动,试用包剩下不多,但应该还有一些,我叫人拿给你。”
“噢,谢谢……”
姜泰瑞拿起话筒,吩咐助理找找还有没有试用品。
助理的效率极高,不到三分钟就送来满满一纸袋的试用品,而过了一会儿,安琪也送来一袋衣物。
从安琪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还想要针对刚才的意外数落钟熙耘几句,但姜泰瑞没给她机会,当着安琪难看的脸色关上休息室的门。
“快去换。”他催道。
钟熙耘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好再度进入更衣间。
她打开纸袋,取出里面的衣物一看,不禁当场傻眼。
安琪肯定是故意的!艳丽缤纷的印花上衣搭配宽松的长裤,怎么看都比较适合在巷口卖早餐的中年老太太。
她苦笑了下,自嘲地耸了耸肩。算了,谁叫她刚才闯了大祸,安琪没给她买来电子花车女郎的秀服,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钟熙纭认命地换上那套老太太衣服,走出更衣间。
一看见她的打扮,姜泰瑞诧异地怔了怔,想也知道安琪是故意的,他的心底升起一丝不悦,不过……看她此刻满脸尴尬不自在的表情,可爱得让他差点笑出来。
“你现在这身打扮还挺有特色的嘛!”他揶揄道。
才刚说完,就见她不小心踩到过长的裤管,差点跌倒。
“你的腿太短了,买童装可能还比较适合一点。”他看着她蹲下来折裤管的举动,下了这样的评论。
童装?钟熙耘的眼角微微抽搐,同时想起了他口中适合幼儿园儿童的兔耳发箍,以及他那些令人黯然心伤的话语。
她自暴自弃地说:“那可不行,要是我真的穿童装装可爱的话,不是要害你晚上失眠睡不着吗?”
姜泰瑞不假思索地随口附和。“说的也是,你还是尽量做些正常人的打扮吧!”她明明是个俏丽的女性,何必老是做一些不符合年龄的装扮?
然而这番话,简直像是在钟熙纭的心上又捅了一刀。
在他的眼里,她还真不是普通的碍眼呀!看来赶紧消失在他的眼前,才是让他好梦连连的唯一办法。
钟熙纭垮下双肩,整个人像一颗泄了气的皮球,就连想要佯装若无其事也办不到。
她一手拎着试用品,一手拎着自己的脏衣物,决定快点消失。“对不起,今天给你添麻烦了,还有,谢谢这些试用品,我先走了。”
看着她颓然丧气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姜泰瑞差点忍不住要将她拦下来,但是她已经转身离开,甚至还帮他关上了门。
盯着紧闭的门板,想着她刚才泄气沮丧的表情,姜泰瑞的眉心一皱,难得的在心里自省了起来。
刚才……他是不是伤到她了?
长久以来,他习惯用言语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唯有他自己清楚,当他愈是毒舌,就表示心里愈是在意。
可是那个反应迟钝的小笨蛋,显然把他的话全当了真,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想着她离去前的表情,能让神经大条的她露出那样的神色,显然心里真的受伤了吧?一想到这一点,姜泰瑞的眉头就不禁皱得更紧了些。
或许,他该提醒自己,下一回在她面前稍微收敛、克制一点,免得又惹她伤心难过了……第五章
午后。
“安家”宽敞的会议室内,经理等级以上的人物排排坐,正轮番上阵报告,将近日工作成果汇报给位居金字塔顶端的总裁大人。
“……根据各卖场据点陆续传回的数据显示,AS系列的销量明显增加,在都会区尤其反应热烈,成长幅度高达五倍。”
AS系列就是主力推广的棉条产品,负责该品项的林经理自觉是很优异的成绩了,但坐在台下的总裁大人只是很平淡的抬了抬目光。
“所以?”低沈的嗓音比平日更沈,彷佛有某种不快的情绪,让林经理的压力突然暴增。
“呃,目前当然是要维持产品的热度,冲销量,乡下地方可能是因为信息不够流通,所以卖场反应欠佳,我会和广告部门再商量如何加强宣传……”这是最妥善的做法了,但总裁大人还是没首肯,反应很冷。
“然后?”
“呃……然后……”林经理惶恐的结巴半晌,才意会到总裁不是否决他,而是在问他还有没有其他要报告的,赶忙哈腰陪笑。“我的报告就到这边。”
“嗯,那今天会议就到这边。”
姜泰瑞此话一落,如坐针毡的主管们纷纷起身收拾文件,快速从这一室的低气压中逃跑。
趁兵荒马乱、无人注意之际,林经理挨到安琪身边,小声打听。
“安琪,总裁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和稍早那通来自美国的电话有关啊?”
“唔……也许吧!”望着沉默收拾文件的堂哥,安琪抿唇思索。
那通伯父打来的电话是由她转接的,伯父作了个罕见的决策,虽然太仓促,但她也是赞成的。
“听说美国那边觉得还是日本比较好,打算要裁撤台湾这里的部门,最快明年,就会把亚洲总部改迁到东京,不过总裁的地位不受影响,他应该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吧?”林经理愁眉苦脸地说着。
受影响的只是他们这些员工,认真说起来,这等于集团再次肯定姜泰瑞的能力,总裁大人表情阴郁是为哪桩?
林经理想来想去,只能做出一种推测:“总裁是不是好不容易回到故乡来,舍不得离开?”
安琪笑出声来,摇了摇头。
“不会的,他最忌讳把私人情绪带到公事上,所以林经理,你和我聊这些,我知道你是关心总裁,但要是让总裁听到你在私下瞎扯这些小道消息,没专心工作,他可是会钉得你满头包哦!”
善意的劝告完,正好姜泰瑞颀长的身影从旁经过,安琪立刻丢下狂冒冷汗的林经理,追了上去。
“总裁,会议前给你的企划案看完了没?”
“全看完了,我标出了几个问题,你拿回去让负责部门重拟。”姜泰瑞的嗓音依旧冷沈,显然还处于不快的情绪中。
“哇,效率这么高!”安琪谄媚的称赞了句,希望能让他开心一些。
眼看效果不彰,他还是板着一张脸,她也只好继续谈论正事。“我把万老先生的帖子放在活页夹里了,要我挑个礼物送过去吗?”
“不,万老先生的寿宴,我会亲自出席。”
万老先生是他过世生父的授业恩师,小时候他常和父亲一同到万老先生的家中作客,受到很多的照顾。
这趟回台湾,他不忘抽空去探望万老先生,见他老人家虽然年事已高,却仍精神饱满、元气十足,他也感到很高兴。
既然万老先生的生日将至,他又收到了正式的寿宴邀请帖,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亲自前去致意的。
安琪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还有,你帮我打个草稿,内容就写我反对将亚洲中心挪到东京,请我父亲再慎重考虑这个决定。”
听见这个吩咐,安琪错愕的停下脚步。
“你竟然要我写这种信?”
“不行吗?嗯,也对,这么重要的信,还是我自己写吧。”姜泰瑞走出会议室,不曾稍停的脚步,显然心意已决。
安琪这才回神,红色高跟鞋激动的跟上他。
“谁写信不是重点!你疯啦?居然和伯父唱反调?你明知他对这种跨国的重大决策是不容许异议的!”
事关伯父的原则,而姜泰瑞一旦顽固起来也不肯退让,安琪已经可以预见父子激烈争执的画面,心急的想要劝阻。
姜泰瑞终于停下脚步,神色坚定地望着安琪。
“但这次他的决定错了,台湾这里原有的部门运作得很稳定,我认为没必要迁到东京。”
于公,他已缜密的权衡过迁移的利弊,于私……既然于公的理由已经够充分了,私心的部分,他无须跟任何人交代。
安琪不能认同地摇头。“在台湾这小市场稳定有什么意义?伯父放眼的是全亚洲的生意……”
“我待在台湾,一样可以指挥全亚洲,不是非东京不可。”
“你胡说什么?当初东京也是伯父考虑的地点之一,甚至你一开始也建议选东京不是吗?现在伯父只不过是决定要维持原案,你为什么要反对?”安琪无法理解地问。
照理说,依他当初的建议把亚洲中心移到东京,他应该要大表赞同才是,短短的时间内,他的态度竟有这么大的转变,一定有重大的理由。
究竟是什么人影响了他?显然不是跟在他身边、他正眼都不看的自己,安琪酸溜溜地想着,而一个身影浮上脑海。
安琪的牙一咬,嫉妒的情绪在心底泛滥。
“你想留在台湾,是为了电台的钟小姐吧?”
姜泰瑞的脸色一沈,墨眸闪动着阴郁的光芒。
“你手边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快去做!”他不想回答安琪的问题,扔下这句话之后,就径自大步离开。
总裁休息室,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之中。
姜泰瑞为自己倒了杯红酒,一个人伫立窗边,低头俯望脚下的街景。
安琪说的没错,将亚洲中心设在东京,确实是,开始他的建议。
以客观的条件来判断,东京是个十分理想的地点,也因此当初总公司最后选定台湾时,他的心里还有几分不认同。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对台湾没有那么深的情感,也以为自己不会再遇见那个让他放在心底深处的人。
但是来到台湾之后,他很快地发现一切和他原先所预期的有所出入。
首先,台湾的环境比他原先以为的还要好,甚至拥有一些独特的优势,这也是他认为不是非得把亚洲中心迁到东京不可的原因。
除此之外,与她的重逢更是始料未及,而在他们再度相遇后,他发现这几年来自己始终没有忘记她,对她的感情只是被藏在心里角落,并没有淡去,而这一次,他不想再与她分别……一想到继父希望撤离台湾,他的心底就升起一股抗拒感,那份想留下来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