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突然想要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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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突然想要地老天荒-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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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头疼?”程牧阳像是心情极好,手臂撑在楼梯的扶手上,还不忘和她玩笑。
  南北没去理会他:“赢了吗?”
  “赢了,”程牧阳轻声告诉她,“大杀四方。”
  她瞧了他一眼,脸有些热。
  两个人沿着木质楼梯,蜿蜒上到三楼,进了最大的封闭包房。
  两个人有着默契,依旧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哪怕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令人意外的是,沈公今晚并不在。
  而盘膝在棋墩旁的人是周生家的那个中年男人,周生行。他抬头看到南北,招呼她在自己面前坐下来:“来,陪我一局。”
  南北扫了眼,捏起一粒白子,落在棋盘上。
  “听说最近缅甸的反政府军,和南家结盟的,都已经对国际宣布全面禁毒了?”周生行随口问她,快而稳地落了黑子。
  南北嗯了声,托着下巴去看棋盘:“这是为他们好。那些反政府军的头目,都在国际禁毒署的通缉名单上,如果不这么做,只会有两个结局,没有任何好处。”
  “两个结局?”
  “被美国引渡判刑,或是年迈后,被缅甸政府幽禁至死,”南北淡淡地说,“缅甸曾经的两大毒枭,坤沙和彭将军,他们都曾有自己的政权,甚至都和美国提出过要和解。可惜,做毒品生意的,终归是身份太敏感,不受接纳。”
  周生行颔首:“缅甸终归太小,虽有财力,却没有足够土壤培育势力。”
  “是啊,”南北接过小姑娘递来的茶盏,瞄了一眼程牧阳,后者正在专心致志地在珠帘后看赌局,“他们最壮大的时候,军队也仅有几万,人少,地方小。”
  她对缅甸太过熟悉,说起来简单明了。
  周生家的几个人,都听得很认真。
  那个四五岁的男孩子,始终靠在她身上。
  她不知道周生行为什么会提到南淮的事情。
  甚至潜意识里,她并不想多说这些,说到深入了,总会或多或少牵涉到CIA。她相信程牧阳对于南家和CIA的合作,不会是一无所知。
  但如果他保持沉默,那么,她也不会先说。
  南北喝着茶水,摸了摸小男孩的额头:“其实那些毒枭对内部禁毒很决绝,吸毒者一律枪决。如果欧美人对自己国人有这种魄力,何必怕金三角?”说完这些,她却忽然想起什么,笑起来:“有时候想想,俄罗斯人和美国人都在制造中子弹,并不比毒品高尚多少。武器和毒品,一个是被迫死亡,一个是自寻死路,差别不算大。”
  程牧阳听到她说“俄罗斯”,轻轻地回过头来,若有似无地对着她,笑了笑。
  他知道她是在逞口舌之快,只觉得有趣。
  “所以,”周生行落下黑子,终于转到了正题,“南家可以善待由敌人转为盟友的反政府军,并不像是赶尽杀绝的人。有些恩怨,不用解决的太彻底。上午吴家小儿子的事情,我大概也听人说到了,今晚程小老板放出了‘不惜一切代价,赶尽杀绝’的话,是不是有必要再考虑?”
  原来,周生行绕了个小圈子,只是想做个和事佬。
  南北有些意外。最意外的是,程牧阳赶尽杀绝的做法。
  她去看他的同时,
  恰好场中有人亮了底牌,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程牧阳神色欣赏,用右手轻轻地击打左手掌心,发出很有节奏的鼓掌声。过了会儿,他才背对着这里说:“从我开枪开始,这件事就和别人没有关系了。吴氏既然和我有血债,留下来,对我没有好处。”他的语气很平淡,也很强硬。
  程牧阳现在做的,只是想要永诀后患。可开口求情的,毕竟是这游轮上的主人。
  茶盏在中年男人的手心里,微微转了个方向,发出细微的紫砂的摩擦声。
  南北把手心的几粒白子,扔到棋盒里,忽然抱怨了几句:“当初我就和吴家说过,缅甸穷山恶水,不适合他们,偏偏不听劝,最后被政府查封了就来怪我。有时候真想说,谁想要,拿去好了,每天都是枪里来,弹里去的,钱哪有那么好赚。”
  她的身旁,正是周生行的小儿子。
  小孩子听她说的有趣,也学着她的话说:“枪里来,弹里去的,钱哪有那么好赚。”
  “不许学我。”南北拍了拍他的额头,笑起来。
  小孩子软软的声音,淡化了僵持的气氛。
  “内陆气候好,治安也好,”程牧阳也陪着她,开起了不痛不痒的玩笑:“如果有人愿意接手莫斯科,程牧阳也甘愿拱手相让。”
  小男孩想了想,又一本正经学舌:“如果有人愿意接手莫斯科,程家也甘愿拱手相让。”
  这下,众人都被逗得笑起来。
  南北和程牧阳的话,都是在表态。
  他们之所以在漫长的岁月里,相安无事,就是因为谁也替代不了谁。
  没人能替代程家在莫斯科上层的地位,也没人能替代南家在整个东南亚地下金融圈的影响力。而周生和沈家,都是家史成册的名门望族,树大根深。
  这就如同黑手党在每个年代,都会有某个家族足够强大,却也绝不可能,彻底吞灭余下的家族。
  在一定意义上,他们四个家族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无需为了一个外姓,真的撕破脸。
  “好了,”周生行终于笑著,抿了口茶:“就是你们想让,也不会有人敢接。单单一个迈扎央赌场,就已经让吴家消失了,谁还敢碰边境线的生意?”
  有些话,点到即止。
  “吴家消失”的事情,周生行不会再插手。
  整个赌局只有三场。
  她把白子都收好,走到包房的看台一侧看到了场中的小风,显然一副新手的样子,而他对面坐着的都是熟面孔。坐在她身后的程牧阳像是猜到了她的疑惑,告诉她:“我有些累了,让小风替了一场。”
  南北听得啼笑皆非:“他看起来,恐怕连牌九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小在俄罗斯长大,怎么可能会牌九,”他笑一笑,看到小风明显已经失去了方向,只觉得有趣,“他想要试试,就让他试试,三局两胜,输了这一场也还有机会。”
  他语气轻松,如同在讨论今晚的菜色如何。
  她转过身:“我听说昨晚,你并没有赢。三天的赌局,如果今晚你又输了,那就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了,”她看不透他,“如果真输了,你会怎么办?”
  “你想知道?”他沉默了会儿,忽然就压低了声音说,“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答案。如果你输了……就再和我学一句俄语。”
  “又来?”
  他笑:“猜猜,这场是谁赢?”
  南北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转过身子去看楼下,坐着的四个人。她知道沈家明非常擅长牌九,本想赌沈家明赢,可想了想,还是随便指了另外一个人。
  结果不言而喻。
  是沈家明赢。
  程牧阳终于从藤木椅上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两手撑在她身边说:“故意让我?”
  真是成精了。
  南北不置可否,这次他教给她的话,意外的简短。她只听了两遍,就已经彻底记下来,还没有等她去追问意思,程牧阳就已经告诉她:“是‘我愿意’,记住它,你以后一定会用到。”
  我愿意。
  这样的话,能用的地方并不多。
  而他的暗语,总有力量,让她的心软下来。
  南北无声笑著往他身上靠去,提醒他:“该你了,最后一场。”
  程牧阳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声开玩笑:“弃权算了,我们回房间。”
  “好啊,现在就走。”
  “好,现在就走。”
  他伸手折好自己衬衫的袖口,当真是一副弃权的样子。
  南北忍不住笑著,瞧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倾城牌九’的说法,”她伸出手,替他理好衬衫的领子,手指最后停在他的锁骨上,那里有淤青的齿痕,“在牌九的生死门中,一夜就可以让你输掉一座城池。沈家明从小就喜欢玩这些,搞不好你真会输给他。”
  她在考虑要不要把纽扣系上,程牧阳已经用掌心拍了拍她的额头:“这个激将法,对我很有效。”他示意她和自己下楼,在最近的地方观战。
  南北倒没有拒绝,毕竟她今天来,就是为了看看他在赌桌上的样子。
  两个人下楼后,她坐在离赌桌最近的位置上,看着程牧阳入场。
  他走到赌桌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沈家明很快就对庄家挥了挥手,后者竟微微欠身离去。
  难道要四人轮流坐庄?
  她看得出,他们玩的是大牌九。每个人都会有四张牌,每次自由选择两张牌,与庄家比大小。两次机会,两次都赢,才算赢。
  很简单,却也不简单。
  关键看你如何分配这四张牌。
  而显然,程牧阳更通晓这其中更多的机关。只有庄家,才会负责用骰子掷出点数,再按顺序将牌分配到每个人手中。
  倾城牌九,玄机也就在这骰子和分牌当中。
  所有与赌博有关的事情,她都学自沈家明。
  从如何掷骰子,到辨认牌九的生死门。
  她记得最早玩骰子,是沈家明手把手交给她的,两个人经常坐在草坪上,开始是为了哄骗她和自己亲热,沈家明总是赢过她。
  后来她生气了,沈家明也不敢再欺负她,慢慢地,把如何控制骰子,声音的区别,都一点点地教给她。再后来,他就再没有赢过。
  不知道是故意让着她,还是为什么。
  从南北这里,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他们两个人。
  沈家明今天的扮相倒是斯文,戴了副浅金色边框的眼镜,轻轻地用右手晃动着骰盅:“不好意思,上场是我赢了,所以这一场只能先坐庄了。”
  “没关系,”程牧阳靠坐在红木椅里,安静看着他和他手里的骰盅,“时间还早,我们的筹码都足够玩一整夜。”
  
  ☆、第十七章 赌局的输赢(2)
  
  我们的筹码都足够玩一整夜。
  这意味着什么?
  赌场外围坐着的人,都在低低的艳羡议论。谁都知道这艘游轮上的筹码,是以什么单位来换算的,恐怕也只有夜幕降临后的赌局,可以看到这样的手笔。
  大屏幕同时,拉到了赌桌的近景。
  因为是这次旅途中,最大的赌局,倒有了些欣赏的意味。
  画面里,程牧阳的脸被屏幕照的立体感很强,相对于沈家明的雅痞气场,他从来给人的感觉,都像是暴风雨前的海平面。你明知道危险,可却想要走近些,再近些。
  不论下一秒如何波涛汹涌,前一刻永远是平静。
  让人忐忑的平静。
  
  第一回合,庄家通杀。
  
  沈家明赢了。
  仍旧没有悬念,她也相信只要是他坐庄,就没有不赢的道理。
  当庄家轮到周生家的人手里,南北身边忽然坐了个人,一身戎装:“还记得牌九的规矩?”是沈家明的父亲,南北压低声音,叫了句沈叔叔:“还记得一些,可是也忘了不少,”她轻轻地吐了下舌头,“也就只能看看热闹了。”
  沈家明的父亲沈英出生在越南难民营,之后才偷渡到台湾,从戎多年。
  身上有着军人特有的硬朗,还有少年磨难后,难掩的阴沉。
  南北虽然在沈家生活了六年,却没有在家中见过他多少次,不过当初总有沈家明的那层关系在,沈英对她还算是和善。
  他听南北说完,略微沉默了会儿,沉声说:“如果有可能,不要和程牧阳走得太近。他本身的存在,就很危险,我不希望你跟着我们祭祖,最后却出了意外。”
  南北很惊讶。
  应该说,是非常意外。
  沈公对程牧阳赏识有加,可为什么沈英会这么说?
  “你的沈爷爷,也是这个意思。”沈英很快,又补了这句。
  大屏幕上,能看到筹码在一把把地扔到桌面上。好像所有人都把今天当作了最后一晚,尤其是沈家明和程牧阳。她听说昨晚,就是沈家拨了头筹。
  只要今晚,沈家明赢了,那矿床毫无疑问就是沈家的。
  而程牧阳如果输了今晚,就只能弃权了。
  她想起程牧阳说的“这只是个形式”,又想到两个人在三楼包房里,自己追问他如果输了会怎么做,他的眼神和笑容。
  隐隐地,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如果沈家真的赢了,难道他还要硬抢?
  南北忽然听到身后嗡嗡的声音,都是在感叹,她心思转回来,再去看赌桌上的情景。已经同时有两个人站起身,认输了。
  周生家的两个人,同时认输了。
  赌桌很大,却没人料到这么快就剩了两个人。
  两个人手边的筹码都堆积起来,有两个小姑娘在一点点地把筹码整理好。当一摞摞的筹码被堆放整齐后,后场观看的人也忍不住惊叹起来,矿床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概念”,而此时此刻,赌桌上这些堆积如山的筹码,却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
  沈家明从手边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香烟:“要不要休息?”
  程牧阳笑一笑:“速战速决如何?”
  “好,”沈家明把没点着的烟,放回到烟盒里,“做五赢三。”
  凌晨两点多,无论是赌桌上的两个人,还是旁观的人。
  仍旧都没有任何的疲惫感。
  今晚的赌局对大多数人,只能是旁观盛况。可周生家仍旧做的非常周到,从赌桌到外围的灯光强度都是最佳状态,氧气供给量也恒定高于室外60%,这是商业赌场的标准环境。
  而赌桌上的倾城财富,却是罕见的。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极度亢奋。
  两个人手气似乎都不错,胜也仅是险胜,从头到尾,都没人消牌。
  到最后一局时,再次轮到了沈家明坐庄。
  他将三十二张牌,一张张地翻过来,开始慢悠悠地砌牌。莹润微黄的象牙骨牌,被他四张叠在一起,码放了八排。
  很慢的动作。他码放好最后四张后,用手在八排骨牌上滑过,笑著说:“公平一些,最后一局,我砌牌,你掷骰。”
  很漂亮的一个动作,却让南北忍不住微笑起来。
  沈家明从小就喜欢玩这三十二张牌,他有上百种方式给这些牌做记号,让自己稳赢不赔。他总喜欢在放手一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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