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牌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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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牌罚下-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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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十几个孩子在烈日下追逐着一只已经裂了皮面的皮球。

他本想对这种小儿科的球赛看上两眼就离开,但两只脚却静静地站着一直没有挪动。有一个孩子注意到了他,停下来观望了片刻,然后指向这边,招呼同伴道:“那不时吴震乔吗?”

吴震乔想转身就走,突然又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道:“怎么会是他!吴震乔比他有精神多了!瞧他蔫头耷脑的样子,你把球踢给他,他一定会吓得逃跑的!”

孩子们发出一阵哄笑。一个孩子真的将皮球踢到了吴震乔的脚下。吴震乔低头看着那只皮球,刚才那个孩子说他“蔫头耷脑”的话语还在他的脑中,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皮球上,忽然有一阵眩晕,时光似乎打破了它的规律,倒流回去,回到了大约十年前,他也是如眼前这帮孩子般大,也是在烈日下大叫着追逐一只已经开裂的皮球。一种那时体会到的单纯快乐如清泉般洗刷过他的身心。有多久,有多久?有多久他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了?随着他的长大,随着他在职业生涯上的孜孜追求,这样的感觉他已完全忘记了。完全忘记了!那,他踢球又是为了什么呢?他每个周末,甚至每周两次,三次,在那片绿色的草毯上挥汗如雨,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脑中充满了沉重和迷惑。他抬起头,正迎上对面孩子们奇怪的目光。

“我相信,”一个孩子喘了口气道,“他是吴震乔。”

这次没有人明确提出异议,但显然他们也不能绝对肯定。一群人走到吴震乔面前。

“你是那个球星吗?”领头的一个孩子问。

“我是……”吴震乔突然发现喉头生涩。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你在富尔队踢球?”孩子们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羡慕和崇拜的神色。

吴震乔在心里轻轻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他用右脚脚尖将球挑起来,接在手里。这一连贯显得轻而易举的动作引来了孩子们钦佩的叫声。

但吴震乔不在意这个,他看着眼前的一帮孩子,看着他们额头上闪烁着的汗珠,看着他们坦然望向他的眼睛。他想要问一个问题。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踢球?”

孩子们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们都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踢球让我们高兴。”一个个头稍高的孩子回答他道。

吴震乔把皮球还给他们,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倒退着离开。

“你愿意参加我们的比赛吗?”一个孩子冲他喊。

“什么?”吴震乔停住了脚。他已经听清了内容,他只是对这个邀请感到惊讶。

“后天,”刚才提出邀请的那个孩子继续道,“我们会为小雅丽踢一场比赛,为她募捐,她的右脚要动手术。你参加吗?”

“他不可能参加!他是球星!”吴震乔听见了几个孩子的评论。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还是问清了时间:周日下午四点!那也正是联赛的比赛时间。

“我得踢联赛!”他抱歉地回答。

他的拒绝并没有使孩子们失望,相反,他们都为他耐心而认真地和他们说话感到兴奋。直到吴震乔的身影完全消失,一群小孩子还在议论纷纷。



当裘球将一张卡片递到吴震乔的手中时,吴震乔立即晕了过去。

他在马沃宁医生的一阵折腾下终于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冲着裘球凄哀地道:“你为什么要自暴自弃?”

“什么自暴自弃?”裘球摸着吴震乔的额头,作着手势要求医生再帮忙看看那位是不是跌倒的时候撞成了脑震荡。

吴震乔推开医生伸过来的手,“那你为什么要结婚?”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姑娘,我爱她,想和她生活在一起!”

吴震乔怔怔地望着他,茫然的样子仿佛是在听外星语。

裘球怜悯地叹了口气,“看来你从来都没有尝过真爱的滋味,实在是太可怜了!小乔,你实在是太可怜了!”



虽然医生肯定吴震乔并没有撞出脑震荡,但“病人”还是要求给他的脑袋缠上厚厚的一层纱布——他觉得感觉自己病入膏肓要比感觉自己健康舒服得多。

“妹婿!”马苏见到他时,道。

吴震乔茫茫然地走过他,完全无知无识。

“结了婚是这样!”马苏望着他的背影自语道,“智商明显降低了不少。”

在三楼楼梯的拐弯处,吴震乔碰见了二号门将吉飞天——他穿着一身黑色球衣,刚从训练场上下来。

“你为什么没有穿那身花衣服?”吴震乔盯着他的球衣问。

“我已经被收买了!”二号门将直言不讳,“老乔说只要我不穿那身衣服,他就把我的上场时间增加一倍。”他耸耸肩,“你要是想骂我没骨气就骂吧。”

“我要称赞你。”吴震乔道。

“啊?”

“你到现在还能相信他们,实在勇气可嘉。”他拍了拍愣住的门将的肩膀,转身走开。

“你的头怎么了?”吉飞天冲着他的背影问。

“它想休息一下。”

吴震乔又到地下室去看了一趟,办公室的门依然紧闭着,就似一只静默着俟机猎物的恐怖怪兽。他刚想离开,一回身正迎上下楼梯来的谢琳。

“你找心理医生?”吴震乔问。

“他什么时候来上班?”谢琳指了指那扇沉默的门。

吴震乔摇摇头。

“你知道吗,”谢琳道,“我听从了程医生的建议,改养鸭子。”

“你不吃鸡蛋了吗?”

“我当然还想吃,只是医生说俱乐部的风水适合养鸭子。”

“你……把鸭子……养哪儿了?”

“老地方,更衣室,确切说,是你的更衣柜。”

吴震乔冲上去想要揪他衣领,被他机灵地闪开了。

“马苏说你很快不会用它了!”谢琳为自己辩护。

“什么?”吴震乔愣住了,他隐隐觉得自己对马苏的崇拜还不够深,他也怪自己一直粗心大意,对身边这么一个“半仙”的人物等闲视之。

和谢琳在地上一层分手时,那位注意到了他头上的纱布,“我想……”他一只手托着下巴,用研究的专业眼光审视着吴震乔的头,“这是这个春天最流行的装扮,确实很酷!”

吴震乔望着他悠哉悠哉离去的背影,伸手扯下了头上了纱布,扔进了墙角的垃圾箱里。



马鹿鹿和诺里斯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吴震乔一进家门,诺里斯就迎了上来,低声道:“这回我必须搬家了!”

“又出现十字架了?”吴震乔脚步疲乏地道。

“你老婆要搬进来,我不得不走!”

“她不是……”

“别说她不是你老婆!”

吴震乔发现还真不能那么说。“你搬哪儿去?”

“只有先住在柯丽亚那儿了。”诺里斯沮丧地摇着头。

吴震乔发觉全身酸软。“这回算是我甩了你?”

“你说什么?”

吴震乔走到坐在沙发上晃着两条腿的马鹿鹿面前,思忖着该怎样组织语言,以最可接受的温和方式说出自己的想法,“鹿鹿,我觉得……现在我们还……没到住在一起的适当时间!”

马鹿鹿朝他抬起脸,眼中含着委屈,“震乔,你不爱我了吗?”

吴震乔无语,他退回到诺里斯的身边,低声道:“有点棘手,再给我一点时间。”

诺里斯拉住他,“我是你兄弟,现在到了我做出自我牺牲的时候了,我决定搬走。”

吴震乔急道:“你这样就把我也牺牲了!”

“啊?”诺里斯一脸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吴震乔已经再次来到了马鹿鹿的面前,他蹲下身,严肃地道:“鹿鹿,如果你爱我,那就听我的安排,先回家,好吗?”

他深深的凝视似古老的咒语牢牢控制住了姑娘的言行。马鹿鹿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忽然一个激灵,如从某个魔咒中清醒过来一样,她迅速跳起,抓过沙发上的背包,边向门外冲,边喊道:“震乔,记得你爱我!”

吴震乔大大吐了口气。

诺里斯兴奋地来了段即兴舞蹈,跳完,手搭吴震乔的肩膀,“没想到这一招到现在还起作用,她已经完全被你控制了。”

两个人为夺回了领地而开心地相视“嘿嘿”直乐,忽然门口又出现了马鹿鹿的脸,“震乔,你记得你爱我吗?”

吴震乔忙稳定了被惊到的心神,直点头道:“我记得,我记得。”

脸消失了,笑容也从吴震乔的脸上消失了,他发现诺里斯说的马鹿鹿被他控制,只不过是表面现象,真正被控制的,不是她,而是他!他久久地呆呆看着门,一恍惚间仿佛看到柯丽亚推门走了进来。他慌忙用力一摇头,将幻觉赶走。

诺里斯仰躺到床上,“不过你终归已经是个已婚男人了,早晚我都得搬柯丽亚那儿去。”

“是的。”因为刚才的幻象,出于内疚,这次他没有表示否决。

“什么?”诺里斯很不满意地坐起身,“这就是一个兄弟说的话?这是典型的重色轻友!”

“等你和柯丽亚结了婚,我住你们家行吗?”

“当然不行!”诺里斯边恢复躺姿,边斩钉截铁地道。

第四十三章 终点起点

次日,阳光明媚,但富尔俱乐部的每一位都感到有一股寒意环绕四周,最后不得不翻出一个月以前就压到柜底去的厚外衣套上。大家寻找原因,发现只有吴震乔一人感觉正常,还似平常般穿了件长袖T恤。但他们一接近他,立即被一阵冷冽气息扫得上下牙直打架——原来这就是他们在这个春guang明媚的日子里还感到寒冷的缘由所在!

虽然众人对吴震乔的“天赋异禀”都充满好奇,但那股子寒气实在让人无法靠近,他们只好用看一种稀有动物的眼光远远观望,一边盘算着吴震乔的“科学价值”,好在适当的时机给某科学机构打个电话,以“为科学做出贡献”的名义捞取一笔劳务费。

吴震乔完全没有注意到环境的异常,他若一个游魂般地在俱乐部参加日常事务,直到下午回家的时间,他才发觉这一天自己的身体和思维是完全游离的。

第二天上午,吴震乔去找马沃宁医生,想请他帮忙治疗一下他的“魂不附体”症,但医生的门紧闭着。

“他去哪儿了?”吴震乔问远远经过的陈知宇。

陈知宇裹紧了外套,“他已经好几天不见了,现在要是有人受伤,得自个儿治疗。”

吴震乔望着那扇斑驳的办公室门,一股兴奋激动的感觉渐渐涌上他的心头,“我知道了……”他喃喃自语,双脚不知不觉地向俱乐部大门移去。

“你上哪儿去?”就在大门口,他被助理教练之一叫住了。

“你不是想罚我跑五十圈吧。”吴震乔道。

“我为什么要罚你?”助理教练走近,打着寒颤又退回了几步。“马上赛前会就要开了,赶快去会议室。”

“我干吗要听你的?”

“什么?”助理教练被这种忤逆的语气惊得说不出话来,立马招手叫来两名安保人员,三人一起顶住寒气将吴震乔抬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暖气被开到了四十八度,才勉强稳定住一个个在不断磕碰着的牙齿。吴震乔若无其事地坐着,听着老乔讲述他那个内容千篇一律、毫无实际意义的“战术”,直听得瞌睡连连,丝丝地流着口水。

旁边的陈知宇摇醒了他,“没想到你比我还能流口水。”

“有人失踪了吗?”吴震乔擦着口水问。

“谁还敢失踪啊?”陈知宇撇了撇嘴,“他们现在看得可紧了,要是谁想溜走,被抓回来后,那待遇,和纳粹集中营简直没有两样!”

吴震乔眼中满是恐怖神色,“你说的是真的?”

陈知宇认真地看了看他,“难道……你想溜走?”

吴震乔猛地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席间的混乱立即引来了老乔的目光,他用教棒使劲地敲着讲桌,喊道:“不许打架!不许打架!”

比赛开始前半小时,众人发现吴震乔不见了。

老乔感到自己终于时来运转,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吴震乔排除在主力阵容之外。他刚想捂着嘴偷乐,就被老莫的吼声惊得扶住了身旁的走廊立柱。

“快去给我找!”老莫急得直跳脚,“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回来!”



当吴震乔出现在那片空旷的荒地上的时候,场地里所有的目光都朝他积聚过来,小球员的,啦啦队的,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一群孩子,一时间静得只听得见树上的一只麻雀在不休啁啾。

“我想我没有迟到吧?”吴震乔嘴角露出了微笑。

一个胖乎乎的孩子大声“回答”了他:“都跟你们说他不是吴震乔了,现在他应该在踢联赛!”

吴震乔立刻后悔今天出门时没有带上身份证,户口本,护照,以及小学和初中的毕业证书。

“可是,他的球踢得很帅,不是吗?”另一个孩子道。

“他还长得像吴震乔,有他参加,我们的活动会更带劲的!”又一个孩子道。

这下,所有的孩子都热情地邀请吴震乔加入他们的球赛,“你的长相也许能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关注和捐款。”

吴震乔苦笑一下,“很高兴我还有这一点利用价值。”

这场比赛的受捐助者,小姑娘小雅丽也在场边,她坐在轮椅上,让她的一个小伙伴跑来告诉吴震乔,希望能得到他的签名。

吴震乔走到小雅丽的面前,她看上去只有七八岁。他看了看她的双腿,“它们……”

“我出了一场车祸。”小雅丽向他解释,双眼清澈而泰然。

吴震乔内心一阵酸疼,“还痛吗?”

小雅丽摇了摇头,“你为我签个名好吗?”她把一个笔记本递向他。

吴震乔想到自己在这儿的身份还没有得到确认,于是道:“可是,也许我不是……”

“我相信你就是他!”小雅丽道。

“好吧!”吴震乔点头,拿过笔记本,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场比赛我为你而战,”他递还笔记本,道,“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你一定能站起来!”

小雅丽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我知道,你就是他!你就是他!”

吴震乔回到场上,开始和参加比赛的孩子们商讨安排,很快他们就重新安排了交战双方的首发阵容。在“对手”的坚决要求下,吴震乔被安排在中后卫的位置上。当他从教练——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的口中得到这个指示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偏转到西半天空的太阳,依稀记起就是在这个位置上,他曾经随着福格队丢个五个球,随富尔队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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